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夜谈者
衣架上挂着宽檐圆帽。
贝诺琳眉头微蹙，挠了挠散乱的金发，在昂头深呼吸后端起凉咖啡浅饮了一口。
办公桌上堆满了批复文件和会议报告，而在最前端的金属立牌上写着：
代理执政官。
她穿着白色内衬，黑色手套，严肃冷艳的目光令人望而生畏，即便是秘书长，也不敢在此过久停留。
窗户外透着灰蒙，天光尚未亮起。
贝诺琳思忖片刻，还是给自己点了一支细烟，借助尼古丁和焦油来保持冷静。
嘟——
桌面上的提示铃响起。
秘书长敲开房门，自顾自地来到跟前，将最新批阅完成的文件收走。
他头发微白，人过中年，却是没有对超负荷的工作量有丝毫抱怨，毕竟面前的女士做得更多，而且幸亏贝诺琳卓越的工作能力，才确保亥米提市政厅没有在危机中垮下阵来。
秘书长温声提醒道：“院长从密斯卡托大学赶来了，预计在十分钟后与您进行会面，他会给您最终的诊断报告签字并附送议会。”
贝诺琳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摁灭烟蒂。
她端起咖啡，离开执政官办公室，就像是一位城邦办公室里的普通职员，在工作闲暇穿过走廊，将思绪放空在夜色里。
贝诺琳推开会议室门。
考埃已经恭候多时，手边摊放着法典，目光深邃地看向她。
人类社会对抗异端，有两条路线。
以灵觉敏感度和精神抗性为基础，分为魔法力量和蒸汽科技，衍生出魔法研究所和蒸汽工会两大世界性组织。
阿约塞·考埃是圣魔导师，掌握着多种高阶净化仪式，现任亥米提魔法研究所负责人，同时也是密斯卡托大学授勋教授，致力于对理论研究和调查员的培养。
他白发苍苍，身穿教袍，散发出熏香味，携带了一本镶嵌黄铜圣徽的法典。
“我常说，跟精神抗性相比，人类的身体要显得脆弱得多……”
考埃教授指了指她的咖啡杯。
贝诺琳回以微笑，坐在导师身旁，在烟雾缭绕的铜炉香薰中，她将手轻轻搭在法典上。
圣光从会议室顶部壁画普照下来，令通宵后的烦躁完全消退。
考埃教授很慈祥，双手戴着象征各种辉煌贡献的戒指，略带宽慰地说道：
“事件报告和净化仪式我阅读过很多次，也为你举行了亥米提能够举行的最高阶净化仪式……还是没有办法令你安心是吗？”
“我心绪繁乱，圣魔导师阁下，我在穿越精神边界时见到了雾墙，那种萦绕在内心深处的恐惧至今都没有完全消退，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已经被异常污染……”
贝诺琳呢喃着。
“或许你只是被吓坏了，这很正常，旧纪元覆灭是历史尽头的事情，传说故事比想象中遥远，你过于紧张了，孩子。”
考埃教授挥动手掌，道徽呼应，净化圣光再次将她笼罩，并试图缓解她的失眠症状。
“如果魔法研究所的净化仪式，最专业的心理检测方案，都没有办法发现你的异常……那你就算再焦虑，又有何意义呢？”
导师反问道。
贝诺琳安静了两秒，鼻息变得绵长。
她做了最专业的的操作，从精神边界重新找回了自我，并且将报告呈送至最高议会——包括邪教徒、神秘音乐家、无法抗衡的高墙。
邪教徒愈发猖獗，嚣张且急躁，就好像是有东西在背后催动……
贝诺琳脑中再次闪过雾海。
连日来的梦境将她折磨得不轻，也是她不断升级心理诊断和净化仪式的理由。
“我隐约有预感……导师，好像有东西在慢慢滋生，未知的触角正在渗透进亥米提，频发的诡异事件和活跃起来的末日教派都只是表象，有更危险的东西已经挨着我们……”
贝诺琳神情严肃。“连呼吸都能听见。”
诡异事件频发，每天都有调查员奔走于大街小巷，城邦守备与异端的战斗随时都在发生。
“那你就更不能倒下了。”
考埃喃喃道，眼神在宽敞的会议室里飘荡。
两个人拥有相同的、心情沉重的理由。
亥米提执政官前几天遭遇未知袭击。
他在对抗超凡力量入侵时坠入了精神边界，至今都没有完全找回自我。
执政官阁下目前在密斯卡托大学接受治疗，他偶尔会短暂地寻回理智，并试图向监护人传递出更多情报……
“他还在战斗。”
