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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二十五)

    那年我父亲十八,我母亲十六,我外婆和我爷爷是兄妹关系,因为两家走的近,娃娃之间又合的来,打小我爷爷就和外婆商量好,要订一门娃娃亲。

    我爷爷和外婆都是家里排行比较靠前,老大就是永远苦的那一个,姐弟两都没有上过什么学,当然提起我们国家是怎样规定近亲不能结婚这一事实,我爷爷和外婆更是不知道,当然在我爷爷和外婆的那个年代的人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在当时看来这亲上加亲在当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后来随着人们的观念逐渐加深,也渐渐抛弃了所谓的近亲结婚,有人说是近亲结婚生的孩子是不同于正常的孩子,有可能是个傻子,也有可能是个智障儿童。第一次知道这样的说法是在我九岁的那年,我庆幸自己不傻也不是村里人眼中的智障儿童。

    母亲是属羊的,父亲是属猴的,都说属羊的命很苦,这倒不见得,在我母亲那个年代里,工人照样下岗而且多半都不是属羊的,我母亲虽说属猴的但也跟猴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一是我父亲身体很健壮,二十并没有表现出猴的习性,这让很多人对属相这个概念是深信不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属什么不像什么,那还要这个属相做什么,但人们不得不这样做,而且你在哪个属相生的,必须遵循,这是不变的事实,当然最初人们是反抗的,恨自己生在不吉利的属相年月,在后来的经验告诉人们,其实属相并不能代表什么,久而久之人们也就顺其自然了。

    我母亲来我们家里时,正好赶着工人下岗,全国上下日子都过的紧巴巴,更不要说是我们这个穷村子了。

    给我母亲迎亲的是我爷爷家的一头毛驴,那时候村子里最高规格的莫过于此,我外婆家离我爷爷家也不是很远,走个一两里路就能赶来,我母亲是我外婆的大女儿,我父亲也是我爷爷的大儿子,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其实在后来也正印证了这个事实,我父亲和母亲一辈子没有打过架,这也是我们做儿女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一个黑色的小毛驴,脖子绑着一条粗麻布,上面略微带着点红色,这也算是结婚喜庆的象征。嫁我母亲这一天我外婆和我外公都没有来,这也是我们那里的习俗,女儿出嫁,父母是不允许跟随的。

    我父亲一手牵着毛驴,一脸的高兴样,在离我爷爷家不远处,把我母亲从她们娘家人手里接了过来,扶上了小毛驴,那一刻我父亲高兴的合不住嘴,我母亲高兴的羞红了脸。一步一个脚印,走的是那么地踏实,要知道我父亲和母亲虽说是青梅竹马,在一起的时间却少的可怜,几年见一面,那还都是在双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家里人偷偷地指一下,说那是谁谁的。改革还没有开放,人们都很保守,甚至是多看一眼都认为是一种不应该。

    路上是用铁锹挖的不规则的土路,小毛驴走起来东倒西歪,我母亲当然也就颠簸的不行,但是没有办法,没有车子,没有其他的工具,这样的颠簸也是许多没有结婚的人的一种向往,她们像颠簸还没有呢。

    我母亲用一个红色的围巾包着头部,甚至是没有露出一根头发,几年前我父亲我母亲两人互相见了一面,估计都忘的差不多了。

    前面边迎来有人拉毛驴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身上被套驴的缰绳束缚着,脸上用锅底的黑灰画的横七竖八的道道,笑着不停,这老两口子便是我爷爷和我奶奶,村子里的人有拿鞭子有的吆喝,那场面好不快活。

    这种人拉毛驴的风俗到后来的人拉车,包括架子车还有现在的小轿车,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我只记得在我出生到后来我记事开始,这样的风俗在村子里,甚至是其他村子里都是屡见不鲜。

    人们像是商量好了,我爷爷在左边,我奶奶在右边,活像两头牛在地里耕种的模样,这时会有人拿着鞭子在我爷爷的背上啊腰上啊到处打,当然打的力度不会太狠,只是暂时受点皮肉之苦罢了,我母亲在驴背上叫嚣:“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这时在场的人都笑掉了大牙,认为他们终于得逞了,这样的折磨我爷爷奶奶的方式,也是这个习俗最终的目的所在,听说驴背上的媳妇越是叫的厉害,就越能证明儿媳妇子疼爱自己的婆婆公公。

    小毛驴在人们的叫喊声中似乎有点不适,但也奈何不了那么多人的围堵,就只好乖乖地任凭人们随便使唤,人们向我爷爷的家里走去,毛驴的后面是东一下,西一下的土泛起的风波,吹的人眼睛是睁不开,但还是个个笑的比谁都开心,一来结婚不是随随便便的,二来趁着结婚的当儿,可以饱餐一顿。

    我爷爷的家坐北朝南,三十平米左右的院子,三面是土墙,一面靠着山,在山的半中央挖了几个窑洞,靠近北边的两个是用来住人的,最南侧的一个是用来拴牲口的,最靠近北侧的一个是我爷爷奶奶住的,南侧一个也住人,但是个灶房。

    前几天我爷爷和奶奶把自己住的窑洞给收拾了给我父亲和我母亲腾出来了,临搬出去那会我奶奶还往窑洞里看了看,有点舍不得,毕竟是自己住了几十年的窑洞,好在南侧的窑洞里还有个土炕,老两口勉强可以挤一挤。

    “别看了,又不是给别人家的娃腾地儿,咱们以后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呢,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我爷爷手里拿着一个烂铁盆子,一边在麻袋里面掏着糠,一边对我奶奶说着。

    想起之前的顾虑,再看看儿媳妇是那么在乎老两口,我奶奶也就把悬着的心被放下了。

    窑洞不是很大,所以窑洞的土炕也坐不了几个人,临时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小棚子,里面放了在村子南头巫马志家里找来的几张破桌子,由于长时间不用,也没有怎么擦洗,桌子上的尘土一把抓过去就是一大堆,还好不怎破,破的不怎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