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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巫师之怒

    陈俊往地洞里看了一眼,只见婴蛊的残肢血肉一直通向黑暗深处,而黑暗深处隐隐绰绰,确实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四下气温骤降,却非冬寒,而是阴寒。

    在这种氛围之中只觉得周身骨头都在发痛,体内热量也正在迅速流失。

    陈俊哈出一口白气,举起装有炭疽病魔的器皿,严阵以待。

    然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感知到那股潜在的危险,白螺上人渐渐离开众人视线,朝吊脚楼外缓缓退去。

    任傻子也能知道,陈俊把我识放了出来,大巫师绝对不会放过他。

    白螺上人深知这浑水自己淌不起,于是果断撤离。

    就在这时,伴随地洞重重一沉,陈俊突然看到一条干瘦的手臂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那手臂之上满是黑色的烂疮,烂疮的间隙之下则是形成深痕的符篆,五根手指恰似腐烂的鱿鱼须一般裹着一层黏浆,粘着洞壁将黑暗中的身体拉了出来。

    一看到那颗被湿发缠绕的黑皮脸孔,陈俊只觉的头皮发炸。

    大巫师整颗脑袋只剩下皮包骨,看到陈俊的瞬间,竟然裂开嘴笑了。

    这早已不再是活人的脸孔了,甚至比恶鬼还要恐怖。

    陈俊被吓懵了,托着器皿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甚至忘记了要把病魔投下去。

    看到陈俊的下一秒,大巫师突然四肢并用朝洞外爬来,那速度极快,不等陈俊反应,就被鱿鱼须一般的手抓住了脖子。

    五指并拢之际,陈俊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脖子上的皮肤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陈俊哪里能想到,这大巫师早已是半鬼之躯,说不定病魔对他都不起作用了。

    此刻大巫师单臂将陈俊碾在地上,支撑着整个身体从洞里爬了出来。

    此时众人才看清它的全貌,他周身皆是火烧之后形成的的流动型皮肤,发臭的脓疮密密麻麻,却又巧妙的避开了刻画符篆的部分。

    他的胸腔好似没有肋骨一般瘪沉,反而肚子犹如血吸虫晚期一般十分肿大,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下半身,竟然没有腿,而是数十条人手,每条手臂都紧握着一张紫色符箓。

    大巫师挪动身躯,散发的恶臭甚至比开盖的粪池还要刺鼻,此刻压制住陈俊,同时抬头看向那团迸发七彩的我识,随即摇晃脑袋,伴随甩动,下颚瞬时脱臼,作势要吞下我识。

    到这时陈俊才反应过来,见大巫师张开大口,忙将胳膊掰脱臼,挣扎着从鱿鱼须里面逃出,随即将炭疽病魔投入大巫师口中。

    炭疽入口,大巫师立马意识到什么,然而本能的喉结一动,直接将整个器皿囫囵吞下。

    陈俊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在大巫师尚未出现病症之前,忙朝吊脚楼外跑去。

    此时玉萝和药人姑娘都被吓傻了,想要逃跑,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向身体发号施令,双腿更是扎根一般,寸步难行。

    然而两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就被陈俊拎着后领往外带去。

    三人来到吊脚楼外,只听楼内传来震天咆哮。

    下一秒,吊脚楼轰然垮塌,大巫师的手臂从灰烟中探出,抓向陈俊的后心。

    陈俊回头喷出一口浊气,形成一面鬼脸盾垒,却立马被鱿鱼须缠住,勒得粉碎。

    眼看那手臂破开盾垒朝自己卷来,陈俊赶紧激发体内的凶恶之力,守关巨人三十年修为流遍全身,伴随陈俊一掌轰出,凶恶之力犹如破笼猛兽冲向大巫师的手臂。

    轰隆一声,陈俊被爆炸波纹掀翻在地,三人连滚带爬吃了满嘴的土。

    而大巫师的手臂却只是停滞了须臾,便再度朝陈俊攻来。

    守关巨人三十年的修为都挡不住大巫师的一掌,陈俊心下拔凉拔凉的,却只能另辟蹊径,以凶恶之力冲击肝脏,趁木魔出来迎战之际,趁机偷取木魔的力量。

    然而木魔好似早有防备一般,缩回肝脏,并将陈俊的意志阻挡在外。

    作为报复,木魔开始绞动陈俊的肝脏,癌痛爆发之际,陈俊立马失去行动能力,捂着肚子在地上连连翻滚。

    这痛苦犹如肠穿肚烂,恨不能马上抽刀自杀!

    与此同时,大巫师的手臂冲到陈俊跟前,一掌将陈俊的两条手臂斩断,不等陈俊反应,又将他两条腿斩断。

    失去了四肢,陈俊犹如人彘一般在地上滚动着。

    然而大巫师对陈俊的折磨远没有结束,五条鱿鱼须突然崩直,犹如一颗尖锐的锥子,由上往下直刺陈俊的肩胛骨。

    就在这时,只听吊脚楼废墟之下传来一阵痛苦嘶吼,大巫师手臂上的血肉突然开始碳化,并从骨骼之上剥落。

    陈俊看得真切,尽管周身痛苦仍在加剧,却是忍不住狂喜起来。

    炭疽病魔在大巫师体内恶化了!

