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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事情的缘由

    离仪式还有一段时间,在杨勇和高洁两人拜见完阿阇犁之后,易乐如约也带着高幼莹悄悄来到了禅房前。

    面对阿阇犁这位给自己指路的人,易乐其实早就想将她介绍给高幼莹认识。碍于前面的收紧,眼见豆腐脑儿已经源源不断的送入了宇文赟的口中,这片天终于要变了。

    高幼莹站在禅房门口,她紧张的问着易乐,“夫君,阿阇犁这人凶吗?为何我刚刚见阿姐出来脸色不怎么好?”

    对于未知的人物,高幼莹保持着谨慎,她不由得挽住了易乐的手,期盼着易乐能给她一颗定心丸。

    易乐自信的笑了笑,他拍了拍高幼莹的手背,缓声道:“别怕。阿阇犁这人很和善,也很好说话。我们只是去见见她,没问题的。”

    说完,易乐便轻叩着房门,等着见许久未见的阿阇犁。

    房门缓缓的打开了,阿阇犁还是一如往常的手中拿着念珠,一见到易乐,她的脸上就不自觉的浮现出笑容。

    “易乐,”阿阇犁顿了顿,改口道:“不对,现在应该称呼长孙景了。”

    阿阇犁虽然很少走出禅房,但对外面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

    “尼师,许久没见,今日特意来见见你。”易乐淡淡的说道:“对了,这是我的内人。”

    阿阇犁打量着第一次见面的高幼莹,从那双热情的眼睛里面仿佛她认识了高幼莹许久,她索性说道:“进来吧,陪我坐坐。”

    高幼莹紧跟在阿阇犁的背后,等易乐落座之后,才跟着坐了下来。

    阿阇犁为两人倒上了两杯酢,随后开口道:“如今你是长孙家的人了,是不是要搬出高府,另立门户?我想长孙炽这位做哥哥的不会让你寄居在昭玄的府上了。”

    易乐不好意思的抿笑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尼师的眼睛。国公已经赏赐了宅院,前些日子耽搁了,准备就这几日搬过去。”

    “不错,成家、出仕都被你完成了。”阿阇犁满意的点着头,接着说道:“当初我果真没有看走眼,你和李渊都是值得培养的人。”

    “尼师过奖了,多亏了你平日里的提携和帮助,我才能如此顺风顺水。”易乐说着便端起了桌上的酢,呷了一口。

    “有件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阿阇犁意味深长的笑道:“开枝散叶的事情可不能耽搁了,菀菀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

    阿阇犁欣慰的看着高幼莹,而这名字好像却出了差错。

    高幼莹一听到菀菀两个字,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她怒视着易乐,在阿阇犁的面前发了火,“菀菀?李菀菀?夫君!为什么尼师说你要和李菀菀开枝散叶?!”

    易乐现在是有三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他也慌乱了起来,刚想开口解释,阿阇犁也惊愕的看着高幼莹,追问道:“你不是菀菀?”

    “我不是啊!”高幼莹激动的站了起来,审视着易乐,“夫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阇犁好像知道了什么,她见易乐为难的样子,开口道:“都怪我多日没进昭玄家的大门了,竟然把你和菀菀搞混了。前面的人是高洁,那你就是高幼莹吧。”

    易乐听出阿阇犁是在给自己打圆场,连忙说道:“岳丈有几个女儿,尼师应该是记错了。娘子,我可是清白的啊!不信,我们回府之后去找李菀菀对质。”

    高幼莹将信将疑的看着易乐,但又想了想阿阇犁的身份,连高洁和杨勇大婚都要先来拜见她,可见她的身份不一般,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又慢慢的坐了下去,说道:“尼师,我是高幼莹,李菀菀是我的阿姐,她比刚刚的高洁要小上几岁。府里面还有一位,跟李菀菀是同胞姐妹。”

    阿阇犁神色平静,她不急不忙的说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下次见了昭玄,我一定问清楚你们几人的关系!免得又闹出什么笑话!”

