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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林先生

    在林先生还没被人称为林先生的时候,父母长辈们多数时候都是叫他的小名,同龄人则统一给他取了个外号——学神。

    林先生有一个优秀和谐的家庭,一对恩爱的父母,还有一个优越的大脑。

    他的父母很开明,对儿子喜欢的事物向来持公平态度甚至是支持,而他自己也是自小优秀。

    他向来都是大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和同龄人羡慕的对象。

    他优秀,光芒万丈却很少扎人眼。

    因为他有个很不好的身体。

    ……

    仿佛是为了验证人无完人这句话。

    他生来就有心脏病,还没学会走路就先学会了吃药,在最喜欢跑跑跳跳的年纪喜欢安静。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被人顶礼膜拜的学神,大佬。

    林先生家楼上邻居姓周,家里有个同龄的高个儿小胖子。小胖子仗着自己长地高大天天欺负小朋友,还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泰哥”。

    泰哥是个熊孩子,极爱蹦蹦跳跳,一天到晚动个不停。

    这楼里的家庭布局相似,熊孩子就住他头上。

    那年头隔音不好,林先生晚上经常能听见他拍球拍到10点多11点多的球声,以及欺负小区小朋友人被爸妈揍地哭爹喊娘的声音。

    林先生不理解:他可真有活力……他为什么那么有活力啊……

    小小的林先生去问了妈妈。

    林先生的妈妈是位老师,有很多人喜欢她。

    妈妈微笑着告诉她:大家生来一样,只是在出生的时候选择了更喜欢的东西,便把另一样东西落下了。

    一个拙劣的鸡汤足以忽然一个还没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林先生想,他上辈子大概是泰哥那样的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所以他这辈子才选择了聪明的脑袋。

    林先生家和泰哥家虽然是上下楼却不亲近。

    一家父母两个班主任天天忙着学生的事,一家父母一个在外忙工作一个忙照顾医院的公婆,家里家外两边跑,见面多是匆匆忙忙打个招呼有些面子情。

    林先生大多数时候是和年迈的奶奶待在家里。

    一个戴着老花镜看着报纸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一个在自己的小阳台上晒着太阳看科普读物。

    而小胖子则喜欢在小区楼下的小操场上领着他的小弟文小胖一起打篮球,挥洒汗水。

    林先生与小胖子的友谊始于一场大雪。

    那年的冬天南方极为罕见地下了一场雪,还是场大雪。

    南方人对于雪是万万不能拒绝的,特别是对小朋友而言。

    然而爸妈们早就对自家孩子耳提面命:

    不能出去玩雪!不能出去玩雪!不能出去玩雪!敢跑出去我打断你的狗腿!

    重要事情多说几遍!

    小胖子妈千防万防也没防住自家儿子。

    不仅自己玩,他还拐了楼下人家的孩子。

    小小的林先生那天是悄悄帮煮饭的妈妈下楼丢垃圾,一下楼就看见楼上的小胖子在滚大雪球。

    小胖子怕他告密,便提议他一起玩。

    林先生看着大雪球和白草地,没忍住,应了。

    然后两人就玩了半小时,周妈妈揪着儿子耳朵拎回去顺便把林先生也带回交给他妈妈苗老师。

    半夜林先生就发起了高烧进了抢救室,然后住了一个月医院。

    住院期间,周妈妈和周爸爸带着儿子过来探望和道歉。

    被吓着的小胖子抱着小林先生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泪。

    林先生说:“是我没忍着也想玩,不关他的事。”

    然后大度地原谅了他,也让周妈妈周爸爸别因为这个揍他了

    小胖子感动得一塌糊涂,表示以后小林先生就是他亲弟弟,以后有自己一口肉吃就有他一口菜吃,只差当场结义立下毒誓。

    从此一代小区霸王沦为男保姆。

    后来小胖子成了高大个儿,他变成了……妈妈桑。

    后来泰哥每每忆起当年皆是一脸悲愤,痛心疾首。

    “造孽啊!你知道当年老子为了你斩断了多少桃花,错过多少美好的姑娘吗?”

    “老子一天净帮你跑东跑西的,明明是你的作业,全TM老子写的,你对地起你学神的名头吗?”

    “你都不晓得我被人喊了多少次基佬!”

    “被人叫了多少次妈妈桑……”

    “而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

    最后那句真的很难让林爸爸本人摁下打死他的冲动。

    体罚学生不好,林老师选择了告诉他爸。

    ……

    高三期末林先生终于找到了心脏源要手术,选择了保送去首都。

    那时候泰哥和他爸也在首都,手术前泰哥抓着他的手给他灌鸡汤。

    “舟啊,虽然手术成功率挺高的,但你也不要懈怠啊。”

    “想想你爸妈想想你兄弟我啊……”

    “咱人生还有那么长风景还有那么多……”

    “想想你还没见到追到的妹子……哦,你没有喜欢的妹子。”

    话没说完就被他爸一巴掌呼墙上了。

    进手术室前泰哥还在鼓励他别紧张一定会没事的。

    林先生看着他抖成帕金森的手很想告诉他:

    我不紧张,真的。

    紧张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