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的人
晚风在二人间悠悠吹过，孟晓棠挽过耳边碎发，认真的想了一下，回答，“你说换一种生活，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她完全想不到，久在井底的人，要如何知道天空是湛蓝无边际的？
“就是你心里最期待的，平时做梦都会幻想的那种。”
孟晓棠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期待又羞涩的希冀来，孔翎上见她笑而不语，便碰碰她的肩膀，才听她说，“我想嫁入豪门。”
“….”
“嫁一个好男人，再生几个健康的孩子，家庭和睦，无病无灾，快乐自在的过完一生，你知道的，我胸无大志，这就是我的追求。”这的确是孟晓棠从小到大的梦想。
“你得清楚，好男人跟有钱男人，是有区别的。”
“有钱男人会不好吗？”孟晓棠微微歪了下头，蹙眉疑惑，“他有钱，吃过见过玩过，怎么会不好呢。”
“恐怕很难对你专一，就这点，不够好。”
“哦，”孟晓棠拖着长音哦了一下，慎重的说，“其实我也未必会专一，挺公平的，也是人之常情。”
孔翎上立即瞪眼看她，“你跟贺嘉礼离婚，不会是因为你出轨了，所以才不好意思要他抚养费？”
孟晓棠与孔翎上一边聊着，一边往马路边走去，“不是的，你放心，我没他那么不专一，我怎么可能轻易出轨，没找到有钱人前，我是不会的，我是个爱惜羽毛的女人。”
“既然你这么喜欢有钱人，当初又为什么要跟贺嘉礼？他家条件也不好，自己也赚不到什么钱。”
孟晓棠轻轻叹口气，“当初我是为色所迷，女人跟男人都一样会见色起意，那时候他的外貌让我没办法顾及其他。”
“那如果，一个有钱男人喜欢你，可他外貌丑陋，你会与他共度余生吗。”
孟晓棠神色纠结，“恐怕丑陋的嘴脸会影响我家庭的和睦？”
孔翎上闻言翻白眼，认定孟晓棠就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嘴上说着要找有钱人，但对有钱人也有极高的要求，“你觉得有钱人是疯了吗，不但要爱你，还要给你养孩子？”
“他们肯定也不差养一个孩子。”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感觉问题。”
“养别人的孩子是什么感觉。”
因为最近与孟晓棠一起照料小豆豆，所以孔翎上回答起这个问题，似乎游刃有余，“这种感觉，就像穿了别人的鞋子一样，而且是非穿不可，不合脚也要穿，有脚臭脚气也得忍着。”
“可他们忍不了，至少还可以把这双鞋丢弃。”孟晓棠眼里闪过苦笑，“可是自己的孩子，怎么都扔不得的。”
“孟晓棠，你真的动过要抛弃豆豆的心思吗？咱们坦白局，你跟我说实话。”
“那没有，”她摆摆手，“我只是偶尔会幻想，没有孩子的日子而已，想想总没错吧。”
孟晓棠说完又叹气，孔翎上问她，又叹气做什么。她指指前面停靠电动车的那些位置，叹了一声又一声，孔翎上追问她到底怎么了。
“你没发现你的车子不见了吗？”
孟晓棠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孔翎上立即上前查看，看来看去，脸上惊讶不已的神色几乎要掉在地上，尖叫一声，“竟然有人偷车？那破车还有人偷！啊！”
孟晓棠哭笑不得，“你确实得换一种生活了，跟我一起坐公交回去吧。”
她们乘公交回去，一路上孔翎上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在发消息给租车行的老板，进行了一系列并不愉快的赔偿交涉，最后敲定赔款，孔翎上转账给租车行老板后，脸色更青了，绷着个脸，整个人清冷的接了豆豆回家后，小孩都不敢跟她对视。
孔翎上对电动车被偷一事耿耿于怀，但这件事也促使她咬牙花费一千多块，给自己买了一台二手小电驴继续送餐，这是她在庆城给自己置办的第一个大件，买完车子后，她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将先前丢车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心底美滋滋的，有种即将要在这里正式落地生根的感觉。
