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崩解
亚瑟接过表格。
柜台玻璃窗下的传音设备里发出女声：“请在右下角手印按，然后将表格和身份卡一起还给我。”
在她说完话的瞬间，一个圆形的金属盖在桌面上翻起，里面是殷红的印泥。
亚瑟把手指放上去，却久久没有移动，直到业务员疑惑地转过来询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亚瑟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地摇了摇头。
他将手印按好，又从外套内兜里面取出那块银色的金属铭牌，重新放进管子里推了回去。
女职员继续噼里啪啦地打字。
她要帮亚瑟办理手续，查询他的不记名存折上有多少余额，由于该账户长期未使用，需要重新认证，挂靠在矿业公司名下以后，就只需要在贵金属交易所的加盖印章，就能够去银行取出余额，并在以后作为公司账号使用。
在这个过程中，亚瑟始终保持安静。
实际上……
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刚才触碰印泥时发生的一切。
在视觉层面上，那盒印泥怎么看都只是一团浸润了液体的绒布。
但亚瑟在触碰到它的一瞬间。
他脑子里闪过一幅诡异的画面。
那层鲜红色的物质根本就不是一层普通染料，更像是一块被切割下来的肉体。
亚瑟的感知非常敏锐。
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手指在触碰到印泥的时候，金属盒里发出了滋滋声，就像是液体被滚烫之物瞬间蒸发。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亚瑟下意识升起抗拒心理。
尽管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束了力量，但印泥表面的液体还是被蒸发掉了浅浅的一层。
水汽凝结后聚集成气体，成为雾蚀的一部分，并残留在剩下的印泥当中。
金属盖板吧嗒一下，又翻转回去。
亚瑟默默地翘起腿，雾蚀触碰到的地方，所有的细节都能够被他清楚地感知到。
所以他此时的目光，已经穿过了办事大厅的柜台，看见了里面运转的各种蒸汽机械。
印泥沾染他的力量，正在迅速溶解，倒扣的金属盖板四周正不断溢出液体。
更加令人担忧的是……
印泥的墨水是通过一根细细的管道自动补充的，而此时此刻，雾蚀的力量正在不断吞噬液体，将那些半固体的红色油墨，变成一堆流淌在管道当中的液体。
管道里的补充液开始流淌，就像是断裂的水龙头，从机械结构的缝隙中向外溢出。
很快，阀门组无声无息的崩溃了。
更多液体喷涌而出，就像是一条千疮百孔的供水管道，奔流不息的红色油墨此时正在墙壁里乱窜。
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大动静，些许滴答声，也被业务员的打字声完全掩盖。
亚瑟有些心虚地抬头看向四周：
贵金属交易所的每一个窗口都在办理业务，大厅里还有交谈的人群，沙发上坐着两位老先生，角落里的安保人员似乎没有在关注这里……
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在石材和金属修建的柜台下面，正在发生一起令人头疼的灾难。
他轻轻地咳嗽，看向玻璃橱窗里面……那张正在专注办理业务的侧脸。
“抱歉。”亚瑟在心里说道。
年轻的女士才刚刚校对完资料，正在把亚瑟的金属身份牌和盖好手印的表格一起放进胶囊管道里，喷涌的蒸汽呼哧一下将其送往了其他办公室。
那枚金属铭牌上同样承载着亚瑟的力量。
所以他清楚地看见……
自己的胶囊在墙壁里面飞快移动，眨眼间便穿过了数面墙壁，前往了另一处遥远的房间。
贵金属交易所的蒸汽管道系统，在这个过程中，似乎承载了超乎想象的压力。
每一个阀门都在发出微弱的哀鸣。
但那明显不太正常的声音，就好像只有亚瑟一个人能听到。
实际上，在他的感知当中，整个建筑甚至都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当金属名牌被送进管道那一刻起……
里面奔腾的蒸汽就已经受到了不可逆的影响，雾蚀就像是一团被滴进培养基里的浓缩病毒，正在不断蚕食和分解其它物质，并将其转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滋滋滋，嗤……
管道不堪重负地呻吟，终于引起了业务员的注意。
