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名单
李承乾回到宜秋宫内，随口吃了一点东西便没了胃口。
最近的事情其实还是蛮多的，大家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做准备，李承乾望着有些空旷的宫殿，叹了口气，突然得了片刻的空闲，一下子放松了起来，其实还是挺无聊的，更重要，是那种突如其来的茫然感。
天空的星辰在闪烁，
李承乾靠在一个躺椅上，将褥子盖在身上。
然后，
他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等李承乾醒来的时侯，自己已经被下人弄到了床上，房间中的一角还有一个窄窄的小塌，负责贴身服侍他的侍女晓晓正在那睡着，似乎是听到了李承乾站起来的声响，本就睡眠较浅的晓晓立刻惊醒过来。
“无妨，你继续睡吧，本宫自己来就好了。”
晓晓还想坚持，李承乾又把她按了回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听话。”
“嗯。”晓晓只好红着脸，把被子盖过头顶。
李承乾则穿上一身便服，披上貂裘，离开房间，走入了庭院，正好看见了高侃。
高侃正坐在那里坐着台阶打瞌睡，伴随着呼吸声，脑袋也一下一下的点着。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脸疲惫之色的高侃马上睁开眼睛，看向了李承乾，开口道，
“殿下，果然不出你所料，昨天那些人就是在声东击西，趁着酒馆那边混乱的时侯意欲抢夺尸体，正好被手下一网打尽，昨日末将审了一夜，终于审出了结果。”
高侃说着，便从前面的衣襟中掏出两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递给李承乾。
“嗯。”
李承乾点点头，将宣纸接了过来，又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貂裘脱下来想要给高侃披上。
高侃刚想要拒绝，李承乾已经开口道，
“我这是在收买人心，你得接受，否则我会很尴尬，”
高侃哭笑不得，只好将李承乾的貂裘拿了过来，也不披，只是放在自己的腿上，说道，“殿下的行事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李承乾有些无语，轻轻踢了高侃一脚，示意让他给自己让个位置，然后也做了下来。
高侃则继续说道，“玄策说的是对的，能做出袭击您这件事的，果然和勋贵没什么关系，他们供出来的人，也和之前末将观察到的很吻合，只是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
“供出来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人和赵郡李氏有关系。”
“所以……”
虽然内心非常看不起对方，但李承乾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时侯五姓七宗的影响力之巨大，其中有两家在唐朝的时侯，一家之中就出了十多个宰相，甚至后来有个宰相生平三大憾事之一就是没有和五姓七宗结亲。
可这并不代表李承乾就会放弃，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哪怕那些家族中的高层中不知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事终究会爆发出来。
“但幸运的是，唯一的那个麻烦人在家族中并不受重视，而且喜好烂赌，不过他身后的背景太大，再不受重视好歹也是个世家子弟，所以没什么赌场敢去找他的麻烦。
那个世家子大概是几个月前染上的赌博，短短两三个月内，便把自己能用的钱财输的一干二净，反而还欠了人家一大笔的银钱，有一段时间生活的特别落魄，但是不知道为何就在几天前，他突然又有钱了，不但将以前欠的银子还的干净，而且还在赌场一掷千金，风光了好几天。
这一点，在下已经找人得到了求证，没有打草惊蛇。”
虽然十分完美的将事情解决了，但高侃并不满意，因为袭击太子的计划做的太周密了，有人分散视线，有人趁机偷袭，来回腾转的时机恰到好处，否则当时李承乾的处境也不会那么危险，这显然不是这种杂毛能想出来的办法，也就是说，鱼太小了。
不过，高侃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之前在说计划的时侯，王玄策就已经告诉过他，很有可能一网下去只是几个虾米，对面的人不简单，在加上对方在暗我方在明，想要将其连根拔起，没有个几年工夫的规划，是很难做到的。
但鱼小也有鱼小的好处，最起码不会将事情一下子闹得太大，再加上现在太子的势力太小，若是闹得太大一时间会非常不好收场，这些都是王玄策私下里告诉他的，没有跟李承乾讲。
这当然不是在隐瞒什么，而是实打实的在为李承乾考虑，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人要一个一个杀。
对面既然冒出了头，就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
“没关系，那就先把这些杂鱼搞掉。”李承乾平静的说道。
“在下晓得，来的时候，在下已经命人将这口供撰抄了好几份，分别送到了仁贵他们几人那里，估计一会就会过来了。”
太子遇袭，君买重伤，高侃愤怒，另外几人当然也愤怒，所以如果要行动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落下。
这一点，哪怕是平时讲究中庸的马周都不例外。
“既然如此，我们便等等吧。”
李承乾的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些护卫决死时侯的悲壮。
高侃露出一丝笑意，一夜没怎么合眼的他眼中血丝密布，点点头，开口道，
“就怕不够我们杀的，到时候殿下千万别一下捅死他，在下也想要过过瘾，况且，现在天气已经变冷了，地下凉，不给那些弟兄们整些垫身子的东西，恐怕他们饶不了在下。”
“那是肯定的。”
李承乾点点头，正待说话，已经有侍卫引领着王玄策走了进来。
“殿下。”
“行了，随便找地坐吧。”