考埃导师提起那位伟大的执政官，浑浊的眼睛里涌起敬意，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如今都聚集在密斯卡托配合此事。
魔法研究所的议员努力破解谜团，蒸汽工会培养出来的助手们维持着城市运行，而密斯卡托也提供了一切帮助。
世界议会正在组织力量。
但都不够，执政官阁下的恶疾在高层中传播，各种危险的言论动摇着人心。
根据城邦紧急管理条例，启用执政官亲自宣誓过的预备名单，而贝诺琳位列第一，顺理成章地接任代理执政官职务……
直至今日。
贝诺琳女士政绩显赫，也确实是大家目前唯一仰仗的存在……
可末日教派的举动越来越大胆。
各种非法集会和传道情况在城邦里蔓延，所有人都在期待城邦当局做出足够有力的回应，可是捣毁一两个窝点，只能够安抚普通市民，对于城邦高层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她做得很好，所有人都看得见。
但即便再坚硬的物质，也会有产生裂隙的可能，贝诺琳的谨慎完全没错，但城邦现在需要她，普通民众和当局都需要她。
贝诺琳沉默许久，取出细烟。
齿轮擦碰中蹿起燃油味，紧接着是一股袅袅的尼古丁闯进了澎湃的雾气中。
……
“这东西真能用吗？”
亚瑟抱着胳膊，眉头紧皱，棕色外套被搭靠在旁边，内衬已经被黑碳和尘土弄得脏乱不堪。
他脚边堆放着原矿。
这是一种黑灰交错的混合物体，比想象中的原始采集物要柔软，更像是延展性极佳的金属。
如果隔着很远，或者在乌漆嘛黑的矿井深处，它们会闪烁着一种不存在于常见光谱上的绚烂的光华，但每当亚瑟端起烛光贴近去照，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亚瑟面前摆放着一堆生铁。
这是不眠不休数天后的研究成果，但它看起来并不美观，跟想象中漂亮规整的铁锭完全不同。
非要去形容的话……
它仿佛是某种硬化后的呕吐物，表面不够光洁且色差严重，反倒像是失败品。
贝诺琳眉头微蹙，挠了挠散乱的金发，在昂头深呼吸后端起凉咖啡浅饮了一口。
办公桌上堆满了批复文件和会议报告，而在最前端的金属立牌上写着：
代理执政官。
她穿着白色内衬，黑色手套，严肃冷艳的目光令人望而生畏，即便是秘书长，也不敢在此过久停留。
窗户外透着灰蒙，天光尚未亮起。
贝诺琳思忖片刻，还是给自己点了一支细烟，借助尼古丁和焦油来保持冷静。
嘟——
桌面上的提示铃响起。
秘书长敲开房门，自顾自地来到跟前，将最新批阅完成的文件收走。
他头发微白，人过中年，却是没有对超负荷的工作量有丝毫抱怨，毕竟面前的女士做得更多，而且幸亏贝诺琳卓越的工作能力，才确保亥米提市政厅没有在危机中垮下阵来。
秘书长温声提醒道：“院长从密斯卡托大学赶来了，预计在十分钟后与您进行会面，他会给您最终的诊断报告签字并附送议会。”
贝诺琳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摁灭烟蒂。
她端起咖啡，离开执政官办公室，就像是一位城邦办公室里的普通职员，在工作闲暇穿过走廊，将思绪放空在夜色里。
贝诺琳推开会议室门。
考埃已经恭候多时，手边摊放着法典，目光深邃地看向她。
人类社会对抗异端，有两条路线。
以灵觉敏感度和精神抗性为基础，分为魔法力量和蒸汽科技，衍生出魔法研究所和蒸汽工会两大世界性组织。
阿约塞·考埃是圣魔导师，掌握着多种高阶净化仪式，现任亥米提魔法研究所负责人，同时也是密斯卡托大学授勋教授，致力于对理论研究和调查员的培养。
他白发苍苍，身穿教袍，散发出熏香味，携带了一本镶嵌黄铜圣徽的法典。
“我常说，跟精神抗性相比，人类的身体要显得脆弱得多……”
考埃教授指了指她的咖啡杯。
贝诺琳回以微笑，坐在导师身旁，在烟雾缭绕的铜炉香薰中，她将手轻轻搭在法典上。
圣光从会议室顶部壁画普照下来，令通宵后的烦躁完全消退。
考埃教授很慈祥，双手戴着象征各种辉煌贡献的戒指，略带宽慰地说道：
“事件报告和净化仪式我阅读过很多次，也为你举行了亥米提能够举行的最高阶净化仪式……还是没有办法令你安心是吗？”