年轻的女士很疑惑地抬了抬头，几乎下意识的、熟练地举起拳头往运输管道的侧风口砸了一下，老旧的系统长期没有升级，难免会有些无伤大雅的噪音存在。
她下意识地完成了“保养”才猛地转过来看向亚瑟。
“额，抱歉，可能最近业务量比较大，管道负载过度，不过我们对基础设施很重视，这点小问题已经提报过了，很快就会有工程师来修理更换，魔法研究所也会对新机器定期进行祝福……”
她有些尴尬的向亚瑟解释起来。
毕竟才刚刚吹嘘过亥米提城邦的繁荣程度，就让对方看见了市政体系内令人尴尬的小问题。
亚瑟摆了摆手，他知道面前的女士正在找补。
但他内心其实比对方还尴尬。
雾蚀已经吞噬了几根主铜管内的蒸汽，由于阀门组的存在，每一段蒸汽之间是相互独立，被完全阻隔的，所以没办法一次性入侵整个系统。
但是……
贵金属交易所的大厅在同时接待许多人，管道里飞速流窜着无数个不同的业务。
随着每一个不同的阀门被开启和关闭，越来越多的雾蚀逃到了其他区域。
它就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海盗，不断将一节又一节美味的食物送进嘴巴里，吞吃殆尽以后，虎视眈眈地等待下一个新阀门的开启，去侵略更多未知的区域。
整面墙壁的管道，在一声声短暂的惨叫中被征服……
而那些超乎寻常的噪音，在业务员和其他普通人的耳朵里就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蒸汽嘶鸣。
噗通，哗啦。
圆形的胶囊被重新传了回来，平稳地落在办公桌上，似乎比上一次变得更加流畅顺滑，就好像一台刚刚重新保养过的机器拿出了最好的状态。
业务员小姐从文件里取出查阅到的信息，并将一串数字重新推回了亚瑟面前。
上面是扣除手续费和注册金后剩下的余额。
以亥米提城邦目前的消费水准来说，这笔钱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亚瑟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如果自己承认搞坏了贵金属交易所的管道系统，以及柜台下面所有的齿轮结构……
这笔钱是绝对不够赔偿的！
但话又说回来……
如果这件事情瞒不住的话，恐怕就不是赔偿的问题了。
柜台玻璃窗下的传音设备里发出女声：“请在右下角手印按，然后将表格和身份卡一起还给我。”
在她说完话的瞬间，一个圆形的金属盖在桌面上翻起，里面是殷红的印泥。
亚瑟把手指放上去，却久久没有移动，直到业务员疑惑地转过来询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亚瑟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地摇了摇头。
他将手印按好，又从外套内兜里面取出那块银色的金属铭牌，重新放进管子里推了回去。
女职员继续噼里啪啦地打字。
她要帮亚瑟办理手续，查询他的不记名存折上有多少余额，由于该账户长期未使用，需要重新认证，挂靠在矿业公司名下以后，就只需要在贵金属交易所的加盖印章，就能够去银行取出余额，并在以后作为公司账号使用。
在这个过程中，亚瑟始终保持安静。
实际上……
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刚才触碰印泥时发生的一切。
在视觉层面上，那盒印泥怎么看都只是一团浸润了液体的绒布。
但亚瑟在触碰到它的一瞬间。
他脑子里闪过一幅诡异的画面。
那层鲜红色的物质根本就不是一层普通染料，更像是一块被切割下来的肉体。
亚瑟的感知非常敏锐。
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手指在触碰到印泥的时候，金属盒里发出了滋滋声，就像是液体被滚烫之物瞬间蒸发。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亚瑟下意识升起抗拒心理。
尽管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束了力量，但印泥表面的液体还是被蒸发掉了浅浅的一层。
水汽凝结后聚集成气体，成为雾蚀的一部分，并残留在剩下的印泥当中。
金属盖板吧嗒一下，又翻转回去。
亚瑟默默地翘起腿，雾蚀触碰到的地方，所有的细节都能够被他清楚地感知到。
所以他此时的目光，已经穿过了办事大厅的柜台，看见了里面运转的各种蒸汽机械。
印泥沾染他的力量，正在迅速溶解，倒扣的金属盖板四周正不断溢出液体。
更加令人担忧的是……
