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唐濡解封
江夜真的悟到自己的法了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事实上，早在出城不久，江夜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分身，分身在前面疾行，本体则是远远的吊在后面。
倒不是说仍然不信任唐濡，而是在野外疾行，多一点视野，就多一分安全。这个道理，他懂的很早。至于为什么不把本体放在前面，大概是因为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吧。
之后聚居地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直觉有时候确实是管点用的。
江夜再天赋异禀，又怎么能在唐濡之前发现林间有人靠近？唐濡兴许会觉得是江夜另有手段，又或者单纯觉得是自己修为被封的缘故。
相比之下，江夜倒要更明白修行者跟普通人的区别一些。
说句“一朝悟得法，从此仙凡别。”也并不过分，那是身体素质、五感、反应等综合能力的整体提升。
水道的短暂交手，唐濡修为被封，又从几人手下刚刚逃出，可以说是精神和肉体的严重低谷期。
江夜当时虽然也并不是最好状态，但至少没伤，最多算是有点疲惫。同时，他也很清楚，江老头自小给他安排的锻体课程有多么变态，更知道自己的水准在普通人中的碾压强度。
即使这样，在两人短暂过招中，江夜还是能感受到单论肉体强度，自己仍然是处在下风的。
夜幕渐渐拉上，天边的最后一丝余色也消失不见。
夜色如墨，十月的林间夜晚稍有一些寒意，好在两人都不是普通人，倒也不嫌地凉。就那么四仰八叉的两个人瘫在地上。丝毫不顾风度。
“两位……”
就在两人几乎醉倒在凉丝丝的风中时，忙碌许久的老汉总算走了出来，欲言又止。
“怎么样？”唐濡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土，翻身爬起，急切的迎了上去。
江夜没有站起，却也坐起了身子，遥遥望向老汉。
“暂时没大事，就是寒气有点重，本来身子就虚弱，养养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唐濡听到前面，心下稍微安定，一个“不过”，却又把他的心揪了起来。
“这位小姐，似乎……命不久矣。”老汉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还是尽可能委婉的表达了意思。
“没办法治？”听了半天的江夜也终于走过来，开口询问。
老汉摇摇头：“不是病，是纯粹的，嗯……生命力流失。”
想了半天，老汉总算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描述方式。见唐濡跟江夜没搭话，又赶忙补上一句：“我真的尽力了，但这女娃……我真的找不到病因。”
唐濡面色平静，像是在意料之中。
江夜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吩咐了几句让老汉弄些温养的药物，就让他退下了。
“她和你说过没？”唐濡突然开口。
江夜点点头。
又是长久的沉默。
这次打破僵局的却是江夜：“这里不能治，别的地方说不定……”
“治不了。”还没等他说完，唐濡就直截地打断了他。
江夜眼角挑了挑，瞟了瞟唐濡。
他并没有看向江夜，只是出神的看向聚居地里来往的人。
江夜感觉嗓子又有点干涩，便返身去找老汉。
不一会端回来两杯水，递给唐濡一杯。
“谢谢。”接过杯子，唐濡却只是抿了一小口。顿了顿，突然接着道：“真治不了，真的。”
“我们家以前很有钱的，不止我们家族那边的城，附近几个城的联邦医院都试过。”
“都没用，都跟这人差不多的说法。”
江夜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只好又闭上。
“她小时候挺调皮的，经常藏我的东西，整天我不是找不到这个就是找不到那个。”
“后来生了病之后，变得老实了很多，我当时还窃喜来着，终于能有个温婉的妹妹了。”
“流失生命力……流失生命力……”原本平静叙事的唐濡声音渐渐有些颤抖。
江夜小心的瞄了眼唐濡的表情。
瘦瘦高高的青年，穿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浑身找不到几个干净地方。却自然还是有一股清冷的气质。
不过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
“凭什么？”像是情绪达到一个顶峰，唐濡猛地暴躁起来：“你告诉我凭什么？”
江夜回答不了他，谁也没法回答。只好保持倾听者的姿态。
唐濡也没有逼问的意思，只是踉跄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倒在地。
“砰！”
是杯子被捏碎的声音。
碎裂的玻璃扎破了唐濡的手掌，他却好像毫无察觉。
异变陡生。
江夜看的分明，一直“锁在”唐濡手腕上的环状物光泽肉眼可见的暗淡下去。
由那上面伸出的无数“触手”也开始条条断裂，先是唐濡丹田附近的“触手”，霎时间四分五裂，气势一直在下沉的青年却猛地爆发出一股超凡的威压。
江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势压的倒退两步。蹙眉看向唐濡。
“咔、咔、咔。”
刺耳的断裂声从唐濡的身上爆响，他的气势也随之节节拔高。直至到一个巅峰点。
唐濡像是在梦呓：“她才十四岁，没道理，你知道吗，真的挺没道理的。”
自始至终，江夜一直保持着一种倾听者的姿态。直到这一刻，终于开口。
“你就算凑够了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来认同你，认同这是件没道理的事，也不能对她的病起到一点点帮助。”
唐濡像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刚刚从梦中醒来：“的确是这样。”
他的眼睛很亮，是不同于之前任何一刻明亮，锐利，清澈，还带着一些仿佛与生俱来的锋芒：“我有时候觉得，你实在很冷血。”
江夜谦虚：“倒也不完全这样，我偶尔还是很热心的。”
唐濡饶有兴趣地问道：“比如呢？”
“比如对你妹妹吧。”江夜朝他咧咧嘴，又露出一嘴细白的牙齿。
唐濡默然无语，过了片刻，突然又开口：“我要是死了，你能吗？”
他没有说能怎样，好像笃定江夜一定能懂得他的意思。
