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变色龙（一）
钱家的门卫推开大门，老钟开着钱家送的新车，载着昏昏沉沉的囚先生，开了出去，稳健地停靠在路边，思孑跑过来，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又坐上车，这次思孑坐在前排，囚先生睡在后排。
“走吧。”
“嗯，走…”老钟说到一半，车的前方来了个女人，她穿着浅蓝色的旗袍，耳朵上带着金边红宝石的耳环，面容姣好，老钟看了一眼，便望向他处，把车转了个方向要开走，这女人走到马路中间，故意挡住老钟的去路，老钟停下车，只见那女的向前走来。
她走到车前，思孑突然认出，她就是让老钟日思夜想却又让他心如刀割的“美丽姑娘”。
“我只是想把这些东西还给你。这次分开...就是永别了，我想…”那女的说得眼泪都快点掉下来了，只见老钟走下车，面无表情地把女人手里的盒子拿了去，把女人轻轻地拉到一边，又走回车上，什么话也没说，轻踩油门径直开走了。
……
“思孑没被吓到吧，都怪我，非不听囚先生的话，昨晚喝了太多酒，到今早才离开，不然就不会碰见闹这出了。”老钟笑着说。
思孑不知怎么安慰老钟，低下头看见那破旧的铁质方形礼盒。
“我…能拿来看看吗？”思孑问到，老钟许久没说话，思孑也不敢拆，只看见囚先生把礼盒夺了去，从身上拿了把匕首把礼盒撬开来。
“武大，这，就是潘金莲还你的？”囚先生有些神志不清，盒子被打开后，里面放着的，正是思孑从老钟眼里看到的那对金兰花的耳环，还有金色的发簪，看样子是老钟娶她时下的聘礼。
“二郎，你就别提大哥的伤心事了。”老钟真的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哗啦地掉，啜泣着，思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大哥，让二郎去帮你教训教训那姓潘的臭…臭婆娘，还有那姓…西门的狗官，就只会狗仗…人势。”
“二郎，有你真好。”
“大哥说的哪里话，这是小弟的本分，别客气。”
……
他俩一唱一和，架势像台上唱戏的，思孑笑得稀里糊涂，老钟哭的稀里糊涂，囚先生的脑袋稀里糊涂。
囚先生睡着后，车上安静了许久，老钟的脸上刻着泪痕，突然开口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思孑答道：“命里无时莫强求？”两人都笑了。
过了一会儿，老钟用挑逗的口吻说道：“思孑，想看变色龙吗？”
“变色龙？！当然想看，我只在书上看到过，它是能够改变身体颜色的一类爬虫，树栖为主。这样的奇物，当然要看，但是书上还说，它们大多是生活在非洲，和民国可是万里之隔啊，在咱们这哪能看见？”
“当然，虽然我不一定能看见，但是，你一定看的见。”
“啊？！这还分人？！这变色龙竟然如此高贵…”思孑突然感觉眼睛疼的很，低下头用手捂住眼睛。
“没事吧。”老钟紧张地问道，甚至把车停下，思孑疼了会儿便没事了，老钟不放心，便把囚先生摇醒，可是囚先生依然头晕目眩，疲惫得很，老钟让思孑休息会儿，他马上开回田家，带思孑去看医生。
老钟飞快地开回到了田家，他连忙把下人叫过来，让他们背囚先生回房间休息，自己带着思孑去找医生，医生并没有看出思孑有什么异样，只是说可能没休息好，并无大碍，老钟稍微放心一些，但是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这样突然的疼痛老钟经常在谷生身上看见，所以心里很是担心。
“思，莫名，你眼睛疼或者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一定不要憋在心里，一定…”
“嗯，一定，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老钟走了出去，把保姆泡好的茶端了进来，思孑接过茶，点头致谢，而后便走出房间散步去了
