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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燕今初 楚谨言

    没有凫趋雀跃,没有潮鸣电掣。自始至终周贤的眼前只有那么一道光,剑光,银色剑光,一道以周贤如今的目力都跟不上的银色剑光。

    一荡,暗鞅剑身上闪烁的雷光灭尽。银光划出一道弧线,直奔着周贤而去。

    闪无可闪,避无可避!耗尽全身的气力,施展出诸般神通也无用处,皆是被这一剑轻而易举地刺破,直袭向周贤的胸口。

    就好似寒风一缕,周贤甚至没觉得刺痛,只是有那么些许的寒凉。剑刺进去了,不到半寸。点破了周贤的衣裳,镬开些许皮肉。

    死里逃生!若不是这男子手下留情,现在周贤不过是一具尸首了。

    血缓缓溢出来,沾湿了前襟,透出一抹红色。到这时周贤才觉出怕了,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他还是不敢动,或说是不能动。软剑仍旧刺在他的胸前,稳稳当当,不曾移动。男子的目光就汇聚在剑锋上,仿佛在犹豫着是否要取周贤的性命。

    “罢了,无趣。”男子松开了手,软剑自从周贤的胸前抽出,若灵蛇般一盘,就回到了男子的腰带当中。

    周贤仍旧是敢动,任由血打从伤口里一点点渗出来。他的眼光聚在男子身上,心思乱得很。

    炼虚合道!这是一位陆地神仙!

    这要是换了别人来,许是觉得这人厉害,是高手中的高手,一剑破万法。不一定能联想到这人真正的道行。

    可周贤只从这一招上,就断定,这必然是一位陆地神仙。

    周贤不止一次见过炼虚合道境界的高人出手,毕竟名门大派的后辈,由岑秋风亲自教导学法,眼界见识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别说是寻常百姓,哪怕是江湖中各路的修士,得见合道境高人的机会都不多,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一回。

    若说周贤的眼光不大准确,那么法器上传回来的感觉是决计不会错的。

    男子收了自己的软剑之后,随手抓住了浮在半空的暗鞅,挽了个剑花插进了周贤腰间的剑鞘里。而就在这男子握住剑的时候,周贤和暗鞅的链接断了。

    这说明暗鞅在此人手中时,周贤无法再施展御剑之术驱动自己的配剑!要知道暗鞅是一件中品法器,又受过周贤的祭炼。如果说是境界相差不远的人要抢夺这件法器,必然要先设下阵法,用以封印。随手一握就把一个大修的法器夺了,这是合道境的高人才能做到的事。

    越想越害怕,越琢磨越心慌。

    江湖这么大,天下间炼虚合道的高人都是有数的,怎么就能让自己遇上了呢?

    也该着自己倒霉,也是自己嘴贱。周贤心中暗叹,心说这一关不好过。

    周贤总觉得自己应该算是谦逊有礼的人,也没有小觑天下英雄的心思。可经此一事周贤明白了,自己当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光瞧见别人黑不知道自己黑了。

    若是当初刚跟李桐光结伴下山的时候,哪怕确认对方不是炼气士,周贤也断然不会这般撩拨一个陌生人。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心气浮躁了。年纪轻轻炼神返虚,如今更有金册金宝,乃是王驾千岁了,难免狂妄了起来。

    又正巧赶在这个时候,郭子衿赌气走了,周贤心里正是难受,憋着一股火气。这人两三句话,就让他耐不住脾气了。

    心里头想着这么多事情,脸色却是一点儿没变。这位高人瞧周贤这样,微微点头:“看清了么?我刚才那一剑。”

    说着话,随手一道真气打过去,却不是要伤人,而是封住了周贤胸口的伤,帮他止了血。其实这种事周贤自己就能做,但是他在见识了对方的手段之后,不敢乱动。谁知道自己一调真气,对方会有什么反映?

    听男子问话,周贤据实回答:“未曾看清。”

    男子眉头微皱:“未曾看清?你到底是不是剑修?”

