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橙子岛
面对陈柳的连串发文，那曹邦彦却茫然道：“我并不认得那个人。”
看他神色，却不像在说谎话。
陈柳继续引导着问：“即便是不认得，你也回想一下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大略形容一下。”
曹邦彦一边露出回忆之色，一边断续着说：“那天是两个人一起走进梅见的暖阁，我当时躲了起来，只看到一位走在后面的应该是侍从，还有一位梅见说的贵人，虽然穿着男装，但看行走的样子不太像男人。”
穿男装？不像男人？
晏灵萱似乎猜到陈柳所想，开口说：“不会是国师，国师虽然以男装示人，但她的行事风姿，不会叫人像这样形容。”
陈柳半信半疑，不过又想起来既然梅见之事国师一早就让燕子楼盯着，那也没必要隐瞒了手下人自己跑去侍雪观来一遭哑谜。
陈柳又问：“那人说话声音如何？”
曹邦彦摇头道：“那个人没开口说话，全程我只听到随行侍女和梅见自己的声音。”
陈柳又看晏灵萱的神色，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心说那去找梅见的人莫不是个哑巴？
曹邦彦却说：“看那人身旁的侍女言行，应该是个十分……”他斟酌着继续说：“那个人虽然亲自来见梅见，但应该是内心对梅见十分鄙夷，所以才全程不开口，我在床下窥见的一点，也看到那个人进门后，侍女十分仔细地擦过椅子，又铺上锦垫后才肯坐下，等一番交谈结束，那人和侍女离去时，锦垫又被扔下不肯带走，似是十分嫌弃的样子。”
以曹探花对梅见的痴情，却也自然明白世人对这位宣称奉琴待知音的清倌人到底是如何看待，他说这段话的时候，神色十分纠结痛苦，想来是又想起梅见的种种动人之处来，眉宇间盈满爱怜和痛惜。
陈柳还在思量，晏灵萱却问：“那个人去找梅见，却全程一句话都不说？都是那梅见在那儿自言自语？”
曹邦彦点头：“那个人一坐下，梅见便自行招呼说什么：想不到贵人竟愿意亲自移步污秽之地云云，现在想想那时梅见的语气也有些奇怪，对这位她说是贵客的人态度却有些嘲笑的意思，我原以为是她自嘲，若不是感觉到那个人并非是男子，见到梅见如此自轻之态，当时我可能会忍不住冲出去。”
陈柳这时才心道：这曹邦彦对梅见，也许还真是有一些真心。
曹邦彦继续说：“梅见自嘲几句后，那个人便叫侍女拿出来一个橙子，交给梅见，侍女说只要梅见见到这个橙子，便会什么都明白了。
梅见看到那橙子后，虽然只是轻轻放在桌案上，但是我能看到她退后一步，再说话时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同。
她对那个人说：贵人既然对梅见的来路如此一清二楚，想来当年的事情贵人也有所牵连，其实我早该想到这样勾连北凉和南夏的盘算，又怎么会是仙居一个长老自己的主意？如果那件事的主谋并非是一个仙居长老，那堂堂仙居掌门又岂会甘心认下这种丑闻？原来，能让仙居掌门吃哑巴亏闭嘴的，也只能是北凉皇室之人了。”
北凉皇室之人？
陈柳默不作声。
反倒是晏灵萱难得开口安抚这曹探花：“你放心，我们燕子楼行事自有依仗，今日无论你说出什么人来，哪怕是公主王爷，也不妨碍咱们查个清清楚楚。”
陈柳沉吟着问：“曹探花，你当时听到梅见一番话里牵扯到南夏、灵台仙居、北凉皇室，你就不觉得事关重大？”
曹邦彦说：“之后我有问过梅见是否是惹了什么麻烦，她却说都是陈年旧事，并没有什么要紧，那贵人也不过是跑来给她点难堪。她说”，曹邦彦目光中再次流露怜惜之色：“梅见说，自己早已置身泥淖，像这种委屈嘲弄早已习惯，并不值得当真在意。”
“这个小姑娘啊，要么是太虚伪，要么是太软弱，真没意思。”陈柳靠在椅背上，悠悠说。
她这话一说出来，曹邦彦和晏灵萱都愣住了，陈柳自己也惊得坐直身子，刚刚那个感觉，那句话，好像是有人在自己心里说出来，因偏偏合了自己心中所想，才一时不察叫她真说出了口。
当下尴尬得，不知道要怎么换个话题才合适。
曹邦彦在一番折腾下，也没什么力气去生气或者激烈反驳些什么。
