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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5章 方武 • 决裂

    “走!”方武冷眼扫视四周,解开方兴身上绳索,就要往门外走。

    从闯入门的那一刻起,方武就已经预料到后果,今天要是带方兴离了此地,就意味着同赵家邨彻底决裂,反目成仇。但事出紧急,眼看巫医就要对方兴下狠手,他便顾不上什么情面。

    “来人啊,反了!”巫医不甘心吃瘪,大喊大叫,“快拦住方武,他父子是赤狄细作,切莫让他们跑了!”

    邨民们大多崇敬巫医,又见方武公然破坏祓除仪式,冲撞了神灵,这便是蓄意和赵家邨作对,都面带怒容。可面对着健壮魁梧的方武,众人却又有七八分忌惮,邨中男丁大多受他传授武艺,就算一拥而上,恐怕未必占得便宜。犹豫之下,竟没人敢第一个出头。

    巫医喊了半天,见无人响应,便伸手去拦方氏父子。可方武哪里惧他,抬肘轻轻一撞,便让巫医摔出三丈远去,而他辛苦捯饬的神棍装扮,也被砸得遍地稀碎,不住呻吟起来。

    人群中又一阵哗然,方武不想耽搁,夺门便要离开。

    “方武,休要猖狂!”终于有人忍不住,准备出手拦截。

    方武冷眼一看,原是义弟赵甲的两位手足——赵乙、赵丙昆仲。他强压怒气,淡淡对二人道:“二位兄弟让开,方武无心为敌。”

    赵氏昆仲怒道:“赵家邨待你不薄,你为甚如此冒犯我等?”

    此二人与方武虽未结拜,但也情同手足,每当有赤狄入侵时,他们都并肩作战,也算过命的交情。但此刻,他们代表赵氏,成了横亘在方家父子面前的两只拦路猛虎。

    “是吗?那得罪了!”方武自忖今日难免一场恶斗,又有巫医在场混淆是非,只怕多说无益。计议已定,便深吸一气,双手攥拳,分别朝赵乙、赵丙面门疾攻而去。

    “好啊,你!”二人没料到方武不顾情面,见状大惊,赶忙闪开空间,举手招架。

    方武先是强攻赵丙,挥动铁拳,无情地朝要害招呼,对方连连倒退,只有招架之功。电光火石间,他收起攻向赵丙的左拳,虚晃一招,转身举双掌朝赵乙奋力攻去。赵乙一直顾着掩护胞弟,没有提防对方的声东击西,方寸大乱,破绽百出,被方武一招推开数步,下盘不稳,栽倒在地。

    “承让!”方武拍了拍手,面不改色心不跳。

    赵丙见兄弟失机,便扎起马步,屏气凝神,准备接招。方武轻蔑一笑,并未打算再动干戈,而是拉着方兴,几个箭步便往门外闯。

    赵丙反应极快,三两步追了上去,伸手要搭方武肩膀。说时迟那时快,方武如同脑后长眼一般,一个鹞子翻身,反手扣住赵丙的左手。赵丙吃疼,赶紧伸出右手掰扯,意图解救其左臂。方武一个闪避,先出一脚,绊住赵丙,紧接着肩膀稍一使力,赵丙瞬间失去平衡,被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狼狈不堪。

    “多有得罪!”方武依旧气定神闲。

    赵乙、赵丙身手不弱,在赵氏族人中仅次于赵甲,却短短数合就被方武撂倒,其余人等有心无力,再不敢多加阻拦,只是面面相觑。

    趁此良机,方武携子冲出门外,刚走几步,斜刺里又杀出一位长脸大汉,只见他浑身黝黑,喝道:“义兄,待上哪去?”

