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肠子杀人事件
12区西摩街，大雨将城市遮掩。
红绿灯下是早高峰的车流，人行道上路人撑伞走过，忍不住将目光探向被警戒线遮拦的巷口。
案发现场是一栋二层的自建楼，巷道呈“凵”字型，有且仅有通向西摩大街的这条出路。
时值早上六点半，才下警车的王怀瑾压下喉咙里呼之欲出的哈欠。她轻拍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
痕检科的杨姐背起工具箱，瞥向她，“昨晚没睡好？”
王怀瑾揉着黑眼圈说：“别提了，我找的租房附近的高铁站通了，轰隆隆的吵得人睡不着。”
王怀瑾从兜里掏出一袋热腾腾的小笼包递向杨姐，“小区楼下卖的包子，还没吃早餐吧？要垫垫吗？”
杨姐摇手婉拒，古怪地看着王怀瑾，说：“小王，作为前辈，我得告诉你在勘察案发现场时保持空腹是很有必要的。”
王怀瑾鼓动着腮帮，笑着：“没事，我的承受能力大，进了我嘴里的东西它就不可能再跑出来！”
这时，警戒线外驻足观望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女人。她没有撑伞，面无表情地走向巷口。
见状王怀瑾胡乱咽下包子后赶忙迎上去：“女士！请止步！这里是案发现场！”
女人侧过头，弯弯的柳叶眉轻挑，注视着王怀瑾胸前的警徽，忽然开口道：“别看它的眼睛。”
“你在说什么？”王怀瑾愣了愣，正要追问，那女子却转身走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莫名其妙的……”王怀瑾嘀咕着，转身朝杨姐跑去。
……
刑警队在巷口找到了报案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秃顶中年男子。自我介绍是这栋楼的房东，他穿着睡衣站在大雨里，脸色很苍白。
王怀瑾仔细打量房东，能看见他的手臂在颤巍地抖动。
房东带着重案组上楼，踩过阴暗潮湿的楼道，心有余悸地指着一扇门：“就是这间了，我今早起来催租的时候才发现的，敲门没人应。打开门就看见她就吊在那，可把我给吓坏了。”
王怀瑾与队长对视一眼，上前轻推开虚掩着的门。
冷风先人一步涌入房间，王怀瑾鼻翼翕动，就闻到了被倒卷出来的血腥味。
再然后，一具尸体直愣愣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呢——那是直达人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恐惧。
老式吊灯下，死者颈部由红色绳状物勒住——那是一截肠子。她双眼失焦，腹部被破开，四肢垂落的样子使王怀瑾想起早餐店炉子里的烤鸭。
最令人难以承受的是，死者的面部表情极其平和，甚至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下一秒便会开口轻笑。
王怀瑾捂住嘴巴——她还是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就好像长期观览惊悚片的人乍看灵异片一样，她的胃部抽搐着痉挛，非常诚实地做出了生理反应。
王怀瑾深呼吸，目光四扫转移注意力。
这是一间很小的出租屋，大概二十平米，离死者较远的靠墙位置有一张床，并排一个老衣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唯一的装饰品就是那展垂落的吊灯——不过它此时吊着一具尸体。
痕检科的杨姐深吸一口气，戴上手套随着警员们走了上去。
“咔嚓！咔嚓！”
出租屋里闪烁着相机的光，警员仔细排查着房间的蛛丝马迹。刑警队长双手环胸站在门框旁，蹙着眉用手比划吊灯与地板的距离。
“雷队。”
蹲在尸体旁的杨姐完成了初步勘察，她说道：“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2点到1点。除了腹部的豁口外，身上没有发现其他多余的伤势。”
“可能有点难以相信，初步判断死者是死于缺氧窒息，她在血流干前就已经死了，是被自己的肠子勒死的。”
“而且。”杨姐斟酌着措辞，“死者腹部的豁口很破碎，不是利器所致，倒像是……”
雷队长挑了挑眉，“像是什么？”
杨姐比喻道：“像是被人用指甲生生刨开的。”
重案组的警员们面面相觑。
雷队长深吸一口气，四下扫了眼，说：“基本可以排除是自杀。死尸双脚离地至少有一米，整个房间没有可以给她借力踩住的桌椅。”
