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资本家的丫头片子

    1924年的夏天。

    路上放着几个破旧的大木匣子，一个衣衫褴褛留着清朝辫子头的老人坐在小木凳上，望着街上络绎不绝的人，双眼呆滞无神。

    可是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来看看这位鞋匠，在一群崇尚西洋文化的人们中，他还穿着清朝服饰便显得与之格格不入。

    拉人力车的车夫们聚集在一起吃茶聊天，脸蛋红扑扑的小孩在街上嬉戏打闹，短发身着长衫的男子正在卖力的筛着稻米，拿着猎枪的猎户喝了几口茶留下几枚铜钱便提着猎物匆匆而过。

    大街上有钱的人们西装革履，太太们一身娇艳的旗袍，打着西洋蕾丝伞。脖子上戴着硕大的珍珠，时不时拿出白玉珍珠膏在脸上擦拭。

    而一位背着孩子的乞丐穿梭在这样的一群人中间，温饱都成了问题。

    “那是华夏小学校的学生吧？”一位戴着眼镜的老者抿了一口茶道。车夫们顺着目光看去，只见一群十五六岁正值花样年华的学生成群结队在街上走着。

    个个留着学生头，穿着青色上衣与下裙，手里抱着国语、英语、社会等书籍。

    “左边那个是资本家的小姐吧？”

    “小声点，让她听见可不好。”

    “难不成我还怕一个资本家的小丫头片子不成？”

    “温家可是个大资本家，不把人当人看，光是田地便有几十亩，更别说是店面了，人被压榨的不像话。”

    众人哄笑。

    人们口中的那位资本家小姐温亦云，年芳十六，模样可人。在一众学生中拔尖，气质上佳。

    和煦的阳光照在华夏小学校的长廊上，右边是几颗高大青翠的梧桐树。校内还有清澈见底的池塘，可以看见池底铺满了鹅卵石，鱼儿在莲花底下穿梭。

    校门是两扇大木门，一副大大的牌匾悬挂在正中央，雕刻了“华夏小学校”这几个大字并用金粉填色。

    这是第一所男女同校的学校。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了进来，穿过长廊与池塘来到教室。温亦云挑了个靠窗的座位，能看到树上的鸟飞来飞去，也恰好能看到那位夹着国语课本穿着长衫的许先生。

    许承颜看着约莫二十来岁，文质彬彬。只见他快步走上讲台，将国语课本放在桌上，一本正经的看着下面的学生。

    这是他第一次当教书先生。

    “许承颜。”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他的名字，下面有些纨绔的公子哥便吹口哨调侃，笑得大声。

    许承颜不予理会，目光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位同学，最终却定格在了窗边的温亦云脸上。

    温亦云也在看着他，一双有神的眼睛看着许承颜。

    灼热感涌上他的耳朵，让原本白皙的脸上多了些绯红。许承颜回过神，掩饰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翻开了黄皮纸课本。

    “我是你们的国语老师。”他提高了音量道，可是却总忍不住瞟向窗边的那个女孩。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应当为人师表，他是一名老师。

    温亦云低下了头，指腹摩挲着课本，手心里出了汗。

    再抬起头，又与许承颜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