    来人正是赵甲,老族长和邨长老站在他身后,与方武打了照面。

    未等方武回答,巫医飞也似地冲出门来,口中骂骂咧咧,对赵甲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就在这时,赵乙、赵丙昆仲也一瘸一拐,领着围观邨民们冲了出来。

    赵甲闻言大怒,大手一挥,数十个壮丁乡勇将方氏父子团团围住。

    “义兄,我敬你是条好汉,”赵甲铁黑着脸,“你今日为何于邨中行凶?”

    巫医走上近前,亦抢白道:“他一定是赤狄细作,怕方兴这小崽子露了马脚。否则,他何必怕这祓除仪式?”

    方武倒是心平气和,不卑不亢道:“赵甲老弟,这巫医来路不正,不安好心!”

    赵甲摇了摇头:“你儿闯进彘林,沾了邪气,巫医替他祓除,如何算是不安好心?”

    方武眉头紧锁,一时不知从何处反驳起,他虽然已暗访探明巫医底细,可眼下人多嘴杂,自己又缺乏真凭实据,要想把道理辩明,难度堪比登天。

    巫医见方武沉默,更是极尽口舌之能事,不断污蔑方氏父子,言语不堪入耳。方兴听得勃然大怒,也针锋相对地辩驳起来。但两个人都各执一词,让围观的邨民们更加一头雾水。一时间,好事者的指责声,邨妇们的嘲笑声,婴孩的啼哭声,夹杂交错,好不聒噪。

    赵甲心烦,喝止巫医道:“你这也不像人话,方兄为赵家邨抗击赤狄,立过大功。奸细之说,休要再提!”

    “怕是不然!”突然讥笑之声传来,随后窜出一人,“方家父子进邨之前,赤狄从未从光临。为何自他来后,狄人便总来寻我赵家邨晦气?此番又徒增三条人命,这方武就算不是细作,也是灾星!”

    “胡说!”方武循声望去,说风凉话者,正是赵丑。

    赵丑毕竟是族长嫡孙,他的出现,让邨民们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这寥寥几句诛心之语,很快获得了几个邨长老的认可。至于方武,他只得强压怒火,此时再要动手,无异于授人以柄,反中巫医和赵丑下怀。

    方兴此前一直沉默,这时也忍不住大叫:“别听他的,赵丑和巫医是一路人,他们才是赤狄人的细作。”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围观者听不得方兴侮辱巫医和少族长,也都不再客气,纷纷咒骂起来。

    “都别吵!”赵甲啐了一口痰,转头对方武道,“义兄,你若还认我作兄弟,就把方兴留下,待祓除仪式完成,再还于你便是,如何?”他这话虽有商量之意,却口气强硬,不容辩驳。

    方兴生怕父亲答应,拦腰保住赵甲,指着额头血迹未干的针孔:“甲叔,那巫医……”

    方武打断儿子,对赵甲道:“别的依得,唯独此事依不得!恕方武不应!”

    巫医闻言狂笑,嘲道:“方武,你这是要与赵家邨决裂不成?”

    “决裂?”方武“哼”地一声,“尔等执着于赵氏、方氏之分,污我父子清白,又何曾念过半分情分?既是此地不容我父子,我又何苦腆脸强留?尔等让开!”

    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巫医大喜,拍手道:“甚善!早该如此!”

    赵甲见方武如此决绝,心里着恼,一把推开巫医,拉住义兄道:“方兄言重,决裂之言,非赵家邨之意。至少,不是我赵甲之意!”

    方武拍了拍义弟肩膀,道:“承蒙贤弟与邨民不弃,我方武才得以在此安居,十余年来,倒也不乏了衣食,赵家邨之恩,方武难报万一。只如今,赵家邨自有祖训,我父子非赵氏族类,那便只得另寻出路,告辞!”

    赵甲懊丧万分,挠头片刻,又对方武道:“方兄且慢,此事再容我与邨中长老商议,如何?”

