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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钢鞭、柔拳

    赌命,最下三滥不过的手段。命这个东西别人拿不去,你不要了就要讹人家点什么。

    举个例子来说,男女之间交往,这男的说你不爱我我就死给你看。姑娘是依还是不依?依了,落到这么个东西手里,说不定一辈子就毁了。不依,这男的跳河也好悬梁也罢,即使在现代社会,这个无辜的女人也是要担责任的。上哪说理?

    再往深想,这男的能为了这种事自杀,家庭教育是什么样可想而知。这姑娘哪怕赔了点钱,了清了不救助的民事责任,这一家子仍会全都赖上来,挣不开,甩不脱。

    这可不就是下三滥的手段吗?

    李桐光他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青要山帝隐观观主一脉的弟子,弘武大会打到最后一擂的青年才俊,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即便错过了这一番,未尝没有博取功名的机会,何苦把话放得这么满,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呢?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皇帝说话不能不算,李桐光说话也不能当放屁呀。大庭广众之下,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在场,当着皇上的面,这是要干什么?方丹头一个站起来了,站起来也没用啊!

    周穆宣轻点着椅子的扶手,摩挲着雕纹,好半晌没说话。他不说话的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敢再议论了。

    “李桐光,你可想明白了,你要我给你做这个主,我能做,但你要问问自己,值不值。”周穆宣板起脸来,“你青要山流落在外的法宝,值得你搭上一条命吗?”

    李桐光郑重一点头:“启陛下,这厮身着手持的,不单是我青要山流落在外的法宝,更是我帝隐观的颜面。蛮愚之民,占我仙山法器,使我师承蒙羞。若不能借此良机取回,桐光心有不甘。与我青要山的脸面比起来,我李桐光的一条贱命又算得什么。”

    “好!男儿当有如此气魄。”周穆宣一拍手,转回头来问图昆,“我中原的勇士,把他随身的法器和身家性命,赌你的盔甲和钢鞭,你作为北元的勇士,可敢应赌?”

    图昆狂笑几声:“北元无怯懦之人,图昆本就为夺魁而来,岂有不应之理?我答应你,我若是输了,这一身全都归你。我若是赢了,我借你自刎的刀。”

    皇帝给做裁,这事情就定死了,再也没有反悔的可能。

    虽然李桐光讲的话在某些人听来也有道理,但更多的人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疯了?

    李桐光觉得自己没疯,他需要一点压力。所谓破釜沉舟,致之死地而后生。他说的话自己也信了,朋友给自己一个有大义的理由,青要山的颜面就是大义。但是他没有全信,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第一届弘武大会,这机会太难得了。更何况,高官厚禄近在眼前,还有一件上品法器被皇帝许给了魁首。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次,得着这么好机会的时候?李桐光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遇上这么一回,非要赢不可。斩断自己所有的退路,才能一往无前。

    这一场功名富贵博不下来,要命又有什么用?

    这一场,朱载堉站到了擂台上,而苏建义和公输兀护住了擂台两侧。三名炼虚合道境界的大修盯这场比斗,谁都不可能不紧张,但相较紧张更多的是兴奋。不知道是药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李桐光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在躁动。

    “大林朝李桐光,对北元图昆……”朱载堉高声宣告,“开始!”

    “吼!”李桐光怪啸一声,猛然向前一扑,两手着地,借力再向前一跃,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在了图昆面前。一头花斑怪犬的虚影在他身上一闪而过——异兽百鉴·狡。

    没有试探,不留余力。一上场,李桐光就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誓要分一个高低。

    图昆钢鞭一格,却不想李桐光有这么大的力气,脚下一时不稳,向后退了两步,这可是给了李桐光机会。只见他得势不饶人,垫步拧腰上得前来,紧贴着图昆的身子,一手攥住钢鞭,另一手呈喙状,在图昆胸前一啄。又是一头人面怪鸟的虚影晃过——异兽百鉴·颙。

