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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非见不可

    当马邑遭匈奴抢掠的消息传到沈柯耳中时,他惊的四肢发凉。

    他没料到只是让云舒出去赶集,竟然能碰到匈奴人入关劫掠之事!云舒万一在他手中出了什么问题,他不知道要怎么向大公子和桑老爷交代!

    他派出连番的人去马邑打探消息,但打探的人进了马邑之后,就被封城清查困在了马邑。一直得不到云舒消息的沈柯慌了手脚,不得已便写了一封信告知桑老爷。

    当“匈奴劫掠马邑,云舒消失其间”的信息火速送往洛阳时,云舒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间的泥泞之中。

    出了马邑的第二天,天空就下起了秋雨,马车因为被匈奴人损坏了一些,在雨中稍一颠簸,便有散架的危险,使得云舒不得不下车步行。

    娄烦离马邑不是特别远,但没了车仅靠双脚,也耗费了他们四天的时间。

    当云舒浑身泥泞的站在娄烦云顶山玉石场的营地门前时,沈柯高兴的难以言喻,口中连番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番梳洗之后,云舒总算活了过来,她对沈柯感叹道:“我也算是死里逃生,走回来真不容易啊!”

    沈柯却被她吓的三魂丢了七魄,现在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眼前,神魂这才归位,于是严厉的说:“都说外出危险,不可出门,你却不信!若你真是出了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才好?”

    云舒低头听训,虽然遇上匈奴抢劫是她太倒霉了一点,但是若她不闹着要出去,也没有这一宗事了。

    等沈柯训了一通,这才想起之前写的信,于是慌忙的说:“我得再追一封信告诉大老爷你平安回来了,不然让他们担心就不好了!”

    沈柯的第一封信顺流直下,一路毫无阻碍的送到了洛阳桑府。桑老爷得知云舒在马邑失踪,心中大骇,再问送信之人详情,那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思考了一夜,桑老爷终究悲痛的对传信人说:“好歹是弘儿带回来的身边人,还是派人知会一声比较好。”

    他原本顾及着大公子为皇上的事操劳,不想让他分心,可是想了一夜,只怕瞒着他不太好,终究是让人给长安送信去了。

    大公子在得到信息的时候,惊的跌落了手中的书简,眼神茫然的看着地面上展开一半的信,嘴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云舒、云舒她……”

    顾清也是一副要哭的表情,极力劝说:“公子别伤心,云舒吉人自有天相,沈公子只说她失踪,指不定已经找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他的这番话说的连自己也不信,可是不信又能怎样?只盼着生双翅膀能立即飞到千里之外的娄烦才好!

    大公子的双手撑在书案上,默默的想着事情。

    前几天朝中接到边关急报,正是说的马邑被匈奴人劫掠之事,说是马邑被抢一空,死了数百的无辜百姓。他当时听了也是一惊,虽有担心云舒,但是想到娄烦离马邑有一段距离,而急报之中只说马邑城内受劫,想来娄烦应该无事。

    可他不曾料到,匈奴人没到娄烦去,云舒却去了马邑!

    他紧紧的握住信笺,闭目无言。

    顾清看着着急,怕大公子心伤气闷损了身体,就说:“公子,你若伤心,就发泄出来吧,别闷坏了身体。”

    大公子闻言,重新睁开眼睛,他双眼骤***视着顾清,竟让顾清觉得敬畏想要逃避。

    “备车,启程去娄烦。”

    顾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公子要去哪里?”

    大公子不发一言的看着顾清,顾清惊了一跳,忙说:“是,我明白了,现在立即去安排!”

    大公子启程两天后,洛阳桑家收到了沈柯的第二封信,桑老爷看完这封报平安的信之后,气的拍桌子喝道:“沈柯胡闹,如此沉不住气,怎可行大事?出事后不待查明就传报说人丢了,害大家虚惊一场!快,把信息传给大公子,就说云舒找到,平安无事!”

    从洛阳送出信后的第二天,韩管事亲自从长安赶回洛阳,对桑老爷告罪说:“老爷,大公子执意去娄烦,我们劝说无效,已于三天前启程了。”

    桑老爷从未见自己儿子做过这样冲动的事情,反复确认之后,又是一阵发怒。

    “……他匆匆而去,丢下长安的事,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桑家众人交代?冲动行事,不计后果,他太让我失望了!”

    韩管事急忙解释道:“老爷别担心,大公子走前向宫中送了信,是以采购马匹的缘由离的京,上林苑的其他事也都安排好了,皇上必不会怪罪!”

    听了这个话,桑老爷心中的怒气稍微消了一些,可是对云舒,他却要重新估量了。

    “弘儿对云舒,竟紧张到如此地步?”