    方武虽知再怎么商议都是徒劳,但不愿伤义弟之心,于是点了点头,拉住方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而在对面,赵甲面红耳赤,正在和族长、邨长老们激烈争论着,情绪十分激动,以至捶胸顿足。

    未几,讨论显然有了结果。

    赵甲一脸沮丧,埋头走到方武跟前,悻悻道:“我已尽力,奈何……唉!邨中允你父子三日之限,三日之后,便……”

    方武闻言哂笑,又抱拳作礼道:“有劳义弟费心,何须三日,一日足矣!明日清晨,我父子便离开赵家邨,转投他处便是。”

    “唉!”赵甲长叹一声,如鲠在喉,只是紧紧握着方武的双手。

    自结拜以来,方武同这位义弟出生入死,共同组建邨防、共同杀敌,早已亲胜手足。今日分别在即,赵甲如同霜打庄稼一般,憔悴失神。

    “你走罢。”方武低声道。

    赵甲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跺着脚,恶狠狠瞪了巫医和赵丑一眼,推开围观邨民,扭头便走。

    人群中,却见茹儿蹿将出来,拉住其父衣袖,疯一般地哭求着:“爹爹,不要让他们走!不要让他们走!”

    “别烦我!”赵甲心情差到了极点,顺手一甩,把茹儿甩倒在地。

    茹儿仿佛被雷击一般,愣了好久,再也抑制不住悲伤,嚎啕大哭起来。

    “都是我不好,”方兴一个箭步冲向茹儿,泪水夺眶而出,“我害家父背负污名,害甲叔生气,还有你,茹儿……”

    “别说了,不是你们的错!”茹儿哭得梨花带雨,一头扎进方兴怀抱。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有人悲悯,有人可怜,但也不乏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之人。至于赵丑,他脸色铁青,青筋暴露,想动手教训方兴,却摄于方武的武艺,蠢蠢欲动,却不敢动。

    方武早已下定决绝之心,但目睹眼下这一幕,他还是动了恻隐之情。茹儿是他看着长起来的,她的娘亲惨死在赤狄手中,也是个可怜人儿。更何况,方兴与她自幼两小无猜,倒是配得一对佳偶,只是方家窘困,方武不敢有联姻之念而已。

    但眼看族长和邨长老面色不善,方武一狠心,拉方兴道:“我们快走,迟则生变!”

    方兴向来是个懂事孩子,他闻言起身,擦干泪水,与茹儿耳语几句,便不再作儿女之态。

    父子俩刚走几步,便被赵乙、赵丙拦住。

    “怎么?”方武剑眉一竖,“你二人还来寻仇?

    不曾想,这哥俩却并非前来纠缠,而是伸出手臂,紧紧与方武拥抱。这深情无法拒绝,三人含泪相拥,这是临别的问候,无声胜有声。送走赵氏昆仲,又有十几个邨防勇士来同方武道别。片刻之前,他们还手持兵刃,阻拦方家父子突围。

    方武热血上涌,大为感慨,这些都是可敬的热血好汉,赵家邨也并非皆是不分好歹之辈。于是道:“赤狄不日便要来犯,诸位好生珍重!”

    时已近正午,其他围观的邨民也觉没趣,都各自散去,茹儿也不见了踪迹,刚才还喧嚣的邨口,只剩下方氏父子的身影。

    方武苦笑着,带方兴便往家中走去。回到屋内,方武默默不语,只顾收拾行囊。而方兴也准备好午食,请父亲前来用餐。

    席间,方兴不忿道:“巫医是细作,赵丑也是,他们才是里通赤狄的恶人。”

    方武点了点头,也不答话,继续喝粟米粥。

    “不如我们去杀了他们,”方兴放下木箸,咬牙道,“为赵家邨除了一害!”

    “不成,”方武终于开口,“你还小,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可这口气,我们如何噎得下?”

    “噎不下也得噎!”

