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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章谋定而动自在人

    暖春阁辉耀一堂,喝彩呐喊声,声声不停,这里,血性都化作对卖弄姿色技艺的清倌人们的亲睐。

    古人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古人云云当奉行,今人看古人风月雅颂,岂敢落后?

    银子银票,金锭金票雪花飘落似的,是一种他们私底竞价,物件就是台上端庄秀雅的可人儿。

    宁阙杵在窗边望着台上景致直发愣,钱还有说赚就赚的……可不只是他稀罕短闻,搁街上走的百姓就是把他强摁着都不会给一个铜板的。

    拥附娇娜秀气的美狐狸们,那是兜里揣着银子烫手的公子哥才能做的事,粗暴些说,就算你矮胖如颗皮球,拿着大把银票摔在清倌人们脸上,她们会夸你英武卓尔,气度不凡。

    暖春阁一度如此,清倌人就是挂着虚名卖唱舞蹈,缩减生意,就靠一帮花瓶摆设大赚特赚。

    白子叡不知所措,答问慢了,道:“当然在,他负责暖春阁的事务,临近他晋升之日,要处理的事务就更多。”

    宁阙冷笑道:“给我找把剑,然后尽量支开附近的人,抢药么,很简单……”

    白子叡不置可否,取了一把上好的陨铁剑给宁阙,她则有自己的兵刃。

    白子叡管着暖春阁一部分事务,但不是一把手,真正能统管暖春阁大小事务的那个叫郑泊,已经接手暖春阁五年有余,积功晋升。

    简单说就是郑泊位置摆的比白子叡高,待郑泊前赴总舵她才有机会真正拿下暖春阁,接着又是遥遥无期的耗着积功。

    晋升不是无望,而是渺茫,白子叡信得过宁阙,又遇着在暖春阁郁郁不得志,接受宁阙的帮忙权当赌一把。

    行事前白子叡以汇报财务,支开了郑泊身边人,一如往常的叙说暖春阁的财物账目。

    宁阙则敲开临屋的门,一男子刚一开门,宁阙一掌将其劈晕,插上门栓,顺带将屋里一个妖艳贱货打晕。

    其余屋子均是这般手段,将人打晕关门,翻窗离开。

    郑泊的屋子与白子叡的屋子位置类似,窗口临街,卧房的窗扇就对着后院,谈事则往里,宁阙敲晕周围能迅速支援郑泊的小喽啰,翻越窗子进入屋里。

    “前日院里有收了俩姑娘,身价偏低,看模样像是潭州人士,供货的那边听说换主事的,就想提前得个准备,免得当时候仓促,影响生意。”

    白子叡往日不啰嗦,冷冰冰的汇报账目,可今儿个频频暗送秋波,郑泊都觉着白子叡是不是吃错药了。

    忽而,宁阙闪身踏入内屋,将白子叡的剑凌空抛过去,一枚星芒刺甩向郑泊。

    那郑泊七尺身量,敦厚结实,见状,倒地一滚,将桌案掀翻。

    白子叡拔剑斩开桌案,抬手就削过去,宁阙亦紧随其后,郑泊摸出匕首架住宁阙后发先至的一剑,身体挪动,避过白子叡攻势,只腹部破了小口子。

    “三花散!”

    宁阙手腕一抖,剑尖戳中郑泊右臂、肩头,三剑空一剑。

    血滴迸溅,郑泊吃痛,一时震怒不已,抓起匕首丢向宁阙,又随手托起板凳挡着白子叡。

    “奸徒,你不怕追凶令吗?”

    郑泊又中宁阙一剑,已然捉襟见肘,白子叡重重的一脚踢在郑泊腹部,郑泊一口脓血喷出。

    郑泊架着板凳,冒着死命,一板凳挥向白子叡螓首。

    白子叡横剑格挡,力道不足,剑给打落,人也飞了出去。

    宁阙趁势雕花般在郑泊后背挑拨十余剑,血染衣襟,淋漓可怖。

    封了郑泊穴道,宁阙将倒地的白子叡拉起来,幸好只是受到重击,及时格挡,并无大碍。

    “呵呵,郑泊,快把解药给我,共事五年,我不想杀你。”

    白子叡捡回剑,架在郑泊脖颈威胁道。

    孰轻孰重,郑泊自知,后背的血流泥泞,他也怕就此流血过多不明不白的死了。

    “花瓶下,第三块地板有暗格。”郑泊闭眼道。

    宁阙翘起地板,果真发现一个瓷瓶,青瓷纹,鼓腹大口,一般用来装珍贵丹药,宁阙将瓶子取来给白子叡。

    解药是真是假,白子叡一闻便知,喜道:“是解药,太好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掌柜的,您在吗?”

    宁阙拉着白子叡就跑,运起轻功,一路逃往城外。

    宁阙白子叡走远,郑泊有气无力的喊道:“快,砸门,有刺客!”