    韩管事听到这个问话,却是闭嘴不知如何应答。

    大公子一路北上,行至半路,突然遇到了大雪,不知不觉中,竟然到了冬天。

    大公子站在船头看着江上铺天盖地的大雪,感慨说:“也不知云舒如今怎样了。”

    顾清搓着冻僵的手,说:“韩管事之前派人送信来,说是沈公子小题大做,云舒三天后就被找回来了,想必是没事的。公子,你看下这么大的雪,马上就要进腊月了,如果我们去娄烦,等冰雪封了河,我们过年势必没办法赶回来。不如我们现在调头回去吧!”

    大公子摇头,说:“我不亲眼看一看,总觉得难安。”大公子是怕韩管事为了阻拦他去娄烦,故意送的假消息,再说已快一年没有见云舒了,他心里实在放不下。

    一路上雨雪不停,大公子走的极为艰辛,直到十一月底,他们才赶到了娄烦。

    在娄烦换了马车,车夫听他们说要去云顶山的玉石场,连忙说:“去不了了,大雪来了,要封山了,进去就出不来了。”

    大公子皱眉,直接出银子买下马车,问清楚路之后,让顾清驾车前往。

    这次来娄烦,大公子身边除了顾清,只跟着两名武士。那两名武士身姿健硕,却是极为少言寡语,大公子平时也不理他们,只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四人一路跌跌撞撞的找到云顶山的小营地,大公子突然而至,把沈柯着实吓了一跳。

    沈柯披着厚斗篷出来,焦虑的说:“大表弟怎么不说一声突然跑这里来了?冬天路上不好走,即是想来,也该等开春之后再来才是。”

    大公子下了车,也不跟沈柯废话,只说:“我是来见云舒的,她人呢?找到了吗?”

    沈柯一愣,转瞬就想到大公子必定是以为云舒失踪,才找过来的,于是惊讶的说:“啊?你难道没收到我第二封信?云舒早就回来了,平安无事。”

    大公子执意的问:“云舒呢?怎么不见她?”

    沈柯赶紧说:“她有事出山了,我立即派人去找她!”说完,便让周贵骑马出去找云舒。

    没有见到云舒,大公子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不过好在丹秋和大平还在营地,听闻大公子来了,他们欢喜的跑出来见他,见到了熟人,大公子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大公子被沈柯请到房中喝热茶烤火,等过了几个时辰,一阵马匹的嘶鸣声响起,大公子向窗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大红斗篷的女子骑着白马从山林中奔来,待到了营地门口,女子从马上跃下,在大雪中向她跑来,宛如从画中跑出一般。

    云舒推开沈柯的房门,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口中的白气把她的脸遮去一半,看的不太真切。

    “大公子!”

    云舒欢喜的喊道,看着坐在房中喝热茶的大公子,只觉得做梦一样!

    “大公子,真的是你,这么远,你怎么大冬天的跑来了?”

    大公子看着云舒,有些发愣。云舒与他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他从不记得她会骑马,更没见过她穿着黑皮靴和大红斗篷在雪中奔跑的样子,但是再看她的脸,比以前洁白饱满几分,许是斗篷下穿着紧衣的缘故,有了女子的身段,可是不管她怎么变,她分明还是那个人。

    待端详了一阵,大公子才笑着说:“我来看看你。”

    一句话暖的云舒不知所措,竟然只是为了来看她!

    不管如何,大公子的突然到来,必定是要盛情款待的,沈柯忙碌的差人备宴、准备住处,而云舒只用陪着大公子就好。

    云舒在屋内脱去大红的斗篷,露出里面窄袖的白色衣服,下面虽然是裙袍,但是却看得出她里面穿的是长裤和靴子。

    大公子看着她奇怪的打扮,不由的问道:“你这是哪里的打扮?”

    云舒“嘿嘿”笑道:“我这是为了骑马方便,自己找人做的。在山里坐马车很不方便,进出还是骑马要好一些。大公子,我学会了骑马,骑的很好了哦!”

    大公子从她刚才下马时的熟练动作就看了出来,只是有些担忧的说:“之前听说你在马邑遇到了匈奴人,你现在还骑马到处跑吗?”

    云舒忙说:“我现在只是偶尔去一趟娄烦的街上,并不走远,一个时辰就可以来回,很近的。”

    大公子也不想管束她太多,毕竟云舒现在是账房总管,而不是他的小丫鬟了。

    云舒一面给大公子盛暖身子的热汤,一面打量着他。快一年不见,大公子脸上的眉眼似乎更俊朗了,脱了小孩子的圆润,变的棱角分明,英气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