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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管长生头疼欲裂的醒来时,时辰已至晌午,他一边哼哼着头疼,一边喊着管荣的名字。

    管荣拧了帕子过来,粗鲁的糊在他脸上,一脸的便秘相。

    “你是不是活腻了?”管长生翻身坐起,自己扯过帕子擦着脸道。

    “少夫人回沈家了,轻鸿也生气不理我了,现在你满意了吧?”管荣苦着脸说道。

    他喜欢了轻鸿好久的,自从少夫人嫁进来后,他发现轻鸿对自己也越来越好了。

    可今天因为他没能把公子给叫醒,轻鸿临上马车前,还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管长生擦脸的动作定住了,昨夜里他喝得酩酊大醉,那梦里全是他和泠心在一起的情景。

    她将自己舔过的仙丹喂进了他嘴里,笑称他以后就是她的人了。

    他罚跪在炼丹房殿前时,她偷溜过去看他,他给她取名叫泠心,她第一次偷亲了他的脸颊。

    下界去征战妖族前,他许下凯旋就娶她为妻的誓言。

    他负伤归来,她为他炼丹药尝百草,惹得整个百草园里的灵药仙草们,见着她就四散奔逃。

    他偷了月老的一根红线,带着她去了云天之上,在那里他们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后来芳华神君使计骗了她,说他灭妖族受的内伤,缺了她这一味药引,炼了她,他就能好。

    她不过就是百草园里,一棵修不成仙的薄荷灵草,却为他果断跳入了炼丹炉。

    他赶来将她救出来时,三昧真火已经灼伤了她的双眼。

    她笑说只要他能好,她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她定住了他,再度跳入了炼丹炉。

    他的伤也是真的好了,可他深爱的心儿,他的爱妻却是没了……

    那几年他生不如死,整个一个行尸走肉,不对,他就是连走都懒得走动的一具躯壳。

    太上老君说他与她在人间还有三世情缘,他便请求太上老君封印了他的仙术,是想也没想的就跳下了往生台。

    第一世,她太弱而早夭了,他孤独的寻了她了百年。

    第二世,他错过了,她身死时,他也随之葬身。

    这一世,这最后一世,听闻她心里有了别人时,他心如刀绞,嫉妒得几近发狂,可偏还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是他深爱着的妻子,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凡人,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生活所迫造就了她现在这般模样,他不该唯余失望和质疑,他应该给予包容和呵护的。

    管长生揉了揉额头,吩咐管荣去备马车,他决定先去沈家把人接回来。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一切都还不算太迟,只要人还在,就总会好起来的。

    可是,真的就会好起来吗?

    管长生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远远看着梨树下的一对壁人。

    林逸丰抬手轻轻拂去落在沈怜花发间的花瓣,而她笑得恬静美好,他的手轻揽过她的肩头……

    管长生放下帘子,冷冷道了声“回府”。

    车夫连忙掉转马头,管荣也被他一脚踢出了马车,只得蔫蔫的陪车夫坐在前头驾车。

    管长生一闭上眼,满脑子又都是怜花对自己的疏离与嫌弃,那样温柔的笑容,她从不曾给过他。

    表兄今日是过来接婶娘去和合庄的,怜花便将那张存单交给了表兄。

    还请他代为保管,等到婶娘去了那边,一切紧着最好的安排,特别是看病的事上,万不能马虎。

    林逸丰听着她的唠叨,打趣道:“怜花几时变得如此碎嘴了?”

    怜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婶娘说她将我的聘礼和嫁妆,都打包带走用作养老时,我的心才是安定的,这些年我欠她的太多了,谁知她竟是……”

    怜花有些说不下去了,当管长生说出那些时,她的心都是痛的,婶娘从来都是这样,不把她先安顿好,便是永远也放不下心来的。

    林逸丰轻抚了下怜花的肩头,以示安慰,见怜花情绪好些了,他犹豫着问道:“他,对你好吗?”

    “你是说长生吗?他很好,就是偶尔会使些小孩性子,我大了他三岁呢,自是要让着他一些的,表哥不必为我担心。”

    “嗯,看你现在的状态,也当知他待你自是极好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林逸丰紧了紧握拳的手,若不是母亲以死相逼,五年前他就已经把她娶回家了,如今却只能看着她嫁作他人妇。

    怜花一直等到将表哥和婶娘送上了马车,还在院子里待了许久,这样的宁静大抵是以后都难再有了。

    回到管府时已是日暮时分,门口的仆人正忙着掌灯,管事吴伯听到车辕声,忙迎了出来。

    “少夫人,老爷和夫人请少夫人去前厅用膳。”