……
老钟回到房间，似乎被困意淹没了，又好像是因为回想起了什么让人不愿清醒的事情，心里有着难以解开的心结，他睡着了，睡得很沉，心里头发出沉闷的响声来，他梦见了过去，梦见了关于变色龙的一切。
……
窗外的白雪变成了嫩绿的园林，太阳毒辣极了，已是未时。
那是二十五年前，钟升在后院里除草，当时他还不是田家的下人，只是每天下午过去帮父亲修剪绿化，久而久之，去后院除草便成了他的工作。
“阿升，外面太热了，上来玩吧。”谷生叫着。
那时候的谷生还没有被赶出田家，他被关在二楼的房间里，一楼的大厅里，老爷正和重要的客人谈话，之所以把谷生关起来，是担心谷生又一次无法控制他读心后的情绪。
来这的客人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能赚钱，但是正因为目的明确，在谷生经过时，这样的心声才会发散开来，谷生平日里最见不得这种为了利益如狼虎一般的人，一旦见到，必定是恶言相向，怒目而视，这样也就让原本正常的谈话变得尴尬，让人有想逃走的想法；有的人并不理会，反倒否认并责骂谷生，遇见这种人谷生哪里肯收手？便讥讽他，被这样打扰，客人又哪里受的了？更别说来谈与田家的合作了，既然客人忍受不了，生意便被搅黄了，老爷也自然很生气，从此一旦有客人来，就不会让谷生出房门。
可就算被惩罚，固执的谷生依旧没有做出任何改变，客人们厌恶他，老爷讨厌他，就连下人也喜欢在背地里议论二少爷的是非，可只有钟升愿意接近二少爷，尽管他只是下人的孩子。
“阿升，快过来。”谷生大声喊着，旁近的下人都听到了，纷纷议论起来，谷生看着他们，看见他们心中的厌恶集结起来，仿佛海啸翻腾着一般，朝谷生冲来，将他吞没。
……
“二少爷！你说什么？”钟升在楼下大声地叫着，二少爷忽地回过神来，询问楼下的钟升今日的情况。
但凡是二少爷呼唤自己，钟升都会立刻跑来回应，钟升是个乡下人，是这儿罕见的高个儿，但身形瘦弱，父亲带过来的破旧的衣物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短，但是钟升没有怨言，只是说这样凉快，谷生从钟升身上看见了许多奇妙的东西，钟升也带着谷生去过许多地方，看到过许许多多的奇花异草。
“上来玩吧，下面多热啊。”谷生用力喊着，但是天生体弱的他声音并不大。
“不了，我还得干活，我这个样子不能到客厅里去的。”钟升喊着。
“怕什么，我带你…”谷生停顿片刻又说，“我明早带你进来。”
“行啊！对了，二少爷，有人说在东边的山林里看见一只变色龙，要不要一起去看？”钟升并不知道二少爷被关起来的事情，他看见二少爷没开口说话，好像有些明白了，于是又说：“今天不方便的话，咱们明天去。”谷生开心地答应了。
可是钟升转过身，心想着：不知这变色龙会不会跑了，要是跑了怎么办，要不我去把他抓过来给二少爷看吧。
谷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钟升的心声，就像以往一样，钟升的内心总是藏不住秘密，是个实诚的人，处处为人好，自己却总是遭殃，可以说他是谷生看见过的最纯净的人。
“阿升！”钟升转过身去，只见谷生趴在窗口，正往外爬，田家的大宅院是十分老式，从二楼的窗户出来到一楼的窗户上有一横柱，虽然有些窄但足以支撑身体。
“少爷，你这是干嘛？小心啊！”钟升小声地叫着，生怕身旁的人知道，下人们埋头工作，不愿搭理他们，便没有发现二少爷从窗户爬了下来。
“没事的，我的身…身身手…”二少爷到了那个横柱上往一楼踩的时候便掉了下去，钟升往前移了些，两人撞在一起，都趴到了地上，钟升的膝盖有些隐隐作痛，二少爷则没事。
“少爷果然好身手。”两人都笑了起来。钟升突然站起来，示意不能大声说话，而且天色不早了，要快些过去了。
两个人往后院跑去。
“那变色龙在何处？”
“估计在断崖下面。”
“断崖？”
“对，从后院的墙上翻过去，就会看到一片树林，穿过树林就能看到断崖了。”
“哇哦！”
