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被亵渎的贵金属
管家没有贸然开门，客厅里传来靠近的脚步声。
贝诺琳皱起眉头，从步频和力度都不像是德拉贡教授，她状似无意地伸手握住西装袖扣，随时准备抽出武器。
管家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防御姿态，便主动上前制止，直到房门从内侧打开。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脚步声，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身影。
“嘶，市政厅。”为首的雇佣兵很惊讶，下意识远离贝诺琳，并朝屋内喊道：“德拉贡先生，外面这位当局……来的女士，是您的客人吗？”
贝诺琳没有移开手，视线如刀，带有政治家的威慑与冰冷，眨眼间便将两人的部分信息收入脑海。
叫嚷的壮汉来自佣兵公会，通行证和注册徽章挂在腰间，穿着亚麻灰色开领短袖，很像远洋水手。
他身旁的男士没有脚步声，高瘦但很精明的样子，正极力保持平静。
侦探社的人。
贝诺琳在心底给两位打上标签。
高瘦男人脸上戴的窄矩形眼镜，是一件炼金产品。
他很敏锐，下意识地从袖口开始观察贝诺琳，再是手套和西装纹饰，观察她长相时避过了目光，最后才核对市政厅特有的黑金胸徽……
人类对抗异端，通常会选择从密斯卡托大学走完常规课程，再选择蒸汽公会或者魔法研究所，来确定往后的主要研习方向，直到加入城邦守备势力。
总有天赋异禀的人，没有经历过密斯卡托的培训却也身手非凡，同样会被社会接纳。
世界上大多数城邦都归属市政厅管辖，守备军队职权最高，侦探社和佣兵公会具有一定影响力，主要是容纳一些丧失安全感，或不愿被世界议会束缚的自由人。
比如眼前这两位。
房间深处传来回应。
两位男士沉默地让开通道，贝诺琳从面前走过时明显感到了他们的拘谨。
侦探社的瘦高男士在吞咽口水，比佣兵要紧张得多。
非官方组织受市政厅掣肘是很正常的事情，实际上为了保证基本盈利，两位都有些游走在灰色边缘，而他们站在这里而不是坐牢，主要是因为市政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不是所有事件都涉及异端，也并非每次异常遭遇报告都严峻到需要城邦守备来处理。
佣兵公会和侦探社是解决次级异常的中坚力量，也是缺乏耐心的市民们另一处寻求帮助的地方。
佣兵大都专注于探索，但并非每次行动都门得到市政厅审批，所以他贝诺琳的制服有点紧张。
瘦高男是侦探社高层，掌握富商和教授的秘闻，很自然地认出了贝诺琳，并清楚地知道——面前是亥米提代理执政官，如果对方需要，或者自己无意撞破了秘密行动，夜巡者们能在城邦的任何一个角落按住自己。
“抱歉，女士，我得走了。”
“唔，格里……”佣兵有些困惑。
“闭嘴蠢蛋，别叫我名字。”瘦高男紧张地低吼，眼神在贝诺琳和壮汉间徘徊。
佣兵也察觉到异常。
“我是说……哎，好吧，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德拉贡教授。”
“女士，我发誓守口如瓶。”
侦探社的先生拽起衣帽架外套，仓皇地逃窜了，佣兵也将双手摆放在明显位置，点头倒退着离去。
房门关闭，贝诺琳的眼神锐利到仿佛能够看穿心灵。
“嘶，哦，你来了？好些了么。”德拉贡教授披着针织毯出现在客厅。
他面色憔悴，眼神飘忽，房间里摆放的熏香严重过量，从镌刻圣痕的通风管道里逸散出去，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改良的配方易于挥发，恐怕早就有热心邻居报火警了。
“我的精神状况，都写在信里……您是不是没看？”
贝诺琳反问道。
她的目光掠过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稿纸。
德拉贡先生似乎想用教授的身份和财富，去组织一次野外采集，并且针对某种异常事件做特定调查。
刚才的两位访客，都是受邀而来的被委托方。
贝诺琳很困惑，德拉贡教授很少会动用自己的“人脉”，他如果急需调查某事，为什么不借助市政厅？
……说明事情很敏感。
“我寄出去的信件没有回复，准确来讲，自从经历过地下室的遭遇以后，您再也没有回过我的任何消息。您的身体和精神还好吗？”
贝诺琳眼神森然。