孔翎上骑着属于她的小车继续穿梭在城市中，她容光焕发，脸上有了一种自信满满的神色，放佛这辆小车是通往新生活的神驹。
她接单的速度越来越快，早出晚归，有时候送到半夜才回家，孟晓棠这段时间只能看到熟睡的孔翎上，姐妹俩几乎不会在白天照面，她下班，孟晓棠睡熟了，她醒来，孟晓棠已经上班去了。
这一天天气不好，大风呼呼刮着，天上阴云密布，肯定有场大雨，孔翎上打算今天提早收工，可惜她动作再快，也没躲过这场雨，她把车停下，在一串商铺底下躲雨，房檐下还聚集着不少在等雨停的外卖小哥们，忽然间，孔翎上隔着雨瀑，看到不远处一个慢腾腾的同行在寻找躲雨的房檐。
不过吸引她的并不是这位其貌不扬，似乎有点腿脚不便的同行，而是他推着的小电动车，正是孔翎上不久前被偷的那辆，孔翎上不由分说的冲了上去，质问这车子的来历，对方说是在市场里低价买的，孔翎上说这是我的车，对方认为孔翎上无理取闹，没说上几句话，两个人便吵了起来，她们在大雨里越吵越大声，孔翎上情绪激动，不经意间推倒了对方，对方跌坐在雨水坑里，满目愤怒，久久没力气爬起来。
那些个在不远处躲雨的小哥们纷纷跑来拦架，直到看清被孔翎上推倒的人后，态度忽然转变了，他们盯着孔翎上，冷冷看着她，“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欺负残疾人？”
孔翎上此刻依然在气头上，闻言一愣，看清被扶起的小哥身下，一条腿竟是假肢。她彻底愣住，想要辩解，却见那些男人对她的愤怒越来越凶猛，一句句话说的极难听。
“你就是想抢单也没必要欺负一个残疾人，女人啊，不能太恶毒了。”
“为了赚钱什么都做，会被雷劈的，你看看今天这雨，是不是给你下的？”
“人在做，天在看，别欺人太甚。为了钱什么都不要，是不行的。”
…..
一句又一句，让孔翎上无地自容，她很快明白过来，这些人对她的怒气不仅仅是因为她无意中推倒了一个残疾人，他们只是恰巧找到了机会，发泄连日来被孔翎上抢单的愤怒，无论在哪个行业，竞争都是人吃人，在这片区域，送单最多的那个外卖员，显然是要被集体挤兑的。
孔翎上何时忍过脾气，与他们剧烈争执起来，她骂的难听，激怒了其中一个男人，对方推搡了她一下，孔翎上立即脱下头盔砸向男人…她最后被推倒在地，那个男人被伙伴们拦着，没有再动手，但他的脸上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被孔翎上砸出了一道不深，但流出血的口子。
此时忽然有人大喝一声，“你们一帮大男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人？！”
孔翎上听着声音熟悉，一回头竟然看到杨宁坐在轮椅上，身后是推着他的杨阿姨，这么一见面，孔翎上感到非常尴尬，杨宁的面上也怔然了几秒钟，随即恢复正常，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数落这些外卖小哥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孩子。
一通慷慨之词后，杨宁体贴的从口袋里拿出手绢，这个男人竟然会随身拿出手绢来，孔翎上这会已经站起来了，她以为这手绢是要给她的，正困惑该如何拒绝的时候，却见杨宁把手绢递给了刚刚与她发生争执的残疾外卖员。
“我等你好久，见你没来，就出来看看，想不到，唉，这世道对咱们真残忍，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叹息的瞥了一眼孔翎上，似乎她是苍蝇一般，懒得再多提一嘴，“快擦擦你的腿，到里面饭店洗洗干净吧。”
残疾外卖员与残疾的杨宁，是病友关系，他们是在复健时相识的。
经过这么一闹，孔翎上在这片区域失去了好名声，那个推搡她的外卖员连着交情不错的朋友们在区管领导跟前，把这次争执描绘成孔翎上单方面的无理取闹。