还是晏灵萱重复了一遍：“那晚你躲在梅见床下，看到有个不知身份、看着不像男子却穿男装的人，带着一个侍女来找梅见，只交给她一个橙子，梅见便说：来的这个人已经知道梅见的真实身份，又说当年一个牵扯南夏的灵台仙居丑闻的幕后主导之人是皇室中人。”
陈柳从刚刚的心绪变动中回过神来，真诚地赞叹：“灵萱师姐你总结的真是简洁明了。”
晏灵萱不理她，继续问曹邦彦：“之后呢？梅见还说了什么吗？”
曹邦彦继续回忆道：“之后梅见好像是说：既然贵人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便是也能猜到我在上京城中的所为只是为了打探那个人的下落。”
那个人？这又是哪个人？
陈柳和晏灵萱再次对视，感到她这个灵台仙居的弟子和燕子楼精锐，应该都对梅见说要找的那个人是谁心照不宣。
想来整个北凉和南夏，想要找到那个人、想得到她身上巨大力量、想也能领悟上三下四全部天书秘法的人，大抵是不要太多。
原来梅见装作清倌人蛰伏在上京，在各路王公贵族间长袖善舞，是为了打探魔女莲落的下落。
不过有一点：难道这个南夏来的女间谍不知道：便是北凉皇室、上京燕子楼、仙居高层，也都不知道莲落在哪里吗？
“嘻嘻，你以为是小梅见笨吗？还是以为那些人都很笨吗？其实那些人虽然都很坏，却都不笨呢，反倒是你这个小笨蛋啊，也不知能不能活到亲眼来见我。”
又是那个莫名阴晦的女声在陈柳心中悄悄说，她勉强保持平静，不叫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来。
晏灵萱的目光转过来，似乎是在探寻陈柳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陈柳维持着思考的模样，听到自己心里那个声音继续说：
“橙子啊，这李家的王八蛋还真是会恶心人，拿橙子去膈应小梅见。”
“为什么要拿一个橙子去膈应梅见呢？”陈柳一边思考着，一边问。
“嘻嘻，因为当年的菩提观，就把我们这帮被折磨的女孩儿们，关在橙子岛啊。”
看他神色，却不像在说谎话。
陈柳继续引导着问：“即便是不认得，你也回想一下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大略形容一下。”
曹邦彦一边露出回忆之色，一边断续着说：“那天是两个人一起走进梅见的暖阁，我当时躲了起来，只看到一位走在后面的应该是侍从，还有一位梅见说的贵人，虽然穿着男装，但看行走的样子不太像男人。”
穿男装？不像男人？
晏灵萱似乎猜到陈柳所想，开口说：“不会是国师，国师虽然以男装示人，但她的行事风姿，不会叫人像这样形容。”
陈柳半信半疑，不过又想起来既然梅见之事国师一早就让燕子楼盯着，那也没必要隐瞒了手下人自己跑去侍雪观来一遭哑谜。
陈柳又问：“那人说话声音如何？”
曹邦彦摇头道：“那个人没开口说话，全程我只听到随行侍女和梅见自己的声音。”
陈柳又看晏灵萱的神色，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心说那去找梅见的人莫不是个哑巴？
曹邦彦却说：“看那人身旁的侍女言行，应该是个十分……”他斟酌着继续说：“那个人虽然亲自来见梅见，但应该是内心对梅见十分鄙夷，所以才全程不开口，我在床下窥见的一点，也看到那个人进门后，侍女十分仔细地擦过椅子，又铺上锦垫后才肯坐下，等一番交谈结束，那人和侍女离去时，锦垫又被扔下不肯带走，似是十分嫌弃的样子。”
以曹探花对梅见的痴情，却也自然明白世人对这位宣称奉琴待知音的清倌人到底是如何看待，他说这段话的时候，神色十分纠结痛苦，想来是又想起梅见的种种动人之处来，眉宇间盈满爱怜和痛惜。
陈柳还在思量，晏灵萱却问：“那个人去找梅见，却全程一句话都不说？都是那梅见在那儿自言自语？”
曹邦彦点头：“那个人一坐下，梅见便自行招呼说什么：想不到贵人竟愿意亲自移步污秽之地云云，现在想想那时梅见的语气也有些奇怪，对这位她说是贵客的人态度却有些嘲笑的意思，我原以为是她自嘲，若不是感觉到那个人并非是男子，见到梅见如此自轻之态，当时我可能会忍不住冲出去。”
