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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矛盾

    之归不禁怀疑,自己身边到底有什么是真实的。

    “你到底还有多少身份!”之归再一次问道。

    “这就说不准了,有的身份不过用了一两次,倒也不必计较。”阿契搪塞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之归站起,一步步走近阿契。

    “没有什么别的身份了吧,其实李长秀这个身份并不是针对你的。”阿契像是在谈论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起初我是想接近你娘的,可后来发现,伊可似乎更在意你。”

    之归深吸一口气。

    “我不想看见你。”

    面前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亏她之前还曾可怜过他。

    现在想想,他当时的脆弱怕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吧!

    自嘲般摇摇头,之归转身进了房间。

    阿契站在原地,脸上的笑一如训练过千百回的那般自然。

    只有楼下远远望着的黑玉,眼中的憎恶几乎溢出。

    又过了几日,之归已经从李长秀是阿契众多身份之一的事实中走出。

    她依旧每天坐在平台上发呆,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依旧每天练习江忠清曾教给她的招式,每一个动作,都不断重复。

    除这两件事之外,她找不到别的可以消磨时间的事情。

    尉和倒是每日在周围转悠,似乎在寻找什么。

    阿契派来的人只时刻留意之归,对于他的去向是不大在意的。

    一晃,半年过去了。

    这期间,江忠清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阿契,隔三差五便会过来一趟。偶尔,还会住下。

    之归没办法与他和平相处,可又没办法逃离,只能视而不见,每日照常做自己的事情。

    尽管这样,之归还是发现了阿契越来越虚弱的事实。

    这天,阿契又坐在之归身边,与她一同望着无边森郁。

    “你说,人死了会有来世吗?”阿契问。

    之归仍旧装作听不见。

    “我认为是没有的。”阿契自答道,“一世的纠葛,到死终结,来世再也记不着,那是多么冤枉的一件事。”

    “倒不如没有。”

    之归内心讪笑:那倒未必,指不定被你所害的人,全都保持着此世的记忆,等着长大后来找你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契突然大笑,“若真有来世,你也休想逃开我。

    之归愤怒地抬头:“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呀!”阿契痴痴笑着,几乎笑出泪来。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之归猛的站起,再次跑开。

    黑玉咬着牙来到阿契身边,递上一杯热水。

    “别做出那样的表情。”阿契瞥了一眼黑玉道。

    黑玉长舒一口气,扯出一道怎么看,都满是敷衍的笑。

    “胆子大了?”阿契向后靠在椅子上,阖上双眼,无波无澜。

    “喝些水吧,夫人交代让我照顾好你。”黑玉满是心疼。

    “喝水有用的话,我自然会喝。”阿契苍白消瘦得可怕。

    “夫人说这水是从圣山取来的,多少能缓解些,你也不想看夫人伤心难过吧!”黑玉执意把水送到阿契面前。

    阿契睁眼,警告之意满溢。

    “你不喝,我只能这么说。”黑玉较劲。

    阿契瞪视着黑玉。

    良久,阿契认输了。

    他接过黑玉手里仍旧温热的水,仰头一干而尽。

    “现在满意了?”阿契把杯子扔回给黑玉。

    黑玉却转身离开了。

    她不想看阿契糟践自己。

    夜里,阿契不知从哪儿找来许多酒摆在平台上,自斟自饮。

    之归和尉和坐在平台另一侧乘凉,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阿契一般。

    阿契没有发出什么响动,只偶尔有酒坛碰撞的声音。

    然而当他喝到第二坛的时候,却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黑玉一直没有出现,不知是不愿出现,还是不在周围。

    咳嗽声越来越激烈,之归虽然恶意的想,喝死他算了。

    但终究没狠下心来。

    她快步走到阿契面前,一把夺走了他喝酒的碗。

    “你还要不要命了!”之归大声质问道。

    “命?”阿契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那是我能决定的吗?”

    “说什么呢!你的命你不能决定,还能有谁能决定?”之归把碗扔在桌上,搀起阿契。

    他轻飘飘的身子仿佛被抽干了血肉一般,不仅失去了重量,连温度也低得可怕。

    “身子都这样了,还在这喝酒,我看你是真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之归没好气道。

    “我的死活重要吗?”阿契突然挣脱了之归,死死盯着之归问道。

    “谁管你的死活,”之归嗤笑道,“真要我说,像你这种人,早死早超生。”

    阿契笑笑,满是疤痕的脸在夜里,看不出表情来。

    “我还没告诉你,你母亲的事情吧!”阿契嘴唇一张一合,令之归几乎停止呼吸。

    “放心,不是什么坏事,她不过找回了亲生父亲,阖家团圆而已。至于你那个弟弟,则跟着她祖父一同上了战场!”

    阿契短短两句话,对之归来说,却恍如雷击。

    什么叫做她母亲找回了亲生父亲?

    什么又叫做上了战场!

    难道,她在此安稳之时,伊可已经上了战场,生死难测?

    她激动得双目发红,却仍强迫自己冷静。

    “你坐下,好好说与我听。”

    “没什么好说的,我只问你,可愿意离开?”

    阿契咧嘴露出了牙,在并不明晰的月光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

    “你真能放我离开?”之归问得小心翼翼。

    她等这句话等得太久。

    “就算不放你走,你那位侍卫,也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带你离开。”阿契眼神清明,哪有半分喝醉的意思。

    就连咳嗽,也好似突然消失。

    之归看向尉和。

    尉和却没有反应。

    “你又有什么阴谋?”她在阿契手上栽过太多次跟头。

    然而形势所逼,每一次栽过跟头后,她却又不得不继续留在阿契身边。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阴谋?”阿契若有所思,“其实,倒真有一件事。”

    “什么?”之归防备的退后几步。

    “小事,别那么紧张。”阿契说完,有脚步声响起。

    之归看向响起脚步声的黑暗拐角,眉头越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