区管无心调节纷争，对此根本不在意，只提议把孔翎上调到另外的区域送单，可是孔翎上不愿意，这里离住处近，来回方便，更何况四周路线她刚刚摸熟，凭借速度和耐性，她近日收入非常不错。
现在调到其他地方去，路径要重新摸索，又要费很多时间不说，孔翎上现在压根咽不下这口气，可任她如何辩解，没人听她的解释，也没人在乎这件事到底是谁对谁错。
道理好像总是站在人多的那面，大家说着说着，便都信以为真。
孔翎上与区管吵了一架，自然失去了这份工作，她骑着新买不久的电动车头也不回的到了家里。
先是接了豆豆回家，与孟晓棠约好在楼下的大排档吃晚餐，姐妹俩开了几瓶啤酒，一边喝一边聊天，孟晓棠情绪不错，孔翎上则是借酒消愁。
“杨宁在这时候为你挺身而出，挺有担当的，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我觉得你们也很缘分。”孟晓棠笑嘻嘻的说，“不如你去谢谢他，把先前的不快说开。”
“怎么谢？”
“趁这个机会照着朋友的方向处处看。”
孔翎上对这个提议毫无兴趣，她现在只需要一份新工作，能迅速赚钱的那种。
“我们酒店，在招后厨你去不去。”
“去，”孔翎上几乎没有犹豫的点头答应，只要能赚钱，她什么都能做，向来如此。
可是五星酒店，以她的后厨资历，要从洗菜这种最低级的工种做起，赚的也是厨房里最少的，孔翎上想，她先做着，一边骑驴找马，静待时机再去跳槽，况且这里的员工餐不错，除了薪资低没有其他毛病。
现在孔翎上能与孟晓棠在一个地方上班，两个人都有夜班，只能不断恳求领导，错开排班时间，分头在家照顾豆豆。
孟晓棠虽然工作能力非常平庸，但社交能力似乎从小就很卓越，不管在哪里都有前呼后拥的小姐妹，这个特质直到现在也没改变，尽管她时常在工作中犯错，但因为优秀的社交力和罕见的美貌，让她总能轻易得到大家的谅解，包括这次推荐孔翎上做后厨小工，这份普通的工作其实也有很多的竞争者，但因为孟晓棠与HR已经成为了美妆小姐妹，所以孔翎上自然得到了酒店人事部的关照，得到了工作。
孟晓棠在离开蔡康生后，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她穿梭在豪华精致的酒店中，时常幻想自己现在不是员工，而是某个得到宠爱的富家太太，就像过去的姜敏那样，拿着丈夫的钱，哪怕家里住着小别墅，也要在这里挥霍无度。
因为孟晓棠形象出众，主管总会在客人有需求的时候，要她去解决，要她代表酒店形象。
这天，孟晓棠给高层的一位客人送去庆生鲜花时，路过了露天泳池，此刻这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她的脚步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这里视野开阔，看着无遮挡的蔚蓝天空，心情不自禁变好，放佛世间烦恼只是一个假象。平时她是员工，没办法在这里消遣，可此刻这里并没人。
孟晓棠想要偷个小懒。
在她脚步轻轻的走近之后，才看见泳池中，其实是有一位客人的，只是碍于刚刚的墙壁遮挡，她没看到。
这个年轻的男孩坐在池边，正慢悠悠的，享受着一杯香槟，他的肩背开阔，线条清晰，显然是常年健身的结果，他下身穿着一条紧绷绷的黑色泳裤，湿发垂在耳畔，还滴着水，整个人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气息，他的眼神自信又笃定，似乎从不曾有过怯弱，一看便是出身很好。
他意识到来人，无意中扫了一眼，便被孟晓棠的五官所吸引，但他很快遮掩过眸中的惊艳吗，自然的笑了一下，问她，“你们这什么最好吃？可以给我推荐下吗？”
她完全想不到，久在井底的人，要如何知道天空是湛蓝无边际的？
“就是你心里最期待的，平时做梦都会幻想的那种。”
孟晓棠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期待又羞涩的希冀来，孔翎上见她笑而不语，便碰碰她的肩膀，才听她说，“我想嫁入豪门。”
“….”