“待会儿就要看你的身手了。”
“哈，不会让你失望的。”
“要在跑快点，咱们太阳下山前就回来。”
“走吧。”
“嗯，走…”老钟说到一半，车的前方来了个女人，她穿着浅蓝色的旗袍，耳朵上带着金边红宝石的耳环，面容姣好，老钟看了一眼，便望向他处，把车转了个方向要开走，这女人走到马路中间，故意挡住老钟的去路，老钟停下车，只见那女的向前走来。
她走到车前，思孑突然认出，她就是让老钟日思夜想却又让他心如刀割的“美丽姑娘”。
“我只是想把这些东西还给你。这次分开...就是永别了，我想…”那女的说得眼泪都快点掉下来了，只见老钟走下车，面无表情地把女人手里的盒子拿了去，把女人轻轻地拉到一边，又走回车上，什么话也没说，轻踩油门径直开走了。
……
“思孑没被吓到吧，都怪我，非不听囚先生的话，昨晚喝了太多酒，到今早才离开，不然就不会碰见闹这出了。”老钟笑着说。
思孑不知怎么安慰老钟，低下头看见那破旧的铁质方形礼盒。
“我…能拿来看看吗？”思孑问到，老钟许久没说话，思孑也不敢拆，只看见囚先生把礼盒夺了去，从身上拿了把匕首把礼盒撬开来。
“武大，这，就是潘金莲还你的？”囚先生有些神志不清，盒子被打开后，里面放着的，正是思孑从老钟眼里看到的那对金兰花的耳环，还有金色的发簪，看样子是老钟娶她时下的聘礼。
“二郎，你就别提大哥的伤心事了。”老钟真的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哗啦地掉，啜泣着，思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大哥，让二郎去帮你教训教训那姓潘的臭…臭婆娘，还有那姓…西门的狗官，就只会狗仗…人势。”
“二郎，有你真好。”
“大哥说的哪里话，这是小弟的本分，别客气。”
……
他俩一唱一和，架势像台上唱戏的，思孑笑得稀里糊涂，老钟哭的稀里糊涂，囚先生的脑袋稀里糊涂。
囚先生睡着后，车上安静了许久，老钟的脸上刻着泪痕，突然开口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思孑答道：“命里无时莫强求？”两人都笑了。
过了一会儿，老钟用挑逗的口吻说道：“思孑，想看变色龙吗？”
“变色龙？！当然想看，我只在书上看到过，它是能够改变身体颜色的一类爬虫，树栖为主。这样的奇物，当然要看，但是书上还说，它们大多是生活在非洲，和民国可是万里之隔啊，在咱们这哪能看见？”
“当然，虽然我不一定能看见，但是，你一定看的见。”
“啊？！这还分人？！这变色龙竟然如此高贵…”思孑突然感觉眼睛疼的很，低下头用手捂住眼睛。
“没事吧。”老钟紧张地问道，甚至把车停下，思孑疼了会儿便没事了，老钟不放心，便把囚先生摇醒，可是囚先生依然头晕目眩，疲惫得很，老钟让思孑休息会儿，他马上开回田家，带思孑去看医生。
老钟飞快地开回到了田家，他连忙把下人叫过来，让他们背囚先生回房间休息，自己带着思孑去找医生，医生并没有看出思孑有什么异样，只是说可能没休息好，并无大碍，老钟稍微放心一些，但是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这样突然的疼痛老钟经常在谷生身上看见，所以心里很是担心。
“思，莫名，你眼睛疼或者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一定不要憋在心里，一定…”
“嗯，一定，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老钟走了出去，把保姆泡好的茶端了进来，思孑接过茶，点头致谢，而后便走出房间散步去了
……
老钟回到房间，似乎被困意淹没了，又好像是因为回想起了什么让人不愿清醒的事情，心里有着难以解开的心结，他睡着了，睡得很沉，心里头发出沉闷的响声来，他梦见了过去，梦见了关于变色龙的一切。
……
窗外的白雪变成了嫩绿的园林，太阳毒辣极了，已是未时。