王玄策视线绕了一圈，将墙角的锦墩拿过来垫在了身下，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殿下，这是在下拷问出来的结果，基本上都和之前的事情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和高侃名单上的人也有交叉。”王玄策掏出一叠宣纸递给李承乾。
“这么多？”
李承乾接过纸张，惊讶的叹了一句，倒不是感觉杀戮太多有伤天和，而是奇怪自己平时本本分分的不争不抢，连个水花都懒得溅起，还会有这么多人想杀自己？
一字不漏的全部看完之后，李承乾又微微叹了口气，
“玄策，虽然我很想夸你做的不错，但是咱也得讲道理啊，你瞧瞧这个周掌柜家的儿子，不过是那天高侃护送本宫回宜秋宫的时侯吐了两口口水，又骂了两句脏话，你就要直接拿下人家的店铺，还有这个狗蛋……好吧，昨天在酒馆的时侯随口骂了两句，就要杀人家全家，还有这鹊桥坊的老鸨，到底做了什么，你就要把人家加上去，你好歹也是未来的一方大员，做这种买卖会不会太丢份了。”
李承乾微微抬首望天，有些无奈的说道，“本宫确实是想报仇，但本宫还没有失去理智呢，玄策，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玄策眯眼一笑，“殿下果然英明，所以臣这里还有一份名单。”
说着，王玄策又从怀里掏出两三张宣纸，上面只有十数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详细记录着为什么在这个名单上，背景来历千奇百怪，大到世家中不受重视的庶出子，小到街头的泼皮无赖，内容详实齐全，全都有据可察。
“不过殿下，第一份名单其实也挺重要的，经过这次事情，臣发现您的身边好像缺少一些情报来源，若是能借此机会将第一份名单上的人统统搞定，给在下一年半载的时间，在下就能为殿下做出来一个初步的情报网。”
李承乾摇摇头，“不必。”
王玄策有些不解，他的搞定可不是把人弄死，而是收编对方，在这个时代对于对方也是一件绝对的好事，为什么太子会拒绝？
李承乾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继续说道，“玄策啊，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得在阳光中，情报这种东西太阴暗了，会把你的性子磨掉，所以不管是收编还是收购都随你，但这种东西你能不沾手就尽量不要沾手，这不是本宫不信任你，只是本宫觉得有些可惜了。”
王玄策想了想，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在下只收编好了，殿下还请放心，在下只是打个基础，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将来有合适的人再说……至于这第二份名单上的人。”
“再等两天，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李承乾抖了抖手里的名单，开口说道，“然后宾王复查，没问题的话，那就全杀了吧。”
……
……
最近的事情其实还是蛮多的，大家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做准备，李承乾望着有些空旷的宫殿，叹了口气，突然得了片刻的空闲，一下子放松了起来，其实还是挺无聊的，更重要，是那种突如其来的茫然感。
天空的星辰在闪烁，
李承乾靠在一个躺椅上，将褥子盖在身上。
然后，
他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等李承乾醒来的时侯，自己已经被下人弄到了床上，房间中的一角还有一个窄窄的小塌，负责贴身服侍他的侍女晓晓正在那睡着，似乎是听到了李承乾站起来的声响，本就睡眠较浅的晓晓立刻惊醒过来。
“无妨，你继续睡吧，本宫自己来就好了。”
晓晓还想坚持，李承乾又把她按了回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听话。”
“嗯。”晓晓只好红着脸，把被子盖过头顶。
李承乾则穿上一身便服，披上貂裘，离开房间，走入了庭院，正好看见了高侃。
高侃正坐在那里坐着台阶打瞌睡，伴随着呼吸声，脑袋也一下一下的点着。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脸疲惫之色的高侃马上睁开眼睛，看向了李承乾，开口道，
“殿下，果然不出你所料，昨天那些人就是在声东击西，趁着酒馆那边混乱的时侯意欲抢夺尸体，正好被手下一网打尽，昨日末将审了一夜，终于审出了结果。”
高侃说着，便从前面的衣襟中掏出两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递给李承乾。
“嗯。”
李承乾点点头，将宣纸接了过来，又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貂裘脱下来想要给高侃披上。
高侃刚想要拒绝，李承乾已经开口道，
“我这是在收买人心，你得接受，否则我会很尴尬，”
高侃哭笑不得，只好将李承乾的貂裘拿了过来，也不披，只是放在自己的腿上，说道，“殿下的行事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李承乾有些无语，轻轻踢了高侃一脚，示意让他给自己让个位置，然后也做了下来。
高侃则继续说道，“玄策说的是对的，能做出袭击您这件事的，果然和勋贵没什么关系，他们供出来的人，也和之前末将观察到的很吻合，只是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
“供出来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人和赵郡李氏有关系。”
“所以……”
虽然内心非常看不起对方，但李承乾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时侯五姓七宗的影响力之巨大，其中有两家在唐朝的时侯，一家之中就出了十多个宰相，甚至后来有个宰相生平三大憾事之一就是没有和五姓七宗结亲。