“嫁一个好男人，再生几个健康的孩子，家庭和睦，无病无灾，快乐自在的过完一生，你知道的，我胸无大志，这就是我的追求。”这的确是孟晓棠从小到大的梦想。
“你得清楚，好男人跟有钱男人，是有区别的。”
“有钱男人会不好吗？”孟晓棠微微歪了下头，蹙眉疑惑，“他有钱，吃过见过玩过，怎么会不好呢。”
“恐怕很难对你专一，就这点，不够好。”
“哦，”孟晓棠拖着长音哦了一下，慎重的说，“其实我也未必会专一，挺公平的，也是人之常情。”
孔翎上立即瞪眼看她，“你跟贺嘉礼离婚，不会是因为你出轨了，所以才不好意思要他抚养费？”
孟晓棠与孔翎上一边聊着，一边往马路边走去，“不是的，你放心，我没他那么不专一，我怎么可能轻易出轨，没找到有钱人前，我是不会的，我是个爱惜羽毛的女人。”
“既然你这么喜欢有钱人，当初又为什么要跟贺嘉礼？他家条件也不好，自己也赚不到什么钱。”
孟晓棠轻轻叹口气，“当初我是为色所迷，女人跟男人都一样会见色起意，那时候他的外貌让我没办法顾及其他。”
“那如果，一个有钱男人喜欢你，可他外貌丑陋，你会与他共度余生吗。”
孟晓棠神色纠结，“恐怕丑陋的嘴脸会影响我家庭的和睦？”
孔翎上闻言翻白眼，认定孟晓棠就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嘴上说着要找有钱人，但对有钱人也有极高的要求，“你觉得有钱人是疯了吗，不但要爱你，还要给你养孩子？”
“他们肯定也不差养一个孩子。”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感觉问题。”
“养别人的孩子是什么感觉。”
因为最近与孟晓棠一起照料小豆豆，所以孔翎上回答起这个问题，似乎游刃有余，“这种感觉，就像穿了别人的鞋子一样，而且是非穿不可，不合脚也要穿，有脚臭脚气也得忍着。”
“可他们忍不了，至少还可以把这双鞋丢弃。”孟晓棠眼里闪过苦笑，“可是自己的孩子，怎么都扔不得的。”
“孟晓棠，你真的动过要抛弃豆豆的心思吗？咱们坦白局，你跟我说实话。”
“那没有，”她摆摆手，“我只是偶尔会幻想，没有孩子的日子而已，想想总没错吧。”
孟晓棠说完又叹气，孔翎上问她，又叹气做什么。她指指前面停靠电动车的那些位置，叹了一声又一声，孔翎上追问她到底怎么了。
“你没发现你的车子不见了吗？”
孟晓棠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孔翎上立即上前查看，看来看去，脸上惊讶不已的神色几乎要掉在地上，尖叫一声，“竟然有人偷车？那破车还有人偷！啊！”
孟晓棠哭笑不得，“你确实得换一种生活了，跟我一起坐公交回去吧。”
她们乘公交回去，一路上孔翎上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在发消息给租车行的老板，进行了一系列并不愉快的赔偿交涉，最后敲定赔款，孔翎上转账给租车行老板后，脸色更青了，绷着个脸，整个人清冷的接了豆豆回家后，小孩都不敢跟她对视。
孔翎上对电动车被偷一事耿耿于怀，但这件事也促使她咬牙花费一千多块，给自己买了一台二手小电驴继续送餐，这是她在庆城给自己置办的第一个大件，买完车子后，她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将先前丢车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心底美滋滋的，有种即将要在这里正式落地生根的感觉。
孔翎上骑着属于她的小车继续穿梭在城市中，她容光焕发，脸上有了一种自信满满的神色，放佛这辆小车是通往新生活的神驹。
