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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章性烈如火秦蓉伤

    抚养皇室公主,是个挑战。

    蒋华雪的想法宁阙并不全清楚,但宁阙知道师父就意味正确,要杀要剐都是那位公主的命。

    千年前,大秦丞相李斯的一句话,带来了皇帝一词,由此更是惹得群雄肝脑抢地,苦笑默叹,谁都没法说个因果对错。

    乱世的命,贱如蝼蚁,揉死踩扁都那样的轻易。

    或许该做些什么了,宁阙所见的世界,就是一个布满荆棘的世界,要砍去荆棘,才能护好要护的人。

    蓝珠离开了,带着宁阙的应承,抚养公主。

    事来的突然,就像一场变故似的,宁阙的眼中又多了个人,一个本该拥呼为公主的丫头。

    她叫李执。

    ……

    张雪灵她们都看不明白宁阙的所为,为何留着公主,又为何对她并不那么热情和善。

    宁阙没解释,她们一心待宁阙,也就不多问。

    皇女天骄,宫院养大的娃儿,宁阙不想她沾染过多的娇气,而要她学一些江湖习气。

    杀伐明辨,肯杀,但不滥杀。

    “小阙,对她来说,是不是有些太过残酷了?”宁颖问宁阙。

    李执八岁,就要学武,就要拓宽筋脉。

    宁阙笑而不语,还是一贯的做派,对宁颖她们能极尽温和,但李执就算小,仍是不能。

    “现实就是这样,没一点阳光,都是连绵阴雨的天气……”宁阙说这话时,心都有些颤抖。

    宁颖一只手搭在宁阙肩头,两者如雕塑般矗立着,屋里是李执在拓宽筋脉,撕心裂肺的声音。

    宁颖有些懂了宁阙的意图,李执和他们所有人的处境不同,就做不得一般的看待。

    十年后,也许李执要背负起仇恨,提着剑去做些什么。

    后事谁又知道呢,兴许也不是那样。

    宁阙听的揪心,摇摇头来着宁颖躲远了,药效一过,李执就会陷入短暂的无意识状态,药浴的水盆水不深,不会有事。

    “颖儿,我们活着,就要有活着的姿态,十年前师父救我,十年后,我再救李执,里边是否由轮回啊?”

    宁阙不信天,不信命,就眼下,还真容不得他不信。

    天不一定清明,命不一定风顺,但人心常青,公道在就好。

    宁颖微笑着道:“还是不知道,你觉着有就有。”

    “还是好话,好些年了,你总不肯说点我想听的……”

    宁阙宠溺的揉揉宁颖头,回想过往,她这师姐可是做得有够淡泊。

    有时宁阙都搞不懂,怎么性情淡泊的师姐会一直保持状态,哪怕是他,都不会有那样与世无争的状态。

    不是说宁颖的性情更好,只是宁颖更为独立于世。,

    “我的好小阙,师姐不信命,就信你好吧?”宁颖也乐呵呵的。

    宁阙难得为世俗感悟点东西,李执是小公主身份,宁阙面对天下最为悲酸的惨事也忍不住了。

    ……

    李执的药浴进行效果一般,所谓一般,其实已经一等一的好了。

    昔年宁颖药浴,与李执的坚持相差无几。

    “丫头,今天给你一把木剑,用来练习。”

    宁阙刻出一把楠木剑给了李执,算是她第一把兵刃。

    “哥哥,我想要真剑,要锋利的剑。”李执一心求武,想要的是一把杀人剑。

    宁阙将手边的四阙剑,连剑鞘放到李执手中,问:“丫头,重吗?”

    李执拖着剑,挺着腰,吃力道:“重……但我会长大的!”

    “你长大,就要拿剑去报仇,还是守护自己?”

    “报仇,我想报仇。”李执话语间带着恨。

    宁阙拿回佩剑,仍是将木剑塞到李执手里,就说了一句:“等你觉着木剑重的时候,就能报仇了。”

    “木剑重?”

    李执不懂,没听懂,也不理解。

    宁颖一边笑着宽慰道:“没关系,就像你说的,你会长大的,不急。”

    李执朝宁阙叩了头,又向宁颖笑着致意,抱着剑回屋了。

    木剑变重的时候,就是报仇的时候,好深奥的问题呢……

    今后的数千日子里,萦绕李执耳畔的一句话就是宁阙说的,甚至在她瞑目时,脑海里都在回想着。

    几句话的分量有多重,谁都说不清,一些有气力的话就是在特定场合才有的。

    “又一个剑客,又一柄绝命剑!”