可这并不代表李承乾就会放弃，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哪怕那些家族中的高层中不知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事终究会爆发出来。
“但幸运的是，唯一的那个麻烦人在家族中并不受重视，而且喜好烂赌，不过他身后的背景太大，再不受重视好歹也是个世家子弟，所以没什么赌场敢去找他的麻烦。
那个世家子大概是几个月前染上的赌博，短短两三个月内，便把自己能用的钱财输的一干二净，反而还欠了人家一大笔的银钱，有一段时间生活的特别落魄，但是不知道为何就在几天前，他突然又有钱了，不但将以前欠的银子还的干净，而且还在赌场一掷千金，风光了好几天。
这一点，在下已经找人得到了求证，没有打草惊蛇。”
虽然十分完美的将事情解决了，但高侃并不满意，因为袭击太子的计划做的太周密了，有人分散视线，有人趁机偷袭，来回腾转的时机恰到好处，否则当时李承乾的处境也不会那么危险，这显然不是这种杂毛能想出来的办法，也就是说，鱼太小了。
不过，高侃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之前在说计划的时侯，王玄策就已经告诉过他，很有可能一网下去只是几个虾米，对面的人不简单，在加上对方在暗我方在明，想要将其连根拔起，没有个几年工夫的规划，是很难做到的。
但鱼小也有鱼小的好处，最起码不会将事情一下子闹得太大，再加上现在太子的势力太小，若是闹得太大一时间会非常不好收场，这些都是王玄策私下里告诉他的，没有跟李承乾讲。
这当然不是在隐瞒什么，而是实打实的在为李承乾考虑，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人要一个一个杀。
对面既然冒出了头，就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
“没关系，那就先把这些杂鱼搞掉。”李承乾平静的说道。
“在下晓得，来的时候，在下已经命人将这口供撰抄了好几份，分别送到了仁贵他们几人那里，估计一会就会过来了。”
太子遇袭，君买重伤，高侃愤怒，另外几人当然也愤怒，所以如果要行动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落下。
这一点，哪怕是平时讲究中庸的马周都不例外。
“既然如此，我们便等等吧。”
李承乾的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些护卫决死时侯的悲壮。
高侃露出一丝笑意，一夜没怎么合眼的他眼中血丝密布，点点头，开口道，
“就怕不够我们杀的，到时候殿下千万别一下捅死他，在下也想要过过瘾，况且，现在天气已经变冷了，地下凉，不给那些弟兄们整些垫身子的东西，恐怕他们饶不了在下。”
“那是肯定的。”
李承乾点点头，正待说话，已经有侍卫引领着王玄策走了进来。
“殿下。”
“行了，随便找地坐吧。”
王玄策视线绕了一圈，将墙角的锦墩拿过来垫在了身下，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殿下，这是在下拷问出来的结果，基本上都和之前的事情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和高侃名单上的人也有交叉。”王玄策掏出一叠宣纸递给李承乾。
“这么多？”
李承乾接过纸张，惊讶的叹了一句，倒不是感觉杀戮太多有伤天和，而是奇怪自己平时本本分分的不争不抢，连个水花都懒得溅起，还会有这么多人想杀自己？
一字不漏的全部看完之后，李承乾又微微叹了口气，
“玄策，虽然我很想夸你做的不错，但是咱也得讲道理啊，你瞧瞧这个周掌柜家的儿子，不过是那天高侃护送本宫回宜秋宫的时侯吐了两口口水，又骂了两句脏话，你就要直接拿下人家的店铺，还有这个狗蛋……好吧，昨天在酒馆的时侯随口骂了两句，就要杀人家全家，还有这鹊桥坊的老鸨，到底做了什么，你就要把人家加上去，你好歹也是未来的一方大员，做这种买卖会不会太丢份了。”
李承乾微微抬首望天，有些无奈的说道，“本宫确实是想报仇，但本宫还没有失去理智呢，玄策，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玄策眯眼一笑，“殿下果然英明，所以臣这里还有一份名单。”
说着，王玄策又从怀里掏出两三张宣纸，上面只有十数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详细记录着为什么在这个名单上，背景来历千奇百怪，大到世家中不受重视的庶出子，小到街头的泼皮无赖，内容详实齐全，全都有据可察。
“不过殿下，第一份名单其实也挺重要的，经过这次事情，臣发现您的身边好像缺少一些情报来源，若是能借此机会将第一份名单上的人统统搞定，给在下一年半载的时间，在下就能为殿下做出来一个初步的情报网。”
李承乾摇摇头，“不必。”
王玄策有些不解，他的搞定可不是把人弄死，而是收编对方，在这个时代对于对方也是一件绝对的好事，为什么太子会拒绝？
李承乾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继续说道，“玄策啊，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得在阳光中，情报这种东西太阴暗了，会把你的性子磨掉，所以不管是收编还是收购都随你，但这种东西你能不沾手就尽量不要沾手，这不是本宫不信任你，只是本宫觉得有些可惜了。”
王玄策想了想，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在下只收编好了，殿下还请放心，在下只是打个基础，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将来有合适的人再说……至于这第二份名单上的人。”
“再等两天，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李承乾抖了抖手里的名单，开口说道，“然后宾王复查，没问题的话，那就全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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