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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一章 富贵险中求

    黄忠只说对了一半,楚清确实是给小宝攒家底,没说对的一半是,楚清能用来保命的东西,只有钱。

    就像那些说楚清造反的声音,只要有,皇帝就会猜忌。

    而楚清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适应不了这种猜忌。

    其实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一个人快速崛起,确实就是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是容易被猜忌和怀疑。

    尤其是皇帝这种敏感职业,更是猜忌的职业,很正常。

    皇帝连自家都会猜忌,何况他人?

    打比方说,皇子们不争太子之位,皇帝会猜忌他们在图谋什么,便会找由头让他们竞争。

    可争,皇帝依旧会疑心他们是不是想推翻自己——朕还没老没死呢,就开始惦记朕的东西了?

    同样,臣子不建议立储,皇帝怀疑他们不看好皇家血脉,有什么想法;建议了,皇帝依然猜忌,他们与皇子的勾连有多深,江山会不会改姓。

    这种猜忌,本土的世家望族能理解、能适应、更能承担,他们有足够的资源和社会力量保障自己的资本和利益。

    楚清没有,只要稍有不谐之声,对楚清来说就是丧钟之鸣。

    楚清一旦把自己的家底献上去,未必能得来皇帝的保命符,因为皇帝会觉得献给他什么都是应该的。

    浦天之下莫非王土嘛。

    就算皇帝给她保命符,比如给个高官,哪怕给个免死金牌,也未必能保住她的命。

    因为皇帝不杀她,也会有别人要她的命,她和小宝遭到的刺杀还少吗?

    所以楚清会更为抓紧自己现有的一切,并加以发展和壮大。

    归根究底,没有根基。

    当年武继昌算计楚清,最大的自信,就是楚清没有根基,需要有个依靠。

    在世人眼里,或许当时楚清真嫁给武继昌,武继昌还有些亏呢。

    毕竟武继昌当时作为可以和密侦司一把手分庭抗礼的北镇抚使,也算是权大势强,娶个望族黄花闺秀做续弦也不是不可能。

    总比娶楚清这种带着拖油瓶的寡妇更好吧?

    北镇抚使统领的是北镇抚司,那是专门负责皇帝钦定案件的部门,换句话说,武继昌是给皇帝干“黑活儿”的。

    这样的一个人,胡恒秋都不敢动他,只能等着他做大、得意忘形后抓他把柄。

    楚清更是不敢,即便差点儿就被武继昌欺侮成功,也只能忍气吞声。

    要不是碰上小宝这么个“意外存在”,又被“东伦王女事件”误导,再加上甘来这个“大杀器”的加成,导致武继昌最后葬身熔炉;而他要是能活到现在,这个人不定做大到什么程度。

    武继昌算是真正意义的统领“黑白两道”的实权人物:白道,给皇帝干私活儿;黑道:掌管北方最大的帮派,穷家行。

    或许,如果武继昌地下有知,会冒出一缕冤魂感慨句——既生昌(武继昌),何生懂(楚懂)。

    乱拳打死老师傅,小宝估计天生是武继昌的克星。

    楚清不肯信赖皇帝,其实也与黄忠那句“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是一样的道理。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人相信皇帝,因为皇帝不是人,而是君权神授的真命天子嘛;可在楚清看来,那不过是一个干着“皇帝”这个职务的人而已。

    伴君如伴虎,本土土著视之为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并且他们有信心、也有能力“富贵险中求”。

    可对于楚清来说。却是“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把自己和孩子的安危系在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身上,谁能放心谁放心,反正楚清不放心。

    黄老三最后对楚清的行为做出的结论是:妇人短视。

    老黄忠虽关怀楚清,也想尽力庇护她,却也猜不透她的真正想法。

    而黄忠所准备做的庇护,赶不及巡按御史写奏折的速度。

    中午的事情一发生,巡按御史被楚清抓了话把儿,自然第一时间就把此事写成奏折。

    不然,等皇帝从其他渠道得知此事,巡按御史岂不是百口莫辩?怎地,连朕的女儿你也敢编排?

    甭管是不是恶人,先告状,总是抓住先机。

    “富贵险中求吧,”巡按御史边写奏折边自语:“与楚清沾边的果真没好事,但愿皇上看了奏折,去疑心楚清图谋甚大,想要公主给自己当儿媳妇吧。”

    敢于富贵险中求的,基本都是有能耐且有底气的人,比方说大宣四皇子,比方说郑春秋。

    一个,有足够的底气,身处皇家、爹是皇帝;一个,有足够的能耐,曾经也是浮白载笔的文人士子,并一举考中进士。

    可惜如今,只能哀叹人生悲苦,俯仰皆无奈。

    又死人了。

    这次掉下悬崖一个五人小队,无一生还,当然,他们背运的玉石也捡不回来。

    唉。

    四皇子和郑春秋在各自的帐篷里喝闷酒,可就算这闷酒也喝不了几顿,因为没剩多少——楚家的商队很久没有过来了。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飘向天边的云,你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回不了头……

    矿山的夜,那么静,那么静,因为它在倾听不在同一帐篷却发出同一抱怨的两个人说:“我脑子是抽了什么筋儿,要跑来这里受罪!”

    若还在京都,至少,在这样满天星辰的夏夜,可以持一杯清酒,揽一怀温香,尝一唇胭脂,不负暧昧好时光。

    何苦像现在,独坐床头手作妻,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五姑娘,让我们形影不离。

    人已是满怀疲惫,眼里全是酸楚的泪

    楚家商队很久没来了,别家商队更是从没来过。

    郑春秋不禁后悔上次骂人家唯利是图、落井下石那些话了,嘴咋那么欠,把人得罪狠了,现在连个卤鸭子都吃不到。

    楚家的商队,的确不往玉矿这边来了,因为现在的走商重点变了,现在是在以和索特为中心,向周边部落扩散,收购牛羊。

    马匹越来越难搞到,楚家干脆暂停一段时间,反正让沃斯王想去吧,你有马、有骑兵又能怎地,经得住楚家几颗炮弹?

    你不卖,我还不稀得买呢。

    反正着急的不是我楚家,让大宣皇帝和沃斯王着急去吧。

    但是牛羊却是要,尤其要和索特的,战时楚清是左贤王的敌人,非战时,楚清可是左贤王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