“我心绪繁乱，圣魔导师阁下，我在穿越精神边界时见到了雾墙，那种萦绕在内心深处的恐惧至今都没有完全消退，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已经被异常污染……”
贝诺琳呢喃着。
“或许你只是被吓坏了，这很正常，旧纪元覆灭是历史尽头的事情，传说故事比想象中遥远，你过于紧张了，孩子。”
考埃教授挥动手掌，道徽呼应，净化圣光再次将她笼罩，并试图缓解她的失眠症状。
“如果魔法研究所的净化仪式，最专业的心理检测方案，都没有办法发现你的异常……那你就算再焦虑，又有何意义呢？”
导师反问道。
贝诺琳安静了两秒，鼻息变得绵长。
她做了最专业的的操作，从精神边界重新找回了自我，并且将报告呈送至最高议会——包括邪教徒、神秘音乐家、无法抗衡的高墙。
邪教徒愈发猖獗，嚣张且急躁，就好像是有东西在背后催动……
贝诺琳脑中再次闪过雾海。
连日来的梦境将她折磨得不轻，也是她不断升级心理诊断和净化仪式的理由。
“我隐约有预感……导师，好像有东西在慢慢滋生，未知的触角正在渗透进亥米提，频发的诡异事件和活跃起来的末日教派都只是表象，有更危险的东西已经挨着我们……”
贝诺琳神情严肃。“连呼吸都能听见。”
诡异事件频发，每天都有调查员奔走于大街小巷，城邦守备与异端的战斗随时都在发生。
“那你就更不能倒下了。”
考埃喃喃道，眼神在宽敞的会议室里飘荡。
两个人拥有相同的、心情沉重的理由。
亥米提执政官前几天遭遇未知袭击。
他在对抗超凡力量入侵时坠入了精神边界，至今都没有完全找回自我。
执政官阁下目前在密斯卡托大学接受治疗，他偶尔会短暂地寻回理智，并试图向监护人传递出更多情报……
“他还在战斗。”
考埃导师提起那位伟大的执政官，浑浊的眼睛里涌起敬意，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如今都聚集在密斯卡托配合此事。
魔法研究所的议员努力破解谜团，蒸汽工会培养出来的助手们维持着城市运行，而密斯卡托也提供了一切帮助。
世界议会正在组织力量。
但都不够，执政官阁下的恶疾在高层中传播，各种危险的言论动摇着人心。
根据城邦紧急管理条例，启用执政官亲自宣誓过的预备名单，而贝诺琳位列第一，顺理成章地接任代理执政官职务……
直至今日。
贝诺琳女士政绩显赫，也确实是大家目前唯一仰仗的存在……
可末日教派的举动越来越大胆。
各种非法集会和传道情况在城邦里蔓延，所有人都在期待城邦当局做出足够有力的回应，可是捣毁一两个窝点，只能够安抚普通市民，对于城邦高层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她做得很好，所有人都看得见。
但即便再坚硬的物质，也会有产生裂隙的可能，贝诺琳的谨慎完全没错，但城邦现在需要她，普通民众和当局都需要她。
贝诺琳沉默许久，取出细烟。
齿轮擦碰中蹿起燃油味，紧接着是一股袅袅的尼古丁闯进了澎湃的雾气中。
……
“这东西真能用吗？”
亚瑟抱着胳膊，眉头紧皱，棕色外套被搭靠在旁边，内衬已经被黑碳和尘土弄得脏乱不堪。
他脚边堆放着原矿。
这是一种黑灰交错的混合物体，比想象中的原始采集物要柔软，更像是延展性极佳的金属。
如果隔着很远，或者在乌漆嘛黑的矿井深处，它们会闪烁着一种不存在于常见光谱上的绚烂的光华，但每当亚瑟端起烛光贴近去照，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亚瑟面前摆放着一堆生铁。
这是不眠不休数天后的研究成果，但它看起来并不美观，跟想象中漂亮规整的铁锭完全不同。
非要去形容的话……
它仿佛是某种硬化后的呕吐物，表面不够光洁且色差严重，反倒像是失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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