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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翰林待诏

    “属下……属下刚刚在看孙子兵法……”

    岳言说话的声音有些小,但这并不影响安庆绪能听得清楚。

    孙子兵法?

    安庆绪第一时间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当初抄廖家的时候,还从廖家搜刮了一批数目不小的书籍。

    这年头,各个世家除了喜欢将外面的土地往自己的兜里划拉以外,就喜欢在自己家建书院藏书。

    廖家当然也不例外。

    高尚当时还带着人清点了一番,光是廖家这一家的藏书就不下千卷。

    在抄了廖家之后,这些书籍自然也归安庆绪所有。

    于是他便让高尚带着人从中捡了一些和军事地理相关的内容,送到了军营当中去。

    此时文武虽然割裂,但整个社会的风气还没有完全达到后面晚唐五代时期的,文人不如狗,武夫遍地走的状态。

    边军内的士卒大多瞧不起所谓的读书人,但内地风气依旧尚可。

    尤其是前段时间还是城内平民百姓的那些新军,对知识和书籍仍然抱有着极大的渴望与尊敬。

    安庆绪也知道,自己送书这一手在军营当中还掀起了不小的动静。

    只是他倒没想过,居然有人会对书籍痴迷到,连晚上值守都要偷摸看两眼的地步。

    “孙子兵法……这倒是本好书。”安庆绪点了点头,道:“看到哪里了?”

    “属下……属下已经看到九地篇。”

    孙子兵法一共十三篇,九地篇已经是第十一篇了。

    “你看得倒还挺快。”安庆绪不动声色地道:“但读书讲究的是一个理字,要消化理解书籍中的内容才是,你读的这么快,可理解了其中内容?”

    “属下……略有心得。”

    “说说看。”

    岳言心中明镜,这是安庆绪在刻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军法严苛,像他这种在值守之时玩忽懈怠,按军法是要领军杖的。

    不过,若是自己答得好了,安庆绪轻轻一开口,此事自然也能轻易揭过。

    岳言想了想,随后将之前揉皱塞在自己袖子里的那张书纸掏了出来,抹平放在了安庆绪的面前,道:“陛下请看,这是属下昨日读到的地方。”

    “当时属下读到此处,总觉得和当前太原形势颇为相似,所以便找人借了纸笔,将这几句话记下来。”

    “哦?”

    安庆绪诧异地挑了挑眉头,拿过了岳言放在自己眼前的那张纸,仔细看了起来。

    纸上的字数并不多。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

    故为兵之事,在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是谓巧能成事。”

    最后一句话,正是当初安庆绪之前从岳言嘴里,隐约听到的那句。

    安庆绪没有说话,岳言已经稍稍抬起了头,说道:“陷之死地然后生,属下以为只凭这句,便将如今太原城内的形势说了个直白。”

    “如今太原四面皆敌,唯一的援军还暂且不知何日才能抵达,此战太原若想胜,固守待援是绝对行不通的。”

    “属下以为,唯有陷之死地,然后才能生之。”

    安庆绪沉默了下。

    岳言所说确实无差,太原如果只是固守待援的话,基本就是慢性死亡。

    虽然城外的唐军和叛军也打着速战速决的想法,但太原城内也同样拖不起。

    如今太原城内尚可上下一心,但正所谓人心思变。

    一旦时间继续往下拖,太原城内的守军露出疲弱之象,亦或是太原城内的物资开始匮乏,局势定会开始动荡起来。

    尤其是之前在太原城内,被镇抚司敲走了巨量财富的各个家族,一旦察觉到燕军不复当初那般强势,必然也会从中作梗。

    安庆绪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太原城的战争。

    “如今的太原城还不算是死地?”

    “自然不算。”岳言侃侃道:“太原城本身乃是争地,即我得亦利,彼得亦利。但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才可被称为死地。”

    “如今太原城尚有城墙可做掩护,不疾战亦不会亡也,如此自然不能算是死地。”

    这种说法倒是安庆绪第一次听说,当下好奇道:“那你觉得,何为死地?如何才能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

    岳言犹豫了一下,随后缓缓吐出四个字。

    “刀斧临头!”

    不知为何,在岳言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安庆绪忽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看着安庆绪没说话,岳言又继续道:“唯有刀斧临头之时,不战则会必死,如此方能人人奋勇向前。”

    “只是光刀斧临头,却只能鼓舞将士们一时之勇,想要继续奋勇,还需给将士们希望。”

    安庆绪眼神中的惊喜一闪而逝。

    如果岳言只说出前半句话,那只能说这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但是这书上从未提及过的后半句话,才是真正的精髓。

    “你有想法?”

    岳言吞吐着犹豫了下,随后又将脑袋埋了下去,道:“属下以为,陛下此法当是最好。”

    “哦?”

    安庆绪心中是彻底地诧异了。

    关于守城之法,如今整个太原城上下,包括他自己在内,知道全部的也就只有三人而已。

    他、安承庆、和高尚。

    安承庆和高尚的忠心都可以保证,更何况这两人即便是往外说,也不会说给一个在新军中的普通士卒。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安庆绪再一次发问。

    “陛下此法,本就有淮阴侯的影子,属下也只是妄猜一番……”

    岳言仍是低着头。

    只是在听到这话之后,安庆绪便真正确信了,岳言这是真看出东西来了。

    脸上不动声色,安庆绪又一次上下打量了岳言一眼,道:“你虽有些才华,但值守之时玩忽懈怠也是重罪,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属下……但凭陛下决断。”

    “既然你要听朕决断,那朕就不客气了。”安庆绪神情淡然,“来人。”

    “奴婢在。”武曲很是识趣地上前一步。

    “传朕旨意,免除岳言军职,收回其原本授予他的田产。并擢其为翰林待诏,可御前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