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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相同的命运轨道

    克劳德绝对想不到,艾米莉刚刚介绍加入“兄弟会”的那个人,竟是张子阳。

    虽然人们提起克劳德的名字来,便会惊得如同瘟神即将降临一般。

    虽然克劳德是一个十足的恶棍,但自从认识张子阳以来,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念想:“我自己已经是个恶棍,注定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他跟我是如此地相似,也许他能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我,成为光明世界之中的我!”他从未对别人产生过这样的情怀,因而他下定决心,无论张子阳有什么需要,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助他实现。

    两人虽然只不过短暂地接触过,而且那是在张子阳的内心处于崩溃之时,而且是在张子阳处于酒醉的状态下,他们才会有机会坐到一起触膝相谈。

    在过去,两人无论是成长坏境,还是理想追求,都大相径庭。两人虽然都成长于几近破碎的家庭,但是克劳德的家庭只会让他走上一条犯罪的不归之路。而张子阳的成长环境则会让张子阳走上一条发愤图强的道路,他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更不想成为被人鄙视的人。

    然而命运确阴差阳错地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也许从此以后,无论张子阳情愿与否,他和克劳德都将在同一条灵魂的轨迹上前行。

    可是克劳德不曾想过,有些东西光靠暴力,靠野蛮的力量是永远得不到的,克劳德注定走一条犯罪之路,注定与黑暗为伍。况且张子阳未必对他有好感,未必会买他的帐。不,张子阳是绝不会愿意这种人交朋友的,更不用说成为灵魂的伴侣了。

    可是,这一切由得了了张子阳吗,时至今日,他已经无法做自己的主,自从犯了那个他自认为无法宽恕的罪过,而且加入“兄弟会”之后,命运已经凌驾于他的灵魂之上,从此以后,张子阳难道还能在光明世界里行走?

    确实,虽然张子阳在内心近乎崩溃的时候,曾与克劳德相醉甚欢,一吐胸臆,但是他从骨子里看不起克劳德这种出身卑微,却又在黑暗中如鱼得水之人。特别是克劳德其貌不扬,偏偏还带有残疾,身体的缺陷,放大了整个人的丑态,这是张子阳这种渴望迈入高层社会的人所厌恶的。

    然而,考虑到克劳德作为一个危险的犯罪分子,张子阳知道,既不能与其走得太近,亦不能走得太。更重要的是,考虑到也许有一天,自己在遇到阻碍之时,这种人或许会有一定的用处,也并非一无是处。于是他和克劳德开始有所往来,当然这种往来只只仅限于夜晚,仅只限于克劳德的地盘。

    到如今,张子阳和克劳德已经亲密得如同兄弟一般。无论是克劳德,还是张子阳,他们都没有真正能引为至交的朋友。

    虽然张子阳非常希望成为吴天昊那样的,但是他知道两人之间无法成为朋友,更无法成为兄弟。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可不只是年龄和地位,更有两个人性格和价值观的巨大差异。

    而克劳德就更不知道何为友谊了,他出生于社会的底层,也成长于斯,在他所混迹的那个圈子里,是不可能有兄弟情义的。如果克劳德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找寻友谊,那么他是无法成为头目的,他最多能追求的,乃是为警察所不屑的江湖义气。

    这么两个人走到了一起,短时间内却亲密无比,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克劳德离不开张子阳,是因为友谊的灵光突然闪现于他的心间。而张子阳离不开克劳德,则是因为他实在太过苦闷,心中的烦恼无处抒发。他现在是不可能将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向“兄弟会”的那些成员述说的。

    在“兄弟会”中,教主无疑有着无上的地位,张子阳并不奢求见到教主。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获得显赫的名望与地位更为重要的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切的到来,只能靠自己,不能指望于人。

    然而有一天他被告知,教主即将破格接待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新来不久,却获得了很多人可能穷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殊荣,这个消息是艾米莉向他传达的,也将由艾米莉带他去见教主。

    他们是下午出发的,艾米莉开了一辆奔驰轿车,他发现艾米莉穿的,依然是自己入会那天她所穿的衣裙。艾米莉告诉张子阳,这辆车正是教主送给她的,平时不会轻易开出来示人。

    张子阳没说什么,不过他也在想,教主定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同时,他也不免对艾米莉生出几分羡慕,并破天荒地设想,都说见教主一面是很多人不可奢求的恩赐,难道见过他的人都会得到无价的赏赐吗?或者,教主是某一个大人物的另外一个身份也未知。

