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朕的战马呢
桌上摆着十数本奏疏。
“自古未闻明君即位而弃地百里者”，把朱由检气的不轻，这意思我是昏君呗。
“先帝竭力支持，诸多文武大臣呕心沥血，方能复地四百里，陛下欲一朝尽弃之乎？”
上疏者，既有中立派也有阉党。
可见在利益面前，大家都抛弃了门户之见，结成了贪污犯联盟。
朱由检懒得理会，日后朝会再说，有的是争论的时间。
——
辽西的事，现在只差一个人了。
王在晋是南京兵部尚书，算算时间还需要再等几日。等他到任，由他出面试探下有没有退守关门的可能。
徐光启在江南，所需时间更长。
还有毕自严，这厮就在淄博老家闲住，这都十天了居然还没到。
孙传庭在山西代县，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
十八日，外校场军官值房内外挤满了人，诸太监站立一旁。
周遇吉、孙应元、曹文诏、林报国、曹变蛟、黄得功、张一龙、宋纪，每人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笔墨纸与一纸说明。
北墙挂着一幅辽西地图，每个人都在对着地图皱眉头。
说明上写的很简单，天启六年宁远大捷。
战前兵力：我军约3万，东虏约5-6万。注，我军事先就有情报报告后金会来抢粮。
过程：东虏一路劫掠到宁远，围宁远两天，损失几百人不克，得到情报说觉华岛有粮食，掉头攻入觉华岛，尽屠守军焚毁水师后撤退。
我军战果：守住宁远，斩首269颗，报功称歼敌1.7万。
我军损失：宁远以东，全部屯、堡的房屋粮草都成了一片灰烬。
右屯储粮三十万石事先未焚毁，被东虏抢去。
觉华岛7000守军7000岛民尽数被屠杀，战船损失2000多艘，粮草8万石被焚毁，营房尽毁。
注，觉华岛附近海面冬季结冰，只要在宁远呆过的都知道，即使没呆过，稍一打听也知道了。
这是朱由检安排的别出心裁的考试，很简单：评价去年的宁远大捷指挥得失，如果换成你来指挥，你会怎么做。
朱由检的禁军三营预定由这几人指挥，以前没有文官来插手，以后也不打算让文官插手，所以指挥官绝对不能是单纯的猛将武夫。
虽然在座的都是低级武将不能期望太高，可朱由检相信能在史书上留名的人，就没一个简单的，说不定会给个惊喜呢。
“陛下，右屯卫等地可以放弃吗？”周遇吉打断了朱由检的思绪。
“宁远是信地，以东都是游哨之地，你认为可以就可以。”朱由检很不负责的一摊手。
信地，给予文武官员关防印信的地方，有守土之责。游哨之地就没这要求了。
”陛下，右屯卫粮食为什么不转移，如果时间来不及，也可以一把火烧了啊。”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还不能动关宁军，知道了平添闹心。
“陛下，觉华岛2000战船，为什么不在结冰前撤出？
既然知道冬季结冰，为什么不提前转移军民粮草？”
“不知道。”
众人哗然，只有曹文诏冷笑不语。他从熊廷弼时就在辽东，其中内情多有知悉，只是陛下既然说了不想知道，他又何苦多嘴。
“你们怎么看就怎么写，不要管以前朝廷对此怎么说，朕想看看你们的看法。也别再问了，开始计时。”朱由检示意贴身太监王之俊翻转沙漏开始计时。
众人皱眉，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其中有一些还是无谓的损失，很明显指挥不当。
很明显，后金是来抢粮的，焚烧了右屯卫等各处的粮草就等于破坏了后金的战略目的，逼得后金不得不攻破宁远抢粮，而宁远坚城不是一月俩月能攻下的，朝廷大可以调集兵力应对。
而不烧粮草的话，后金抢粮得手就已经达成了战略目的。
而在明军方面来说，如果以守住宁远为目标却留着粮草不烧，指挥官员不出奸坏蠢几种可能。