“您曾经无数次警告过我，沾染异常力量并失控的后果有多可怕……我希望还能跟您保持诚实。”
“呼~真严肃，孩子，咳咳咳。”
德拉贡教授摸了摸发梢，眼窝凹陷且明显红肿，深呼吸时被过量熏香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你精神很稳定吧，孩子。”
“您失控了？”贝诺琳瞬间严肃地反问道。
“我站在圣痕法阵中间，地暖管道里喷涌着蒸汽，而银油雾化器正在工作，周围地板很潮湿，你看得出来……”德拉贡用种种事实来解释。
他声音很低，用手指敲打桌沿，沉默片刻又喃喃道：“任何重要信息都要可以用秘银保存，这是我们目前已知的，最不容易被超凡力量影响的合金。”
“出自异常通典，义务教育教材首卷第三章。”
贝诺琳脱口而出。
“是啊，这是常识，是新纪元数百年总结出的规律。”
德拉贡教授阴恻恻地回头。
“秘银，可塑，对古得罗文字极其敏感，无法被认知干扰和篡改。”
“这些我们都知道，您……”
贝诺琳升起担忧，因为教授的脸庞越来越黑，形容枯槁的样子像是一个迷途者。
只见他将身份铭牌递过来。
城邦居民身份信息，会由市政厅登记颁发，文字源于旧纪元石板上记载的古德罗文字参照表。
撰写这种源自很久以前的文字，而其上的内容多年不变，即便是再深的催眠术，或者超凡污染导致的精神混乱，都不会辨读错。
这种金属广泛地分布于各地，在这异常横行的世界里，是唯一能够让绝大多数人信任的“真实”。
贝诺琳接过老师的铭牌。
她清晰地看见，在德拉贡教授的名字前方，用于标注姓氏的文字消失了。
贝诺琳下意识认为这是半成品。
但她紧接着就注意到，秘银铭牌表面，有浅浅印痕，而且朝着同一个方向，按照波纹的形状弯曲，正在淡退……
“这是您找到的同名者吗？”
贝诺琳说出另一个判断，同时翻转铭牌，看见背面写有德拉贡教授在密斯卡托的编号和职称。
重叠性几乎为零。
教授抓住针织披肩的手指愈发苍白。
他瘦削到极致的脸庞，转过来盯着贝诺琳，问道：“你上了我好几年的课程，孩子，你还记得我的姓氏吗？”
贝诺琳摇头发笑，脱口而出的词汇消失在嗓子眼。
明明写在课程表单以及大学公告栏上，明明在走进这座建筑物之前，才门口石柱的门牌上还见过……
但她想不起来了。
贝诺琳皱起眉头，从步频和力度都不像是德拉贡教授，她状似无意地伸手握住西装袖扣，随时准备抽出武器。
管家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防御姿态，便主动上前制止，直到房门从内侧打开。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脚步声，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身影。
“嘶，市政厅。”为首的雇佣兵很惊讶，下意识远离贝诺琳，并朝屋内喊道：“德拉贡先生，外面这位当局……来的女士，是您的客人吗？”
贝诺琳没有移开手，视线如刀，带有政治家的威慑与冰冷，眨眼间便将两人的部分信息收入脑海。
叫嚷的壮汉来自佣兵公会，通行证和注册徽章挂在腰间，穿着亚麻灰色开领短袖，很像远洋水手。
他身旁的男士没有脚步声，高瘦但很精明的样子，正极力保持平静。
侦探社的人。
贝诺琳在心底给两位打上标签。
高瘦男人脸上戴的窄矩形眼镜，是一件炼金产品。
他很敏锐，下意识地从袖口开始观察贝诺琳，再是手套和西装纹饰，观察她长相时避过了目光，最后才核对市政厅特有的黑金胸徽……
人类对抗异端，通常会选择从密斯卡托大学走完常规课程，再选择蒸汽公会或者魔法研究所，来确定往后的主要研习方向，直到加入城邦守备势力。
总有天赋异禀的人，没有经历过密斯卡托的培训却也身手非凡，同样会被社会接纳。
世界上大多数城邦都归属市政厅管辖，守备军队职权最高，侦探社和佣兵公会具有一定影响力，主要是容纳一些丧失安全感，或不愿被世界议会束缚的自由人。
比如眼前这两位。
房间深处传来回应。
两位男士沉默地让开通道，贝诺琳从面前走过时明显感到了他们的拘谨。
侦探社的瘦高男士在吞咽口水，比佣兵要紧张得多。
非官方组织受市政厅掣肘是很正常的事情，实际上为了保证基本盈利，两位都有些游走在灰色边缘，而他们站在这里而不是坐牢，主要是因为市政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不是所有事件都涉及异端，也并非每次异常遭遇报告都严峻到需要城邦守备来处理。
