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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章策马重出剑啸空

    双城小院。

    宁洛与蒋华雪将些不用的物什都送给邻居,烧掉了无用的衣物,随即将房门院门封锁,带着些金银细软踏上路途。

    蒋华雪不是不愿送宁阙、宁颖一场,只是别离难,消失于眼前的人对她来说太有些苦涩了,游子牵母心,蒋华雪对宁阙、宁颖有天下为母者的通性。

    蒋华雪还需有师长的风骨,躲在屋里抹泪的事可不能给宁阙他们得知,蒋华雪再如何武功逆天也脱不了俗。

    十年来这是蒋华雪初次离开双城,临走时院里的樱花树被风吹的飘落一地花瓣,粉樱樱的,就跟送别似的,宁洛走时还哭了鼻子。

    师徒二人杵在小巷中,不约而同的静默了会儿,告别小院,就等同她们将踏入江湖,江湖人四海为家,那种归属感亦跟小院的大相径庭。

    街坊收到她们的馈赠还有来道别的,蒋华雪师徒在小巷里边一直扮演着若有若无的角色,真要离开时,街坊都惊呼不已,是啊,他们有个在巷子里住了近十年的仙女邻居。

    “洛儿,走吧,天黑前我们赶往历城。”蒋华雪收拾起好心情,招呼宁洛。

    宁洛一步三回头的目送着小院,转过街角,再也看不着了,师父蒋华雪走在前边,宁洛加快步子紧跟上去。

    百姓里忽的出现两个窈窕无双、风流尔雅的女子,过往百姓一时纷纷流目,蒋华雪拉着宁洛径自去了双城一家贩马的庄园。

    庄园在双城城外,位置偏,因为养马就需要圈地且不能狭小了,整个庄园贴着双城郊外一处小山包,对养马来说有着相当优越的位置。

    宁洛望着那几间屋子,问:“师父,我们乘马车不好吗?”

    蒋华雪笑着道:“马车是舒服啊,可马车太显眼了,我们就两人,虽说不消怕谁,可还是省着麻烦吧。”

    “没那么夸张吧,我在双城没遇过强抢民女的啊?”宁洛道。

    蒋华雪刮刮宁洛瑶鼻,溺爱道:“待会儿……待会儿你就能见识到坏人的烦人了,卖马的地方从不缺截货的,只要我们买着马,走不出十里就会给人盯着。”

    宁洛没蒋华雪的博闻强识,离开双城她还是头一回,幸而有师父在身边护着周全,宁洛路上能方便沉下心来练功。

    蒋华雪轻车熟路的谈妥价钱,看过马匹,交货时卖马的还友善的警醒蒋华雪师徒,说是出了马庄往双城绕去,走官道就不怕歹人截道。

    宁洛瞧着马还算顺眼,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跳上去试过。

    “店家,绕双城去历城,那不就慢了吗?”蒋华雪问路道。

    店家挠头道:“客人,您可是说对了,我们马庄人手多,就不怕匪徒,可你们就俩人,还是女子,千万千万绕道啊。”

    宁洛笑道:“绕道?谁遇着我师父那还不得跪地磕头,店家,走小路是不更快?”

    “额……小路是块,您二位貌若西施,到时候出事哭都没地方哭去。”店家道。

    就算蒋华雪她们面纱遮掩面孔,可那种摈弃忧扰的超脱还是极为惹眼的,跟店家曾在青楼瞧过的花魁都要明朗窈窕。

    蒋华雪拱拱手道:“谢了,你们的马不错。”

    说着朝宁洛招招手,驾马离开,没听店家的话,仍旧捡着小路去往历城。

    官道是大道,路途远,可人多就不会有匪徒,抄小道的要么家底扎实,要么遇着急事,青天白日的,还真就有贪财图色的歹人当道拦路。

    宁洛问蒋华雪道:“师父,世道苦了点,可还没乱,真有拦路贼吗?”

    蒋华雪道:“有的,一直都有,那些好吃懒做的人银两没出得,就拦路劫人,咱们路上可有的玩了,师父当年就喜欢痛打拦路狗。”

    师父都四十了,玩心还这么大,听着蛮让人期待的呢……

    自从昨晚败了白衣酒鬼,宁洛发觉师父蒋华雪是愈加娇怜了,语调稚幼,因为盛容不老,谁都见着蒋华雪会把她做二八佳人看。

    两马并驾,宁洛没怎么骑过马,可一身武艺不是白给的,稍使些手段就摸着了骑马的门道。

    远离着双城路径繁华,道路两旁的树木都枝丫交错,还能瞧见野兔窝在路边吃草,鸟雀儿在枝头婉转悠鸣,其他的些野味亦是不乏,看着活现的小生灵,宁洛都能想到把它们烤熟撒着盐是怎生滋味。

    纵马奔出约莫有八里路,蒋华雪一下子放慢了速度,前边的林木上空鸟雀盘旋飞起,林间绝对藏着人。

    宁洛喜道:“师父,还真有人,我们是教训下,还是送他们见阎罗?”