    方武匆匆将米饭吃完,起身便收拾刀枪,准备出门。

    “爹,你这是去哪?难道真要去和巫医拼命?”方兴神色紧张。

    “今日午后,是为父的岗哨。”

    方兴大奇:“赵家邨都和爹决裂了,爹还去站岗?”

    方武摆了摆手:“我们明晨才走,今日便是最后一班岗,在邨中一日,便要担一日的干系。你先在家歇息,为父黄昏后便归。”

    “不,”方兴摇头道,“我与爹同去。”

    “你?”此话出乎方武意料,“你不是一向对武事不感兴趣?”

    “那是以前,从今往后,儿要跟你学这些本事!”

    “那是最好!便随我来。”

    方武倒是没想到,方兴竟对邨中防务起了兴趣,这可真是难得,心中不由欣慰,倒把与赵家邨决裂的不快,皆抛之于脑后了。

    于是,方武带着方兴,从邨口拒马、鹿角、陷阱开始,到邨北供妇女老幼藏身的隐秘地窖,再到邨内据险防守的壕坑、邨外的岗哨堡垒,都仔细检查一遍,比平日还要更细致几分。方武心中明白,这不单单是在协助赵家邨应对赤狄将来的进犯,也是同自己十余年来洒下血汗的每一寸土地作别。

    夕阳西下,方兴慨叹道:“这就是赵家邨对待英雄的方式?”

    方武眺望南方,喟然道:“英雄二字,为父岂敢奢望……”

    南方,那才是故土的方向。身在异乡,赵家邨十四载时光,转眼飘散如烟。十四年前,方兴还在襁褓之中,十四年后,我方武已是壮年迟暮。十四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四年?

    检查完邨南的岗哨,父子二人穿过桑田,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这是一条再平凡不过的黄土路,方武已走过无数次。但今日不同,春风吹过,野草野花轻摆,残阳如血,一副疏离之景,又徒增几分凄凉。

    又走了百余步,路经那块商朝遗留的祭坛,方武不由驻足。在这里,他日复一日,教授赵家邨的年轻后生习武,操练阵法,寒暑不辍,今日离别在即,唏嘘不已。

    就在这时,方兴突然道:“爹,我要学武!”

    “你?”方武一愣,“你从小不习刀枪,今日如何想起习武来?”

    “我不仅要学,”方兴目光坚毅,“而且现在就要学!”

    “妙极,为父这便教你!”方武豪气骤起,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但你要保证,不可临时起意!”

    “那是自然!孩儿当初如何学文,现在就如何习武!”

    “随我来,为父从头教你。”

    言罢,方武拉着方兴,直奔桑田中央的废旧祭坛而去。

    今夜正是望日,月明星稀,练武台上如披银光,父子二人站台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爹,赶紧教我最上乘武功!”方兴迫不及待。

    方武摇摇头,佯怒道:“孤木成林,岂是一日之功?哪有一上来,就能学成最一流本领?”

    “那……今晚学什么?”

    “来,你先扎个马步。”

    “马步?这么简单?”

    方兴好生失落,他似乎嫌弃这动作粗浅,双腿左右一张,轻松扎起一个马步。

    “不成,松松垮垮,再紧一些。”方武用手按住方兴肩膀,往下压了半尺。

    “啊也!疼,这马步要扎多久?”

    “你初学,要求不高,一刻钟便可。”

    “一刻钟?那过后便可以学招式了罢?”方兴强支撑着,心里还是急功近利。

    “早着呢,一次马步扎一刻钟,歇息片刻,再反复五次!等到下盘功夫扎实,才能学些粗浅步法,然后是拳法、掌法,最后才是对搏。这些练得半年一载,才可以学棍棒,再往后,才是学刀剑这等短兵。至于弓弩之技,又是另一番练法。”

    “甚么……”方兴表情开始扭曲,双腿乱颤。

    方武怕儿子气馁,便又以学文作比:“想你认字之时,先学笔画,再临摹默写,又哪是一时一日之功?依为父看,你要练武,倒比学文进境更快。”

