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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相拥

    “你不能随便起来的你不知道吗?”

    “你有伤在身,不能冻着知道吗?”

    “你要是有事就叫阿亭过来,你出去做什么?”

    “你是不想让你的伤好了?”

    “还是你觉得你现在活过来就没事了?”

    “刺客还没抓到,外面危险重重的,你出什么门?”

    穆长萦一边教训莫久臣今早出门的错误,一边将他的外袍脱掉露出中衣,把他送回床上让他坐好,身后给他放好软软的靠背,给他的怀里塞汤婆子,最后坐在他面前,摸着他的额头和自己的额头做对比,确认他没有发烧,才放心。

    整个过程,莫久臣都任由她念叨和安排,眼睛从未离开她的脸,直到她的确认完额头上的温度才抓住她的手放下,回手握着。

    “本王是大人,不是孩子。”莫久臣提醒她说。她刚刚一路的念叨太像一个母亲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有心训斥但又不忍训斥。

    穆长萦呆愣的看着莫久臣近在咫尺的脸。眼神依旧疲惫,脸色依旧是憔悴,嘴角依旧泛白。很显然,他还没有恢复好。

    心有点疼。

    穆长萦突然灵光一现,抬头看着他问:“对了,煦王府的守卫怎么样?”

    “阿亭安排了?主院要不要多放一些人?”

    “你还是看着憔悴,补气血的药要不要换一换?”

    “屋子里你有没有感觉冷?”

    “我去安排一下,你等等。”

    莫久臣:“······”

    她又开始了无止境的担忧。

    穆长萦说到做到,起身就要出去,没成想自己的手还在莫久臣手里,直接被他拉住。她回头示意莫久臣赶紧松手,却听到他的哑笑。

    “你若是再用力,本王的伤口就要被你扯开了。”

    这句话果然好用。

    穆长萦立刻乖巧地坐回来,摸摸自己的鼻子,说:“我给你看看伤口?”

    莫久臣松开她的手:“不用。本王自己清楚。”

    “哦。”穆长萦这才感觉到有点冷,忘记自己还穿着寝衣,想要去找衣服穿但是新的衣服还没有送过来。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莫久臣拍着被子说:“上来。”

    穆长萦愣住,莫久臣的被子可不是她说能进就能进的。

    莫久臣轻笑:“本王是说上床来。”

    穆长萦这才反应过来床上有自己的被子。她赶快脱掉鞋子上床钻回自己的被子里,掩饰自己的尴尬。不一会儿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披着被子盘着腿老老实实的坐好。

    平日里只要是没有什么事,穆长萦都是属于晚起的。今天她是按照莫久臣的起床时间跟着清醒,所以天色还早。外面还有清扫的声音,就连丁官家和桃溪都没有过来送衣服和食物,可见现在有多早。

    莫久臣睡意全无,瞧着躲在被子里不敢动的“柳扶月”笑了一声,拿起旁边桌子上没有处理完的公文继续看着。

    场面一下子安静且和谐起来。

    穆长萦藏在被子里,安安静静的坐在莫久臣旁边,面对对面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余光就能看见的莫久臣,心里憋的痒痒的,止不住问:“你这么早干什么去了?”

    莫久臣没抬头说:“去了书房。”

    这个回答跟没回答似的。

    穆长萦泄了气,向上吹着因为乱糟糟而落在眼前的头发,无趣至极。

    莫久臣看得到,伸出手拨开她眼前的头发,看着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心情不错。

    穆长萦僵住,盯着莫久臣习惯过来头发的手,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手白皙,骨节分明,虎口处还有零星早期因为打仗而留下的小伤疤。他的指尖冰凉,一碰到就有种想给他取暖的冲动。

    指尖落在她的额头,眼角,鼻尖,扫过的地方不只是她的脸,更是穆长萦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内心。

    “王——”

    “王爷。侧妃来了。”门外的下人传话。

    穆长萦回过神来收回要说的话,下意识的后仰躲开了莫久臣继续的撩拨。

    莫久臣的手停在空中,不满门口的声音打破他难得的平静。他放下手对着门口说:“今日无需任何人看望,都回去。”

    紧接着就能听到下人请高令颜回去的声音。

    穆长萦伸出手胡乱的将头发都别到耳后,可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心虚的尴尬。

    “侧妃挺关心王爷的,怎么不让她进来?”穆长萦说。

    莫久臣收起刚才对“柳扶月”拨发的兴趣,说:“本王身边有一个人就够了。”

    一个人?那就是她喽。

    穆长萦低头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不过这是一瞬,她有抬起头正色道:“总是不能浪费她的好意嘛。”

    “高令颜是高家的人,本王受伤,受的何种伤,伤到什么程度,高家人能够知晓少不了高令颜的功劳。”

    “王爷怀疑,侧妃会给高家通风报信?”

