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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章大智若愚避祸凶

    走过一段走廊,初来时没顾着欣赏景色的宁阙二人才是看清了李宅的布局。

    走廊的浮雕或石或木,石制的润泽如玉,木雕的巧夺天工,匠人不呕心沥血都不足雕琢出来那样华美的纹饰。

    雕饰为一点奇处,一路走着还能见着些灯柱,里边置有红烛,夜里幽幽的燃起,一路行走都不消灯笼照明,光仗着一路的灯柱就够。

    脚底的石板糙却大体平,踏足其上,摔跤滑脚是不可能,边缘还画龙点睛的刻了纹路。

    路上遇着三五个随从,许是之前李公明他们过来时留下的,一道跟着进了李景的院子。

    “菜包院里的厨子好,是中州请来的,在皇宫当过差。”李公明解释道。

    白子叡深以为然道:“菜包姑娘原来好吃啊,我说么,肉肉的……”

    李景报以白眼,安顿侍女道:“去,让厨房上一桌菜,待客的那种。”

    李景的院子没老爹李通的大,可别致的很,当院架着棚子,有些藤蔓攀附,盛夏酷热,乘凉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都没进屋,李景还是未出嫁的小姐,待字闺中的说法对她来说可能早已经不符,但其他人还是不便出入李景屋子的,因此就在院里的凉棚下坐了。

    下人送上一壶香茗,清润的茶水解渴的很,白子叡一连喝了几杯解渴。

    李公升和李景都准备看宁阙如何喝水,面具质地硬,不摘面具他还不吃不喝了吗?

    宁阙却出人意料的将面具折了半个,自鼻尖下折断,恰好不误喝水,李景大为失望。

    就看宁阙的嘴巴、下巴,李景觉着宁阙样貌必然还是英俊潇洒的,毕竟是在大家圈子里混过的,李景可要强过些就会捧心比娇的女子。

    “宁兄,可是益州人士?”李公明问。

    宁阙点头,道:“生在荆州,长在益州,是本地人士。”

    李公明瞧着宁阙身量就大像益州人,可说话的口音又是益州的,宁阙如此说想必是没错了。

    “哦……前日在下在双城暖春阁听闻白姑娘给通缉了,宁兄、白姑娘,你们不预备着离开益州吗?”

    李公明说起他在暖春阁的听闻,那时因为李景与白子叡有旧仇,李公明就没将消息告知李景知晓。

    雀神阁对待叛逃者的手段那可谓惨无人道,李公明想从宁阙口中得知点消息,不小施恩惠还不足以办到。

    被雀神阁通缉那就是江湖高手都会畏惧,追血令一出,遍地为敌,雀神阁那边的悬赏会引来一大批敌人,白子叡现在在外边可是雀神阁赏金最高的一个叛党。

    白子叡桌下摁着宁阙手示意他先不要插话,说道:“李二少爷,我给通缉是不假,莫非你们有办法?”

    李公明道:“办法是有的,买命替罪,咱们互为人情么不是?”

    江湖追凶令不一定要见着人头,有时候不方便带首级换取赏金,甚至可以带着江湖上有名声的宗师亲笔信去交货,一样能换赏金。

    李公明曲折的托些关系弄那么一份信出来,白子叡改名换姓,如此一来追凶令就没了,事情难就难在宗师亲笔那一点上,毕竟有名号的宗师人家都要脸,谁也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弄那幺蛾子出来。

    跟李公明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如今在中州九宫门学艺,是九宫门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大笔的银子砸过去要他办个事还没那么难。

    “这个事,好意心领了,只不过我现在有他……有他保护,安危有保障。”白子叡将锅扣在宁阙头上,事实不就如此吗?在她还没能力摆脱雀神阁追凶的期间,都有宁阙护着。

    李景道:“你们对上号了?”

    李景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些稚嫩的风月事,听白子叡说起宁阙那种赖以依靠的语调,李景顺其自然的就想到搭线的事。

    富贵家大小姐对男女内参大都模糊,鸳鸯比翼,桃李连枝,那种自古为文人骚客唱诵的事物在李景瞧来,只有二哥李公明会待以淡忘。

    宁阙轻咳,道:“没……没有,朋友而已,好朋友。”

    “江湖人都这样么,我听说江湖上的女子都不大在意节操的……”李景摸不着头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意思到白子叡面色不善,不留痕迹的住口了。

    白子叡狠掐着宁阙,宁阙替她宽解道:“谣传,根本就是谣传,江湖儿女,素有侠风,你该学点武艺去江湖上走动的,老听人胡扯,或许对方也没有在江湖上混过。”