她接单的速度越来越快，早出晚归，有时候送到半夜才回家，孟晓棠这段时间只能看到熟睡的孔翎上，姐妹俩几乎不会在白天照面，她下班，孟晓棠睡熟了，她醒来，孟晓棠已经上班去了。
这一天天气不好，大风呼呼刮着，天上阴云密布，肯定有场大雨，孔翎上打算今天提早收工，可惜她动作再快，也没躲过这场雨，她把车停下，在一串商铺底下躲雨，房檐下还聚集着不少在等雨停的外卖小哥们，忽然间，孔翎上隔着雨瀑，看到不远处一个慢腾腾的同行在寻找躲雨的房檐。
不过吸引她的并不是这位其貌不扬，似乎有点腿脚不便的同行，而是他推着的小电动车，正是孔翎上不久前被偷的那辆，孔翎上不由分说的冲了上去，质问这车子的来历，对方说是在市场里低价买的，孔翎上说这是我的车，对方认为孔翎上无理取闹，没说上几句话，两个人便吵了起来，她们在大雨里越吵越大声，孔翎上情绪激动，不经意间推倒了对方，对方跌坐在雨水坑里，满目愤怒，久久没力气爬起来。
那些个在不远处躲雨的小哥们纷纷跑来拦架，直到看清被孔翎上推倒的人后，态度忽然转变了，他们盯着孔翎上，冷冷看着她，“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欺负残疾人？”
孔翎上此刻依然在气头上，闻言一愣，看清被扶起的小哥身下，一条腿竟是假肢。她彻底愣住，想要辩解，却见那些男人对她的愤怒越来越凶猛，一句句话说的极难听。
“你就是想抢单也没必要欺负一个残疾人，女人啊，不能太恶毒了。”
“为了赚钱什么都做，会被雷劈的，你看看今天这雨，是不是给你下的？”
“人在做，天在看，别欺人太甚。为了钱什么都不要，是不行的。”
…..
一句又一句，让孔翎上无地自容，她很快明白过来，这些人对她的怒气不仅仅是因为她无意中推倒了一个残疾人，他们只是恰巧找到了机会，发泄连日来被孔翎上抢单的愤怒，无论在哪个行业，竞争都是人吃人，在这片区域，送单最多的那个外卖员，显然是要被集体挤兑的。
孔翎上何时忍过脾气，与他们剧烈争执起来，她骂的难听，激怒了其中一个男人，对方推搡了她一下，孔翎上立即脱下头盔砸向男人…她最后被推倒在地，那个男人被伙伴们拦着，没有再动手，但他的脸上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被孔翎上砸出了一道不深，但流出血的口子。
此时忽然有人大喝一声，“你们一帮大男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人？！”
孔翎上听着声音熟悉，一回头竟然看到杨宁坐在轮椅上，身后是推着他的杨阿姨，这么一见面，孔翎上感到非常尴尬，杨宁的面上也怔然了几秒钟，随即恢复正常，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数落这些外卖小哥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孩子。
一通慷慨之词后，杨宁体贴的从口袋里拿出手绢，这个男人竟然会随身拿出手绢来，孔翎上这会已经站起来了，她以为这手绢是要给她的，正困惑该如何拒绝的时候，却见杨宁把手绢递给了刚刚与她发生争执的残疾外卖员。
“我等你好久，见你没来，就出来看看，想不到，唉，这世道对咱们真残忍，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叹息的瞥了一眼孔翎上，似乎她是苍蝇一般，懒得再多提一嘴，“快擦擦你的腿，到里面饭店洗洗干净吧。”
残疾外卖员与残疾的杨宁，是病友关系，他们是在复健时相识的。
经过这么一闹，孔翎上在这片区域失去了好名声，那个推搡她的外卖员连着交情不错的朋友们在区管领导跟前，把这次争执描绘成孔翎上单方面的无理取闹。
区管无心调节纷争，对此根本不在意，只提议把孔翎上调到另外的区域送单，可是孔翎上不愿意，这里离住处近，来回方便，更何况四周路线她刚刚摸熟，凭借速度和耐性，她近日收入非常不错。