那是二十五年前，钟升在后院里除草，当时他还不是田家的下人，只是每天下午过去帮父亲修剪绿化，久而久之，去后院除草便成了他的工作。
“阿升，外面太热了，上来玩吧。”谷生叫着。
那时候的谷生还没有被赶出田家，他被关在二楼的房间里，一楼的大厅里，老爷正和重要的客人谈话，之所以把谷生关起来，是担心谷生又一次无法控制他读心后的情绪。
来这的客人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能赚钱，但是正因为目的明确，在谷生经过时，这样的心声才会发散开来，谷生平日里最见不得这种为了利益如狼虎一般的人，一旦见到，必定是恶言相向，怒目而视，这样也就让原本正常的谈话变得尴尬，让人有想逃走的想法；有的人并不理会，反倒否认并责骂谷生，遇见这种人谷生哪里肯收手？便讥讽他，被这样打扰，客人又哪里受的了？更别说来谈与田家的合作了，既然客人忍受不了，生意便被搅黄了，老爷也自然很生气，从此一旦有客人来，就不会让谷生出房门。
可就算被惩罚，固执的谷生依旧没有做出任何改变，客人们厌恶他，老爷讨厌他，就连下人也喜欢在背地里议论二少爷的是非，可只有钟升愿意接近二少爷，尽管他只是下人的孩子。
“阿升，快过来。”谷生大声喊着，旁近的下人都听到了，纷纷议论起来，谷生看着他们，看见他们心中的厌恶集结起来，仿佛海啸翻腾着一般，朝谷生冲来，将他吞没。
……
“二少爷！你说什么？”钟升在楼下大声地叫着，二少爷忽地回过神来，询问楼下的钟升今日的情况。
但凡是二少爷呼唤自己，钟升都会立刻跑来回应，钟升是个乡下人，是这儿罕见的高个儿，但身形瘦弱，父亲带过来的破旧的衣物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短，但是钟升没有怨言，只是说这样凉快，谷生从钟升身上看见了许多奇妙的东西，钟升也带着谷生去过许多地方，看到过许许多多的奇花异草。
“上来玩吧，下面多热啊。”谷生用力喊着，但是天生体弱的他声音并不大。
“不了，我还得干活，我这个样子不能到客厅里去的。”钟升喊着。
“怕什么，我带你…”谷生停顿片刻又说，“我明早带你进来。”
“行啊！对了，二少爷，有人说在东边的山林里看见一只变色龙，要不要一起去看？”钟升并不知道二少爷被关起来的事情，他看见二少爷没开口说话，好像有些明白了，于是又说：“今天不方便的话，咱们明天去。”谷生开心地答应了。
可是钟升转过身，心想着：不知这变色龙会不会跑了，要是跑了怎么办，要不我去把他抓过来给二少爷看吧。
谷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钟升的心声，就像以往一样，钟升的内心总是藏不住秘密，是个实诚的人，处处为人好，自己却总是遭殃，可以说他是谷生看见过的最纯净的人。
“阿升！”钟升转过身去，只见谷生趴在窗口，正往外爬，田家的大宅院是十分老式，从二楼的窗户出来到一楼的窗户上有一横柱，虽然有些窄但足以支撑身体。
“少爷，你这是干嘛？小心啊！”钟升小声地叫着，生怕身旁的人知道，下人们埋头工作，不愿搭理他们，便没有发现二少爷从窗户爬了下来。
“没事的，我的身…身身手…”二少爷到了那个横柱上往一楼踩的时候便掉了下去，钟升往前移了些，两人撞在一起，都趴到了地上，钟升的膝盖有些隐隐作痛，二少爷则没事。
“少爷果然好身手。”两人都笑了起来。钟升突然站起来，示意不能大声说话，而且天色不早了，要快些过去了。
两个人往后院跑去。
“那变色龙在何处？”
“估计在断崖下面。”
“断崖？”
“对，从后院的墙上翻过去，就会看到一片树林，穿过树林就能看到断崖了。”
“哇哦！”
“待会儿就要看你的身手了。”
“哈，不会让你失望的。”
“要在跑快点，咱们太阳下山前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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