奸——事先知道后金是来抢粮的，那么留着粮草不烧就脱不了资敌的内奸嫌疑。
蠢——事先不知道后金是来抢粮的，而是以保住宁远为目的，但是由于疏忽等原因不烧，这就蠢如猪了。
坏——事先不知道后金是来抢粮的，同样以保住宁远为目的，但是故意留着粮草不烧，觉华岛也不撤，希望后金抢够了自己退兵，这可以说是丧尽天良了。
问题是朝廷对此战早已定为大捷，这就犯难了，万一露出点风声，他们这小身板可扛不住口水，最要命的是好多当事人还在朝堂与军伍中呢。
两刻钟时间不长，小太监就来收取答卷，众人各自伸头张望，发现别人开头都是写的‘指挥失当’，顿时放下心来，大家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
朱由检接过来顿感头大，除了曹文诏与周遇吉的文笔还好，其余人也就是粗通文墨，字体不堪入目之外更兼文理不通，倒是四个太监的文笔不错。
看了看，大家都是坚壁清野死守宁远的策略，各处或撤或烧，区别在于对守城手段的运用上，中规中矩。
另有曹文诏‘觉华岛早做安排，如能抢筑冰城，可保人马粮草，否则尽撤宁远。’
周遇吉‘以关门援宁远，以蓟镇援关门。’
看了一会，以他的本事也就是看个热闹，大框架他还能嘴炮一下，具体执行就懵了，很装逼的点点头：“不错。”
是不错，起码没有来一句’收拢人手死守城池‘就完事了。
“朕打算重建水师，你们有谁知道此方面的人选，或者懂一些水师之事。”朱由检开口问道。
诸人摇头。
大伙都是步军，对水战那是一点也不懂的，要水师将领人选那得去南方寻找。
若是滥竽充数的话，后果却难说的很。
何况，大伙在四卫营、勇士营与皇帝经常见面，前途想必也不会低了，有些犯不着跑去筹建水师。
孙应元却不这么想。
看皇帝一脸的失望，想必对水师看重的很。
如果能现在就进入水师，以后混一个水师统帅是跑不了的事。
而在禁军中，除了要与同僚竞争之外，还又听了闻陛下召了虎大威等人进京，想出头更为艰难。
孙应元考虑再三，终究是名利动人：“末将倒是略通水性，如果给末将一些时间学习，末将自信不会落于人后。”
林报国见状也道：“末将是天启五年的武进士，虽不敢说文武兼备，若是有学习的机会，却也不输于人。”
孙应元此时也就四十不到，中等的身材，虽然个子不是很高却显得很是彪悍，史书对他的评价是‘应元善战’。
林报国则只有三十出头，斯斯文文的一个人，读书不成弃笔投戎，正是年富力强渴望建功立业的年纪。
朱由检大喜：“好！
你们也无需特意去学习谁，朕筹建的水师，除了朕之外，大明也没人有能力当老师。
你们近日就带人去福建广东，此行一是要买一些海船回来，越大越好。
有造好现成的就都给买了，之后继续订造。
二是寻造船工匠，最好是能造西洋船的工匠。
三是沿路招募水手水兵，直隶山东南直隶浙江福建一路招募。
四是购买造船木料与粮米，回程时满载回来。
朕会派王应朝与孙维武同行，一则方便办事，二则兼管银钱。
一路之上其余大小事务全由孙应元、林报国做主。”
“陛下，水师需要港口，陛下准备放在哪里？”孙应元忙问。
“天津卫如何？”朱由检想也没想。
这地方太合适了，距离京师近，商运方便，距离辽东也近，水师没事就去骚扰一下，够后金闹心的。
“不妥，天津卫海面冬季会结冰，水道也浅，远洋大船未必能靠岸停泊，陛下还需另外择地。”孙维武忙道。
还有这一说？
朱由检有些傻眼。那只能往南去了，可登州也不行啊，前世去旅游过，也是水道太浅，对于动不动吃水五六米的广船福船不合适啊。
天津往南的海港只能在山东选了，琢磨一会，后世烟台青岛最出名，可烟台与以后计划建设的旅顺有些重复，也与登州有些重复。
二选一先建一处，反正第一次去买船，来回估计没半年也得五个月，回来时港口也勉强可用了。
“孙应元，你们招募到水手后，分一人带老练水手去山东福山县与即墨县查看港湾情况，如果即墨县附近合适，派人回来禀告。
记住，一定要深水港。”
“末将遵旨。”
