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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章

    看着在病房内围着病床缓慢绕圈的成安素,成若素坐在沙发上,向后斜靠着靠背,嘴里还叼着一根说是给成安素补充体力的棒棒糖。

    能够肆意地控制他人的情绪,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能力,又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以前,他也做过这种事情,可那个时候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情绪的,所以兴奋、难过、痛苦、喜悦,这些都会影响他,而现在的成安素则没有这些困扰。

    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膝盖,成安素想在病床上稍微坐一下,被成若素出声阻止的同时,又被门从外面推开的声音打断了。

    成安素断定,她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可怕的狼嚎。

    “你醒了,你醒了!”杜航激动地差点儿摔了手里拎着的饭盒,两步冲到了成安素面前,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似的,“你,你太不够意思了,”他立刻把头转过去看向成若素,“也没通知我她醒了,不然我得、我该、该是要……”

    显然,杜航已经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虽然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成安素微微后仰的身子,怎么看都充满了戒备。

    “这是,怎么回事儿?人不是已经醒了吗?”

    把饭盒放在了茶几上,杜航尝试着重新露出一个笑容来,他去扯成若素的衣服,后者不仅没有反抗,还顺着他拉扯的力道站了起来:“我……我去洗手间。”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了病房。

    你说他一堆机器,去什么洗手间?

    没了第一目标,杜航只能把目光投到成安素的身上:“你,醒来了啊……”这大概是最干巴巴地开头了,杜航尴尬地恨不得给自己一闷棍昏过去算了,偏偏成安素还指了一下沙发,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你,还在生气吗?”

    怯生生地,杜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温和的,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扭曲。如果,她真的没记起来,如果,真的因为太晚了,让她的计划都作废,杜航觉得他自己首先不会放过自己。

    摇了摇头,成安素抱臂靠着病床坐下,似乎有个微小的歪脑袋的动作。

    “我没有生气,”还没等杜航开心,她继续说到,“我也不会生气了。”

    一瞬间,杜航感觉自己被从天灵盖敲了一下似的,从后脊椎一路麻到了脚趾头,如果不是坐在沙发上,他很可能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什么叫,不会、不会生气,没事儿的,以后我要是做了什么你、让你不高兴的事儿,我们可以商量的,之前是我太着急了,很多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他的双手在胸前像是比划手语一般,想要借助躯体来表达他语言中无法详尽的意思,却偏偏都失败了。

    最坏的结果出现在了成安素的身上,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棵树、一捧月色一般,没有感情。

    “你、你不能……”磕磕绊绊地饶过差几,差点儿撞倒了上面放着的饭盒杜航也不在意,现在,他的脑中被一个念头占满了,希望到成安素的身边儿去,攥着她的手腕告诉她,自己有多后悔,又有多想她。

    低垂着眸子,成安素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攥着自己小臂的双手,明明体型而言更为娇小的是自己,偏偏此时杜航佝偻着后背,越发显得卑微了起来。

    无声地叹了口气,成若素把他攥着自己胳膊的手往下推了推:“我没有忘,所有的事情,包括我交代给小鱼的事情,我都记得。”

    她沉着声音,像是宁静的河流,有像是沉醉的月光,偏偏只是不像她自己。

    “记得,只是一种记忆,但感情,”她看起来也有些惋惜,也许是有些人之常情的不好意思,成安素拍了几下杜航的肩膀,同时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距离,“我已经不记得了。”

    没有情绪的人,还能算做是一个人类吗?看着目光沉静的成安素,杜航反反复复在心中问着自己,直到眼眶发红,都没有一滴眼泪能给出答案来。

    大概是他的模样有些吓人,成安素又向后挪了一点儿,抿了一下嘴巴,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但是,我能不能,暂时还住在你那里?”

    在杜航困惑的表情中,成安素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我现在情况仍旧不稳定,很多东西需要我自己的调配——如果把我看做一台机器的话,修机器当然要在修理厂,而我能想到的,最安全,最适合我的地方,暂时只有你那里了。”

    大概是杜航长时间的沉默让她也有些吃不准,抿了一下嘴,成安素摆手的同时也别开了视线:“你觉得不同意,我也能理……”

    “我同意!我同意!”眼看她要站起来,从自己身边儿离开,杜航一把握住了成安素的手腕,猛然把她向自己的方向拽了一把,“我同意,我都同意,我只是不、不知道你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在我这儿休息。”

    他的声音里仍旧有期许,只不过,成安素仿佛一根残忍的针,亲手戳破了他的幻想:“我说过了,你对我,虽然不算好,但至少不会利用我,这一点对现在的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公事公办的言论,这一次,杜航不需要成安素自己动手,他的手已经离开了成安素的手腕:“不会、利用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着,站起来接连退了好几步,堪堪扶着床尾站住,“对,你说的对,我是一个不会利用你的人,所以,你选了我。”

    “你,选得对,选得好,真好啊……真好……”

    看着颓然坐在沙发上的杜航,成安素张了张嘴,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她已经失去了关于情绪的共鸣的能力,但过去的种种反倒在这几天的昏迷中越发清晰起来。从一开始杜航对她的态度其实不算是好的,只是因为加了一层情绪的滤镜,才让成安素以为,这么过一辈子,也是可以接受的。

    包括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如果没有情绪的加成,心情的维护,恐怕很早之前,在阿姨第一次说自己,而杜航置若罔闻的时候,她……

    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好的回忆统统扔了出去,成安素摸着肚子,考虑是自己先吃几口,还是等成若素回来一起吃。

    好在没有让她等太久,去“洗手间”的成若素在他们结束交谈后的两分钟里,已经带着医院外面那家米线进了门:“我看杜航带得也不够咱俩吃,那你吃有营养的汤泡饭,我呢,吃点儿门口的米线成了。”

    成安素和成若素面对面在病床上的小桌板两侧坐了一下,一个耷拉着一条腿在外面晃啊晃,一个则盘腿坐得端正,连勺子撞到碗的声音都没有。

    隔壁的病房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另一边似乎传来了一家人聊天的声音,再远还有护士们笑着交接班的声音。只有这里,这一间病房,冷清地,根本不属于人世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