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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灾星颤动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天空却略显阴沉,让原本就闷热的空气再添了一份心堵,虽能感到微风拂面,但是身上的汗水还是不停的往外冒出。

    张弈黎从袖中拿出一把翡翠所做成的折扇,手腕一转,便是将折扇完全打开而来,扇叶上画着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水画,此物甚是奇妙,虽是颜料捣鼓出的画作,却有着像浮雕一般的立体感,若是仔细盯上几秒,甚至耳边似能听见山鸟群鸣。

    不仅如此,这折扇还未扇动,仅仅只是打开的这一下子,竟是让周遭的环境却突然变得宜人了起来,让人的心肺都感到一阵犹如全身浸泡在清溪之中的舒畅。

    张弈黎稍整仪表,审视起四周来,见街上的行人显得有些稀少,时不时有人招呼着同伴往同一个方向跑去,想必那便是他要寻找的源头了,只是……

    随着心中念想一动,一副青城的地图便在眼前展开而来,稍微花了点时间用于确定自己的方位,张弈黎很快便确定了他此行的目的地——任府。

    “任府?有趣。”

    “天师曾交代过我要替他多注意一下任府,指的便是现在吗?”

    来到任府大门口,这里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虽然正门口人声嘈杂,隔了这么大一扇厚实的木门,加上一定的距离,他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任公”任裕承的大嗓门发出的怒骂声,只是任公究竟在同谁吵架,张弈黎也没个头绪,他无奈的站在人群外围,耳朵微动,聚精会神地想要分辨出另一人的声音。

    “啧。”

    张弈黎不满的砸了咂嘴,他手中的折扇乃是张天师交给他的奇物,名为【云舞绘山川】,能够让他在心静的情况下借助此物施展一些颇有趣味的道家术法,只是身处这般嘈杂的环境之下他也难以静下心来,又或许,其实是他的八卦之心正在熊熊燃烧而导致的。

    张弈黎微眯起双眼,微微一笑,便是找到了一处上好的观众席位。

    绕开人群来到墙边,一脚蹬墙,再轻踏旁边一光膀大汉的肩膀借力,身形犹如登岩的山羊,直接是来到了四五米高的院墙之上,随着衣服缓缓下落,一脚伸直,一脚弯曲,一手撑着脑袋,啪嗒一声,打开折扇,惬意的扇起风来。

    空气似有气浪袭过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的身形犹如融入了大柳树之中,院中之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无礼之举,更为神奇的是,他的视线却是完全不受柳条遮挡,或者说,他的眼中根本就见不着大柳树的存在。

    张弈黎这番举动,很快便吸引了部分人群的注意力,人群一阵涌动,侧墙下已是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也有不少对自己身手有自信的家伙,想要模仿张弈黎跳上围墙,只是在上升阶段,头顶的空气似乎变得极为粘稠,怎么都无法再进一寸,失去了动力的几人摔在人群中央,引得不少人发笑,只好尴尬地回笑着挠了挠头,灰溜溜地离开了。

    其余人见状也不再尝试,开始向张弈黎打听起来。

    “哎,哎、哎!公子公子,里面到底什么个情况,跟我们也讲讲呗。”

    张弈黎脖子微扭,露出半边面容,用余光打趣的望了望上不来的人群,右手发力一握,啪嗒一声,拿着折扇朝发问之人一指,开口说道:“你这就问对人了!”

    “我看啊,这是任公又跟我们的大公子吵起来了,吵的内容嘛,我也还没听出个名堂。”

    “哎!我就说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任公。”

    “你这木耳朵,任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唉,你说这任公怎么又跟他儿子吵起来了啊?”

    “哎!来青城这么久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任公发怒呢?公子公子,你跟我们描述描述嘛!”

    “就你问题多。快快快,别说话了,仔细听。”

    吵闹的人群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终日胡言乱语,这么多书你是白看了不成!”

    “别这么说嘛,我想想,您不应该说我看过的书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吗?为什么您不说这经典名句呢?啊,我知道了,您这是没底气说出口啊。”

    “你!”任裕承撑圆了怒目,指着任鸿缘,气得浑身发起抖来。

    张弈黎听到那人的声音,眉头一皱,惊觉自己此时才真正看清了与任公吵架之人的面容,倒吸一口凉气,一股不妙的感觉由心而生。

    “这不是那天我跟着天师外出游历时遇到的人么,他就是任府的大公子任鸿缘?”

    正当张弈黎疑惑之际,又有一名女子急忙的闯进了他的视线之中。

    “老爷,您别生气,消消气。何必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任鸿缘,看看你把老爷气成什么样了,还不赶快道歉!”