    宁颖看李执的背影,欢快的笑了。

    宁阙携着宁颖写了封信,回复给师父,说了些李执的事,还有收徒授艺该规避的问题。

    路要往远了看,看似通常的路,可能就是一截断壁悬崖。

    李执学武,是宁阙授业,她能走的路就这一条,她的命运就注定了她的余生。

    “公子?”

    韵萃老早就来了,说要等宁阙写过信再说事在,这不,就一直等着?

    宁阙点点头,示意韵萃直说。

    韵萃揽了一下碎发,道:“公子,午前有只金雕飞到府门前,送来份信。”

    金雕?秦蓉?

    秦蓉的金雕已经给宁阙送过不下十次的信,都是些闲谈,前一回秦蓉说她犯事了,想找地方避避风头。

    韵萃递来了一小卷纸,宁阙打开后,就写了六个字:就你了,帮个忙!

    呵,秦蓉还真老大不客气,求帮忙说的这样有底气。

    事都在前些时候的几封信中说起过,秦蓉要他帮忙找地方避风头,宁阙只得照半。

    战火没有波及到襄阳,置办一处院子不难,宁阙吩咐下去,下属就替他安排妥当了。

    朱温起兵攻入洛阳后,天下归附者不在少数,但朱温仍就要征战未曾臣服的州治,为的是更为辽阔的疆域。

    作皇帝的念头无非四海升平,战事不兴,朱温算是个枭雄,但并不是明主,有些东西他不一定能权衡好。

    秦蓉犯事,还不敢接着呆在中原几州,宁阙严重怀疑秦蓉所犯之事与朱温有关,否则乱世中,秦蓉那样的刚烈女为何要跑?

    ……

    歇停半月,秦蓉还是来了,但没带秦烈,据说秦烈受了点伤,在深山老林养伤呢。

    “宁阙借我两天,谢了!”

    秦蓉撂下这么一句,就将宁阙拐走了,准确的说,是秦蓉将宁阙连拐带抢的带走了。

    秦蓉不大认识宁颖等,也就没那许多话,姐妹称呼倒是起劲。

    “怎么跟个闷屁包似的,别光我一个人说?”

    萧索的街头,秦蓉与宁阙并肩走着,而秦蓉揣着一把肉串,边唠叨边吃。

    宁阙就是觉着秦蓉表现突兀,有些不适应,她一打趣,反倒不觉得怎样了。

    “对了,你跑路一事,是不是扯着朱温了?”宁阙挡在秦蓉跟前,问。

    秦蓉往侧边横跨了一步,又挥手推了一下宁阙,均被宁阙轻描淡写的化解。

    武功差多了,真够衰的……

    “明知故问,我就是惹着朱温了,你不敢留我?”秦蓉大吃肉串,兴致阑珊。

    宁阙让开道,笑问:“我看你剪刀都丢了,是不是被追的走投无路?”

    秦蓉使劲的瞪了眼宁阙,哼道:“是又怎样,作兄弟的,你就得掏心掏肺的帮着我!”

    “好……好,我不也是问问?”

    宁阙看的出来,秦蓉清减了不少,本就玲珑有致的身段没那么火热了。

    秦烈受伤了,还要长久的将养,一猜就知道不是小问题,秦蓉的娘可是个江湖隐士,指不定是她弄得一些事要秦蓉姐弟去做。

    在朱温得势时惹他,后边的报复可不小,毕竟眼下李唐的皇帝成了名存实亡的,朱温才是有实权的一个皇帝。

    像秦蓉这样刚烈的女子受挫,折戟于此,宁阙好奇了。

    就问了两句,秦蓉似乎也有想法跟宁阙分享一下经历。

    “就说一遍,听明白,了……”秦蓉丢掉手里的竹签子,摸出手绢擦擦嘴,“说来也简单,就是我跟秦烈去翘朱温墙角,弄丢了他的一房小妾,朱温震怒,派出不少高手追杀我们,横跨几州地面,不舍不放,秦烈伤的有些重,无奈之下,我送秦烈找母亲去了……”

    宁阙发觉一点,秦蓉受伤也不能算是小伤,她却没有留在其母身边,反常的跑来襄阳是为何啊?

    秦蓉撇嘴道:“我还有事,带伤办事来的。”

    宁阙乐道:“你伤着了,我看看伤哪儿了?”