    屋外想起了拜天地前的锣鼓声,阿阇犁听后对二人说道:“你们快些去堂上吧,别错过了好事情。”

    “那我们就告辞了。”易乐站了起来,向阿阇犁辞行。

    阿阇犁将两人的茶盏收了回来,有意的在桌上轻轻的磕了三下,对易乐说道:“常来看我,叔德几乎每日都来。也给我说说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了。”

    易乐原来也来了无数次,从来没有在临别的时候听到阿阇犁对自己这么说,加上有意的磕了三下茶盏,易乐暗想着:“未必阿阇犁有什么话要给我说?”

    高幼莹拉着易乐出了门,房门刚一关上,一贯的醋坛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夫君,你发誓,你和那李菀菀没有什么事情!”

    易乐听后立马三指朝天,郑重道:“我易乐对天发誓,我与李菀菀绝对清白!比飘雪还白!”

    高幼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就是想要易乐一个答案,但也不免打趣道:“夫君不是长孙景吗?怎么会是易乐?”

    易乐尴尬的耸着肩,“都一样,我两个人都是!”

    两人来到了堂前,高洁和杨勇二人已经在红绸铺就的桌前就坐,易乐当时没有来得及感受自己的婚礼,但如今看着这二人的也十分的好奇。

    桌上摆满了莲子等常见的东西,要说最特别的便是由一个葫芦劈成两半做成的酒盏,两者中间用红线系着,表示着不分离。

    杨勇和高洁二人各自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两人含情而视,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喝下了这两盏合卺酒。

    “夫君,当日你也是这样。”高幼莹在易乐的身边小声的说着:“不过比杨勇喝得大口。”

    “我肯定比他要能喝。”易乐吹嘘道:“我们这几人的酒量也就叔德能跟我比比。”

    “哼,我还不知道你能喝多少吗?”高幼莹恨了易乐一眼,随后说道:“等会可不许喝多了,我看着你!”

    杨坚和独孤伽罗见礼成,这两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杨坚道:“今日犬子大婚,诸位开怀畅饮。”

    “是国公!”

    易乐和高幼莹坐在了最后面,这场盛会高颎没有来,按照规矩,他要在高府中等候,等明日杨勇和高洁回门才能见到这两人。

    而易乐本是娘家的人,但还有一层身份又是杨坚的司录,本来他也不应该来,不过杨坚到是想了想,破例让易乐前来了。

    刚一落座,易乐就想起阿阇犁还等着自己,反正现在人多,自己坐的位置又不明显,只要唬住高幼莹就行。

    易乐喝了两盏酒之后,对高幼莹说道:“娘子,你先做着。我去趟茅厕。”

    高幼莹狐疑的看着易乐,诘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易乐装作慌乱的站了起来,急声道:“可能是空腹喝了点酒,我去去就回!”

    “刚刚还说自己能喝,现在就不行了!”高幼莹白了易乐一眼,“快些回来!等会杨勇便来了!”

    易乐头也没回的溜了出来,直奔禅房,他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需要阿阇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等易乐再次来到禅房前时,一向紧闭的房门却是打开的,看来阿阇犁真的在等易乐,易乐想的也没有错。

    易乐大步走了进去,正看见阿阇犁背对着自己,一手还敲着木鱼。

    “来了?”阿阇犁背身说道:“没想到你真听懂了我的意思。”

    易乐上前了两步,开门见山的问道:“尼师,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还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带着李菀菀的乌龟。”阿阇犁顿了顿,“我对你说了谎。”

    易乐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来阿阇犁真的什么事情都知道。

    “我原本以为你取的是昭玄的女儿,没想到......”阿阇犁欲言又止,她转过了身神色严肃的看着易乐。

    “高幼莹才是李祖娥的女儿对吧?”易乐壮着胆子说道。

    阿阇犁点着头,解开了易乐心中的疑惑。而易乐在得到答案之后,悬在心里这么久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当年昭玄抱着两个女婴来找我,一个是菀菀,一个便是幼莹。”阿阇犁平静的说着:“他问我要如何处理李祖娥的女儿,我给他了一个建议。”

    “调包吗?”易乐自以为说道。

    阿阇犁苍白的笑了起来,不住的摇着头,随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佛像,冷冷的说道:“我告诉他,杀了李祖娥的女儿。”

    易乐大感意外,他没想到一向修佛的阿阇犁竟然会做出如此决定,“为什么?”