    看起来不过是轻轻一点,那声音却好似是用重锤击实心的铁块一样。李桐光手上的劲力不小,更何况有这一双拳套在?而图昆护身的这身盔甲也并非凡俗,不过是再退了两步,瞧着却无伤。

    图昆向后退的时候手上一转,钢鞭四棱冒火花,挣开了李桐光的手。

    李桐光本意是趁着这个机会夺了图昆的兵刃,未曾想图昆看着五大三粗,手上也颇有些灵巧的功夫,并没有着李桐光的道。

    可如今是他又退了,李桐光还能饶过他不成?再逼上近前,一头长着鹿角的雕鹰虚影幻化——异兽百鉴·蛊雕。双拳交错,罗汉抱月,腆胸叠肚时猛然一收,拳风之间隐约有小儿啼哭之声。

    眼见着李桐光的拳头要打在图昆胸前了。图昆手中钢鞭向侧面一甩,狠狠打在地上,盔甲上金光大放,一口大钟的幻象就此凝实,李桐光的拳头打在了这口钟上。

    这要真是打在钟上,以李桐光的手法,必然是将黄铜捅出个窟窿。可这宝钟的幻影却像是一滩烂泥,紧紧黏住了李桐光的双手。真气流转,像两个漩涡一样,甩不脱,挣不开。

    图昆深吸一口气,横过钢鞭来,也不知是念了一句什么咒,钢鞭上便是血光氤氲。李桐光都能闻见那股血腥味儿。这一下要是挨上,非死即伤。

    比真气?老子还真不怕!李桐光气灌双拳,浑身的劲儿使在这一处:“给我开!”

    真气一轰,铜钟幻象应声而碎。李桐光趁势脚下一点,飞身退走,钢鞭贴着他的鼻尖划过去,险之又险。

    但李桐光光是退可不行。图昆甩出这一鞭来,还带着血光劲风。卷起来犹如横飞的一条红蟒,在擂台上犁出了一条沟,紧贴着李桐光的脚步。

    不能再退了,再退就退出擂台了。李桐光止住身形,扎了个马步,双手撑在腰间,大喝一声:“吒!”

    这一声喊不要紧,犹如雷神临凡。轰隆隆晴天霹雳,咤闪闪旱地惊雷。那一条红蟒,被李桐光吼出这一声震得粉粉碎——异兽百鉴·夔。

    李桐光与图昆已经斗了好几个来回了,却也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间。那些凡俗人严重,就是这两个人撞在一起,碰了一下,一个金钟出现又碎了,一条红蟒飞出来被青要山这个修士嘴里吐个雷炸没了。

    他们还以为这才算刚开始,实际上,两个人都已经算是在生死间走了一遭。

    李桐光出手不留余力,图昆何尝又不是如此。

    对过这几招之后,图昆惊疑不定,李桐光吃了一颗定心丸。

    为什么?李桐光看出来了,这图昆说是个萨满,走的仍旧是体修的路子,跟他差不了多少。而且这人的拳脚功夫不如他。

    颙式那一啄,要是没有那一身盔甲保护,图昆现在已然重伤,就没有后面用什么神通,来化解李桐光招式的机会了。若说单说拳脚功夫,李桐光敢说,参加弘武大会,这么多青年才俊,没有一个能超过他的。

    他本以为图昆应当与他是伯仲之间。但如今看来,这图昆能走到这个位置,凭借的不过是那一身铠甲而已。

    颙式讲究的是把空气凝结在指尖,和敌人接触的一瞬间释放出来,点一下就是一个窟窿。反观这套铠甲,却连个印痕都没有。别忘了,李桐光手上戴着的也是中品法器!

    但是没办法,规则里没有禁止,那就可以这么办。先前李桐光、周贤和张弘艾师兄弟三人,何尝不是仗着自己有中品法器,拿兵刃的优势来压人呢?