    秦蓉就是在烈,也不得不在惨败下低头,撸起袖子,几道刀伤映入眼帘。

    宁阙下意识去触碰,却给秦蓉躲开了,伤口愈合的不大好,看得出来秦蓉亡命天涯的日子里过得不怎样。

    半年里秦蓉写的十余封信,算着时间,还有几封信是逃命时写的,宁阙忽然觉着受气的秦蓉别有生趣。

    小烈马马失前蹄了,委屈还怨……

    “少幸灾乐祸,听你师姐说,谁有祛疤的药膏,借我使使?”

    秦蓉就跟宁颖她们说了没两句,没想到祛疤的事还说到了。

    赵无双被毁的容貌复原了,就靠祛疤药膏,宁阙便答应秦蓉给她讨要些用。

    一问吓一跳,秦蓉一身有几十次伤,姑娘家家,自幼就开始留疤了。

    胡乱的在襄阳耍了一天,黄昏时去找赵无双拿了药,秦蓉一回院就要睡了——距张府不远的院子,专为秦蓉预备。

    “等一下,陪我聊聊吧,有点心塞。”

    宁阙前脚走出卧房,秦蓉就喊住了他。

    刚给秦蓉上过药,几处不便接触的都是宁阙动手,秦蓉还嫌弃宁阙婆妈来着。

    事实证明,到底还是秦蓉更甚,老早就说要睡了,到头来还得宁阙留着陪她说话。

    宁阙依言坐到床边,秦蓉懒散的围着被筒坐起来,傻不愣登的瞧着宁阙。

    “日后走江湖小心点,伤是不碍事,可你要知道,有人挂心你呢……”

    “哦……”秦蓉唉声叹气的,一看就没精神。

    宁阙摸了下秦蓉额头,也没发觉她脑热,难不成秦蓉撒癔症了?

    “我没病,就是愁,你说我没脑子归没脑子,良心是有的吧?”

    接着秦蓉说了个故事,故事讲的就是她与秦烈,受人恩惠,报恩时却没成事,反倒将恩人害了。

    故事也简单,就是说秦蓉姐弟还恩,去救朱温那房小妾,不料没翘城墙角,俩人反倒弄的一身骚。

    有恩于秦蓉的人求他们救人,所救之人就是朱温的小妾,后续一切由此而起,害了恩人,这或许就是秦蓉释怀不下的。

    “我想错不在你,若是没你们,他恐怕连人都见不到……”宁阙没经历过,不便说多,就客观的安慰了秦蓉。

    “那可是命啊,我手里没少有过血腥,可我还是头一送走了有恩于我的人——”

    秦蓉一脸的惨淡,之前也为此没少发愁,到底她心大,换别人,早不定就想不开了。

    宁阙低眉一想,秦蓉有情有义才为此难受,要是换个角度想,其实还是成全他们的。

    都落到咫尺天涯的地步,那一对苦命鸳鸯能一起赴死,还真是一段佳话。

    乱世中,有这样的结局都已经是再好不过了,了当的结束,胜过颓然苟活。

    “怎么说呢,真的不怪你。”

    宁阙说了一箩筐话,直至口干舌燥。

    秦蓉听的不烦,宁阙是好意,她都明白。

    叫一个宁阙这样清淡的人说热心肠话,真难为他了,秦蓉禁不住笑了。

    “回见吧,我真休息了。”

    秦蓉摆摆手,督促着宁阙离开。

    “那就走了,有不舒心的地方就跟我说,走两步就是张府,直接找我就行。”

    ……

    秦蓉在襄阳待了一月,宁阙就跟她混搭了一月,秦蓉与其余女子不同之处就在于巾帼英气,好像柔媚在她身上就从不存在似的。

    来襄阳首要的是避祸,秦蓉还有件并不算紧要的事,就是访友。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秦蓉的朋友竟是柳荷!

    而柳荷之前就一直在张府,大概是情形特殊,柳荷对外一直是人间蒸发的状态,当秦蓉得知柳荷一直就在张府时,也是被逗傻了。

    一开始就在想着找她,可柳荷就隔着几道墙住在张府里,骑驴寻驴都莫过于此了。

    秦蓉最初与柳荷在江湖中认识,随着关系深化,她们甚至还有过一段好姐妹状态。

    后因事分别,但书信往来常有,关系断掉的原因就是柳荷消失,也就是柳荷在张府躲避风声的半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