    屋外的人撞开门栓,提刀奔进来,见郑泊血染衣裳,面色惨白的站着,是被点穴了。

    解了穴,保持着站姿的郑泊颓然跪地,痛苦道:“白子叡抢了我的解药,还有个武功极高的男子,快,去找大夫……通知总舵,快些请护法大人过来主持。”

    郑泊血流不止,手下人自是不敢懈怠,封住了郑泊几道要穴,出门连敲几个门都没人回话。

    末了还是站在扶栏前对着诸人喊,这才忙活起来,救人的救人,搜查的搜查,追敌的追敌。

    一帮庸才如何能追着轻功一流的宁阙二人?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给人看罢了。

    ……

    城外密林,白子叡受了轻伤,肚里不适,又给宁阙拉着狂奔出城,两相作用下,蹲在路边呕吐起来。

    宁阙笑呵呵的站在一边拿树叶擦拭剑身,对方才的出手不大满意,如果他下手快些可能白子叡就不会被郑泊伤着。

    白子叡攥着解药,吐了几口酸水,算是再没东西可吐了,心里大有翱翔天际的想法。

    解药,解药意味着她终能摆脱雀神阁重获自由,不需要再守着一处地方给雀神阁做事……

    宁阙一掌贴在白子叡背后给她渡了一些真气调养,白子叡疗过伤,像小孩子得着心仪玩具一样在树林里雀跃。

    宁阙看着白子叡欢喜,心里亦是欣慰,行侠仗义出援手,还真是让人痛快舒坦的事啊。

    “宁阙,谢了……”收起不加掩饰的狂喜,白子叡走到宁阙跟前道谢。

    宁阙摆摆手,豪气道:“我辈江湖人,志在扶四方,不客气!”

    白子叡紧紧的握着瓷瓶,聆听着解药在瓷瓶里晃动的碰撞声,徜徉在漫空神往中。

    密林里鸟叫虫鸣,声声清脆,秾翠的树木遮蔽着太阳,不近人烟,有别样醉人的风情。

    二十多年的春夏秋冬白子叡都在为念想努力,变强……要变强她才能肃清拦路石,雀神阁有如不可逾越的鸿沟横陈在白子叡面前,她到底是有些过于痴信雀神阁了。

    学着一身雀神阁的粗糙武艺,白子叡要狠命练功弥补,雀神阁前途渺茫是真,要没宁阙临时起意的想法,她会不会还守着暖春阁争当雀神阁总舵一员呢?

    纵使白子叡把雀神阁奉若神明,可雀神阁的体制注定她前行之路艰难。

    宁阙摘了一片绿叶,抹净灰土,吹了一曲小曲儿,听着还有些音律韵味。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这一曲不和宁阙身份,可萧狂的意味不差,白子叡没见过宁阙还懂些音律呢。

    宁阙吹过看了眼白子叡,问道:“很惊奇吗?”

    白子叡点点头,说道:“懂音律,一般是那些文人墨客舞弄的,你会乐器吗?”

    宁阙答道:“琴、箫都会些,诗词也学过不少,可我不喜,偶尔自娱自乐。”

    “哦,城里该乱了,我们在林里走走?”白子叡算是和宁阙一路人了,从前问宁阙他不肯说的也都据实相告,双城内会有暖春阁的搜查他们,因此先在城外暂避风头是首选。

    文武无有分别,江湖侠义,文坛风骨,惹着少女痴迷的东西可不止诗词痴情。

    白子叡推攘着宁阙,要求道:“把面具摘了吧,见不得人吗?”

    宁阙反笑道:“还说我,认识两年,我就见过你一次,面纱摘了。”说着,宁阙将面具别在裤腰上。

    白子叡压着发髻,将面纱解下,一张旷古清颜,带着些勾魂夺魄的媚意的脸蛋出现在宁阙眼前。

    “哈哈,你穿一身长裙,都美过女子。”白子叡看着宁阙妖魅的面孔,不禁乐了。

    宁阙性格内向阳光,就是面容惨绝人寰的妖魅,眉目如刀刻,唇角、鼻端、侧面都完璧无瑕,整个就是老天爷的恩赐。

    宁阙轻咳道:“是么,我可跟那些妖里妖气的不一样,我追求潇洒倜傥,行侠出手……”

    说着宁阙摆了个剑背于后,负手清立的姿态,发冠衣袂随风舞,白子叡还真没想到长剑配宁阙,大有锦上添花的妙处。

    倘若背着艳阳,或月辉倾洒,托显得宁阙愈见入画,风神俊茂,那还有人性、有天理吗?

    白子叡咬着手,在宁阙面前感到深深的自惭形愧。

    宁阙扶额无奈道:“太过帅气了,总是惹来羡慕,须知我是寻求风度的,而非刻意伪作的美男子。”

    “少得意,只是老天没小心给你了一些恩惠。”白子叡撇嘴道。

    “哦?其实你也不差,就是比我大师姐差一点而已。”宁阙看着白子叡脸蛋就不由得想起大师姐宁颖,白子叡眉眼和宁颖有三分相似。

    白子叡抿抿嘴没答话,转而问道:“说说你师父师姐她们呗,我好认识一下。”

    雀神阁那边白子叡再无投效可能,宁阙答应她的自然不会食言,说道:“我师父叫蒋华雪,大师姐宁颖,二师姐宁洛,我是最小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