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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桉(21)

    更深夜静。

    月光透过层层纱幔落在寝被上,也照着少女不安的睡容。眼皮快速的轻颤了几下,床上的人猛然坐起。

    姜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额间的汗滴滑落下来,没入鬓发。她抹了一把,就着幽暗的月光看着指尖的水渍。

    想着梦中的场景。

    杀戮之手握着利刃刺入她的腹部,她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去,自己也在血泊中绝望死去。

    她的梦境一直都不够清晰,看不见凶手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天会在哪一日降临。

    因为这个梦境,爷爷带着她和族人四处躲避,最后隐居深山。

    可即便如此,梦境里的结局依旧没有改变。

    姜鸾拼命习武,刻苦学医,研读家中所藏典籍,只希望在那天到来的时候,能带着家人避过一劫。

    窗外,鸟叫声、蝉鸣声开始响起,天就要亮了。

    郁青猛地一颤,从惊梦中醒来。

    又是这样。

    被一团迷雾追赶着,跌进了深渊。

    但这次似乎又有些不同,她听见迷雾中有人问她把人藏到哪里去了,她看见羊脂白玉卓镯下带着烧伤的手拿着烧红的烙铁印在她的脸上,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最后在断崖处一跃而下。

    郁青按着肩膀从床上坐起,落枕让肩颈隐隐作痛,手捏了几下,不自觉的移到了脸侧的伤疤处。

    她怔怔的坐了很久,梦中的一切和蓝桉似是而非的话,让她在是否觉醒了原主的记忆还是单纯的日有所思间犹疑。

    她闭上眼,想起赵佑宁曾经跟她说过的一些话,她说过,有时候心理暗示会让人不自觉的把听来的事情当成是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她说服了自己,觉得自己只是因为听了蓝桉说的话,将自己代入到了他姐姐的身份中,又因为这个身体曾经受过的伤,所以才会做了那么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但她又说服不了在她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不科学的事情。只能暗自决定,看好那个蓝桉,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到底有什么目的。

    “砰砰砰。”

    敲门声后,师兄的声音紧跟而来,“青青,醒了吗?”

    郁青张开眼,拿起床头边的外裳披上,一边起身一边回应悬玉:“师兄,我起来了。”

    “嗯,准备一下,我们今日就走。”

    郁青打开门,“今日?这么着急,之前不是商议三日后吗?那我去准备些干粮。”

    悬玉见她还在系腰带,衣衫还没整理好,领口斜着,露出大片锁骨,心头一悸,脸上快速升温,秉承君子之道,偏过头去。

    “昨夜子衍馋酒,深夜出门,恰巧看见那个同我们交易的军官行踪诡异,就跟了一段。发现他进了乌乙里的宅邸。”

    郁青顿时领悟。“乌乙里?!那个给北凉皇帝献顺民策,帮他一统北境的神秘谋士?一个城门吏怎么会跟那种人有关联,难道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悬玉道:“尚未可知,但此地不宜久留。子衍已经去通知李姑娘和礼存兄,你收拾一下,带上惊蛰他们不用准备干粮,我们从地道走。”

    郁青知道情况紧急,没有丝毫拖延,叫醒了几个孩子后,便立刻带着他们到厨房旁集合。

    常礼存和李妍雪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具身形和他们差不多的尸体,搬到各自房间。

    蓝桉能起身后就坚持回到地窖里,此时郁青几人挨个下去的动静闹醒了他,揉着朦胧睡眼,带着几分不清醒的迷茫,呆呆的看着郁青。

    “阿青?”自从那天郁青不让他叫自己姐姐,他倒是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叫她阿青。

    郁青对此没有意见,倒是李妍雪第一次听见,笑着哼了一声,道:“没大没小。”

    看着人一个个的下来,蓝桉顿时清醒,撑着床起身。

    “要走了?”

    郁青点了下头,问:“你能走吗?”

    蓝桉先前被郁青伤了肩颈,后来又被悬玉拍了一掌,着实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知道这群人忽然这么整装离开,肯定是有急事发生。自己如果因为受伤不能走动,多半会被留下。

    他本就是要跟着郁青的,此时怎么可能因为一点伤就被落下。连忙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能自己走,不会拖后腿。”表态后,又解释了一句:“你师兄的伤药很好,我内服外敷了几贴,已经大好了。”

    “能走就行。”郁青说完,看向悬玉,显然是要看他的意思。

    “走吧。”

    悬玉一声落下,还在地道口等吩咐的常礼存立刻扔下火把。

    地道口本就是柴堆,挨着厨房加上几个碎的酒坛子,火势一起,立刻蔓延开来。

    将荷花缸移回洞口,常礼存快速下来与众人会和。

    地道的另一个出口原本被几个架子挡住,蓝桉之前带陈彻他们走过一次后,就没有再重新挡上。李妍雪提着灯笼带头走在前面,立夏几个孩子跟在后面。

    郁青看了眼蓝桉,他正匆忙的剪了灯芯,收着那几盏长明灯,小心的把灯油倒进壶里。

    然后只收拾了那壶灯油和一个火折子,便乖巧的站在郁青身侧,跟惊蛰一左一右。

    陈彻气笑着说了句:“你小子把最珍贵的典籍都毁了,倒是把壶灯油当宝贝了。这虽然是鲸油,但也不是真的千年不灭,不用这么着紧着。”

    蓝桉腼腆一笑,道:“我不懂别的,只知道出门在外,有火有水有吃的,比什么都重要。”

    陈彻没再说什么,猫着腰走进地道。郁青几人紧随其后。

    出了地道,就是出了城,因为那宅子本就在城中偏僻边缘的地方,所以此时出了城还能看见那院子冒起的火光。

    李妍雪见蓝桉没有跟大家一样注意着火的院子,或城门方向,反倒一直看着郁青,问着:“家都烧没了,不再看一眼?”

    蓝桉这才将视线从郁青脸上移开,道:“我的家早就没有了。”

    李妍雪赞同道:“也是,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呢。一个破地窖,连屋子都不能住,算不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