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树神
这是江榆头一次因为救人而感到心虚。
按照海防卫队的规定，私藏异种不上报者，轻者判守监狱五年，重则流放黑水域苦役十年。
看到床上躺着的姑娘，江榆已经开始给自己量刑了。长这么大，头一次干“坏事”，总觉得此刻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说，还挺刺激的。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个了……”
江榆低头看了看她，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怜悯与好奇。
“胳膊上的鳞片，居然消失了。”
就在这时，屋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声音。
“江榆，我进来了……”
没等江榆回答，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子横冲直撞地推门而入。
“村村村长……等……”
话还没说完，两个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惶恐，惊讶，尴尬，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窃喜。
“哟，屋里有人啊……”
进门后，老村长库巴鲁尔瑟绕过火堆，直接走到床前，来回打量这茅草垫上躺着的姑娘。
“村长，你别误会！”江榆连忙上前解释。
“嗯？”
老村长凑到床前，眯着眼睛，模样立刻变得认真起来。
随即，两人沉默。江榆也不再解释。
好吧，我承认！
屋内，火盆内火苗窜动，木炭烧得噼啪作响，听得江榆心里一颤一颤的。
“刚才，海防卫队的人过来了。”
老村长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江榆，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江榆低着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角：“啊，他们，有什么事吗？”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江榆，你应该知道，圣山岛有规定，遇到异种必须上报。”
老村长一句话，说得江榆后背渗出了冷汗，刚刚暖和的身子又凉了半截。
“嗯，我知道。”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走到江榆跟前，想要看看这个年轻小伙此刻脸上的表情。
“那你觉得，这样的规定，它一定是对的吗？”
江榆索性把头埋下去，看着自己满是泥沙的双脚，大拇指还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不说话，就是不同意。
库巴鲁尔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伸手轻轻拍了拍江榆的肩膀，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如若不上报，你也要假装自己不知道。”
江榆猛地抬起头，咧着嘴傻笑，疯狂点头。
“如果离开了大榕树树荫遮蔽的范围，那女孩胳膊上的鳞片，最好想办法遮一遮。普通的衣服恐怕无法躲避夙夜者的眼睛。”
“大榕树？”
老村长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头顶：“这上面，有树神庇佑。就算是可怜的异种，它也会一视同仁的。”
树神？
离开前，老村长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江榆顿时打了个冷颤。
转头看去，老村长步伐缓慢，相比较平时，似乎略显疲惫。
“看来，老头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江榆正嘀咕着，床上的女孩突然呼吸急促，“唰”的一下，坐了起来。
女孩转过头，瞪大了双眼，满脸警惕地看着江榆。
女孩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很像岛上那些从不出海打渔玩耍的千金小姐。一般来说，这样的女孩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随后，二人便开始了谜一般的对话。
神秘女子率先开口，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然知道她是异种，江榆自然十分警惕，得先弄清楚对方的来历和态度，再确定说什么话。
江榆立刻抬起头，故作冷酷：“这里是千岛之地，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岛民。”
江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既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善意，又怕行为举止过于怪异，闹出不必要的误会，惹人厌恶。
两人沉默，再次相互打量。
“你的眼睛挺好看的。”
江榆发现她的眼睛很好看，不自觉面带微笑，脱口而出。
这么说，她应该能够领悟到我并没有恶意了。小伙心里想着，疯狂地回忆那些夸奖姑娘的话。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刚才那一句，还是买菜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千岛之地，岛民民风淳朴，夸奖人的话都是“你又胖了呀”，“你又壮了呀”，“你又圆了啊”等等。
村里牛大婶告诉过江榆，这样的话是不能用来对女孩子说的。
这一点，他很有自信。
“昨夜……海上大雨，是我救了你。”江榆故作斯文，突然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似的。
神秘女子一听，表情立刻缓和起来，皱起的眉头也立刻舒展开来。
“灯塔的光很亮，我朝着它而来。”
江榆立刻回以微笑：“那……你从哪里来？”
刹那间，神秘女子嘴角微微扬起：“我从海浪里来。”