    周贤一愣,苦笑了一下,手结子午印行了一礼:“后进晚辈唐突冒犯,言语狂妄。前辈大人大量,宽宥于我,晚辈铭感五内。”

    “还行,这才有点修士的样子。”男子嘴角一扬,又复如初见时那样。只是奈何他生一双四白眼,看得人慎得慌,“知道怕了就好,懂得怕那就还有救。竹有节而虚心,收敛些脾气,对你修行进境都有好处。这也就是遇上我,换做别人你可能就性命不保了。”

    周贤心说这也就是遇上你,换做别人我不会这么狼狈。而且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感觉好像不久之前,自己才对别人说过似的……没想起来,那就算了。

    “老在天上飘着讲话像什么样子,咱们两个下来说。”男子对着周贤招了招手,转回身去飘飘然下落。

    周贤倒是有心不跟着去,但是自己又没有反抗他的这个能耐,只能是叹了口气,随着下去了。

    没回城中,而是来在了城外一条小溪旁。那里有个小亭子,男子径自坐了,又伸手示意周贤也坐下。

    周贤小心翼翼地落座,刚要开口,男子又摆摆手:“不用坐得那么拘谨,就像平常没人的时候那么坐就行。你我也算不上是外人,不用弄得这么客气。”

    周贤先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而后问道:“前辈知道我是谁?那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师承何派?”

    “呵呵呵呵……”男子笑了几声,“我师承青要山帝隐观,到如今,原本的名姓少有人提起,倒是有人叫我燕今初。”

    燕今初?同门的长辈?周贤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他在戒律门里工作,山门内所有内门弟子的名姓都在册上见到过。若说知道名字跟人对不上到还可能,但是周贤对于这个名字印象……

    不对,他确实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

    周贤面露苦色,自称燕今初的人察觉了,便是提醒了一句:“如果排辈份的话,我是‘若’字辈。”

    青要山是有字辈的,跟周贤有关系的是那一句“秉善若念怀”。岑秋风那一辈是“善”字辈,孔诤言、方丹这一辈是“若”字辈,周贤、李桐光这一辈是“念”字辈。

    虽然有字辈,但是起名字的时候并不拘泥于此,而且青要山绝大多数修士都没有道号。岑秋风给自己的亲传弟子起名字另有一套规章,父母本来起的名字就依着,没有大号或者是本没有名字的,都起一个三字的名,最后一个字是言。例如孔诤言、陈文言……

    想到这儿,周贤猛然忆起自己是在哪儿听过“燕今初”这个名字了。

    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大师伯?”

    燕今初微微点头:“不错。”

    果然!他哪叫什么燕今初,燕今初是个化名,他叫楚谨言,是岑秋风的大弟子,庞仲的亲师父。

    当初庞仲回山认祖归宗,周贤接待的他。跟在旁边,周贤也听了他跟岑秋风的对话,知晓了自己的大师伯是楚谨言,化名叫燕今初。

    过得有些久了,周贤没记住燕今初,只记住楚谨言了。

    楚谨言轻叹一声:“我看你与那姑娘行走之间,都是青要山的轻身法门,又偷听了你们谈话,闻听你参加过弘武大会,便是猜测你就是周贤周江远。我猜的对也不对?”

    “正是如此。”周贤点点头。

    “正因为有这个猜测,我才去与你搭讪,才刻意激怒你,想要看看你的反应,顺便看看你的身手。”楚谨言说到这儿却是叹了一口气,“少年人狂妄是对的,你这个年纪不狂妄的人没有出息。要么是没有狂妄的本钱,要么是少年老成得过分——城府太深,修行一路走不好。但可惜,你脾气不小,本事却是不怎么大。”

    周贤苦笑一声:“师伯您乃是炼虚合道的陆地神仙,贤不过突破不久,怎得比,都比不得的。”

    “你到了我这个境界,也比不了我。”楚谨言摇了摇头,“那一剑我是刻意为之,你若是当真有学剑的天分,你应该能悟到些什么。我本觉得,这就算是我送师侄的见面礼了。毕竟,庞仲来信时曾对我讲起过,你作为他的师兄,对他照顾有加。我这个做师父的,应当表示一下。奈何,你没有这个福分。”

    周贤恍然:“师伯,庞师弟未曾与您提过,我并非剑修?”

    楚谨言神色一肃:“并非剑修?你与我所修乃是同一套剑法,叫擎雷剑法,乃是本门精绝的一路神通。你将它练到了分化上百剑光雷声震天的地步,却又对我说你不是剑修?你不是剑修,还是术修不成?”

    “小子确实是术修。”周贤苦笑一声,“师伯您……”

    “胡闹!”楚谨言一挑眉头,“大道三千,一个人穷尽一生能走明白一条就不错了,贪多嚼不烂,你师父是怎么教的你?要我说我这个师弟不怎么称职啊。更何况临阵对敌不用自己拿手的法门,却是想玩点花样,这是最愚蠢不过的想法。怎么知道你的对手什么样的深浅?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游戏啊。”

    楚谨言嘴跟机关枪似的,数落起来就不停了。周贤趁着他喘口气的功夫,连忙解释:“我修的本名功法是阴阳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