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回村篇-13】
这段日子的京城一直人心惶惶，局势肉眼可见的不稳定，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人人自危，我们这一屋子鬼鬼祟祟的人也没人在意了。
婴儿此时已止住了啼哭，换了阿楚抱着，陈夫人正拿着羊奶喂她。
“再过两日我们就该回去了，现在呆在京城我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见我与辛夷回来，陈夫人抬起头来道。
“的确。”我点点头：“阿楚，你手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抱一会？”
“没事，我才刚接手。”
孙仲景坐在桌边喝完了一碗茶，斟酌一番后还是开口道：“我们一走了之好办，但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两个孩子，一个是五岁的林轩，林家长子林译与顾家长女的儿子；另一个则是才出生十来天的，顾家三公子顾辰遥与夫人邱氏的女儿。
“林轩已经被你们陈叔带走了，他是林家嫡长孙，又已经是记事的年纪，留在京城实在太危险。至于顾家的小姑娘，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将孩子交给还活着的顾家人，次一等的法子是找个靠得住的人家收养，最差的便是将娃娃放外头自生自灭了。”陈夫人道：“楚儿来了京城这几天也没闲着，你说说你了解到的顾家的情况，他家还有活人吗？”
阿楚想了想，回答：“有是有的，首先就是那个流放两千五百里的工部侍郎一家。”
“那怕是都已经上路了，而且两千五百里，一府的人能活几个都说不准呢。”陈夫人道：“还有吗？顾府嫡系一脉怕是指望不上了，就剩两个被流放三千里的孩子，才两三岁，活下来简直全靠老天有眼。”
“当今圣上的惠妃是英国公的亲妹，不过两日前在宫中自缢了。”阿楚皱眉道：“其实英国公还有一个庶出的妹子，嫁给了京城谢家的庶子，可我听到的消息是这位谢夫人在一个月前病逝了，而且葬礼办的极草率。”
孙仲景插话道：“鬼知道是真病逝还是假病逝呢？”
“这么看来是没有指望的上的活人了。”陈夫人皱眉：“只是找个人家也不现实，这孩子爹娘都是钦犯，回头被人揭出来，害人害己。”
孙仲景愣了愣：“那咋办，不会真要……扔了吧？”
阿楚道：“说的什么话！我们一群有手有脚，能劳动能赚钱的成年人把个刚出生的娃娃丢在外头自生自灭，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可不行，我费了多大劲才保住这宝宝的命，又骗过了牢里的女看守，让青瓷遮遮掩掩地将假死的小婴儿一路藏回来。现在若是扔了不就是前功尽弃吗？”我从她手里把孩子接过来抱着，小宝贝已经不似刚出生时奄奄一息瘦的像只小猫，此时吃饱了羊奶睡的正香甜，还时不时的砸吧两下小嘴。
望着她熟睡的面庞，我心底不知怎地升起一阵暖意。
“要不……我带回去养吧？”这句话冲口而出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被自己惊到了。
陈夫人摇摇头：“横竖这么多人照应着，若说养，这么个小孩子再如何都能养活的，可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
这我并非不知道。
首当其冲的就是户籍问题。我一个未婚的女性，出了趟门就带回一个孩子来，而且还是“来历不明”的孩子，别说双奇镇和陈家村了，就算是民风再开放的地方都不会愿意给孩子办户籍的。
第二件棘手的就是名声和风评的事。我自己可以不在乎冒顶个“未婚生女”的名头被人戳脊梁骨，但孩子若是从小这么被人议论到大，绝对是个极大的心理阴影。
但这样看来，在场的哪一个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阿楚家，虽说以陈武师和陈夫人的年纪看，请他们冒充一下孩子的父母勉强说的过去。但陈夫人三天两头的和村里的妇人干活打交道，毫无预兆地“怀孕”就实在太离谱了，况且或许还会传出有损阿楚名声的流言。
辛夷在林家行刑前曾经打听了一番，发现林光的妻子，也就是林家大夫人的父亲姓齐，是一个已告老还乡的中等官员。虽然齐家已非如日中天的时候，但还算是衣食无忧的人家。而且因为天高皇帝远，齐老爷子退休后又一直安心窝在老家当闲人，这次算是逃过了一劫。
