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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城内的变故

    大清早,思孑就被夫人叫醒过去洗漱,走到客厅看三个大老爷们在那谈话,起初没有在意坐在那的人,转头一看,才看见裹着大棉袄的刘先生也在那喝茶,思孑大吃一惊,大声说道:“刘先生!您醒啦?身体可好?”

    有些激动的他,问的时候还向前走了两步。

    客厅的人都放声大笑,也包括早早起床帮忙干活的花赞,刘先生看了看思孑,心里不由得惊讶了好一会儿:“醒是醒了,但是我差点没认出少爷来,没想到才多久没见,少爷你就已经这么高,这长身体的年纪里还是要注意营养啊,虽是高了,看起来却更瘦弱了些,等我身体好些,我再去城里给你买些大鱼大肉,把我们少爷养的胖胖的,是吧夫人。”

    “那是当然。”

    夫人十分开心地说道,

    “这也是我的任务。”

    花赞也应声笑道,神态更得意些。

    “完了,这厨房两位女士都喜欢咱们少爷,我们三个老头怕是没饭吃咯。”

    老钟调侃道,只见思孑有些害羞地挠挠头,连忙走到水房拿了脸盆,倒些水走到门外去洗漱。

    ……

    “昨晚给我们盖被子的原来是您啊!”两人一齐说道。

    “我也是刚巧醒了,夫人跟我说你们都来了,我担心工人房里太冷了,就过去给你们添床被子,幸好没有吵醒你们。”刘先生笑着说,一边夹起花赞炒的青菜,看到此情此景,夫人的眼里闪着泪光,昨天还重病不起的丈夫,今天都能有说有笑了。

    “真是上帝保佑!”

    她的心声传荡出来,思孑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双手抱在胸前,祈求上帝救赎的模样。

    吃完早饭,夫人没有让花赞再去厨房帮忙,而是让她到客厅好好陪陪其他人,毕竟老钟和囚先生就要出发去办事了,这一时半会儿还真回不来,也免得耽误了花赞送行。

    “先生,时候不早了。”老钟看看怀表,提醒囚先生该走了,又回头看看花赞还有思孑,没再多说什么,走到门外先启动汽车,稍微打扫一下车内的卫生,昨晚的气温下降,车窗都凝结上了冰霜,老钟熟练地从后备箱中拿出抹布,把车窗挡风玻璃都擦拭了一遍,囚先生换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装,一边擦一擦帽子上的灰,一边与刘连说话:

    “工坊的是我都听说了,这也是难办的事,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再与你商议。”

    刘连点点头,让先生还是要注意安全,田家的事情要紧。

    二人客套一番后,便一起出了门,刘连站在门口,让思孑和花赞都往前去,跟先生道别。

    “早去早回,我会在这儿等您回来……”

    花赞似乎有着讲不完的话,她也早就习惯这样的道别,咧开嘴,微笑着,尽量表现得让人安心的样子,思孑能听出来花赞的每句话里都饱含担忧。

    简单的交代之后,囚先生便说:“花儿,你先回房里去吧,外头冷,我和莫名有话要说。”

    花赞点点头,转身走回房间里,屋外的风似有加大的趋势,囚先生让思孑上车说话,随后他看着思孑,没有张口,而是通过心声的方式传递他想表达的信息:

    “其实我们在进城之后,就被人跟踪了,对方是什么来头尚且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待在房间时且尽量少些走动,切记不可独自外出,我们会尽量早去早回,无论成功失败,今天傍晚申时三刻天黑前定会回来,若是未到,自会有人过来通报消息,其他时段若是有人敲门,你可躲在房间窥探状况,只让刘家夫妇进行交涉,若有危险,定要保证自己与花赞的安全,这些话可以通过写在纸上传达给屋内的人。”