“自古未闻明君即位而弃地百里者”，把朱由检气的不轻，这意思我是昏君呗。
“先帝竭力支持，诸多文武大臣呕心沥血，方能复地四百里，陛下欲一朝尽弃之乎？”
上疏者，既有中立派也有阉党。
可见在利益面前，大家都抛弃了门户之见，结成了贪污犯联盟。
朱由检懒得理会，日后朝会再说，有的是争论的时间。
——
辽西的事，现在只差一个人了。
王在晋是南京兵部尚书，算算时间还需要再等几日。等他到任，由他出面试探下有没有退守关门的可能。
徐光启在江南，所需时间更长。
还有毕自严，这厮就在淄博老家闲住，这都十天了居然还没到。
孙传庭在山西代县，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
十八日，外校场军官值房内外挤满了人，诸太监站立一旁。
周遇吉、孙应元、曹文诏、林报国、曹变蛟、黄得功、张一龙、宋纪，每人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笔墨纸与一纸说明。
北墙挂着一幅辽西地图，每个人都在对着地图皱眉头。
说明上写的很简单，天启六年宁远大捷。
战前兵力：我军约3万，东虏约5-6万。注，我军事先就有情报报告后金会来抢粮。
过程：东虏一路劫掠到宁远，围宁远两天，损失几百人不克，得到情报说觉华岛有粮食，掉头攻入觉华岛，尽屠守军焚毁水师后撤退。
我军战果：守住宁远，斩首269颗，报功称歼敌1.7万。
我军损失：宁远以东，全部屯、堡的房屋粮草都成了一片灰烬。
右屯储粮三十万石事先未焚毁，被东虏抢去。
觉华岛7000守军7000岛民尽数被屠杀，战船损失2000多艘，粮草8万石被焚毁，营房尽毁。
注，觉华岛附近海面冬季结冰，只要在宁远呆过的都知道，即使没呆过，稍一打听也知道了。
这是朱由检安排的别出心裁的考试，很简单：评价去年的宁远大捷指挥得失，如果换成你来指挥，你会怎么做。
朱由检的禁军三营预定由这几人指挥，以前没有文官来插手，以后也不打算让文官插手，所以指挥官绝对不能是单纯的猛将武夫。
虽然在座的都是低级武将不能期望太高，可朱由检相信能在史书上留名的人，就没一个简单的，说不定会给个惊喜呢。
“陛下，右屯卫等地可以放弃吗？”周遇吉打断了朱由检的思绪。
“宁远是信地，以东都是游哨之地，你认为可以就可以。”朱由检很不负责的一摊手。
信地，给予文武官员关防印信的地方，有守土之责。游哨之地就没这要求了。
”陛下，右屯卫粮食为什么不转移，如果时间来不及，也可以一把火烧了啊。”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还不能动关宁军，知道了平添闹心。
“陛下，觉华岛2000战船，为什么不在结冰前撤出？
既然知道冬季结冰，为什么不提前转移军民粮草？”
“不知道。”
众人哗然，只有曹文诏冷笑不语。他从熊廷弼时就在辽东，其中内情多有知悉，只是陛下既然说了不想知道，他又何苦多嘴。
“你们怎么看就怎么写，不要管以前朝廷对此怎么说，朕想看看你们的看法。也别再问了，开始计时。”朱由检示意贴身太监王之俊翻转沙漏开始计时。
众人皱眉，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其中有一些还是无谓的损失，很明显指挥不当。
很明显，后金是来抢粮的，焚烧了右屯卫等各处的粮草就等于破坏了后金的战略目的，逼得后金不得不攻破宁远抢粮，而宁远坚城不是一月俩月能攻下的，朝廷大可以调集兵力应对。
而不烧粮草的话，后金抢粮得手就已经达成了战略目的。
而在明军方面来说，如果以守住宁远为目标却留着粮草不烧，指挥官员不出奸坏蠢几种可能。
奸——事先知道后金是来抢粮的，那么留着粮草不烧就脱不了资敌的内奸嫌疑。
蠢——事先不知道后金是来抢粮的，而是以保住宁远为目的，但是由于疏忽等原因不烧，这就蠢如猪了。
