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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隔门对峙

    神经紧绷的宇星河这才想起,车厢内的还有另一位乘客,此时被隔间奇怪的动静吓的簌簌发抖,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还没等宇星河安慰一下少女,隔壁的怪异音源嘎然而止,瞬间死一般的寂静压抑着两人的心!

    这并不代表危险已经过去,恰恰相反,无数密集轻微的脚步声细碎的从隔壁包厢向宇星河包厢靠近,仿佛有无数只脚在一同迈进。

    有什么东西来了!

    宇星河在模糊的视野中一把握住少女冰凉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宇星河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将一盒火柴丢给她。

    黑暗中宇星河看不见少女此刻的眸子如水晶万花筒般灿烂变化,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

    快速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宇星河站了起来,双枪平持对准门口,只待包厢门打开的一瞬间用枪口绚烂的火光驱散一切业障。

    也许这就是物理驱魔把。

    宇星河的手指叩在扳机上,冷汗直冒。

    所来之物停在了门口,包厢门没有任何动静或者有被推开的迹象,短暂的沉默后,宇星河突然朝脚下门缝处瞪大了眼睛,浑身恶寒。

    模糊的视野中,一道扭曲的影子沿着门缝渗透进来了……

    物理学上来说,没有光存在的地方本不会产生阴影,但宇星河确定那是一个比黑暗更加漆黑、阴郁、不似人形的邪恶影子,缓慢的蜿蜒前进……

    他终于忍不住了,一咬牙,死命的扣下了扳机,要让不请自来的黑影尝尝黑火药加铅弹的滋味。

    “啪嗒”,“啪嗒”两声颓然无力的金属杆敲击声宣告了火铳均已哑火的事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雾的湿度太大的缘故,预想中的物理驱魔手段也失效了。

    心凉了半截的宇星河竟然发觉一股冰凉的触感从腿上传来,浑身无法动弹半分,仿佛是恶魔用它的冰冷的长舌舔舐着宇星河的身体,作为用餐前的浅尝……

    “噗嗤……”火柴被划着,一点橘黄色的微弱光芒从角落里亮起,如同绝望之海中出现的灯塔。而这点光芒在浓重的白雾中也摇摇欲坠。

    是那个少女,在黑暗中作为宇星河唯一的援军。

    如果今天他挡不住这个黑影的侵袭,他和少女的凄惨下场简直无法想象。

    宇星河趁着光亮的瞬间,身体再度恢复掌控,他扔掉了火铳,狠狠的对着门口竖起一根中指,用尽全力爆喝:

    “逆臣跪拜”

    话音刚落,蓝色光芒大盛,光芒所照耀之处,不可名状的王权威严向前蔓延开来,十几倍的超重力将迫使领域内所有的敌人双膝跪地,不敢与下令者平视……

    门外传来了“噗通”一声脆响,已经缠绕到宇星河脚踝处的黑影快速缩回,寒冷的感觉随之消失。

    方才宇星河所喊词汇和竖中指的行为非中二之举,他全力催动中指的双鱼纹圣体文“重量”一字后,一些奇异且古老的语言、画面强行涌入了他的脑海。

    不属于宇星河的时代,也不属于艾伦的时代,而是来自时间长河的上游。金色王座上,一位年轻、肃穆的法老王将这个蓝色的字符赐予了他最信赖的将军,让将军据此修建巨陵,搬运巨石……

    又在将军背叛圣恩时,果断收回了字符,他在平息叛乱后大声呵斥:“逆臣跪拜……”

    正当宇星河勉力维持领域以对抗门外存在之时一阵悦耳的汽笛声响起。

    “呜……呜……呜……”,列车仿佛在隧道中行驶了一个世纪,此刻,重见天日。

    宇星河心头一松,只觉头疼欲裂,领域溃散。他也顾不得什么,捡起火铳就猛然拉开了车厢的大门。

    空空如也。什么异常也没有。两个路过的服务员还指了指他的鼻子。

    方才强行使用圣文字极大消耗了他的精神力,此时鼻血飙出,已是晕倒的前兆。

    宇星河不可置信,强撑着搜索半天,终是在车厢门口铺设的毛毯上发现了数只淡淡的爪印,在光线的照耀下消失殆尽,如同蒸发的一场梦。

    而隔壁包厢,诡异的源头此时沉默的大门紧闭。宇星河注视良久还是没有勇气推门进去查看,只好退了回来。

    少女没有像宇星河脑补中感激的投怀送抱,或者劫后余生的大哭之类的,反而坐了回去,对着画板重新写写画画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看人家的心理素质,我还这么大惊小怪的反而像个小姑娘。宇星河内心腹诽了自己两句。

    不过她倒是留了一方素帕在宇星河座位上,给他用来擦拭鼻血。这场对峙抽空了他的精神力,差点把宇星河变成了一个白痴。

    经此一事,再也没了其他动静。两人好像都融洽、放松了一些,宇星河不再紧绷,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不知名小曲,不时偷偷瞥两眼包厢门和对面的佳人。

    当然,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尊敬的先生,女士,国王十字火车站马上就要到了。请带好您的物品,随后我会安排二位优先下车。如果需要叫马车也可以吩咐我。”身着红色制服的乘务人员恭谨的等候在一旁。