    思孑点点头,示意已经了解,遂下车道别,回到屋内便开始小声密谋。

    四个人虽时刻注意屋外的状况,但也能做到在屋内谈笑,让屋外察觉不出异样。

    在离刘家三百米远的一处转角,三辆黑色的轿车行进过来,径直往思孑所在的地方而来,等到了房屋附近,在阁楼上整理东西的夫人远远看到轿车上的人下了车,正往这儿赶来,连忙下去让花赞与思孑藏起来,嘱咐不要出声,这藏身之处,可以说是隐蔽至极。

    ……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敲门,语气十分强硬,夫人整理好衣领过去开了门,那带头人穿着高级洋装,把礼帽摘了下来,好似到这里来帽上积了不少灰似的,他轻拍几下,对开门的夫人邪魅地笑了笑:“小生打扰了。”

    “给我进去搜!”身后的一个壮汉忽然吼道,声音粗壮而洪亮。

    “你们这是要做甚?!”刘连大声说道,这不中用的身子说罢不禁咳嗽了两声。

    只见带头的壮汉走过去指着夫妇二人,说道:“再大声说话,当心自己的脑袋!赶紧把那两个小孩交出来!”

    “我们夫妇二人哪有孩子?刚才那两个孩子都跟先生的车走了。”夫人眼里带泪地说着,刘连抱着夫人,两个人双目相视,似乎有了计划。

    “嗯?”后头的男人把帽子又带上,哼了一声,转头看着后面一个身材矮小的情报员,原本正在搜索的保镖们在男人的手势下停了下来。

    “苏大人,我敢保证我绝对没看错!当时那莫成囚出发之时,车上只得他与司机二人!小的看的是清清楚楚。”情报员说得十分诚恳委屈,苏大人转过头又盯着夫妇二人,这时刘连开口说道:“那两个小孩身材短小,坐在车上也未必就能被看见,不信你们搜便是了。”

    “搜!找不到的话,也不是不行...”苏大人笑了笑,把头转过去看着刘家夫妇,心里的算盘发出声来,正躲在暗处的思孑听了恍然大悟,这苏大人苏易池并不是为了他们两人而来,而是走个过场,实际上并不打算完成任务,他们二人只需按兵不动,刘先生他们不会有事。

    “其实呢?我们也并不是要那两个小孩的命,只是陈(课夫)秘书有命,要请囚先生到财政司一坐,我们赶到时呢,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就想先把两位孩子先行接过去。”说罢,苏大人笑了笑,又忽地变脸,回过头去咒骂起保镖来:“还不赶紧搜,看什么呢!”

    “是!”保镖们开始疯狂搜索起来,但是把整个屋子都搜遍了亦不见人,他们打翻地上的水桶,打破衣柜,甚至把床板桌子都翻了个遍,吵闹的声音甚至在五十米开外都听得见,苏大人显得极不耐烦,自言自语起来:“难道真走了?”

    “确实走了,苏大人面前不敢妄言。”刘连低声说道。

    “哦?你们还认识我?”苏大人笑了笑,心里自满极了,竖起衣领,又折将回去。

    “苏易池大人在江南的丰功伟绩孰人不知,如今来这南京城在陈秘书手下办事着实屈才矣。如今来这,刚巧与囚先生擦肩而过,亦是十分可惜,鄙人虽然身子虚弱,但是心有一计。”

    “但说无妨,我觉得你很有眼光,若是这计策好,今天就放过你们二人。”苏大人的头越抬越高,像极了高傲的鸵鸟。

    “您只需要回去禀报,说囚先生正赶往城内,并不需要在此堵截,在城门处稍等即可,这囚先生也不可能一辈子在城中待着,这瓮中之鳖,岂可逃脱?到时这功劳还是苏大人的。”苏大人点点头,思索片刻,笑了笑:“好!妙!你果然很有眼光!既然在这同样是搜不到,那我们就撤了吧。”

    “大人!这...我绝对没有看错啊,这屋子就这么点大,不可能不在的。”那情报员似乎知道自己情况不妙,慌张地说着,他一边说话,眼睛四处张望,恨不得自己污浊灰白的瞳孔里装的是天上的千里眼,能把这房子的各处机关看透了。

