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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心思

    金刻羽抬头看着,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皇帝的嘴角似乎还掠过一丝笑意,吓得赶紧讪笑着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呃,陛下,那个…就不必了吧?”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事不对劲啊!之前分明说好的,自己到这太液池边走一遭就可以,怎的如今却突如其来地要封自己当什么金贵人?

    且不说皇帝之前对自己要打要杀的,这贵人的意思应该是他后宫之一吧?

    后宫不是还要侍寝么,那可万万不行啊?!

    可是说也奇怪,想到此,不知怎的,惊慌、疑惑之余,金刻羽发现自己的心底竟然莫名涌起一股像是甜蜜般的感觉。

    只是还没来得及去细想为什么,注意力便被徐公公等人给吸引了过去,只见他这会儿竟然带着敏姑姑和其余宫人对着自己跪下了,几个人嘴里还齐刷刷地称呼自己为“娘娘”,说了一番恭喜自己的话。

    而旁边的五公主许是惊呆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会儿不言不语只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场景,连带她身后那两个依旧跪着的宫女也是,主仆三个脸上的表情很是好笑,都微张着嘴一脸震惊的样子。

    金刻羽嘴张了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难不成自己要学着古装剧里那样对跪着的人说什么“请起”?

    可是那样的话,不就意味着自己接受了什么“金贵人”的名分?

    那可不行啊,且不说要不要侍寝,光听这名分,谁知道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记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刚才…朕听着,你脚上还受了伤?嗯?”没想到皇帝竟然又发话了,声音听着还柔和了不少。

    对啊,脚受伤还不是拜你所赐,装什么蒜!金刻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对方毕竟是皇帝,这会儿还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盯着自己等回答,忍了忍,终是抵不住他居高临下直视自己的眼神,低声应了个“嗯”字。

    结果刚一应声,跪着的徐公公就立马接了话:

    “陛下,娘娘既然受了伤,要么奴才着人去抬顶软轿来吧?”

    “也好,”皇帝沉吟了下,随后吩咐道:

    “你即刻让人去安排下!”

    眼看徐公公起身去吩咐两个小太监,皇帝便又看向依旧跪在那里的敏姑姑和那个作证的宫女,淡淡吩咐了句:

    “你们俩也起来吧,趁着这会儿功夫,先伺候金氏梳洗一番。”

    说完话,上下看了眼金刻羽,然后便转身管自己往外走了。

    金刻羽一看顿时急了,赶紧对着他的背影出声追问道:

    “陛下,那、那个,我、我等下不是还要、还要回去么—”

    有心想说自己等下还是要回章台殿去的,又怕让旁边的五公主等人听了去不好,只得含糊地说了下,只在“回去”两个字上刻意加重了些语气。

    皇帝脚步一顿,头没回,倒也冷淡地答了句:

    “你如今已是宫里的人,皇庄那边朕会派人通知一声,至于宫里的住处…要么就住章台殿吧!阿徐,你回头再带人去那边看一下,收拾收拾。”

    这话让金刻羽放下了心,旁边本来一直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的五公主却在这时忽然一跺脚喊了句:

    “皇兄!你、宫里添了个人,母后那边不得先告诉一声么?”

    “是得告诉一声,”皇帝这次转过了身,看向五公主的脸上似笑非笑:

    “要么明日你出一下城吧,顺带把朕为何要让金氏进宫的缘由也好好说与母后听。”

    什么缘由?金刻羽心里一惊,差点要脱口而出,好在五公主已经抢先一步直接把她的问题给问出口了:

    “什么缘由?”

    “柔嘉,”皇帝敛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失望的表情:

    “到现在你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么?”

    “我有什么错?”五公主下意识地答了句,只听得她后面跪着的宫女之一忽然轻咳了声,随后五公主便似是反应了过来,讷讷了句:

    “皇兄你还是不相信臣妹…”

    对此皇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声音也听着严厉了起来:

    “柔嘉,你骄纵任性,朕这是在替你补过!”

    “眼下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就明日一早前去行宫,到母后和你母妃跟前好好尽孝!皇后和贤妃如今都在行宫伺候母后,连你母妃也是,你却一直留在宫中,本就不像样!”

    “你要不愿意,也罢,行宫也不缺伺候的人,回去后你就自行禁足你的甘泉宫,朕会对外说是你身子不适,你自己看着办!”

    “对了,你也留下来陪金氏梳洗,等下送她上软轿再走!”

    这一番话下来,五公主已经被说得眼泪汪汪,旁边的金刻羽却只记住了里头那句“皇后和贤妃”。

    原来皇帝还有皇后啊!

    也是,都是皇帝了,自然是要有皇后的。

    不对,应该说不止皇后,还有贤妃淑妃什么三宫六院的,说不定孩子都已经有好几个了…

    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对此,金刻羽还在心里自嘲:

    这是觉得皇帝只给自己封了个小小贵人么?金刻羽啊金刻羽,你好歹是个21世纪留过洋的独立女性,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肤浅了?别说贵人,就是皇后,难道对方愿意封你,你就欣欣然地接受了?