    “不是通风报信,而是高家会派人来问。她虽然心系本王,但是高家的利益她舍不下。”莫久臣看着“柳扶月”看似通透的眼睛,说:“这一点,你比她做的好。”

    初衷都是联姻用的政治棋子。高令颜舍不下高家是她作为高家子女的责任,但是柳扶月舍得下柳家,从不在外谈论煦王府的情况,这是她作为煦王妃的责任。

    这一点柳扶月比高令颜拎得清。也是莫久臣愿意相信柳扶月,并且给她一次的机会。

    只是——

    莫久臣想起柳扶月欠自己的炸药制方,此刻面对只字不谈的她,本是柔软的眼光暗淡了下来。

    “王妃。”

    “嗯?”穆长萦睁大眼睛。

    莫久臣伸手拖着她的脸,戴着象牙扳指的拇指轻轻摩擦她的脸颊,神色不明的说:“本王,能信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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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家内院。

    高贵妃抱着小皇子回到高家,给家里人看看高家上下日夜期盼的皇子。听到煦王爷逃过生死,笑不出声:“他居然活下来了。”

    高谦庸没有姐姐那般惊讶,坐在床边用手指逗着自己的小外甥:“本就不是致命伤,活下来不足为奇。”

    高贵妃回想陛下和皇后着急的劲儿,还以为莫久臣随时丧命呢。

    “可惜了,怎么没有一箭贯穿他的心脏。”

    “姐姐对煦王爷的敌意很大啊。”

    “能不大吗?挡在我儿面前的绊脚石只有他。”

    以前高贵妃对莫久臣的态度一直都是顺其自然,即便她支持东宫太子,但也都是远离朝政,让他们随便争抢。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生了皇子,这才是她未来的依仗,现在所有的高家势力都在慢慢的收回放在这个小皇子身上。东宫在她诞下皇子后就已经舍弃了,接下来要争的就是给这个儿子的天下。

    既然要争,那么莫久臣就会是最大的对手,她怎么可能继续对煦王爷视而不见。

    高谦庸喜欢眼前的这个孩子,听着姐姐的雄心壮志,笑了一声:“姐姐不必将野心都写在脸上。即便我们不支持太子,但是太子可是太后遗诏里点名的储君,陛下和皇后必定会护着他周全。”

    高贵妃不屑:“那有怎样?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陛下正值壮年,皇位没那么快易主。将来等我儿长大,靠着外戚之力,皇位指不定是谁的。”

    “姐姐这是幻想。等小皇子长大的同时,太子也在成熟,煦王爷的兵马恐怕也会多次壮大。到时候,年幼的小皇子即便有高家外戚也很危险。”高谦庸的手指被小娃娃握住,他慈祥的笑着,说出最残酷的话:“他啊,才是名不正言不顺又无治国之资的那个。”

    高贵妃可是不喜欢听任何人说自己儿子的不是,走过来说:“你能不能对我们母子俩自信一些。”

    高谦庸抬头看着姐姐,笑着:“弟弟一直相信姐姐,还有姐姐肚子里生下的娃娃。所以呀,加快进度才是。”

    “穆祥用着还顺手吗?”高谦庸依旧是温柔和煦。

    “顺——顺手”

    “那就好。他可是难得的好奴才呢。”

    高贵妃一怔,虽然不知道弟弟要做什么,但是总感觉他在背后筹划什么危险的事。他的笑,让自己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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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

    刘镇被南旧亭打晕带去监尉司。黑暗的监尉司和血腥的牢狱不需要任何展示就可以让来此的人吓破了胆子。

    即便是做杀手生意的刘镇,面对比他更杀人不眨眼的南旧亭,没经得起几次审问,供出了与他们相关的人。

    此人名字一出,南旧亭震惊睁大瞳孔。

    当晚,南旧亭便马不停蹄的回来王府汇报。这事等不得,必须要现在告知王爷才是。

    “王爷。”南旧亭的声音在房门前响起:“属下有急事禀报。”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如果没有急事南旧亭不会贸然打扰养伤的王爷。

    莫久臣正坐在床上看公文,听到外面的声音,回头给身旁已经熟睡的“柳扶月”盖好被子,拿起一件外袍走出去。

    “何事?”