现在调到其他地方去，路径要重新摸索，又要费很多时间不说，孔翎上现在压根咽不下这口气，可任她如何辩解，没人听她的解释，也没人在乎这件事到底是谁对谁错。
道理好像总是站在人多的那面，大家说着说着，便都信以为真。
孔翎上与区管吵了一架，自然失去了这份工作，她骑着新买不久的电动车头也不回的到了家里。
先是接了豆豆回家，与孟晓棠约好在楼下的大排档吃晚餐，姐妹俩开了几瓶啤酒，一边喝一边聊天，孟晓棠情绪不错，孔翎上则是借酒消愁。
“杨宁在这时候为你挺身而出，挺有担当的，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我觉得你们也很缘分。”孟晓棠笑嘻嘻的说，“不如你去谢谢他，把先前的不快说开。”
“怎么谢？”
“趁这个机会照着朋友的方向处处看。”
孔翎上对这个提议毫无兴趣，她现在只需要一份新工作，能迅速赚钱的那种。
“我们酒店，在招后厨你去不去。”
“去，”孔翎上几乎没有犹豫的点头答应，只要能赚钱，她什么都能做，向来如此。
可是五星酒店，以她的后厨资历，要从洗菜这种最低级的工种做起，赚的也是厨房里最少的，孔翎上想，她先做着，一边骑驴找马，静待时机再去跳槽，况且这里的员工餐不错，除了薪资低没有其他毛病。
现在孔翎上能与孟晓棠在一个地方上班，两个人都有夜班，只能不断恳求领导，错开排班时间，分头在家照顾豆豆。
孟晓棠虽然工作能力非常平庸，但社交能力似乎从小就很卓越，不管在哪里都有前呼后拥的小姐妹，这个特质直到现在也没改变，尽管她时常在工作中犯错，但因为优秀的社交力和罕见的美貌，让她总能轻易得到大家的谅解，包括这次推荐孔翎上做后厨小工，这份普通的工作其实也有很多的竞争者，但因为孟晓棠与HR已经成为了美妆小姐妹，所以孔翎上自然得到了酒店人事部的关照，得到了工作。
孟晓棠在离开蔡康生后，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她穿梭在豪华精致的酒店中，时常幻想自己现在不是员工，而是某个得到宠爱的富家太太，就像过去的姜敏那样，拿着丈夫的钱，哪怕家里住着小别墅，也要在这里挥霍无度。
因为孟晓棠形象出众，主管总会在客人有需求的时候，要她去解决，要她代表酒店形象。
这天，孟晓棠给高层的一位客人送去庆生鲜花时，路过了露天泳池，此刻这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她的脚步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这里视野开阔，看着无遮挡的蔚蓝天空，心情不自禁变好，放佛世间烦恼只是一个假象。平时她是员工，没办法在这里消遣，可此刻这里并没人。
孟晓棠想要偷个小懒。
在她脚步轻轻的走近之后，才看见泳池中，其实是有一位客人的，只是碍于刚刚的墙壁遮挡，她没看到。
这个年轻的男孩坐在池边，正慢悠悠的，享受着一杯香槟，他的肩背开阔，线条清晰，显然是常年健身的结果，他下身穿着一条紧绷绷的黑色泳裤，湿发垂在耳畔，还滴着水，整个人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气息，他的眼神自信又笃定，似乎从不曾有过怯弱，一看便是出身很好。
他意识到来人，无意中扫了一眼，便被孟晓棠的五官所吸引，但他很快遮掩过眸中的惊艳吗，自然的笑了一下，问她，“你们这什么最好吃？可以给我推荐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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