    这是富贵人家的规矩,他们注重的是晚膳,现在这少夫人也过了回门礼了,以后这晚膳,便都是要去前厅跟夫君及长辈一起用的,用完膳听完训教才能回自己的院子。

    怜花微微颔首,由轻鸿搀着往前厅去。

    前厅里一张大圆桌前围坐了四人,分别是管长生及父母,还有姚瑶。

    管长生只顾埋头扒饭,画屏侍奉在管母身侧,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管府人丁单纯,姚瑶还是不时的与管父管母说着笑话。

    原本是氛围极好的一顿晚膳,却在怜花到来后,瞬时就尴尬了起来。

    轻鸿扶着怜花向二老先行了礼问安,又给管荣使了个眼色,管荣立马狗腿的在自家公子的旁边加了椅子。

    管长生扒饭的动作顿住了,他是没想到沈怜花会自己回来的。

    当时他看到那样的场景,确实是气昏了头,一回来就后悔了,但又拉不下脸再跑过去一趟,甚至开饭前,他还让管荣去府门前看过的。

    丫鬟给怜花添了碗筷,管长生殷勤的接过,还亲自给她夹了好些菜,再又小心翼翼的将碗和筷子分别放到怜花手里,然后满脸深情的盯着她吃饭的样子细看,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咳咳……”管母假咳了两声,瞪了儿子一眼。

    管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二老几时见过自己儿子这副痴相,这些事哪里是他能做的,简直是没出息透了。

    怜花原本埋头吃饭的,这下只能是把头低得更低了。

    他们之间没有语言的交流,她是看不见的,只以为是自己礼数不周,才引得长辈训教了。

    管长生嗔了自己母亲一眼,又给怜花夹了一筷子菜,道:“怜花她眼睛看不见,以后晚膳便不必跑这大老远了,早晚安什么的也都免了吧,咱们府上不讲这许多规矩。”

    怜花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握住筷子的手指都紧得泛白了。

    她兴许该再晚些回来的,就她这样的,也的确是上不得台面。

    沈怜花是完全悟错了管长生的意思,管母却是看出了儿子这小心思。

    她斜了自己儿子一眼,果然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护得还真够严实的,却还是没忍住讽了自家儿子一句。

    “怎么着,不是你说要三年抱俩的吗?这前夜里大婚,你跑去瑶瑶那屋窝了一宿,昨儿个夜里又召了画屏,宿在了临水阁,敢情你这是娶了尊活菩萨,得供起来是吧?”

    管长生是俊脸一红,一个劲的朝自己父亲使眼色求救,三年抱俩这种话当着沈怜花的面说,让他多难为情啊!

    “娘,不带你这么损人的,父亲,你也不管管她啊?”管长生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父母。

    “为管家开枝散叶是儿媳的本分,奈何我身体不好,瑶妹妹年轻貌美,不若便纳了给长生做妾吧,如此,长生便能多个可心的人伺候,父亲母亲也能早日抱上孙子。”怜花放下手里的碗筷,平静的接话道。

    她话音一落,整个厅堂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此言当真?”管母狐疑的问道。

    “自是当真。”怜花淡定应道。

    “好,你们可都听清了啊?这可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就依她的办。”管母立即说道。

    “沈怜花,你这是什么毛病?给我纳妾纳上瘾了是吗?”管长生看着这婆媳俩的对话,只觉头疼无比。

    他是真的不明白,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吃饱了,各位请慢用。”怜花起身退开两步,朝众人福了一礼,扶住轻鸿的手腕,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厅堂。

    管父瞪了自己的夫人一眼,管母看着沈怜花离去的背影,无奈道:“儿子啊,你自求多福吧,她这也太敏感了,娘不过是打趣了你两句,她倒先不乐意了。

    看看,这就是你自己选的好娘子,她若真在乎你,会这般痛快的替你纳妾吗?她若不在乎你,那你也没必要非把自己弄得这般苦大仇深的,该吃吃该喝喝,赶紧的给娘添个孙子才是正经。”

    “行了,说两句得了。”管父睨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管长生,老神在在道:“赶紧吃,吃完了过去看看,女人嘛,拉下脸来哄一哄就好了。”

    管长生怔怔望着怜花未吃完的饭菜,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跟她相处。

    回到望心阁,怜花感觉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轻鸿犹豫了许久,终是憋不住了。

    “少夫人,您,您好像误会夫人和少公子了。”

    怜花摸索着拆卸头饰的动作一顿,还在回味方才他们说的话。

    “少公子是心疼您,望心阁离前厅太远了,离老爷夫人居住的院子就更远,这望心阁是少公子决定娶您的时候才翻修的,时间有些仓促,沿途照明的灯盏都还没装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