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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撩’都替你感到害臊

    “我要先下去了,坐在这里等我?”

    时茉收紧口腔,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口腔,一路沿着神经散发到四肢百骸去,“好。”

    不久后,时茉看到他提着吉他上了舞台。

    有人尖叫他的名字,坐好后他难得地冲着声源笑了一下,之后尖叫声更大了。

    “晚上好,我是宋勉。”低低沉沉的嗓音开始了他今晚的演出,“一首《情难枕》送给你们。”

    调整好麦克风的高度,吉他声悠悠地荡了出来,音箱跟出来背景音乐。

    “……早知道爱会这样伤人

    情会如此难枕

    当初何必太认真……”

    《情难枕》是一首老歌,却被他演绎出了别样的味道。

    她听过很多个版本,但没有一个人能唱得像他这样,明明是云淡风轻,却是萦绕着一丝丝似有似无的悲伤。

    “早明白梦里不能长久

    相思不如回头

    如今何必怨离分……”

    时茉动着嘴唇悄悄地跟着唱。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时茉转眼去看。

    “社会我茉姐。”

    时茉心情不错地给林小鱼回信息,“找你茉姐有啥事?”

    “就想问问我茉姐撩汉撩到了吗?”

    时茉抿嘴一笑,举起手机,对着楼下的宋勉端端正正地拍了一张照片。

    “正撩着呢。”

    林小鱼不为所动,“这距离,还好意思说撩?‘撩’都替你感到害臊。”

    时茉翘着二郎腿,“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晚上一起去吃了螺蛳粉,他买的单。”

    林小鱼是螺蛳粉的头号拥趸者,她心疼今晚的螺蛳粉,“如果螺蛳粉犯了错请让法律来制裁它,而不是看你们没羞没臊地秀恩爱!”

    时茉支着下巴,痴迷地望着楼下抱着吉他的男人,按住语音对林小鱼说道,“小鱼,我发现我比以前更喜欢他了,怎么办?”

    “那你也得让人家知道你喜欢他呀小傻瓜。”林小鱼无奈道。

    时茉舔了舔嘴唇,唇面上还有鸡尾酒的味道,“行吧,有机会我会告诉他的。”

    林小鱼吃惊不小,“哟嚯,想开了?”

    “哈哈哈,嗯,想开了。”

    “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记住,我们的口号是挑战自我,突破自我!”

    这都什么鬼?

    时茉捏着手机,楼下的宋勉开始唱第二首歌,《云烟成雨》。原唱是一个女生,名字也很特别,叫房东的猫。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宋勉唱歌,明明是一种享受,但听着听着她总是忍不住地想落下眼泪来。

    也许,宋勉把所有陈年的悲伤都融在了他的歌里。

    明明在一个最热闹的地方,他却孤独得像一座雕塑。

    唱完了最后一句,宋勉拿着拨片划下了最后一个音,头刚好抬起来,目光不偏不倚地朝她投了过来。

    隔空对望,那一刻,时茉觉得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他看过来的眼神,灼热的,温柔的。

    她拿着手机的手紧紧地按在了胸膛上,因为下面的心跳太快了。

    歌词中唱道,“我们提着过去走入人群

    寻找着一个位置安放自己……”

    宋勉,你找到一个位置来安放自己了吗?还是继续放逐着自己?

    一周后,时茉带着制作班底开始了前采。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要去采访的地方竟然就是宋勉前段时间带她去的养老院。

    被采访人名叫卢友东,46岁,他的父亲卢启善,今年70岁,患阿尔兹海默症已三年,逐渐出现失忆、失智、失禁等症状。

    时茉等一行人刚刚抵达养老院大门口,便看到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看到他们急忙迎了上来,“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其实他们没有迟到,和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但时茉还是面带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么热的天,让您久等了。”

    男人看她的目光突然出现了惊艳的神情,怔愣了片刻才笑道,“哪里哪里,没想到主持人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

    说着,他主动握住了时茉的手。

    男人年近半百,头发秃了一半,大腹便便,眼皮厚重,一个酒糟鼻布满红色斑点,油光发亮。

    时茉努力保持住得体的笑容,想从男人黏腻的双手里抽回手,但男人似乎预感到她会这么做,更加用力地逮着她的手不放。

    “卢先生,天气这么热,我们还是进去说吧。”时茉忍着不适感说道。

    卢友东这才放开了她的手,“哦哦,对,走,进去吧。”

    卢启善居住的楼栋在宋勉带她来看望的黄彩怡老人的前一栋,和黄彩怡居住的两人间不同,卢启善所在的楼栋均为四人一间。

    等她细细观察后,她发现不仅房间居住人数不一样,连硬件设备也不如黄彩怡居住的地方。

    卢友东在前方带路,时不时回头和时茉聊两句,“我跟你说,我爸这病真是折腾死全家人了,自从他得了这个病,我们全家真的是没有一天安生的。”

    时茉的目光四处游离,没搭卢友东的腔,只是微笑着表示她听见了。

    卢友东觉察出了时茉的态度,讪笑着接着说道,“谁也不想得这个病,老爷子现在是连人都不认得了。那也没办法,是不是?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老爷子得这种病,我这个做儿子也不能不管是不是?”

    “是的。”天气闷热,走上一段路,她的后背大汗淋漓。

    听到时茉的回答,哪怕是简单的两个字,也鼓励了卢友东,他以更加热情的态度说道,“我跟你们说,就我们村里得这个病的,就有三个,没人管,就老爷子命好,躺在这里,吃有人伺候着,走路有人照看着,连晚上睡觉都有人盯着,就防他有个好歹。”

    “这里,你也看到了,环境你说好不好?”

    时茉被迫点了点头。

    “一个月四千五!”卢友东的一只手掌在半空中晃了晃,“这要是搁一般家庭,谁有这种条件?”

    时茉浅笑道,“那也是卢先生您这个做儿子的孝顺。”

    “顺不孝顺就不敢当了,”卢友东直挺了腰背,双手别在身后,叹气道,“虽然大家都这么说,我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哇。”

    时茉嘴角挂着笑,并没有回应他。

    乘坐一部老旧电梯上了三楼,在转角的第二间房间便是卢启善现在的居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