我从海浪里来！
这是江榆第一次遇到蒲瓜时她所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说来也奇怪，两人这么沟通过后，彼此间也就消除了敌意，相互介绍后，立刻就熟络起来。
半个小时后，江榆和蒲瓜分别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火架上，一张烤得焦黄的椰奶面饼已经散发出淡淡的椰子香味。
“饼烤好了。”
“小心烫！”
蒲瓜话音未落，江榆已经从火架上取走了烤饼，左右手来回颠倒了十来下，嘴里不停吹着气。
“呼呼呼……能吃了！”
江榆咧着嘴笑着，掰开一半递到蒲瓜面前。
女孩接过烤饼，冲着江榆微微一笑，表情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把饼送到嘴边，闭着眼睛轻轻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而后顿时睁大了双眼，又惊又喜。
“好吃吧？”
蒲瓜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
江榆笑得更加开心了，感觉自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过后，江榆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有点犯恶心。
再然后，江榆又烧了一壶热水，剥了一碗椰肉，吃饱喝足以后，又找来一身干净的换洗衣服。
“你把衣服换了，我去院子里转一转。”
江榆刚起身走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刻掉头提醒了一句。
“我家没有门栓。”
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榆。仿佛用眼睛在说话。
然后呢？
江榆摸了摸后脑勺，连忙解释道：
“我们这没有小偷，没有锁门的习惯。”
“嗯。”
女孩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我在外面守着，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进来的。那个……”
江榆本来想说，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她手臂上的鱼鳞。可转念一想，这么说不太礼貌，索性也就不提这事了。
从屋子里面出来是，江榆随手把门给掩上，又在门上立了一块木头，倘若有人进去，里面的人也能够听到声响。
屋外，早已是雨过天晴，风和日丽，只是海风吹来，依旧让人吹得人有些冷。
院子里面，高大的榕树依旧是遮天蔽日，把整间木屋都笼罩在它的绿荫之下。
抬头望去，江榆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荒诞的杂念：
树神啊树神，如果您真的存在，请指引我找到最强的海猎水手。
江榆忍不住看了看大榕树那硕大的躯干，顿时眉头紧锁。
若是输了海猎，那江小花以后该怎么办呢？
按照海防卫队的规定，私藏异种不上报者，轻者判守监狱五年，重则流放黑水域苦役十年。
看到床上躺着的姑娘，江榆已经开始给自己量刑了。长这么大，头一次干“坏事”，总觉得此刻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说，还挺刺激的。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个了……”
江榆低头看了看她，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怜悯与好奇。
“胳膊上的鳞片，居然消失了。”
就在这时，屋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声音。
“江榆，我进来了……”
没等江榆回答，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子横冲直撞地推门而入。
“村村村长……等……”
话还没说完，两个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惶恐，惊讶，尴尬，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窃喜。
“哟，屋里有人啊……”
进门后，老村长库巴鲁尔瑟绕过火堆，直接走到床前，来回打量这茅草垫上躺着的姑娘。
“村长，你别误会！”江榆连忙上前解释。
“嗯？”
老村长凑到床前，眯着眼睛，模样立刻变得认真起来。
随即，两人沉默。江榆也不再解释。
好吧，我承认！
屋内，火盆内火苗窜动，木炭烧得噼啪作响，听得江榆心里一颤一颤的。
“刚才，海防卫队的人过来了。”
老村长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江榆，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江榆低着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角：“啊，他们，有什么事吗？”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江榆，你应该知道，圣山岛有规定，遇到异种必须上报。”
老村长一句话，说得江榆后背渗出了冷汗，刚刚暖和的身子又凉了半截。
“嗯，我知道。”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走到江榆跟前，想要看看这个年轻小伙此刻脸上的表情。
“那你觉得，这样的规定，它一定是对的吗？”
江榆索性把头埋下去，看着自己满是泥沙的双脚，大拇指还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不说话，就是不同意。
库巴鲁尔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伸手轻轻拍了拍江榆的肩膀，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如若不上报，你也要假装自己不知道。”
江榆猛地抬起头，咧着嘴傻笑，疯狂点头。