    金刻羽这边这般酸溜溜地想着,那边的五公主虽则这会儿已经被皇帝一番话说得底气很是不足了,嘴里说出的话却也还是酸溜溜的,伴随着泫然欲滴的眼泪和哽咽的声音,一股委委屈屈不得不认下的样子:

    “臣妹知错,明日一早往行宫去就是了!皇兄放心,别说伺候金贵人梳洗了,等下臣妹也自当尽心尽力、一路扶轿护送金贵人到…章台殿?”

    说到最后三个字,有些愕然的不确定,顿了顿,终是又疑惑地问皇帝道:

    “皇兄,这章台殿…在哪儿啊?怎的没听说过?是、是在宫里吗?”

    对此皇帝不置可否,只面无表情地表示:

    “金氏梳洗完毕,你只需等下扶她上轿即可。”

    对此五公主自然不会痛快答应,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没做声,皇帝也没催她,只负手管自己站着。

    于是在一片难耐的沉默过后,五公主终是抽泣着应了。

    谁知这次皇帝并不仅仅是对她,低头看了下她身后那两个依旧垂头跪在地上的宫女,又说了句:

    “这两人是你宫里的,要么回头就交给你自己处置了吧!”

    “什么?!”五公主这下终于崩溃了,大惊失色地往前扑去,一把拉住了皇帝的衣袖,人更是直接大哭出声:

    “皇兄,她们俩、她们俩伺候臣妹多年,饶了她们吧!”

    与此同时那两宫女也惶恐地匍匐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嘴里不断地喊着:

    “皇上饶命!”

    旁边的金刻羽一开始还没反应,等到听到“饶命”两个字才明白过来,很是震惊地看向皇帝。

    但皇帝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到后来五公主自知无望,哭求了会儿后整个人都虚脱般滑落在他腿边。

    这两个宫女虽然确实可恶,但充其量也就是两个打手,听命于她们的主子罢了。再说了,自己不是也没死么?也不知皇帝此举算不算是在为自己出头,但无论如何,宫女的命也是命…金刻羽咬咬嘴唇,抬头看向皇帝表示:

    “陛下,要么就饶了她们的命吧,我、我好歹已经被救上来了…”

    “对呀!”五公主一听倒是反应快,立马接了话,再次抓住皇帝的衣袍下摆,哀哀戚戚地仰头跟他求情:

    “皇兄,她们俩是犯了错,你放心,臣妹回去后定会好好责罚—”

    “柔嘉!”伴着一声低喝,皇帝一把打落五公主的手,满脸的沉痛之情:

    “你果然是不知悔改!来人,把这两人给拉到慎刑司去!”

    又是慎刑司,眼看那两宫女这会儿已经浑身抖如糠筛,吓得求饶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金刻羽也赶紧再次出声求情:

    “陛下,她们也是听命于人不得已,还请您网开一面!”

    “你这贱婢,还敢—啊!”五公主一听她这话,气得霍然转身要扑过来打她,被皇帝眼疾手快给用力拽住了胳膊然后往后一甩给直接甩在了地上,还伴着一声怒喝:

    “陈柔嘉!”

    这次连姓氏都带上了,且皇帝的声音听着也是真的动了气,为此五公主哪怕只能靠自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且揉着那只胳膊似乎颇有些痛楚,却依旧低着头说了句:

    “皇兄恕罪,是臣妹无状了!”

    皇帝不再理她,冷哼一声对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木台边的徐公公吩咐道:

    “把这两人给拉到慎刑司去!”

    然后吩咐敏姑姑和旁边的宫女:

    “你们俩等下送五公主回甘泉宫!”

    于是这一次,眼看着皇帝转身离开,除了那两个宫女低低的哭泣求饶声,其余人都不再出声求情,五公主则坐在地上发呆。

    当然,等到皇帝走了,两个身边的宫女也给拖下去了,又眼看着敏姑姑和旁边的宫女捧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梳妆匣子及水盆甚至还有换洗衣裳过来,五公主便又活过来了。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说,脸上也再次换了副恶狠狠的表情,威胁的话更是直接说出口:

    “金贵人?我呸!别以为进了宫你就是飞上枝头做金凤凰了!”

    “贱婢,本宫明明白白告诉你,这后宫可是太后娘娘做主!一个小小的贵人,还是皇庄吕氏那边送过来的,哼,你以为太后娘娘会放过你?”

    “你等着,本宫明日就去行宫—”

    话刚说到这里,听到徐公公送走皇帝去而复返的声音,五公主这次学乖了,立马换了副表情,慢悠悠地站到了木台边,一边看着湖面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你们俩手脚利落点,这可是皇兄登基后首次添人,可得精心妆扮下。也好让外头的人瞧瞧,到底是何方美人、哦不,哪家的金贵姑娘入了咱们陛下的眼!”

    话说到这儿,忽的一转身直直地看向徐公公,一脸的疑惑:

    “对了,刚才皇兄说是安置在什么章台殿,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