    可话又说回来,这实在是太委屈了。盔甲不同于其他的法器,打造的难度太高了。全天下这么多法器,盔甲占不足百分之一。尤其像是图昆身上这一套,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系甲拦裙,金膝足靴一样不少的,更算是世所罕见。

    这法器,不是一个器修能炼出来的。非得是找个人来主持,定下图纸,联系上八九个一样境界的器修,精雕细琢,才能打造出来这么一套。不说天灵卫这种官方组织,天下间有几个仙山能做到?且不说能不能培养出来这么多器修,试想一下,打造盔甲类法器所需的各种天材地宝,足够打出多少柄飞剑来了?性价比太低了,盔甲法器要的不是性价比,要的是豪气。

    他们青要山帝隐观做到了,这套盔甲就是出自于青要山的。一开始只是张弘艾怀疑,今天图昆自己都承认了,这是青要山的法器。

    要不然李桐光上擂之前说的那番话,怎么就有人认同呢?虽然是一套中品法器,但图昆所着的是一套稀世奇珍。若是留在青要山,这就是青要山的脸面,流落在北元人手里,还被穿来打擂,那就是在打青要山的脸一样了。

    “呼……”长出一口气,李桐光摆好了架势,对着图昆勾了勾手。虽然在装备上不占优势,但是李桐光有信心战胜图昆。他的本事比图昆高,一招打不出成果,就打上百招,一式啄不开你的铠甲,我就在那里啄上千百下。图昆得着这身铠甲,无非是容错率比他高些,只要能让他得着机会,总能胜他!

    图昆见李桐光挑衅,自是不能容让的。他吸了吸鼻子,提着钢鞭飞奔而来,到近前自下而上一掀。李桐光仗着自己手上这法器也够结实,用左手背在钢鞭上一拦,斜着把力气卸出去,带着钢鞭划了条弧线,另一手直入图昆的中门。

    图昆也不肯老是挨打,另一手攥了拳,狠狠照着李桐光的掌心打了过去。两人这么一碰,又是数道劲风吹起,各退了两三步。图昆活动了一下拳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有点麻。

    李桐光却似乎没受任何影响,重新拉开了架势,双掌前推如手捧莲花,腰身微沉,足若趟泥,一点一点向着图昆靠近。

    “有几分火候了。”高台上,方丹微微点头,“柔拳,已经用得不错了。”

    柔中之刚为真刚,刚中之柔为真柔。虚实变幻难测,后手拳意无穷,是为柔拳。

    凡俗的武功分为内炼和外炼。内练讲究以丹田之气上达顶门,下通气海,充实皮肤,以保五脏,先内而后外者为内功。外练是指头手足坚如铁石、捷如游龙,先外而后内者为外功。

    但是炼气士不一样,即使李桐光是个体修,他要做的也是先充盈丹田气海,再锤炼肉身,可说得上是内外兼修,也可称性命兼修。

    柔拳和异兽百鉴并不冲突,合用在一处,威力也不是简简单单相加而已。

    李桐光手上是中品法器不假,但图昆身上的铠甲可是护着拳头的。拳掌相撞,为什么是图昆的拳头吃了亏?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李桐光把自己的劲力打到了他的拳头里。

    看似是两人平分秋色,各退几步,实际上是图昆吃了一个暗亏,李桐光小小占了些便宜。

    “再来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李桐光仍是挑衅,“不过就这点斤两吗?我可是还没尽兴。”

    图昆怒吼一声:“与我拿命来!”

    话音未落,一条钢鞭舞得密不透风,各种招式层出不穷,一道道黑影密密麻麻照着李桐光兜头浇下。

    李桐光见状明白这图昆心思活络,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傻。先前拳掌相交,吃了一点暗亏之后,立马就改变了路数。他仗着自己胳膊长,手中还提着兵刃,一点儿一点儿逼迫着李桐光,丝毫不想给李桐光翻身的机会。

    李桐光又哪里那么好相与,且战且退,绕着擂台走,手里不断招架,和图昆比试起了耐心。就看谁先出差错,谁就要落下这么一成。

    分明是两个人在斗心计,可是打得火花四溅,金光采彩,看得看台上文武百官,拍手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