印泥的墨水是通过一根细细的管道自动补充的，而此时此刻，雾蚀的力量正在不断吞噬液体，将那些半固体的红色油墨，变成一堆流淌在管道当中的液体。
管道里的补充液开始流淌，就像是断裂的水龙头，从机械结构的缝隙中向外溢出。
很快，阀门组无声无息的崩溃了。
更多液体喷涌而出，就像是一条千疮百孔的供水管道，奔流不息的红色油墨此时正在墙壁里乱窜。
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大动静，些许滴答声，也被业务员的打字声完全掩盖。
亚瑟有些心虚地抬头看向四周：
贵金属交易所的每一个窗口都在办理业务，大厅里还有交谈的人群，沙发上坐着两位老先生，角落里的安保人员似乎没有在关注这里……
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在石材和金属修建的柜台下面，正在发生一起令人头疼的灾难。
他轻轻地咳嗽，看向玻璃橱窗里面……那张正在专注办理业务的侧脸。
“抱歉。”亚瑟在心里说道。
年轻的女士才刚刚校对完资料，正在把亚瑟的金属身份牌和盖好手印的表格一起放进胶囊管道里，喷涌的蒸汽呼哧一下将其送往了其他办公室。
那枚金属铭牌上同样承载着亚瑟的力量。
所以他清楚地看见……
自己的胶囊在墙壁里面飞快移动，眨眼间便穿过了数面墙壁，前往了另一处遥远的房间。
贵金属交易所的蒸汽管道系统，在这个过程中，似乎承载了超乎想象的压力。
每一个阀门都在发出微弱的哀鸣。
但那明显不太正常的声音，就好像只有亚瑟一个人能听到。
实际上，在他的感知当中，整个建筑甚至都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当金属名牌被送进管道那一刻起……
里面奔腾的蒸汽就已经受到了不可逆的影响，雾蚀就像是一团被滴进培养基里的浓缩病毒，正在不断蚕食和分解其它物质，并将其转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滋滋滋，嗤……
管道不堪重负地呻吟，终于引起了业务员的注意。
年轻的女士很疑惑地抬了抬头，几乎下意识的、熟练地举起拳头往运输管道的侧风口砸了一下，老旧的系统长期没有升级，难免会有些无伤大雅的噪音存在。
她下意识地完成了“保养”才猛地转过来看向亚瑟。
“额，抱歉，可能最近业务量比较大，管道负载过度，不过我们对基础设施很重视，这点小问题已经提报过了，很快就会有工程师来修理更换，魔法研究所也会对新机器定期进行祝福……”
她有些尴尬的向亚瑟解释起来。
毕竟才刚刚吹嘘过亥米提城邦的繁荣程度，就让对方看见了市政体系内令人尴尬的小问题。
亚瑟摆了摆手，他知道面前的女士正在找补。
但他内心其实比对方还尴尬。
雾蚀已经吞噬了几根主铜管内的蒸汽，由于阀门组的存在，每一段蒸汽之间是相互独立，被完全阻隔的，所以没办法一次性入侵整个系统。
但是……
贵金属交易所的大厅在同时接待许多人，管道里飞速流窜着无数个不同的业务。
随着每一个不同的阀门被开启和关闭，越来越多的雾蚀逃到了其他区域。
它就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海盗，不断将一节又一节美味的食物送进嘴巴里，吞吃殆尽以后，虎视眈眈地等待下一个新阀门的开启，去侵略更多未知的区域。
整面墙壁的管道，在一声声短暂的惨叫中被征服……
而那些超乎寻常的噪音，在业务员和其他普通人的耳朵里就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蒸汽嘶鸣。
噗通，哗啦。
圆形的胶囊被重新传了回来，平稳地落在办公桌上，似乎比上一次变得更加流畅顺滑，就好像一台刚刚重新保养过的机器拿出了最好的状态。
业务员小姐从文件里取出查阅到的信息，并将一串数字重新推回了亚瑟面前。
上面是扣除手续费和注册金后剩下的余额。
以亥米提城邦目前的消费水准来说，这笔钱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亚瑟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如果自己承认搞坏了贵金属交易所的管道系统，以及柜台下面所有的齿轮结构……
这笔钱是绝对不够赔偿的！
但话又说回来……
如果这件事情瞒不住的话，恐怕就不是赔偿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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