雷队推断道：“我怀疑这是起带有报复性的杀人案，凶手有可能是个变态——连环杀手之类的，故意采用这种骇人听闻的杀人方式。”
杨姐皱眉道：“按理说缢死是非常痛苦且残忍的，这个过程会持续5到8分钟，不管是自缢还是他杀，都应该会有基本的挣扎痕迹才对，像这具尸体一样平和的面部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
王怀瑾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她被人迷晕之后勒死的？”
“有可能，但需要到警局里化验后才知道结果。”
雷队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吩咐道：“去排查一下巷口附近的监控，昨晚至死亡时间前后的录像全部拷贝一份。”
“报案人呢？小王，带他到警局里做份笔录，详细调查一下他和死者的人际关系。”
“是。”王怀瑾压下腹腔中的呕吐感，她觉得自己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等等。”杨姐忽然抬头，口罩下的半张脸忽明忽暗。
“有什么发现吗？”雷队赶忙问道。
杨姐举起手中的镊子，“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死者的指甲缝里全是自己身上的碎肉，这肠子，很有可能是她自己扯出来的……”
一众警员面面相觑，一人开口道：“会不会是验错了。”
“我也希望是验错了。”杨姐推了推镜框，“现场勘察设备不全，断定结果还是得回警局才能得知。”
杨姐收拾工具站起，余下警员将尸体抬起放入尸袋中。这时，屋外轰隆一声，大雨中闪过雷电，光芒透过门扉照进来。
银光短暂的照耀中，王怀瑾似乎看见死者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王怀瑾如遭雷击，猛地退后两步。
杨姐奇怪道：“怎么了？小王，有什么发现吗？”
王怀瑾注视死尸一会儿，直到发麻的头皮缓和下去，才开口道：“没有，我就是脑袋有点昏沉。”
死人的瞳孔怎么会对光应激呢？王怀瑾使劲揉着眼睛，自己都觉得好笑。
杨姐没有追问，她眨眨干涩的眼球，忽然觉得有些痒，也有一股想揉的冲动。
……
红绿灯下是早高峰的车流，人行道上路人撑伞走过，忍不住将目光探向被警戒线遮拦的巷口。
案发现场是一栋二层的自建楼，巷道呈“凵”字型，有且仅有通向西摩大街的这条出路。
时值早上六点半，才下警车的王怀瑾压下喉咙里呼之欲出的哈欠。她轻拍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
痕检科的杨姐背起工具箱，瞥向她，“昨晚没睡好？”
王怀瑾揉着黑眼圈说：“别提了，我找的租房附近的高铁站通了，轰隆隆的吵得人睡不着。”
王怀瑾从兜里掏出一袋热腾腾的小笼包递向杨姐，“小区楼下卖的包子，还没吃早餐吧？要垫垫吗？”
杨姐摇手婉拒，古怪地看着王怀瑾，说：“小王，作为前辈，我得告诉你在勘察案发现场时保持空腹是很有必要的。”
王怀瑾鼓动着腮帮，笑着：“没事，我的承受能力大，进了我嘴里的东西它就不可能再跑出来！”
这时，警戒线外驻足观望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女人。她没有撑伞，面无表情地走向巷口。
见状王怀瑾胡乱咽下包子后赶忙迎上去：“女士！请止步！这里是案发现场！”
女人侧过头，弯弯的柳叶眉轻挑，注视着王怀瑾胸前的警徽，忽然开口道：“别看它的眼睛。”
“你在说什么？”王怀瑾愣了愣，正要追问，那女子却转身走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莫名其妙的……”王怀瑾嘀咕着，转身朝杨姐跑去。
……
刑警队在巷口找到了报案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秃顶中年男子。自我介绍是这栋楼的房东，他穿着睡衣站在大雨里，脸色很苍白。
王怀瑾仔细打量房东，能看见他的手臂在颤巍地抖动。
房东带着重案组上楼，踩过阴暗潮湿的楼道，心有余悸地指着一扇门：“就是这间了，我今早起来催租的时候才发现的，敲门没人应。打开门就看见她就吊在那，可把我给吓坏了。”
王怀瑾与队长对视一眼，上前轻推开虚掩着的门。
冷风先人一步涌入房间，王怀瑾鼻翼翕动，就闻到了被倒卷出来的血腥味。
再然后，一具尸体直愣愣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呢——那是直达人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恐惧。
