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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昭华宽心钱氏舒气 范阳来信欲落新子

    这般话落在钱氏耳中却是叫她舒了口气,陆氏虽从未分家,且有二房帮衬着,但到底未有一官半职,并商贾出身。

    士农工商,商为末流,这些年来,陆氏大房终是遭人耻笑,说其满身铜臭,还曾不止一次有闲言碎语流传出,说陆氏二房理因同大房分家才是,免得污了读书人的门楣。

    观谢家之事,谢家大房与二房为何分了家离了心,无外乎不过是士农工商四字罢了。

    而如今若能得了皇家的助力,不求瑶乐能嫁得高门大户,只求能得一上进郎君,后宅安宁罢了,也不拘是否有官职功名在身,只求莫要因为商贾出身便随意轻贱了瑶乐就是。

    “瑶乐自小便是懂事的,可到底是我身上掉出来的肉。”钱氏这段时日里听了太多次媒婆上门时所说的言语,虽有疾或纨绔,但都是有功名在身或家中尚有官职在身,无外乎是他们家瑶乐高攀。

    钱氏声音都有些哽咽,她掏出锦帕沾了沾眼角渗出的泪珠,接着说道:“我也不想瞧见瑶乐嫁人不淑,搭了一辈子。”

    陆夫人微侧了身,拉了钱氏另一只手,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瑶乐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且宽心就是。”

    昭华倒是没有去接了钱氏与陆夫人的话儿,只是转过了身打量着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几个妹妹们,见都安安静静低着头跟在身后,哪怕到此奇景也不曾漏出半点儿好奇欣喜意。

    就连她们谈论了半晌的陆瑶乐,此时也依旧端着安静的性子低着头耐心的等着,想必是钱氏早有吩咐。

    “四妹妹过来。”昭华伸了手招呼着陆瑶乐过来,等着陆瑶乐抬了头正上前,昭华才又想起比陆瑶乐大了一岁已经及笄的三妹妹了陆时锦,看着在陆瑶乐身后的陆时锦便又接了句:“三妹妹也上前来。”

    那边的钱氏也在昭华出声之际便止了眼泪,瞧着陆瑶乐与陆时锦一前一后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半礼儿。

    陆时锦更是规矩的打紧,时时刻刻都落后于嫡妹一步,不敢有所逾越。

    瞧着每一步都像是刻量过一般,昭华只上前了半步将陆瑶乐耳边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便笑着对钱氏说道:“几位妹妹都被大伯母养的这般好,换做是我也是不肯叫妹妹们受了委屈。”

    几人又说了会子话儿,陪着昭华看了番景色,沿着被扫干净的路慢慢走着,钱氏也是及有眼色的,怕有旁人在昭华与陆夫人说不上几句体己话儿,索性寻了由头带着人回去了。

    “母亲可是有话要对我说?”昭华在斗篷里手握着裹了狐狸毛有些温热的手炉,见陆夫人几次三番随意挑着话头,不免有些疑问。

    昭华的话儿也散在身后跟着伺候的人耳里,当下后头的丫头婆子也都跟随着双亦几人而停下脚步,独留了昭华与陆夫人还向前走着。

    又走了几步路后,陆夫人才停了脚步,陆夫人瞧着路两旁的雪出神,等着昭华又半带疑问的一句“母亲”,才堪堪回了神,转而望着昭华,轻声唤道:“眉生。”

    没有唤了“王妃娘娘”,而是轻轻的一声“眉生”,倒叫昭华心里忽然有些发紧,还未曾询问陆夫人怎么了,就听的陆夫人的话轻飘飘的飘进耳朵里。

    “前些时间范阳那边来了信,欲问你二兄可曾定下亲事。”

    猛的昭华握紧了手炉,只觉得那狐狸毛都被手汗粘的有些发腻。

    范阳?

    昭华本想问是否是范阳卢氏来信,可又觉得除了是范阳的卢氏外,又哪能是旁的。

    昭华心里有些发乱,她心底猜想着,世族虽开始与新贵联姻,但当年面对陆氏已然推了陆夫人进了棋局,就算要落新子也该选了旁的才是,就算依然要选陆氏,早几年在陆氏尚未履行婚约时,又为何不选了嫡长子陆子灯,反而要选庶次子陆子裕。

    不等昭华将线串起来,那边的陆夫人声音又夹杂着嘲讽意响起:“他们的手倒伸的长,直说我膝下子嗣单薄,与归又自小养在我膝下与我亲厚,倒不若称作嫡出也好寻门好亲事。”

    与归,便是陆子裕的字。

    陆子裕的亲生母亲当年生下陆子裕后便落了病根,汤汤水水的养了几年还是没能留住,后来陆子裕便一直养在陆夫人跟前儿。

    本还微垂了头想着事情的昭华却猛然抬了头看向陆夫人,声音因着慌乱有些拔高,“是因为前几个月的请世族出仕?”

    是了,昭华想起来了,陆夫人与温贵妃本就是被推出来的棋,偏那日朝堂上因着请世族出仕起了争执,逼得八爷自断臂膀拔刀相向,陆夫人与温贵妃前后脚的祈福抱病,闭门谢客。

    昭华见陆夫人微微点了头,却闭了双眼,唇边微扬的弧度在冬日里有些发凉,昭华有些嘲弄的嗤笑出了声。

    棋子未曾起到作用,又悔棋不得,便又着急落下新子。

    “好亲事?”昭华嘲弄的语调似冬日新下的雪一般,到底是为了陆子裕着想还是为了给新的棋子抬身份?

    昭华睁了双眼,平了平心绪,这才问道:“母亲可曾回了信?”

    “你之前不是说宫里头的黄太医有一妹今年不过十三岁,”陆夫人的话儿顿了顿,从前设宴时她也瞧见了几回那个小姑娘,是个懂事安静的,就是年龄小了些,陆夫人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也曾问过与归,他倒未曾拒绝。”

    昭华又想起了那位黄小姐曾在为数不多的宴会上小心翼翼的给她问安,又在问安后悄悄地在远处看上她几眼,又怕自己的目光冒犯到贵人也不敢多看。

    后来一次昭华便将她留在跟前儿问了几句,才知晓原是曾在陆子裕回洛阳述职时远远的瞧见过一回,央求了兄长的打听才知晓是陆大人的庶次子。

    “范阳那边我回绝了,”陆夫人面上的情绪有些复杂,她接着说道:“只怕范阳那边会寻了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