    轻轻嗯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水晶宫在哪里,还想问问乘务人员怎么走,不过少年心气让他不想在佳人面前展现自己无知的一面,寻思路在鼻子下面,慢慢趟过去算了。

    少女则专心于她的画板没有任何表示。

    乘务人员在门外见两位贵宾没有其他需求,继续叩响下一个包厢,没有任何回应……

    随着响亮的汽笛声,火车减速驶入刚刚落成的国王十字火车站的九号站台。一阵晃动后,火车终于停稳。

    “完成啦。”少女终于得意的莞尔一笑,取下画夹,小心的吹了吹铅笔屑,将画纸轻轻的卷好,塞给了对面的宇星河。

    “父亲大人不喜欢我画画。我只能偷偷的在车上练习……”少女吐了吐舌头,“这幅画就送给勇敢的骑士先生。记得保守我们两个的秘密,再见”

    少女拎起裙摆屈膝施了一礼,就清风一般径自下车去了,没给宇星河回答的机会。宇星河只来的及挥了挥手,一种甜蜜的怅然若失涌上心头。

    我们之间的秘密?还能……再见么?

    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跟有些人在一起,四五个小时的火车旅程比一刻钟还短暂。

    他不舍坐了回去,将画卷展开,那是一幅印象派风格的黑白素描。

    近处铅灰色天空下,一位短发少年站在一片开阔的草原上,手里攥着一杆茂盛的向日葵,羞涩的笑着。而远方湖面的桥梁上,一列带有光和力量感的蒸汽火车冲破浓雾,疾驰向远方。

    画中的少年正是艾伦的模样。这不禁让宇星河也心中暗喜。

    不过很快他又揉了揉眼睛,素描之中,第三节车厢的顶上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扭曲影子伫立其上,又像是车头烟囱中喷薄而出的黑烟被风一吹,将散未散之时的定格,不仔细看只当是涂鸦了……

    宇星河呆立当场。难道黑影是从车厢顶端进入隔壁包厢的?

    正当他细思极恐之际,包厢门便被一名男子粗鲁的一把拽开,一位鹰钩鼻,下颌留着红胡子,戴着高盔警帽的高壮中年男子便走了进来。

    他略带惊讶的看着这个半大的小伙子仍呆在包厢中没有下车,随即用锐利的眼神像手术刀一般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的一切。

    片刻后,他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低沉的问道:“其他旅客都走了,阁下为什么还不下车?”

    宇星河这才发现他看这幅画的功夫,整个列车的人好像都已经走光了,难道是乘警的例行检查?

    他赶忙恭敬的回答到:“警察先生,我看这幅画入迷了,耽误了时间,万分抱歉。”他将画小心的放入仅有两件换洗衣服的箱子内,起身准备离开。

    两人擦身而过之时,那位红胡子大叔突然又说问道:“您在旅途过程中没有人进入您的车厢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宇星河一愣,很快就掩饰住了内心的恐惧,假装平静的摇了摇头。对于一个平民而言扯上这些警察准没有好事,他不愿多说什么。

    那些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他自己也觉得那是一场噩梦而已。

    “我是大伦敦警局驻本车的警司鲍勃,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红胡子警司眯起了眼睛,背对着宇星河,自顾自的搜索起他的车厢来。

    宇星河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他踏出包厢的那一刻,猛然回头望向打开的隔壁车厢。

    所谓好奇害死猫,总是不会错的。他也许不该看那一眼。

    几个蹲在隔壁包厢地上窃窃私语,宇星河踮起脚透过人缝,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猩红的丝绒地毯上,一位衣着华贵,佩戴着各式勋章的中年绅士以极度怪异、扭曲的姿势半躺着,已死去多时了。

    他的头颅顶着地板向后拼命的扬起,微撑起了他的上半身。左手的五指深深的抠进了地毯下的木制地板,留下了一道道骇人的抓痕,双腿保持蹬地的姿势。

    向后仰起的头颅让他狰狞、痛苦的面孔全部落入宇星河的视线之中。

    他的脸上覆着半张裂开的诡异白色面具,眉心处绘有黑色狼头的标记;另外半边面具则不知所踪,就像是生生从这位可怜绅士的脸上连肉带皮直接撕下来似的。失去嘴唇保护的牙龈赤裸裸的暴露在外,五官模糊。

    他向下耷拉着的痛苦嘴角跟半边面具上瘆人上翘的微笑嘴角形成了最恐怖的对比。

    “难道还是自杀?”一位年轻的警员脸色苍白,嘟囔着什么,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推论。

    他的死因经初步勘察后,大概率是脖子上一道深可见喉的惨烈刀伤所致,伤口跟他右手所握折刀的形状基本吻合,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或者入侵者的痕迹。

    死者伤口处褶皱的皮肤呈现出病恹恹的白色,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折刀握在死者手中,连警察都无法抽出。绝对不是他人塞入其手。

    很难想象有人会用如此惨烈、痛苦的方式,挣扎着结束自己的生命。死亡在此时对于他也许是一种解脱。

    此时午时已至,宏大的钟声在远处响起,有鸦群掠过,盘旋……

    猩红的背景下,那位绅士如同被某种邪恶仪式用尽后丢弃的可怜祭品,某位看不见的魔鬼在宇星河的耳边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