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废墟残音
亚瑟从森林里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
他单手举着沉默不言的烛台，身后跟着五位骷髅仆从，而那只亡灵乌鸦早就飞到了庄园尖顶附近，没有召唤绝不轻易下来。
森林里原来那种强烈的情绪已经消失，从精神感知的层面来说，有被“清理”的痕迹。
亚瑟严肃的原因不仅是没有找到能用的尸骸，而是发现了其他异常。
笔记里记录着：
“森林里的树木很臃肿，草叶和枝芽表面透着难以描述的光泽，土壤异常肥沃，植被茂密，但走上去却有一种油腻的感觉，就好像……是某种巨大生物体内溢出的脂肪。”
“有啮齿动物出没，体型硕大，浑身发黑且攻击性强，被骷髅射杀后散发出腐臭味，未收集到材料，更没有食用价值。林地阴影里传来怪异的蠕动声，虽然尸体被清理过，但我觉得这里诡异的生物还很多，并且在有意地回避我。”
“以庄园为中心，越往外走，动植物越接近我概念中的正常，令我忍不住怀疑，庄园的问题比我想象中要大。”
亚瑟站在门口，审视着残缺石墙范围内的老旧建筑群。
“如今这份产业落在我头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未知的责任。”
他思索的样子被道斯看在眼里。
烛台显得很淡然：
“伟大的亚瑟·德里斯科尔阁下，我赞同您对名下产业进行整顿，让它们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已经苏醒，并回想起您那至高无上的权威。”
亚瑟没有在恭维中迷失自我，但心情确实平复了许多。
道斯曾阻止他前往文明世界，说明不是盲目自信的，每次提出来的建议都很有分寸。
亚瑟带着骷髅仆从穿过拱门，从正厅侧沿被砸出来的窟窿翻进去，来到厨房前室的区域。
另一侧的回旋楼梯已经坍塌，书房二楼的房间斜着覆盖在它上面，如果能够清空杂物，再加强承重结构，就能够踩着废弃物抵达二楼书房。
亚瑟倒不是执着于那把枪。
一把尘封已久的老式燧发枪，不见得比诡异的骷髅仆从可靠。
亚瑟真正在意的是书房。
里面说不定留存着书籍或者其他藏品，帮助他了解这座庄园，了解文明社会乃至世界概况……
骷髅仆从虽然没有肌肉，但力量比普通成年人要大，动作较为迟缓，却不会感到疲惫。
清理出来的杂物只要离开房间，就能够被道斯控制，分门别类地堆放在空旷区域。
木制品全部腐朽，毯子也浸泡成了膏状物，大块石材和各种难以分辨的材料堆满整个房间，就像是垃圾场，而且在光线极其昏暗的环境下，散发着令人感到厌恶的气息。
亚瑟将几根碎木段用粗绳缠绕，再用烛台火焰点燃。
随着橘黄色暖光将房间填满，不适感顿时消退许多。
简陋的火把被插在废墟重物的缝隙里，影子被驱散，一堆黑黢黢如同泥沼般的物体被区分出来。
它们像胶水一样渗进缝隙，将废墟固定成整体。
亚瑟用木棍挑起一部分，紧接着泥浆竟然蠕动起来，呈现出逃离的姿态，从木棍顶端滴落。
吧嗒。
亚瑟举起棍子轻轻敲上去。
那滩泥浆发出一种类似玻璃般清脆的声音，在烛光下渐渐泛白，化为灰烬。
“你觉得它是什么东西？”亚瑟问道。
道斯略微思索，轻飘飘地说：“某种杂质，高位存在的附着物，更学术的说法，叫超凡力量影响下诞生的碎屑。”
紧接着烛台发出冷笑。
“看来之前闯进庄园的家伙是真有点来头的，雾蚀展开以后它逃不出去，就躲进了废墟的阴影里。”
亚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所以我才感应不到这些区域，入侵者没死绝，还盘踞在我的庄园里？”
“唔，那您就太看得起他了。跟入侵者没有关系，庄园失控，纯粹是因为您沉睡太久，有些东西变得不老实而已。”
道斯依旧很淡定。
“入侵者借助了高位存在的力量，而被凡人称之为‘神’的东西，其实没有太强烈的攻击欲望，更不会愚蠢到踏进您的地盘。”
“会影响我清理庄园吗？”
亚瑟更在意这个。
烛台扭了扭蜡烛：“轻易接触至高存在是狂妄且危险的，但对伟大的亚瑟·德里斯科尔阁下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亚瑟耸了耸肩，对赞美免疫了。