    下一秒,吊脚楼废墟高高拱起,大巫师拖着正在剥落的身躯朝陈俊冲来,然而没冲出多远,就见其后背凸起一个大包,大包炸裂,一头浑身被菌丝缠绕的病魔展开双臂震天咆哮,继而化作滚滚黑烟,再度钻入大巫师体内。

    大巫师保持着爬行姿势骤然停滞,伴随一阵抽搐,将炭疽病魔的下半身呕吐出来。

    而那下半身落地之后迅速挥发,化作黑雾再度钻入大巫师口鼻。

    两头怪物就这样在空地上厮杀起来,声势之浩大,场面之恐怖,看得玉萝和药人姑娘瞠目结舌。

    不光是她俩,就连自诩见过大千世界的白螺上人也都为之动容。

    尽管他离战场有足够远的距离,但场上大巫师的几滩呕吐物恶臭扑鼻,臭味相隔老远飘进白螺上人的鼻子里,令这位宝相庄严的浪荡僧当即扶着树呕吐起来。

    “快!快离开这里!”

    白螺上人嘴角挂着黄疸水,指挥一众觉姆将自己搀走。

    羊蚌寺一众迅速离开战场中心,却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停在断桥处作壁上观,等着摘取硕果。

    大巫师被炭疽折磨的够呛,陈俊同样不好受,此时四肢皆断,血就快要流干了。

    然而他却打算拼死一搏,于是朝一旁发愣的玉萝喊道:

    “快...把我兜里的东西取出来...”

    玉萝原以为陈俊已经死了,没想到人彘居然还能开口说话,但看陈俊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如果再不照办他就真要归西了,于是赶紧跪在陈俊身边,从其兜里取出了那张长天罨。

    “我...我该怎么办?”

    陈俊已经神志不清了:

    “贴在我...肚子上...”

    玉萝只能强忍着恶心把陈俊翻了一个面,解开衣服,将长天罨贴在陈俊的肚皮上。

    经此一贴,陈俊整个人震颤了一下,体内二十多道穴位瞬间开启,其中就囊括了促进肝功能的太冲穴、太敦穴、太溪穴。

    一瞬间,陈俊只觉得有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划过,开阖穴位,打通脉络之际,意识仿佛融入河汉宇宙之中,冥冥之中就要抓到那道若即若离的门环。

    道。

    就在其中。

    那仅属于陈俊,是陈俊自己的道。

    然而就在这时,大巫师已经战胜炭疽病魔,拖动残缺的身体朝陈俊爬去,同时扬起那条完好无损的手臂,朝陈俊砸了下去。

    尽管被炭疽病魔消耗掉大半条命,如今实力也不足刚才的十分之一,但要碾杀陈俊,甚至碾杀正在观战的白螺上人,也不在话下!

    倘若遭此一击,陈俊必死无疑!

    恰在此时,一道锋锐之气从天而降,将大巫师的脑袋刺穿,砸向地面。

    “吼!!!”

    众人定眼看去,只见洞穿大巫师头颅的东西,竟然是一杆吊奴大槊。

    守关巨人如鬼魅般出现在大巫师身后,用弓弦勒住大巫师咽喉,同时一脚踩在大巫师脊椎上。

    手脚同时发力,只听骨骼脆裂之声从大巫师脖颈和背脊处传来,似乎就要折断!

    “还我儿子...”

    几十年如一日的满心期待,淳朴的他一直以为大巫师在为自己寻找解救之法,他也曾怀疑过,但也只是怀疑过。

    可从北到南一路打听,人们都说这种怪病只有祝由术可以救,所以就连怀疑,他也都小心翼翼。

    其实他早已麻木了,所存的幻想也只剩零星一点。

    于是才把一身修为和长天罨送给另一个求大巫师救治的人,希望他能帮自己迈出那一步,去证明大巫师和自己一样,几十年如一日,一心一意救自己的儿子,或是去扯下那张虚伪的面具,把面具后面可憎的恶鬼嘴脸公之于众。

    至少那样,他才能死心。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现在他只想用尽全力,把大巫师的脖子勒断。

    然而就算被炭疽折腾了大半条命,大巫师仍然十分强悍,此刻拔出吊奴大槊,同时深吸一口气,将射雕巨弓的弓弦崩断。

    与此同时,下半身数十条手臂同时抓住守关巨人,紫色符箓将他脖子狠狠勒住,只听嘎巴一声,守关巨人的脖颈被折断,脑袋一歪,尸体重重的摔落在地。

    死不瞑目。

    吊脚楼废墟之中顿时传来阵阵尖叫,我识破开木头飞升而起,朝大巫师冲去。

    然而那只是一团意识,没有人为的法术操控,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

    正是守关巨人为陈俊争取了时间,河汉宇宙之中,陈俊猛的发力,握住了那扇大门的门环。

    然而就在这时,长天罨的药效竟然全被肝脏吸收,陈俊的意识突然从河汉宇宙中剥离出来,与自己的道心失之交臂。

    这让陈俊十分恼怒,然而下一秒,但见那团我识朝大巫师飞去,与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陈俊一不做二不休,忙念出咒语。

    咒语念罢,却见我识突然改变了飞行轨迹,不自主的飞入陈俊口中,被陈俊吞入腹中!

    与其便宜了大巫师,不如自己先发制人!

    陈俊赌对了,因为之前明鬼被吸入铁球之中,就与我识合二为一了。

    此刻,陈俊的影子又回来了,不光如此,那扇位于河汉宇宙深处的大门,也在吸收了我识之后霍然洞开!

    道心终于炼成了!

    一切烦恼烟消云散,内心兴起一股极致的快乐。

    与此同时,在长天罨的药效助益之下,木魔将袁明子和九大鸩鸟的修为完全消化,小道门的境界就敞露在陈俊眼前,木魔之力任君挥洒!

    顷刻之间,陈俊的四肢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复原。

    陈俊站起身来,面对已经癫狂的大巫师,取下傩神面具,重重的扣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