但辛夷没有选择将林轩送到沾亲带故的齐家，而是托陈武师送回了双奇镇上，她的决定不言而喻，这时还要辛苦她去解决小丫头的户籍，实在不妥。
至于孙仲景这个一直游荡在外被自家老爹怀疑不务正业的，若是突然带个孩子回家，保管会被打断腿。
因此，与顾家交集最深的我，反而是我们这群“不合适”的人中最合适的人选。
想到此处，我道：“我想过了，孩子交给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不妥之处，既如此，不如我来罢。反正，我也算是和顾家四郎……有过一段感情的。”
说起辰逸，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他浑身是血在我面前殒命的景象，心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但我并没有哭，甚至感受不到什么难过的情绪，辰逸的离去就像把我表露悲伤和软弱的能力一并带走了似的。如果说原先的我是没有遇到什么值得我崩溃的事，那现在的我便是觉得即使是难过都是一件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了。
当你最想要依靠的那个人永远地离开以后，你会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坚强的一批，而“软弱”则是一种奢侈品。
陈夫人在屋中走了一圈，最后问我：“冰然丫头，你决定好了？”
我点了点头。
“好，那你也不用太紧张，养孩子比之生孩子，虽说麻烦了不少，但却不像生孩子那般是生关死劫走一遭。”
阿楚听到孩子不会变成弃婴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拍了拍包着婴儿的襁褓：“冰然别担心，我和爹娘还有奶奶都会帮你的，而且等宝贝长大了，你和二狗子教她医术，辛夷教她百草，我还可以教她武功，她就能把咱们的本事都学到手了。”
“你以为谁家养女儿都和咱家一样么？”陈夫人哭笑不得：“也实在是委屈了她，这娃娃原本可是世家贵女啊。”
话虽如此，但我若真要按抄家前的英国公府培养大家闺秀的法子养孩子……我真的能赚来这么多钱吗？
“既然冰然丫头愿意，接下来咱们就解决一件事——名正言顺。”陈夫人道：“容我明早出去一趟解决此事。”
婴儿此时已止住了啼哭，换了阿楚抱着，陈夫人正拿着羊奶喂她。
“再过两日我们就该回去了，现在呆在京城我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见我与辛夷回来，陈夫人抬起头来道。
“的确。”我点点头：“阿楚，你手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抱一会？”
“没事，我才刚接手。”
孙仲景坐在桌边喝完了一碗茶，斟酌一番后还是开口道：“我们一走了之好办，但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两个孩子，一个是五岁的林轩，林家长子林译与顾家长女的儿子；另一个则是才出生十来天的，顾家三公子顾辰遥与夫人邱氏的女儿。
“林轩已经被你们陈叔带走了，他是林家嫡长孙，又已经是记事的年纪，留在京城实在太危险。至于顾家的小姑娘，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将孩子交给还活着的顾家人，次一等的法子是找个靠得住的人家收养，最差的便是将娃娃放外头自生自灭了。”陈夫人道：“楚儿来了京城这几天也没闲着，你说说你了解到的顾家的情况，他家还有活人吗？”
阿楚想了想，回答：“有是有的，首先就是那个流放两千五百里的工部侍郎一家。”
“那怕是都已经上路了，而且两千五百里，一府的人能活几个都说不准呢。”陈夫人道：“还有吗？顾府嫡系一脉怕是指望不上了，就剩两个被流放三千里的孩子，才两三岁，活下来简直全靠老天有眼。”
“当今圣上的惠妃是英国公的亲妹，不过两日前在宫中自缢了。”阿楚皱眉道：“其实英国公还有一个庶出的妹子，嫁给了京城谢家的庶子，可我听到的消息是这位谢夫人在一个月前病逝了，而且葬礼办的极草率。”
孙仲景插话道：“鬼知道是真病逝还是假病逝呢？”
“这么看来是没有指望的上的活人了。”陈夫人皱眉：“只是找个人家也不现实，这孩子爹娘都是钦犯，回头被人揭出来，害人害己。”
孙仲景愣了愣：“那咋办，不会真要……扔了吧？”