道斯确认过没有危险，亚瑟便命令骷髅仆从继续开挖，眼看着废墟里的杂物一件件被腾出来，那些泥浆愈发活跃，甚至不加掩饰地凝聚出狭长的肢体，试图拍灭被点起来的火焰。
亚瑟挑了挑眉。
骷髅士兵冲上去对着伸出来的爪子就是一棍，就像是砸碎了一面玻璃，泥浆被打散成无数颗黑色珠子，密集且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亚瑟赤脚踩上去，发出另一种更古怪的声音，像是被掰弯的音叉，或者扭曲的弓弦发出的音调，很难想象这些黑黢黢、材质不明的东西，是怎么能够发出这种动静的。
他又踩碎几颗，声音各不相同。
那些散落在地面上的东西……就像是从某张乐谱上掉落的固体音符。
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全都成了灰色粉末。
亚瑟命令骷髅士兵接二连三地点起火把，亮度升高，泥浆发出惨叫后安静了许多。
清理持续了很久，可惜没有计时工具。
骷髅仆从们继续搬运清掏，直到轻巧的物品全部搞定，并且开始出现石砖和断柱，瓷器碎片和锈蚀的金属容器，还有一些被砸烂的蜡烛。
眼前出现几根被巨石砸断的粗壮木头，并且跟顶部支撑物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头顶上开始落灰，如果继续动工，恐怕连主结构都要覆盖下来，今天的工作进度就直接清零了。
废墟上只能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圆洞。
亚瑟举起烛台，往洞里塞燃烧物，火焰亮度不够，或者说光线完全没有扩散出去，只能窥见一点轮廓——里面似乎有桌椅、更多碎瓷器，还有破损的烘烤炉。
滴答，滴答，咚咚咚。
他似乎听见有声响，继续凑近想寻找声音来源，眼前的轮廓却越来越模糊。
嗡——
“嗯？”
亚瑟挑起眉毛，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竟然会耳鸣。
他单手举着沉默不言的烛台，身后跟着五位骷髅仆从，而那只亡灵乌鸦早就飞到了庄园尖顶附近，没有召唤绝不轻易下来。
森林里原来那种强烈的情绪已经消失，从精神感知的层面来说，有被“清理”的痕迹。
亚瑟严肃的原因不仅是没有找到能用的尸骸，而是发现了其他异常。
笔记里记录着：
“森林里的树木很臃肿，草叶和枝芽表面透着难以描述的光泽，土壤异常肥沃，植被茂密，但走上去却有一种油腻的感觉，就好像……是某种巨大生物体内溢出的脂肪。”
“有啮齿动物出没，体型硕大，浑身发黑且攻击性强，被骷髅射杀后散发出腐臭味，未收集到材料，更没有食用价值。林地阴影里传来怪异的蠕动声，虽然尸体被清理过，但我觉得这里诡异的生物还很多，并且在有意地回避我。”
“以庄园为中心，越往外走，动植物越接近我概念中的正常，令我忍不住怀疑，庄园的问题比我想象中要大。”
亚瑟站在门口，审视着残缺石墙范围内的老旧建筑群。
“如今这份产业落在我头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未知的责任。”
他思索的样子被道斯看在眼里。
烛台显得很淡然：
“伟大的亚瑟·德里斯科尔阁下，我赞同您对名下产业进行整顿，让它们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已经苏醒，并回想起您那至高无上的权威。”
亚瑟没有在恭维中迷失自我，但心情确实平复了许多。
道斯曾阻止他前往文明世界，说明不是盲目自信的，每次提出来的建议都很有分寸。
亚瑟带着骷髅仆从穿过拱门，从正厅侧沿被砸出来的窟窿翻进去，来到厨房前室的区域。
另一侧的回旋楼梯已经坍塌，书房二楼的房间斜着覆盖在它上面，如果能够清空杂物，再加强承重结构，就能够踩着废弃物抵达二楼书房。
亚瑟倒不是执着于那把枪。
一把尘封已久的老式燧发枪，不见得比诡异的骷髅仆从可靠。
亚瑟真正在意的是书房。
里面说不定留存着书籍或者其他藏品，帮助他了解这座庄园，了解文明社会乃至世界概况……
骷髅仆从虽然没有肌肉，但力量比普通成年人要大，动作较为迟缓，却不会感到疲惫。