    他深知此子好强,天赋也高,既然肯开口要求习武,想必已下定决心。因此用言语激他,自然颇有成效。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方兴本就饿着肚子,此刻更是疲惫不堪,但仍在咬牙坚持。就这样,一个学得孜孜不倦,一个自然也教得废寝忘食。待练完马步,方武又教了些眼、手、腰、腿的基本功,才开始传进阶的步法和拳法。

    远方天空渐渐发白,黎明将至,方兴还学得意犹未尽。

    “可矣,可矣!”方武很是欣慰,“今日教得这些,务必每日复习,学武重在勤、苦二字,你耐得住性子苦练,将来成就不在习文之下。”

    “是,儿谨记在心!”方兴伸罢懒腰,“我学武功,将来也能助父亲一臂之力!”

    “你?还早咧!”方武会心一笑。

    方兴神色霎时严肃:“爹,我们这将投奔何处?”

    方武一愣:“什么?”

    方兴以为父亲没听懂,又再问道:“既然赵家邨不容我父子,我们又该去向何方呢?”

    “这……”方武沉吟着,他坚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但他不敢显露忧虑,生怕被方兴发现。

    可是,天下这么大,一时间,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眺望四周,躲避着儿子的眼神,也苦苦思索着问题的答案。

    “啊嘁!”突然间,只听身后草丛中传来动静,不知是何活物。

    “谁!竟敢偷听!”方武耳朵灵敏,早已一个箭步,冲入草丛。

    还没等方武看清,只见一个少女站起身来,双手抱着肩膀,边颤抖边打着喷嚏。

    “是你?茹儿,你怎么在这?”方兴又惊又喜。

    “人家早躲这半夜咯,看你们练武,甚是乏味。”茹儿睡眼惺忪,显然熬过半宿,疲惫不堪。

    “你跑这来,甲叔岂不得急死?”方兴甚是关切。

    “让他急去,都是他的错。”

    方武哭笑不得,把外衣解下,披到茹儿身上:“你说说,赵老弟犯了何错?”

    茹儿也不答话,只是低头啜泣。

    “茹儿别哭,我最怕你哭,”方兴无奈,赶紧帮茹儿擦拭眼泪,“昨日甲叔走后,你就没再回过家?”

    “当然没有,回什么家?”茹儿瞪大了哭肿的双眸,“我去了邨北坟地,在娘的墓前大哭了一场,呜呜,反正也没人疼我。”

    “这,现在赤狄出没……”方兴一阵后怕。

    方武痰嗽两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问道:“好茹儿,义弟有去找过你么?”

    “爹爹倒是去了,带着乙叔、丙叔来的。只是我不想见他们,便躲在一边。爹爹没找到我,不久就和两位叔叔离开了。不过……”茹儿欲言又止。

    方武忙问:“不过什么?”

    “我听两位叔叔说,他们要去彘林寻找,说我是被方家兄长拐走,偷偷带到彘林里藏起来了……”说到这,茹儿脸颊一红。

    听到“彘林”,方武眉头一皱:“所以,他们寻你不见,便去了彘林?”

    “茹儿不知,我直接跟随你们来了这里……但我听爹爹和叔叔对话,邨中现在传言四起,说你们方家父子和彘林有……”

    “有什么?”方武一惊。

    “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茹儿赶紧摆手,眼泪又夺眶而出,“但茹儿是不信的,都是巫医他们胡乱说的!”

    方兴愤愤不平,怒道:“好个巫医,好个赵丑,他们才是奸细,赵家邨民非被他们害死不可!”

    茹儿道:“爹也不理会,但是二位叔叔却有几分信了。”

    方武点点头,对两个孩子道:“既如此,我先回趟邨子,收拾罢行囊便来。现在已然天亮,你们便在此地,切莫跑远。”

    言罢,方武将刀枪收拾好,转身没入晨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