    “既然真没有那肯定是有人看错了,不管是你,还是这对儿夫妇,既然我们可以直接找到囚先生,那就不必去管那两个小屁孩儿,这陈秘书的计策真是多余得很!咱们回去城里,通报就是了。”苏大人说完转身就走了,那情报员仍然在扫视四周,巧合得是,正要抬头看天花板上的壁画时,就被保镖们拉了出去。

    随后屋外一声枪响,那情报员悲惨地成了苏大人任务失败回去禀报的替罪羊。

    若是你问这壁画中有什么不同?这可就得看刘连先生装修房子时的精巧设计了,这壁画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天花板,而是在其中间还有一层阁楼,壁画上的黑发女人,空洞的双眼其实是两个小孔,里面的人可以清晰的看见底下的一切动静,这阁楼的入口在厨房的煤灶旁边,平时被熏得乌黑,并且挂着瓜瓢,以及扫帚等清洁用具,实际上,顺着简陋的楼梯爬上去,到达天花板的一道暗门,就进入了阁楼。

    思孑与花赞等夫人确认那些人都离开之后方从阁楼上下来,长舒一口气。随后四人都躲进了先生的房间,紧闭门窗,以防又有人在外监视。

    他们在房间里轻声讨论着。

    “先生此番来到南京,我想是有不少线人通报,才让这苏易池能追到这来。”

    刘连说完咳嗽两声,夫人让他躺下,蹑手蹑脚到外头倒了茶。

    “他们为什么要抓先生(父亲)?”思孑与花赞异口同声地问道。

    刘连喝了一口茶,他嘴角上扬,娓娓道来:“你们是先生背后的孩子们,自然没能看见先生最让人敬仰的一面,先生掌管田家的各项事宜以来,二十年间,他为田家增值造势,让原本农耕为主的地主级家庭成为华北名望最高的三大家之一,田家如今的势力遍及整个华北,一举一动都能动摇整个华北的经济,无论是市场经营还是慈善工程都是华北独一家的名门!除此之外,囚先生在各种大型会议上更是舌战群儒,时常能凭一己之力逆转局势,让许多政策转向更有利于百姓与农业的方向,我作为先生的好友,也是时常与人讨论囚先生的过人之处,先生的才干是一致认可的,先生参加的各项会议也时常以他的理论作为总结,关于分权,关于集团,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关于政治,关于战略,他也有让人瞠目结舌的想法。不只冯大人,甚至还有其他的高官权贵,都希望能让先生加入他们的麾下。”

    思孑与花赞听罢,才明白自己对这些经天纬地的才能知之甚少,对囚先生亦是。他们坐在椅子上,像听了什么奇妙故事一样出了神。

    夫人笑了笑,让两个孩子别太惊讶,她拿来毛巾给思孑和丈夫擦脸,随后又让花赞跟自己出去换身衣服。

    她娓娓道来:“先生还有很多故事,以后让他亲自说给你和少爷听,先生是个不爱声张的人,他为人谦逊,是大家的榜样与骄傲。但他也跟我家刘老二一样,固执得很,他若不与你们二人说,你就来找阿姨我,我和你刘叔给你们讲讲,讲三天三夜也没事。”

    花赞脱下衣服,点点头,夫人把毛巾里的热水挤了出来,柔软的毛巾在花赞雪白的脖颈上擦拭着,把在阁楼上蹭的尘污都清掉,四周清冷的鸟叫声让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开阔了不少,花赞的脸微微红,她想念以前,怀念某种温暖的拥抱。

    到了申时一刻,天色渐暗,夫人出去准备晚饭,囚先生所说的通报员才过来敲门,这通报员其实只是要回村、顺路从这经过的城里小贩,他受囚先生所托,到这洋房来给夫人一封信还有两斤白菜和猪肉。

    “已然见到秋田大佐,今晚不便回去,且在旅馆歇息,明日午时钟师傅会过去接你们。囚”

    信里的内容有些简短,字迹也确实是囚先生亲笔,四人并没有因此而松懈,毕竟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简单地用餐之后,便搬了床被到刘先生房间睡下,过了难眠的一夜,次日午时,却仅有老钟一人开车过来,因为来得匆忙,他与刘连简单道别后便让两个孩子上了车,一脚油门冲去城内,刘家夫妇临走前特意嘱托花赞与思孑注意安全,神经紧绷着。

    ......