    其他人不敢说,而艾米莉定是见过教主的面,而且不止一次。

    黑色的奔驰轿车一路疾行,路上,艾米莉给张子阳喝了一瓶汽水,很快他就呼呼入睡,一直到达郊外,最后在一座豪华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张紫阳也在这时候醒来。这里绿树成荫,湖光山色,真乃富人的天堂。

    艾米莉按响了门铃,一个美洲的仆人打开了铁门,一座三层的古堡式建筑呈现在眼前,这是仿哥特式建筑构建而成的,古堡的周围是错落有致的花坛。种以玫瑰、牡丹、郁金香,梧桐树下有一张圆形的大理石桌,周边是四个同样质地的石凳,仆人领着他们到了大厅。

    张子阳发现室内的装饰却是东方的风格,从壁画到家具五一不具有浓郁的东方色彩。仆人告诉他们,教主正在冥想,还需要半个时辰,说话间,仆人已经端上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这种咖啡跟张子阳以前喝过的咖啡味道不尽相同。艾米莉告诉她,这咖啡产自东南亚。

    过了不多久,里屋响起了低沉的脚步声,张子阳转过头来,发现一位中年男子正笑盈盈地向他们走来,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长了一副东南亚人的面孔,艾米莉告诉张子阳,这位便是教主。

    张子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居然是教主,他居然还这么年轻,而且还是异国之人,在他的想象中,教主应该是凶神恶煞般的老者,浑身都散发出邪气的人才对。可眼前的这位呢,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身酒红色的西装,乍看还以为是位影视明星。

    张子阳正想向教主鞠躬行礼,教主却已经热情地伸出他的手,一股热流顺着右手传遍全身,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教主的神力,还是因为自己太过感动。

    教主让两人坐下,自己坐到对面,端起了一杯仆人刚送过的咖啡,边喝边说道:“子阳,欢迎你到我家来,在我这里凡事不用拘礼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就行,艾米莉已经告诉我关于你所有的事,说起来,我们还算邻居呢。你来自中国,而我则来自越南,你现在喝的咖啡就是越南产的。

    教主滔滔不绝地说着,张子阳感觉插不上什么话,窘迫不已。

    教主继续说道:“我以一直仰慕中国,被她的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所折服,我曾练过太极,学过书法,还弹过古筝,中国和越南一直互为友邦,不过遗憾的是,我们能够友好地坐在这里,可是我们身后的两个国家却并不那么友好,正兵戎相见呢。”

    张子阳面露愧疚与惊慌之色,好像中越间的战争是他的过错一般,他终于说道:“关于这一点,我要声明,我虽然来自中国,可是不论那里发生了什么,又岂是我这个凡夫俗子所能左右的?况且我在中国没有一个亲人,就是我自己,也说不清对中国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教主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子阳,和你不同,虽然越南是小国,又面临分裂和战争的危机,可是我自始至终都是爱我的国家的,你的祖国是个大国,我觉得你应当以你身为她的子民而骄傲。”

    张子阳对自己说过的话后悔不已,他低下了头说道:“教主,我很羞愧说了刚才那样的话,您说得很对,我一定会谨记!”

    教主转移了话题,他说道:“不说这事了,我听艾米莉说你才华横溢,只是在文学的道路上屡遭挫折,是这样的吗?”他问着这话,又转向艾米莉。

    艾米莉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过话,就像木桩一样,仿佛她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她还是个人,其实即使是一个木桩,即使是一个木桩,也能取代她,她连忙接过教主的话说道:“可不是嘛,假入斯克莱(斯克莱是张子阳的法文名字)的所有作品能够顺利发表,定会轰动巴黎的文学界,成为一颗闪亮的明星,只可惜多年的劳动果实,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据为己有,真是可惜呀!”说完连声叹息。

    她的话戳到了张子阳的痛处,他的脸胀得无比通红。

    教主说道:“假如你真的有才华,我相信你还能写出更优秀的作品来。而到时候你成为作家,成为明星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他后来才知道,艾米莉所穿的那套裙装,正是教主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