坏——事先不知道后金是来抢粮的，同样以保住宁远为目的，但是故意留着粮草不烧，觉华岛也不撤，希望后金抢够了自己退兵，这可以说是丧尽天良了。
问题是朝廷对此战早已定为大捷，这就犯难了，万一露出点风声，他们这小身板可扛不住口水，最要命的是好多当事人还在朝堂与军伍中呢。
两刻钟时间不长，小太监就来收取答卷，众人各自伸头张望，发现别人开头都是写的‘指挥失当’，顿时放下心来，大家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
朱由检接过来顿感头大，除了曹文诏与周遇吉的文笔还好，其余人也就是粗通文墨，字体不堪入目之外更兼文理不通，倒是四个太监的文笔不错。
看了看，大家都是坚壁清野死守宁远的策略，各处或撤或烧，区别在于对守城手段的运用上，中规中矩。
另有曹文诏‘觉华岛早做安排，如能抢筑冰城，可保人马粮草，否则尽撤宁远。’
周遇吉‘以关门援宁远，以蓟镇援关门。’
看了一会，以他的本事也就是看个热闹，大框架他还能嘴炮一下，具体执行就懵了，很装逼的点点头：“不错。”
是不错，起码没有来一句’收拢人手死守城池‘就完事了。
“朕打算重建水师，你们有谁知道此方面的人选，或者懂一些水师之事。”朱由检开口问道。
诸人摇头。
大伙都是步军，对水战那是一点也不懂的，要水师将领人选那得去南方寻找。
若是滥竽充数的话，后果却难说的很。
何况，大伙在四卫营、勇士营与皇帝经常见面，前途想必也不会低了，有些犯不着跑去筹建水师。
孙应元却不这么想。
看皇帝一脸的失望，想必对水师看重的很。
如果能现在就进入水师，以后混一个水师统帅是跑不了的事。
而在禁军中，除了要与同僚竞争之外，还又听了闻陛下召了虎大威等人进京，想出头更为艰难。
孙应元考虑再三，终究是名利动人：“末将倒是略通水性，如果给末将一些时间学习，末将自信不会落于人后。”
林报国见状也道：“末将是天启五年的武进士，虽不敢说文武兼备，若是有学习的机会，却也不输于人。”
孙应元此时也就四十不到，中等的身材，虽然个子不是很高却显得很是彪悍，史书对他的评价是‘应元善战’。
林报国则只有三十出头，斯斯文文的一个人，读书不成弃笔投戎，正是年富力强渴望建功立业的年纪。
朱由检大喜：“好！
你们也无需特意去学习谁，朕筹建的水师，除了朕之外，大明也没人有能力当老师。
你们近日就带人去福建广东，此行一是要买一些海船回来，越大越好。
有造好现成的就都给买了，之后继续订造。
二是寻造船工匠，最好是能造西洋船的工匠。
三是沿路招募水手水兵，直隶山东南直隶浙江福建一路招募。
四是购买造船木料与粮米，回程时满载回来。
朕会派王应朝与孙维武同行，一则方便办事，二则兼管银钱。
一路之上其余大小事务全由孙应元、林报国做主。”
“陛下，水师需要港口，陛下准备放在哪里？”孙应元忙问。
“天津卫如何？”朱由检想也没想。
这地方太合适了，距离京师近，商运方便，距离辽东也近，水师没事就去骚扰一下，够后金闹心的。
“不妥，天津卫海面冬季会结冰，水道也浅，远洋大船未必能靠岸停泊，陛下还需另外择地。”孙维武忙道。
还有这一说？
朱由检有些傻眼。那只能往南去了，可登州也不行啊，前世去旅游过，也是水道太浅，对于动不动吃水五六米的广船福船不合适啊。
天津往南的海港只能在山东选了，琢磨一会，后世烟台青岛最出名，可烟台与以后计划建设的旅顺有些重复，也与登州有些重复。
二选一先建一处，反正第一次去买船，来回估计没半年也得五个月，回来时港口也勉强可用了。
“孙应元，你们招募到水手后，分一人带老练水手去山东福山县与即墨县查看港湾情况，如果即墨县附近合适，派人回来禀告。
记住，一定要深水港。”
“末将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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