    “钟师傅,现在情况如何了?我爹呢?”花赞着急地问道。

    “回小姐,昨日我们去了秋田大佐的府邸,正巧大佐在主房用膳,经过疏通引荐,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地见到了大佐,简单地沟通后,我们大致让大佐了解了情况,大佐也同意帮助我们,过几日我们回到华北就会有官员到田家签订协议,老爷现在就在城门口等我们。”老钟不断地观看四周,有条不紊地说着昨天的一切。

    “可是城门口没有异常吗?比方说有人在那埋伏之类的。”思孑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问道

    “看来你们已经见过苏易池那个娘娘腔了,囚先生和大佐介绍的藏原大使现在正一同在城门口等候,这个苏易池很早就在大佐府邸附近跟踪,只是有藏原大使在,不便现身。现在危险的并不是老爷,而是你们二人,差不多从侧门进城时你们就压低身子。”

    “为什么不直接到正门去?”思孑和花赞同时问道,两人神情相似,都十分紧张

    “老爷特意吩咐,必须走侧门,且必须要从城中走大道去接才能离开。”

    “难道去正门的路上也有人埋伏。”思孑心想。

    “城中人口众多,引起恐慌可不是小事,他们下手不便,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快到了,你们低头。”老钟说罢,让二人低下头,他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两个人蹲在后座与前座之间的缝隙,从车外看去,确实无法发现,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南京城内有士兵鸣枪示警,街上的百姓如飞鸟四散奔走,钟师傅轻踩刹车,不由得减速下来,后座的二人摇晃着,只听到外面极其吵闹。

    忽然间,砰的一声!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老钟的挡风玻璃稀碎,子弹穿过座位之间的缝隙钻进后座的座位之中,老钟赶紧从车上下来,大声吼叫着让二人下车,惊慌之际,又是一声枪响,远远望去,有人正举旗高呼,烧杀抢掠,那些士兵不得已杀鸡儆猴,却不知那土匪之中亦手持武器,枪火相对,城中一片混乱。

    “少爷小姐快下车!”老钟拉开车门,尽量弯腰,减少自己的高度,躲避着,把二人拉近巷子里,稍加休整之后,又赶紧带着二人穿过街道,往城门跑去,因为事发地点离城有些远,这跑过去仍需要不少路程,等终于跑到城门口,匪军也基本被诛杀殆尽,原本在城外放哨的苏易池也驱车进城,没有理会正在城门口等候的囚先生的车辆,似乎已经发现了目标!

    囚先生与藏原大使并不知道城中发生这样的变故,只是看城内有声响,有些担心其他人的安危,但是又不好轻举妄动。

    “老爷!我们到了!城里头有人在开枪,死了不少人了,咱们得赶紧走!”

    “人没事就行!上车再说!”等说话的二人上了车,才发现跟在身后的思孑已然不在,囚先生顿时乱了分寸,但是事出紧急已然没有时间怪罪,那坐在驾驶座的藏原大使在那看着几人上车,赶忙说道:“囚先生若是现在就要离开,回到城内将十分危险,既然与各位合作,我也要告诉各位,大佐在城内安排的暗线,今天就要启动,诛杀匪军,若是进城,恐怕难再出来!”藏原大使显然知道这城中的事故原委,他冷血地说着,似乎是一个无魂的傀儡。

    “你们开车走,我下车去找人!”囚先生下了车,往城门走去,城内又是枪声四起,,各个势力以足够的火力与鲜血要执掌这南京城的“祥和”。

    一个身影忽然站在城门口,他傲气十足道:

    “囚先生,果然还是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