    白子叡道:“要我说啊,还是贵圈乱,坊间传闻可不少呢。”

    嫉妒流言,总是在百姓口中得到升华,本来只是有些不妥当的事落到百姓口中添油加醋的一说,渐渐的成了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百谈不厌,百说不烦。

    富家府邸,高大华美的朱墙后藏着的事,百姓家不免猜测,门风不正了、腌臜谙藏了、红杏出墙了,之类的话就是吃过饭蹲在街边剔牙时的好说辞。

    白子叡在暖春阁那地方待久了,就算她性子清洁,只偶尔的去与人聊聊,那些有关官吏富商的话题就蹦出来窜入耳朵了。

    看一卷文章可能会睡一觉忘五成,但听一席妇人言语,只消一遍,十天过后你还能记着九成。

    “姓白的,你这女人,老大的岁数了,居然每每的跟我十五的小姑娘计较,丢人吗?”李景倚小卖小,责问道。

    白子叡支着脸颊,道:“承认了?乳臭未干,一天天的嘚瑟,我跟你说,你嫁人难呐……”

    李景道:“你个老女人,多大了,还没嫁出去,好意思说我?”

    “那也不像某人,要啥没啥,又臭又硬的,脾气还暴,小妹子,我看您呐,回炉重造吧。”白子叡饶舌道。

    李景哼道:“老女人没男人!”

    白子叡白眼道:“小屁孩没人要!”

    俩人开始了悠长的骂仗,一个骂老女人,一个骂小屁孩,可真是稀罕的紧。

    宁阙听着倒抽一口凉气,要是给他扔在俩人中间,纵有诗文千百卷,可也都成了空文,女子骂仗那根本不跟你扯没的,就好比一人抱着根锥子戳对方痛处,鲜血淋漓,还兀自不肯松气,生怕一松气就给人得了便宜。

    “宁兄,你我暂避一时吧。”

    李公明端着茶杯茶壶,到一边的蒲团上坐下,宁阙反正也插不上话,便也随着李公明坐到一边了。

    “宁兄,老三说是家里二伯回来,不知道二伯他老人家如今身体如何啊?”李公明不知实情,还旁敲侧击的追问。

    宁阙喝了口清茶,说道:“李佟前辈一直以来潦倒不堪,身体无碍,当年的功力恢复十之八九了……”

    李公明道:“嗯,这样啊……”李公明坐着扶额,盗汗背酸,身子实在弱了些。

    “我幼时,任何事都落在人后,学武、学问、蹴鞠、爬树掏鸟窝……太多了,我母亲和我说,争不过就不争了,靠着家里,一辈子混过去也不枉然活一场,一直以来我都是极尽享乐,这些天,我感觉家里要出事,没想到真出事了,我那个二伯,是来复仇的吗?”

    宁阙很是惊讶,不动声色的喝茶,他还不知道李公明是否是故意放出话来套他的话。

    李公明笑着又道:“我大哥,还有老三,他们俩里边肯定有一个继承家业,他们匆匆的出去,我猜就是在集合家产,拢纳人手,我爹没了,或垂危,宁兄,我猜的对了是吧?”

    “额……是这样的,可你出不去了,李宅都给他们控制起来了,再没解决事情前,李家人谁都不准活着出去。”

    天下哪有人如猪豚般蠢,只不过在装着,免于患难。

    蜀汉皇帝刘禅那句,“此间乐,不思蜀”,名为昏弱,可实在有算计在里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些事,一些话,不做不说你就得死,刘禅亡国之君,在敌过享年六十又四。

    可能刘禅在司马文王面前豪烈些,他活不过三更,可他怂了,得了善终。

    李公明是个废物少爷,可他说的那一席话,感触语气就看不出来是个寻欢作乐的废物,只是他不聪明,斗不过那两位兄弟而已。

    宁阙倚着手边棚架,看着李公明颓然,李公明道:“富贵家,亲情薄凉,我父亲走了,我不痛不痒,我怕我母亲、我还有菜包活不下去,宁兄,这些都是我活着的惦念啊……他们在,我醉生梦死还心里还有撑着的梁柱,他们没了,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这样活着,看着舒服,其实呢……就是行尸走肉。”

    “你怕谁?李公诚还是李公升?”宁阙问。

    “怕大哥,他不会给我们活路的,何况我是李家的嫡系少爷,他的兄弟。”李公明有些哽噎,红了眼。

    宁阙肯定道:“李公诚死定了,接受李家的是老三李公升,你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