老式吊灯下，死者颈部由红色绳状物勒住——那是一截肠子。她双眼失焦，腹部被破开，四肢垂落的样子使王怀瑾想起早餐店炉子里的烤鸭。
最令人难以承受的是，死者的面部表情极其平和，甚至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下一秒便会开口轻笑。
王怀瑾捂住嘴巴——她还是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就好像长期观览惊悚片的人乍看灵异片一样，她的胃部抽搐着痉挛，非常诚实地做出了生理反应。
王怀瑾深呼吸，目光四扫转移注意力。
这是一间很小的出租屋，大概二十平米，离死者较远的靠墙位置有一张床，并排一个老衣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唯一的装饰品就是那展垂落的吊灯——不过它此时吊着一具尸体。
痕检科的杨姐深吸一口气，戴上手套随着警员们走了上去。
“咔嚓！咔嚓！”
出租屋里闪烁着相机的光，警员仔细排查着房间的蛛丝马迹。刑警队长双手环胸站在门框旁，蹙着眉用手比划吊灯与地板的距离。
“雷队。”
蹲在尸体旁的杨姐完成了初步勘察，她说道：“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2点到1点。除了腹部的豁口外，身上没有发现其他多余的伤势。”
“可能有点难以相信，初步判断死者是死于缺氧窒息，她在血流干前就已经死了，是被自己的肠子勒死的。”
“而且。”杨姐斟酌着措辞，“死者腹部的豁口很破碎，不是利器所致，倒像是……”
雷队长挑了挑眉，“像是什么？”
杨姐比喻道：“像是被人用指甲生生刨开的。”
重案组的警员们面面相觑。
雷队长深吸一口气，四下扫了眼，说：“基本可以排除是自杀。死尸双脚离地至少有一米，整个房间没有可以给她借力踩住的桌椅。”
雷队推断道：“我怀疑这是起带有报复性的杀人案，凶手有可能是个变态——连环杀手之类的，故意采用这种骇人听闻的杀人方式。”
杨姐皱眉道：“按理说缢死是非常痛苦且残忍的，这个过程会持续5到8分钟，不管是自缢还是他杀，都应该会有基本的挣扎痕迹才对，像这具尸体一样平和的面部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
王怀瑾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她被人迷晕之后勒死的？”
“有可能，但需要到警局里化验后才知道结果。”
雷队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吩咐道：“去排查一下巷口附近的监控，昨晚至死亡时间前后的录像全部拷贝一份。”
“报案人呢？小王，带他到警局里做份笔录，详细调查一下他和死者的人际关系。”
“是。”王怀瑾压下腹腔中的呕吐感，她觉得自己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等等。”杨姐忽然抬头，口罩下的半张脸忽明忽暗。
“有什么发现吗？”雷队赶忙问道。
杨姐举起手中的镊子，“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死者的指甲缝里全是自己身上的碎肉，这肠子，很有可能是她自己扯出来的……”
一众警员面面相觑，一人开口道：“会不会是验错了。”
“我也希望是验错了。”杨姐推了推镜框，“现场勘察设备不全，断定结果还是得回警局才能得知。”
杨姐收拾工具站起，余下警员将尸体抬起放入尸袋中。这时，屋外轰隆一声，大雨中闪过雷电，光芒透过门扉照进来。
银光短暂的照耀中，王怀瑾似乎看见死者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王怀瑾如遭雷击，猛地退后两步。
杨姐奇怪道：“怎么了？小王，有什么发现吗？”
王怀瑾注视死尸一会儿，直到发麻的头皮缓和下去，才开口道：“没有，我就是脑袋有点昏沉。”
死人的瞳孔怎么会对光应激呢？王怀瑾使劲揉着眼睛，自己都觉得好笑。
杨姐没有追问，她眨眨干涩的眼球，忽然觉得有些痒，也有一股想揉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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