    南旧亭在王爷耳边耳语几句,莫久臣的脸色瞬间黑下来,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与南旧亭去到监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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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镇的眼前是被黑布蒙着的,所以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听着脚步声,断定只有两个人。一个审问过他的南旧亭,另一个脚步虚浮的人应该就是他的主子,当今煦王爷。

    等到脚步声停后。中年男人倚着身后冰冷的,双腿因为嵌进长沟而血肉模糊,几乎溃烂的摆在地上,应该是废了。

    莫久臣身穿黑袍外面只是一件毛领的披风,寒冷的戾气遮掩不住,他看着地上这条烂命,心情不是很好。

    刘镇仔细听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别以为蒙着我的眼睛,我就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煦王爷。”

    莫久臣不屑道:“蒙住你的眼睛不是为了不让你看见本王,而是让你看不见现在的你是何等惨状。”

    “不就是废了两条腿嘛,我害怕什么!”刘镇的双腿已经痛到麻木,失去知觉。

    “江湖人很少过问朝中事,刘老板既然做了杀手的买卖想必就会与朝中官人纠缠不清。现在废了阁下的两条腿,刘老板的金银算是赚到头了。”

    “少拿这话搪塞我,我是爱财,但也忠心。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我的背后是谁了,大可无需再问。”

    莫久臣坐在南旧亭搬来的椅子上,上面放着暖和的狐裘,他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划着绒毛,一边说:“花船是监尉司端的,那日刘老板与太子太傅的之间交易本王已经知晓,刘老板还打算继续隐瞒吗?”

    刘镇看不到人,只是能够听到莫久臣慵懒的声音,听着慵懒平静,但是冰冷程度让人不寒而栗。

    他有点怕。

    “我做生意只要有钱就可,谁管对方是谁!”

    莫久臣轻哼:“蛰伏禹州,绑架本王王妃便是你的与太子太傅的买卖?”

    刘镇哈哈大笑:“绑架王妃是我们拿钱办事,可是我们不敢伤,王爷可知为何?”

    莫久臣玩着绒毛的手一顿,微眯双眼。

    刘镇大吼:“因为王妃与芳草阁有关!她与阁主有旧情!”

    南旧亭一把寒刀抵在刘镇颈下,寒冷的刀刃和吞噬的黑暗瞬间将刘镇拉入无尽的恐慌之中。

    莫久臣面无表情的说:“芳草阁行事,本王记下了。诬蔑本王王妃者,不能再留。”

    南旧亭向前用力,刘镇大声挣扎:“你就不想知道谁刺杀的你?”

    莫久臣目光凛冽:“是刺杀本王还是陛下?”

    刘镇惊恐道:“我不知道,因为这次与芳草阁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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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长萦睡的不安稳,翻身过来,手习惯的去摸索莫久臣的手臂。上面没有,下面也没有,再往前伸伸依旧没有。

    穆长萦睁开眼睛愣住,身边空无一人,莫久臣呢?

    外面夜色阴沉,还伴着小雪。莫久臣不见了。

    穆长萦立刻起身,不着厚衣的出去房间。

    夜色寒冷,只是穿着寝衣的穆长萦满心只有消失不见的莫久臣。她环顾主院没有任何光亮的地方。跑出主院,天地昏暗之处还是没有可以提醒她的光。

    裙摆扫着地上的轻雪,头上和肩上落着晶莹剔透的雪花。

    穆长萦全然不顾任何的想法,她只想找到莫久臣。突然远处出现亮光,她疾跑过去看见灯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随即而来的是越来越近的两个身影。一个是莫久臣,一个是南旧亭。

    “莫久臣?”

    被喊了名字的莫久臣脚步一停,南旧亭随之停下向后两步。

    地上的银光反射出他苍白的脸色。

    穆长萦看了一会儿才确定来人就是莫久臣,惊讶之余终于放下心。她不顾一切的向他奔去,没走两步却因为雪滑而摔倒,她没有在意起身跑到莫久臣面前。

    “你回来了。”穆长萦来到莫久臣身前,抬起头,眼角的湿润被寒风吹的刺眼。她担心的快要窒息了,她以为莫久臣夜里消失是又遇到了意外,她以为他会死。

    莫久臣抬起手轻轻摸着她的眼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我回来了。”

    穆长萦欣喜张开双手抱住莫久臣,头埋在他的怀里,只有摸到人她才会确信,他真的平安回来了。

    片刻后,她感觉到身后一暖。莫久臣硕大的披风将她包裹起来,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身后将她拥有怀中。

    穆长萦蹭着他披风里的衣衫,如释重负。

    真好。他回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