清理出来的杂物只要离开房间，就能够被道斯控制，分门别类地堆放在空旷区域。
木制品全部腐朽，毯子也浸泡成了膏状物，大块石材和各种难以分辨的材料堆满整个房间，就像是垃圾场，而且在光线极其昏暗的环境下，散发着令人感到厌恶的气息。
亚瑟将几根碎木段用粗绳缠绕，再用烛台火焰点燃。
随着橘黄色暖光将房间填满，不适感顿时消退许多。
简陋的火把被插在废墟重物的缝隙里，影子被驱散，一堆黑黢黢如同泥沼般的物体被区分出来。
它们像胶水一样渗进缝隙，将废墟固定成整体。
亚瑟用木棍挑起一部分，紧接着泥浆竟然蠕动起来，呈现出逃离的姿态，从木棍顶端滴落。
吧嗒。
亚瑟举起棍子轻轻敲上去。
那滩泥浆发出一种类似玻璃般清脆的声音，在烛光下渐渐泛白，化为灰烬。
“你觉得它是什么东西？”亚瑟问道。
道斯略微思索，轻飘飘地说：“某种杂质，高位存在的附着物，更学术的说法，叫超凡力量影响下诞生的碎屑。”
紧接着烛台发出冷笑。
“看来之前闯进庄园的家伙是真有点来头的，雾蚀展开以后它逃不出去，就躲进了废墟的阴影里。”
亚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所以我才感应不到这些区域，入侵者没死绝，还盘踞在我的庄园里？”
“唔，那您就太看得起他了。跟入侵者没有关系，庄园失控，纯粹是因为您沉睡太久，有些东西变得不老实而已。”
道斯依旧很淡定。
“入侵者借助了高位存在的力量，而被凡人称之为‘神’的东西，其实没有太强烈的攻击欲望，更不会愚蠢到踏进您的地盘。”
“会影响我清理庄园吗？”
亚瑟更在意这个。
烛台扭了扭蜡烛：“轻易接触至高存在是狂妄且危险的，但对伟大的亚瑟·德里斯科尔阁下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亚瑟耸了耸肩，对赞美免疫了。
道斯确认过没有危险，亚瑟便命令骷髅仆从继续开挖，眼看着废墟里的杂物一件件被腾出来，那些泥浆愈发活跃，甚至不加掩饰地凝聚出狭长的肢体，试图拍灭被点起来的火焰。
亚瑟挑了挑眉。
骷髅士兵冲上去对着伸出来的爪子就是一棍，就像是砸碎了一面玻璃，泥浆被打散成无数颗黑色珠子，密集且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亚瑟赤脚踩上去，发出另一种更古怪的声音，像是被掰弯的音叉，或者扭曲的弓弦发出的音调，很难想象这些黑黢黢、材质不明的东西，是怎么能够发出这种动静的。
他又踩碎几颗，声音各不相同。
那些散落在地面上的东西……就像是从某张乐谱上掉落的固体音符。
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全都成了灰色粉末。
亚瑟命令骷髅士兵接二连三地点起火把，亮度升高，泥浆发出惨叫后安静了许多。
清理持续了很久，可惜没有计时工具。
骷髅仆从们继续搬运清掏，直到轻巧的物品全部搞定，并且开始出现石砖和断柱，瓷器碎片和锈蚀的金属容器，还有一些被砸烂的蜡烛。
眼前出现几根被巨石砸断的粗壮木头，并且跟顶部支撑物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头顶上开始落灰，如果继续动工，恐怕连主结构都要覆盖下来，今天的工作进度就直接清零了。
废墟上只能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圆洞。
亚瑟举起烛台，往洞里塞燃烧物，火焰亮度不够，或者说光线完全没有扩散出去，只能窥见一点轮廓——里面似乎有桌椅、更多碎瓷器，还有破损的烘烤炉。
滴答，滴答，咚咚咚。
他似乎听见有声响，继续凑近想寻找声音来源，眼前的轮廓却越来越模糊。
嗡——
“嗯？”
亚瑟挑起眉毛，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竟然会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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