阿楚道：“说的什么话！我们一群有手有脚，能劳动能赚钱的成年人把个刚出生的娃娃丢在外头自生自灭，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可不行，我费了多大劲才保住这宝宝的命，又骗过了牢里的女看守，让青瓷遮遮掩掩地将假死的小婴儿一路藏回来。现在若是扔了不就是前功尽弃吗？”我从她手里把孩子接过来抱着，小宝贝已经不似刚出生时奄奄一息瘦的像只小猫，此时吃饱了羊奶睡的正香甜，还时不时的砸吧两下小嘴。
望着她熟睡的面庞，我心底不知怎地升起一阵暖意。
“要不……我带回去养吧？”这句话冲口而出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被自己惊到了。
陈夫人摇摇头：“横竖这么多人照应着，若说养，这么个小孩子再如何都能养活的，可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
这我并非不知道。
首当其冲的就是户籍问题。我一个未婚的女性，出了趟门就带回一个孩子来，而且还是“来历不明”的孩子，别说双奇镇和陈家村了，就算是民风再开放的地方都不会愿意给孩子办户籍的。
第二件棘手的就是名声和风评的事。我自己可以不在乎冒顶个“未婚生女”的名头被人戳脊梁骨，但孩子若是从小这么被人议论到大，绝对是个极大的心理阴影。
但这样看来，在场的哪一个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阿楚家，虽说以陈武师和陈夫人的年纪看，请他们冒充一下孩子的父母勉强说的过去。但陈夫人三天两头的和村里的妇人干活打交道，毫无预兆地“怀孕”就实在太离谱了，况且或许还会传出有损阿楚名声的流言。
辛夷在林家行刑前曾经打听了一番，发现林光的妻子，也就是林家大夫人的父亲姓齐，是一个已告老还乡的中等官员。虽然齐家已非如日中天的时候，但还算是衣食无忧的人家。而且因为天高皇帝远，齐老爷子退休后又一直安心窝在老家当闲人，这次算是逃过了一劫。
但辛夷没有选择将林轩送到沾亲带故的齐家，而是托陈武师送回了双奇镇上，她的决定不言而喻，这时还要辛苦她去解决小丫头的户籍，实在不妥。
至于孙仲景这个一直游荡在外被自家老爹怀疑不务正业的，若是突然带个孩子回家，保管会被打断腿。
因此，与顾家交集最深的我，反而是我们这群“不合适”的人中最合适的人选。
想到此处，我道：“我想过了，孩子交给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不妥之处，既如此，不如我来罢。反正，我也算是和顾家四郎……有过一段感情的。”
说起辰逸，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他浑身是血在我面前殒命的景象，心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但我并没有哭，甚至感受不到什么难过的情绪，辰逸的离去就像把我表露悲伤和软弱的能力一并带走了似的。如果说原先的我是没有遇到什么值得我崩溃的事，那现在的我便是觉得即使是难过都是一件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了。
当你最想要依靠的那个人永远地离开以后，你会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坚强的一批，而“软弱”则是一种奢侈品。
陈夫人在屋中走了一圈，最后问我：“冰然丫头，你决定好了？”
我点了点头。
“好，那你也不用太紧张，养孩子比之生孩子，虽说麻烦了不少，但却不像生孩子那般是生关死劫走一遭。”
阿楚听到孩子不会变成弃婴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拍了拍包着婴儿的襁褓：“冰然别担心，我和爹娘还有奶奶都会帮你的，而且等宝贝长大了，你和二狗子教她医术，辛夷教她百草，我还可以教她武功，她就能把咱们的本事都学到手了。”
“你以为谁家养女儿都和咱家一样么？”陈夫人哭笑不得：“也实在是委屈了她，这娃娃原本可是世家贵女啊。”
话虽如此，但我若真要按抄家前的英国公府培养大家闺秀的法子养孩子……我真的能赚来这么多钱吗？
“既然冰然丫头愿意，接下来咱们就解决一件事——名正言顺。”陈夫人道：“容我明早出去一趟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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