    蒋华雪想把这一场当成是她重出江湖的献祭,诸钧剑都十年没开光了,与白衣酒鬼打过的那场一点也没觉着畅意。

    “除害呗,洛儿你一半,师父一半。”

    蒋华雪夹着马腹,催动着马匹慢走,宁洛猜是师父怕绊马绳,马闪了蹄子她们就得靠轻功赶路了。

    事发就跟预料的没差别,一帮蒙面的汉子跳出来,提着砍刀,布鞋布衣,里边还鱼龙混杂的有三五个女子,一帮人有十五六之多。

    “呔!”为首的一个跳出来,指着蒋华雪:“过路的幺妹儿,把面纱摘了给爷瞧瞧。”

    宁洛捧腹大笑,对蒋华雪道:“师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劫道的亘古不变啊。”

    蒋华雪亦不答话,对宁洛说道:“女子就放过吧,没必要,她们可能是被绑过来入伙的。”

    “好可怜,我晓得了。”宁洛怜悯的望着人群里的三五个女子。

    为首的汉子五大三粗,手指指节粗大,是练家子的,还是那种外家功夫,一般的内家练武就不会有他们那样拳茧死皮。

    那汉子提刀,一蹦三尺高,虎虎生风的舞了一通刀,刀法杂乱,宁洛记着她九岁的时候就是那种水准。

    天神力大,在穷乡僻壤就能是乡中一霸,懂点把式的,更是不容异议,百姓里边贯会有欺软怕硬的。

    “幺妹儿,吃爷爷一刀!”

    那汉子光顾着嘚瑟,可能在伙伴中他是颇有地位的武林“高手”,矮子里头拔高的,有这么个货色做首领也不堕了劫匪威风。

    宁洛拔了凝陇刀在手,狭长的刀身单从外形上与那汉子的砍刀相比脆弱的很,就在两刀碰撞,汉子得意时,发觉宁洛随手捅过来的唐刀直接削断了他的砍刀。

    那可是他托铁匠融了五把锄头锻造出来的砍刀啊,精铁货,就这么给一把薄薄的“面子货”斩断了?

    汉子的第一反应是宁洛的刀质地好,不怂她就行,小身板还每他大腿粗呢。

    下一刻,汉子却看到了蓝天白云,他从未如此宁静的看过头顶的天,湛蓝澄澈的天有着朵朵云团在和缓的飘,好美!

    视线达顶峰时一转,他面朝着下,正瞧着一具无头尸,血溅三尺,地下还有断刀,他明悟了,却死了。

    蒋华雪策马躲开空中弹溅的血,下马执剑在手,使了曼花步里的瞬闪身法,在所有人还都恍惚间,蒋华雪呼了口气,出现在了人群后边,剑尖还挂着一滴殷红的血珠未落。

    透亮的剑身不着血痕,甩开血滴,蒋华雪将诸钧剑收回剑鞘。

    “扑通!”

    倒地声接连响起,散花似的,血晕染了土地,尘土杳绕。

    七剑过七人,封喉之快,下手之狠,都告诉将死未逝的人儿,他们给抹脖了——一柄剑划过,在他们还没看清来人的情况下。

    剑道无常,花梵葬身,蒋华雪的剑术实在是天下最飘逸的,那种掩盖不住的娟秀内藏着杀机。

    师父蒋华雪一招精妙的招式毙敌,宁洛不甘平庸,掐好了位置,预备给蒋华雪表演番她刀法的神韵。

    宁洛掂掂手里的凝陇刀,朝着三步前傻在原地的人投掷出去,“呲”的脆响,刀尖刺破皮肉,撞在类似软甲的东西上,可势头重,便透过那劣质的软甲扎在了那人背上。

    宁洛蓝蝶般跃起,推刀深入,直至刀身透过那人肋骨由前边穿出来,握紧刀柄,身子往侧边一倒,凝陇刀轻松的就被宁洛拔了出来。

    庖丁解牛般,宁洛熟悉人何处薄弱,何处骨厚,长刀由缓转急,顺着侧身的势头切入,那一人就和一段软弹的花糕,给一刀切了口子。

    花糕露馅儿,歹人冒血。

    九宫门刀法里边局限性强,讲求九宫位移,人方才能动,宁洛取九宫门刀法就地成规矩的优点,改掉了它易守易攻难远攻的缺点。

    “沙沙——”

    一股风卷起地上枯黄皱起的干叶子,宁洛撩手两刀毙掉一人,只围着一人走马灯似的转着圈削砍。

    刀式末,端端的站着的人儿,就像横遭凌迟,散架了。

    “脏死了,啊咦……”宁洛在尸体上抹了刀上的污渍,反手将凝陇刀丢回后背刀鞘,反手收刀,宁洛的练习不下千余次,为的是达到那种人刀相通的境地。

    被惊的痴呆的女子见宁洛转头,吓得跪地,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剩下几个愣神之际纷纷如此,拦路的遇着江湖高手,那还真是死的不怨,就首领那样粗通武艺的没五个青壮都近不得身,宁洛、蒋华雪这样怕是百来人都不够砍吧?

    蒋华雪问道:“你们是被他们绑来的人吗?”

    五名女子面面相觑,半晌才道:“是,我们只是路过的,给绑来当压寨夫人,两位女侠,我们可不是有拦你们的啊!”

    “洛儿,走吧。”

    蒋华雪也没多说话,翻身上马,与宁洛嬉笑的说了两句便离开了,留着五个恍如隔世的女子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