“如果离开了大榕树树荫遮蔽的范围，那女孩胳膊上的鳞片，最好想办法遮一遮。普通的衣服恐怕无法躲避夙夜者的眼睛。”
“大榕树？”
老村长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头顶：“这上面，有树神庇佑。就算是可怜的异种，它也会一视同仁的。”
树神？
离开前，老村长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江榆顿时打了个冷颤。
转头看去，老村长步伐缓慢，相比较平时，似乎略显疲惫。
“看来，老头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江榆正嘀咕着，床上的女孩突然呼吸急促，“唰”的一下，坐了起来。
女孩转过头，瞪大了双眼，满脸警惕地看着江榆。
女孩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很像岛上那些从不出海打渔玩耍的千金小姐。一般来说，这样的女孩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随后，二人便开始了谜一般的对话。
神秘女子率先开口，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然知道她是异种，江榆自然十分警惕，得先弄清楚对方的来历和态度，再确定说什么话。
江榆立刻抬起头，故作冷酷：“这里是千岛之地，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岛民。”
江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既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善意，又怕行为举止过于怪异，闹出不必要的误会，惹人厌恶。
两人沉默，再次相互打量。
“你的眼睛挺好看的。”
江榆发现她的眼睛很好看，不自觉面带微笑，脱口而出。
这么说，她应该能够领悟到我并没有恶意了。小伙心里想着，疯狂地回忆那些夸奖姑娘的话。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刚才那一句，还是买菜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千岛之地，岛民民风淳朴，夸奖人的话都是“你又胖了呀”，“你又壮了呀”，“你又圆了啊”等等。
村里牛大婶告诉过江榆，这样的话是不能用来对女孩子说的。
这一点，他很有自信。
“昨夜……海上大雨，是我救了你。”江榆故作斯文，突然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似的。
神秘女子一听，表情立刻缓和起来，皱起的眉头也立刻舒展开来。
“灯塔的光很亮，我朝着它而来。”
江榆立刻回以微笑：“那……你从哪里来？”
刹那间，神秘女子嘴角微微扬起：“我从海浪里来。”
我从海浪里来！
这是江榆第一次遇到蒲瓜时她所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说来也奇怪，两人这么沟通过后，彼此间也就消除了敌意，相互介绍后，立刻就熟络起来。
半个小时后，江榆和蒲瓜分别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火架上，一张烤得焦黄的椰奶面饼已经散发出淡淡的椰子香味。
“饼烤好了。”
“小心烫！”
蒲瓜话音未落，江榆已经从火架上取走了烤饼，左右手来回颠倒了十来下，嘴里不停吹着气。
“呼呼呼……能吃了！”
江榆咧着嘴笑着，掰开一半递到蒲瓜面前。
女孩接过烤饼，冲着江榆微微一笑，表情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把饼送到嘴边，闭着眼睛轻轻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而后顿时睁大了双眼，又惊又喜。
“好吃吧？”
蒲瓜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
江榆笑得更加开心了，感觉自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过后，江榆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有点犯恶心。
再然后，江榆又烧了一壶热水，剥了一碗椰肉，吃饱喝足以后，又找来一身干净的换洗衣服。
“你把衣服换了，我去院子里转一转。”
江榆刚起身走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刻掉头提醒了一句。
“我家没有门栓。”
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榆。仿佛用眼睛在说话。
然后呢？
江榆摸了摸后脑勺，连忙解释道：
“我们这没有小偷，没有锁门的习惯。”
“嗯。”
女孩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我在外面守着，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进来的。那个……”
江榆本来想说，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她手臂上的鱼鳞。可转念一想，这么说不太礼貌，索性也就不提这事了。
从屋子里面出来是，江榆随手把门给掩上，又在门上立了一块木头，倘若有人进去，里面的人也能够听到声响。
屋外，早已是雨过天晴，风和日丽，只是海风吹来，依旧让人吹得人有些冷。
院子里面，高大的榕树依旧是遮天蔽日，把整间木屋都笼罩在它的绿荫之下。
抬头望去，江榆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荒诞的杂念：
树神啊树神，如果您真的存在，请指引我找到最强的海猎水手。
江榆忍不住看了看大榕树那硕大的躯干，顿时眉头紧锁。
若是输了海猎，那江小花以后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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