陈柳这时才心道：这曹邦彦对梅见，也许还真是有一些真心。
曹邦彦继续说：“梅见自嘲几句后，那个人便叫侍女拿出来一个橙子，交给梅见，侍女说只要梅见见到这个橙子，便会什么都明白了。
梅见看到那橙子后，虽然只是轻轻放在桌案上，但是我能看到她退后一步，再说话时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同。
她对那个人说：贵人既然对梅见的来路如此一清二楚，想来当年的事情贵人也有所牵连，其实我早该想到这样勾连北凉和南夏的盘算，又怎么会是仙居一个长老自己的主意？如果那件事的主谋并非是一个仙居长老，那堂堂仙居掌门又岂会甘心认下这种丑闻？原来，能让仙居掌门吃哑巴亏闭嘴的，也只能是北凉皇室之人了。”
北凉皇室之人？
陈柳默不作声。
反倒是晏灵萱难得开口安抚这曹探花：“你放心，我们燕子楼行事自有依仗，今日无论你说出什么人来，哪怕是公主王爷，也不妨碍咱们查个清清楚楚。”
陈柳沉吟着问：“曹探花，你当时听到梅见一番话里牵扯到南夏、灵台仙居、北凉皇室，你就不觉得事关重大？”
曹邦彦说：“之后我有问过梅见是否是惹了什么麻烦，她却说都是陈年旧事，并没有什么要紧，那贵人也不过是跑来给她点难堪。她说”，曹邦彦目光中再次流露怜惜之色：“梅见说，自己早已置身泥淖，像这种委屈嘲弄早已习惯，并不值得当真在意。”
“这个小姑娘啊，要么是太虚伪，要么是太软弱，真没意思。”陈柳靠在椅背上，悠悠说。
她这话一说出来，曹邦彦和晏灵萱都愣住了，陈柳自己也惊得坐直身子，刚刚那个感觉，那句话，好像是有人在自己心里说出来，因偏偏合了自己心中所想，才一时不察叫她真说出了口。
当下尴尬得，不知道要怎么换个话题才合适。
曹邦彦在一番折腾下，也没什么力气去生气或者激烈反驳些什么。
还是晏灵萱重复了一遍：“那晚你躲在梅见床下，看到有个不知身份、看着不像男子却穿男装的人，带着一个侍女来找梅见，只交给她一个橙子，梅见便说：来的这个人已经知道梅见的真实身份，又说当年一个牵扯南夏的灵台仙居丑闻的幕后主导之人是皇室中人。”
陈柳从刚刚的心绪变动中回过神来，真诚地赞叹：“灵萱师姐你总结的真是简洁明了。”
晏灵萱不理她，继续问曹邦彦：“之后呢？梅见还说了什么吗？”
曹邦彦继续回忆道：“之后梅见好像是说：既然贵人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便是也能猜到我在上京城中的所为只是为了打探那个人的下落。”
那个人？这又是哪个人？
陈柳和晏灵萱再次对视，感到她这个灵台仙居的弟子和燕子楼精锐，应该都对梅见说要找的那个人是谁心照不宣。
想来整个北凉和南夏，想要找到那个人、想得到她身上巨大力量、想也能领悟上三下四全部天书秘法的人，大抵是不要太多。
原来梅见装作清倌人蛰伏在上京，在各路王公贵族间长袖善舞，是为了打探魔女莲落的下落。
不过有一点：难道这个南夏来的女间谍不知道：便是北凉皇室、上京燕子楼、仙居高层，也都不知道莲落在哪里吗？
“嘻嘻，你以为是小梅见笨吗？还是以为那些人都很笨吗？其实那些人虽然都很坏，却都不笨呢，反倒是你这个小笨蛋啊，也不知能不能活到亲眼来见我。”
又是那个莫名阴晦的女声在陈柳心中悄悄说，她勉强保持平静，不叫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来。
晏灵萱的目光转过来，似乎是在探寻陈柳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陈柳维持着思考的模样，听到自己心里那个声音继续说：
“橙子啊，这李家的王八蛋还真是会恶心人，拿橙子去膈应小梅见。”
“为什么要拿一个橙子去膈应梅见呢？”陈柳一边思考着，一边问。
“嘻嘻，因为当年的菩提观，就把我们这帮被折磨的女孩儿们，关在橙子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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