    任鸿缘脸上戏谑的笑容逐渐变得凝固起来,无名的怒火在心头燃烧起来,他边笑边摇头,手指划过发间,打乱了原本整齐的发型,双眼失去神采,咧嘴一笑,失声地发出几声干笑。

    顾不上洁净的衣裳染上尘埃,他有些摇晃的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往袖中一模,取出一份尚且带有墨香的书卷。

    不知他做了什么,那书卷就如此燃烧了起来。

    赵归宁看见书卷无缘无故的燃烧起来,有些吓破了胆,惊叫着连退数步,躲在了任裕承身后。

    任裕承见此情景,肩旁一抖,甩开了赵归宁附在他肩上的手,伸手就要去拉任鸿缘,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声音呢?不对,是传音?”

    张弈黎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是错觉么?不……一定有人在背后布局,而且此人一定知晓我的存在。”

    任裕承不顾那火焰的威慑,伸出手去想要夺下任鸿缘手中的书卷,哪知就在快要接触到书卷的时候,任鸿缘全身爆发出一道可怖的气场,竟无形化有形,震得他几个踉跄。他稳住身形,朝一旁的空气抓去,却是正好抓住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雕,不知何时他的身旁已经站有了一名管家打扮的白须老者。

    “缩地成寸?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任裕承刚拿住玉雕,眼球便立即变得浑浊灰白起来,他奋力一掷,玉雕脱手而出,精准地飞至任鸿缘的正上方,随后就这般平稳的停了下来并悬浮在空中,一滴露水在其下端慢慢凝聚起来。

    张弈黎看得正是入神,突然他的额头处传来一阵眩晕,再回神仔细看去,任鸿缘的身形被柳条遮挡住了大半,只能勉强看见任鸿缘手中的书卷之中似乎是飘出了几个血淋淋的字来,霎时间,所有人的面目表情和行动都显得略微呆滞迟疑,他看着这副诡异的画面也是愣了一愣,眼皮止不住的要向下掉去。

    他咬着牙关不让自己陷入昏迷,同时拿着折扇的手猛地一使力,两道翡翠做的扇骨上竟是出现了几道血色的裂纹,随后便自我完全打开了来,这才减轻了他的眩晕感。

    张弈黎忍着疼痛快速思索了一下,一个翻身,便跳下了围墙。

    正屏息静听的人们突然回过神来,见张弈黎就要离去,赶忙跟上了他的脚步,围着他发问起来。

    张弈黎拇指按在扇骨上挡住血色的裂纹,一叶一叶地合上了折扇,举臂朝天上一指,人们也好奇的顺着看去后,他才开口说道:“散了吧。”只留下三字,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凡是抬头过的人,便也立即迈开脚步,四散而去,见张弈黎周围空了出来,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连忙凑了上来,想要挽留他。

    “公子,您就跟我们讲讲里面发生了……哎!公子,别走啊,公子!”

    那人见张弈黎笔直的离开了,仍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又想倒回去再听听,哪知一回头,只见刚才还拥挤的人群却是离去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地上的落叶,心中一慌,也开始觉得大事不妙,连忙再回过头来,加快脚步跟上了人群的步伐。

    张弈黎甩开了跟着自己的人,躲进了小巷之中,左手捂着胸口,刚要大口揣气,又连忙拿右手捂住了嘴口,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邪门,太邪门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手段,对方绝对不是道家之人!”

    “还有那小子手中的书卷……竟让我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道韵……”

    “我记得天师一直在找什么人,会是他么?不,一定是他,没错,除了他还能有谁!”

    ……

    正在同村民谈笑的张哲圣突然抬起头来,疑惑地朝天上看去,瞳孔化作一条直线,带着袖子大手一挥,他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嗯?”

    “嗯!仙人!我遇见仙人了!”

    张哲圣直接出现在了天师山的阁楼门前,提起裤腿快步向上走去,完全无视旁人的招呼,来到阁楼的最顶层,抬头一看,星空竟是近在咫尺,他拿手指着闪亮的星辰,开始寻找起来,经过六曲八折之后,只见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了一颗紫黑色的碎星之上。

    张哲圣的喉咙中发出一种悠长得仿佛贯穿时空的韵调,随着空灵的韵调出口,他的身形也变得虚无起来,向前伸手去,手掌穿过一层由星尘组成的帷幕,融入了那片星空之中,径直向那碎星抓去。

    似乎是对他的行动有所感知,那碎星竟是开始旋转起来,星云化作一道护盾,挡住了他伸出的天地巨手,随后又开始剧烈的上下颤动起来,随着碎裂的声音响起,他缓缓合拢上手掌,又缓缓的从星幕之中取出,一摊开,手中竟是什么都没有。

    张哲圣一惊,又朝碎星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见哪里除了散乱的星云便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