    “李祖娥当年逃难至周,早已是过街老鼠。”阿阇犁后悔的说着:“她找到了父辈曾在北齐为官的高颎,让他收留自己。昭玄起先不愿意,但看在怀中孩子的份上,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当初岳丈被认为是北齐叛官,可能也有自己的顾虑。”

    “后来我告诉他,这个孩子留不得。”阿阇犁有些惊恐,像是违背了念了一辈子的经,拜了一辈子的佛,“我让他把孩子扔下枯井,或者是遗弃在街边,让她自生自灭。”

    “但是岳丈没有这么做?”易乐追问道。

    “他照做了。”阿阇犁淡淡的说着:“当晚回去之后,家中的另外一个女儿又不翼而飞,昭玄慌了,他连忙又将遗弃的婴孩抱了回来,想要安抚他的娘子。”

    “可岳母认出来了?”

    阿阇犁点着头,“哪有做母亲的认不出自己的孩子,虽然是在襁褓之中,可她一看便知道不是自己亲生的。或许这才是她疯癫的原因,自己的孩子没了,昭玄又出于好意带回了别人的孩子,这都是孽缘啊!”

    “后来,岳丈就将李祖娥的女儿留在了身边,将自己的女儿给了李祖娥?”易乐述说道。

    “是李祖娥以死相逼,”阿阇犁回忆道:“我当初就说,不能收留此等祸水,会要引火烧身。昭玄要是不答应,她便要吊死在高府的大门上。”

    易乐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现在沉闷不语的李祖娥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想要用高颎的女儿作为保命符,从而让自己安全无忧。

    看来高颎是被自己的良心所害了,李祖娥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想到背地里却有着如此歹毒的心思。

    但或许这又和李祖娥在北齐的遭遇有关,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自己的骨肉也可以用来当做自己计谋的铺路石,从而换取高颎的信任。

    “幼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阿阇犁见易乐沉默不语,担忧的问道:“我想这件事情你要保守一辈子了。”

    易乐点着头,他淡然道:“其实我早就想到高幼莹不是高颎的亲生女儿了,我见李祖娥的时候见她对李菀菀十分的冷漠,也觉得她不是李祖娥的女儿。没想到所有事情的由头竟然是岳丈一时的恻隐之心,世事弄人,恐怕岳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他的亲生骨肉。”

    阿阇犁的神情很释怀,太多的秘密都压在了她的心里,高幼莹和李菀菀只是其中的一小件,如今说了出来,也算给填满的心释放了一个小空隙。

    “长孙景。”阿阇犁郑重的说道:“不管高幼莹是谁的女儿,在我看来她没有错。当年我差点害了她,如今你念在我帮了你这么多的份上,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她。”

    易乐连忙拱手,“尼师!我从未想过对幼莹如何,她是我的贵人,尼师又是我的长者。就算尼师不交代,我也会对她好一辈子。”

    “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我从来没有看错你。”阿阇犁又转回了身子,“我不管你是易乐还是长孙景,在我看来,你都是当初第一次来见我的那个年轻人。”

    “晚辈明白了。”易乐躬着身子,“今天的事情我绝对绝口不提。”

    “出去吧,外面的世界还等着你。”阿阇犁淡淡的说着:“还是那句话,多来看看我这位行将就木的人。”

    易乐走出了禅房,关上了房门。他的心情异常的沉重,越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反而觉得肩上的担子越重。

    他不过是一位凡人,没有惊天的本事,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就已经不错了。

    等易乐回到堂前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标志性的笑容,他不想让高幼莹看出端倪,想让她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高幼莹嘟着嘴,“杨勇说你肯定躲酒去了!”

    “呵,随他!”易乐满不在乎的说道:“来,我们尝尝国公府的菜好不好吃!酒有什么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