佣兵公会和侦探社是解决次级异常的中坚力量，也是缺乏耐心的市民们另一处寻求帮助的地方。
佣兵大都专注于探索，但并非每次行动都门得到市政厅审批，所以他贝诺琳的制服有点紧张。
瘦高男是侦探社高层，掌握富商和教授的秘闻，很自然地认出了贝诺琳，并清楚地知道——面前是亥米提代理执政官，如果对方需要，或者自己无意撞破了秘密行动，夜巡者们能在城邦的任何一个角落按住自己。
“抱歉，女士，我得走了。”
“唔，格里……”佣兵有些困惑。
“闭嘴蠢蛋，别叫我名字。”瘦高男紧张地低吼，眼神在贝诺琳和壮汉间徘徊。
佣兵也察觉到异常。
“我是说……哎，好吧，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德拉贡教授。”
“女士，我发誓守口如瓶。”
侦探社的先生拽起衣帽架外套，仓皇地逃窜了，佣兵也将双手摆放在明显位置，点头倒退着离去。
房门关闭，贝诺琳的眼神锐利到仿佛能够看穿心灵。
“嘶，哦，你来了？好些了么。”德拉贡教授披着针织毯出现在客厅。
他面色憔悴，眼神飘忽，房间里摆放的熏香严重过量，从镌刻圣痕的通风管道里逸散出去，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改良的配方易于挥发，恐怕早就有热心邻居报火警了。
“我的精神状况，都写在信里……您是不是没看？”
贝诺琳反问道。
她的目光掠过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稿纸。
德拉贡先生似乎想用教授的身份和财富，去组织一次野外采集，并且针对某种异常事件做特定调查。
刚才的两位访客，都是受邀而来的被委托方。
贝诺琳很困惑，德拉贡教授很少会动用自己的“人脉”，他如果急需调查某事，为什么不借助市政厅？
……说明事情很敏感。
“我寄出去的信件没有回复，准确来讲，自从经历过地下室的遭遇以后，您再也没有回过我的任何消息。您的身体和精神还好吗？”
贝诺琳眼神森然。
“您曾经无数次警告过我，沾染异常力量并失控的后果有多可怕……我希望还能跟您保持诚实。”
“呼~真严肃，孩子，咳咳咳。”
德拉贡教授摸了摸发梢，眼窝凹陷且明显红肿，深呼吸时被过量熏香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你精神很稳定吧，孩子。”
“您失控了？”贝诺琳瞬间严肃地反问道。
“我站在圣痕法阵中间，地暖管道里喷涌着蒸汽，而银油雾化器正在工作，周围地板很潮湿，你看得出来……”德拉贡用种种事实来解释。
他声音很低，用手指敲打桌沿，沉默片刻又喃喃道：“任何重要信息都要可以用秘银保存，这是我们目前已知的，最不容易被超凡力量影响的合金。”
“出自异常通典，义务教育教材首卷第三章。”
贝诺琳脱口而出。
“是啊，这是常识，是新纪元数百年总结出的规律。”
德拉贡教授阴恻恻地回头。
“秘银，可塑，对古得罗文字极其敏感，无法被认知干扰和篡改。”
“这些我们都知道，您……”
贝诺琳升起担忧，因为教授的脸庞越来越黑，形容枯槁的样子像是一个迷途者。
只见他将身份铭牌递过来。
城邦居民身份信息，会由市政厅登记颁发，文字源于旧纪元石板上记载的古德罗文字参照表。
撰写这种源自很久以前的文字，而其上的内容多年不变，即便是再深的催眠术，或者超凡污染导致的精神混乱，都不会辨读错。
这种金属广泛地分布于各地，在这异常横行的世界里，是唯一能够让绝大多数人信任的“真实”。
贝诺琳接过老师的铭牌。
她清晰地看见，在德拉贡教授的名字前方，用于标注姓氏的文字消失了。
贝诺琳下意识认为这是半成品。
但她紧接着就注意到，秘银铭牌表面，有浅浅印痕，而且朝着同一个方向，按照波纹的形状弯曲，正在淡退……
“这是您找到的同名者吗？”
贝诺琳说出另一个判断，同时翻转铭牌，看见背面写有德拉贡教授在密斯卡托的编号和职称。
重叠性几乎为零。
教授抓住针织披肩的手指愈发苍白。
他瘦削到极致的脸庞，转过来盯着贝诺琳，问道：“你上了我好几年的课程，孩子，你还记得我的姓氏吗？”
贝诺琳摇头发笑，脱口而出的词汇消失在嗓子眼。
明明写在课程表单以及大学公告栏上，明明在走进这座建筑物之前，才门口石柱的门牌上还见过……
但她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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