江夜也的确听的明白，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信得过我？”
唐濡叹了口气：“到时候再看吧，我应该一时半会死不掉。”
见他说的悲观，江夜也不接话，只是自顾自的换了话题：“你那天的暗示，到底真的假的？”
“被封印住的瞳术，只有引导作用。”唐濡言简意赅，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但彼此却能正常交流。
江夜又咧了咧嘴，这次笑的要比之前更为开心。
“一见钟情？”他对唐濡说道。
“见色起意。”唐濡嗤之以鼻。
唐濡没有再问，他也没有再去回答。
答案自然是没有。事实上，早在出城不久，江夜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分身，分身在前面疾行，本体则是远远的吊在后面。
倒不是说仍然不信任唐濡，而是在野外疾行，多一点视野，就多一分安全。这个道理，他懂的很早。至于为什么不把本体放在前面，大概是因为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吧。
之后聚居地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直觉有时候确实是管点用的。
江夜再天赋异禀，又怎么能在唐濡之前发现林间有人靠近？唐濡兴许会觉得是江夜另有手段，又或者单纯觉得是自己修为被封的缘故。
相比之下，江夜倒要更明白修行者跟普通人的区别一些。
说句“一朝悟得法，从此仙凡别。”也并不过分，那是身体素质、五感、反应等综合能力的整体提升。
水道的短暂交手，唐濡修为被封，又从几人手下刚刚逃出，可以说是精神和肉体的严重低谷期。
江夜当时虽然也并不是最好状态，但至少没伤，最多算是有点疲惫。同时，他也很清楚，江老头自小给他安排的锻体课程有多么变态，更知道自己的水准在普通人中的碾压强度。
即使这样，在两人短暂过招中，江夜还是能感受到单论肉体强度，自己仍然是处在下风的。
夜幕渐渐拉上，天边的最后一丝余色也消失不见。
夜色如墨，十月的林间夜晚稍有一些寒意，好在两人都不是普通人，倒也不嫌地凉。就那么四仰八叉的两个人瘫在地上。丝毫不顾风度。
“两位……”
就在两人几乎醉倒在凉丝丝的风中时，忙碌许久的老汉总算走了出来，欲言又止。
“怎么样？”唐濡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土，翻身爬起，急切的迎了上去。
江夜没有站起，却也坐起了身子，遥遥望向老汉。
“暂时没大事，就是寒气有点重，本来身子就虚弱，养养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唐濡听到前面，心下稍微安定，一个“不过”，却又把他的心揪了起来。
“这位小姐，似乎……命不久矣。”老汉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还是尽可能委婉的表达了意思。
“没办法治？”听了半天的江夜也终于走过来，开口询问。
老汉摇摇头：“不是病，是纯粹的，嗯……生命力流失。”
想了半天，老汉总算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描述方式。见唐濡跟江夜没搭话，又赶忙补上一句：“我真的尽力了，但这女娃……我真的找不到病因。”
唐濡面色平静，像是在意料之中。
江夜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吩咐了几句让老汉弄些温养的药物，就让他退下了。
“她和你说过没？”唐濡突然开口。
江夜点点头。
又是长久的沉默。
这次打破僵局的却是江夜：“这里不能治，别的地方说不定……”
“治不了。”还没等他说完，唐濡就直截地打断了他。
江夜眼角挑了挑，瞟了瞟唐濡。
他并没有看向江夜，只是出神的看向聚居地里来往的人。
江夜感觉嗓子又有点干涩，便返身去找老汉。
不一会端回来两杯水，递给唐濡一杯。
“谢谢。”接过杯子，唐濡却只是抿了一小口。顿了顿，突然接着道：“真治不了，真的。”
“我们家以前很有钱的，不止我们家族那边的城，附近几个城的联邦医院都试过。”
“都没用，都跟这人差不多的说法。”
江夜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只好又闭上。
“她小时候挺调皮的，经常藏我的东西，整天我不是找不到这个就是找不到那个。”
“后来生了病之后，变得老实了很多，我当时还窃喜来着，终于能有个温婉的妹妹了。”
“流失生命力……流失生命力……”原本平静叙事的唐濡声音渐渐有些颤抖。
江夜小心的瞄了眼唐濡的表情。
瘦瘦高高的青年，穿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浑身找不到几个干净地方。却自然还是有一股清冷的气质。
不过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
“凭什么？”像是情绪达到一个顶峰，唐濡猛地暴躁起来：“你告诉我凭什么？”
江夜回答不了他，谁也没法回答。只好保持倾听者的姿态。
唐濡也没有逼问的意思，只是踉跄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倒在地。
“砰！”
是杯子被捏碎的声音。
碎裂的玻璃扎破了唐濡的手掌，他却好像毫无察觉。
异变陡生。
江夜看的分明，一直“锁在”唐濡手腕上的环状物光泽肉眼可见的暗淡下去。
由那上面伸出的无数“触手”也开始条条断裂，先是唐濡丹田附近的“触手”，霎时间四分五裂，气势一直在下沉的青年却猛地爆发出一股超凡的威压。
江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势压的倒退两步。蹙眉看向唐濡。
“咔、咔、咔。”
刺耳的断裂声从唐濡的身上爆响，他的气势也随之节节拔高。直至到一个巅峰点。
唐濡像是在梦呓：“她才十四岁，没道理，你知道吗，真的挺没道理的。”
自始至终，江夜一直保持着一种倾听者的姿态。直到这一刻，终于开口。
“你就算凑够了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来认同你，认同这是件没道理的事，也不能对她的病起到一点点帮助。”
唐濡像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刚刚从梦中醒来：“的确是这样。”
他的眼睛很亮，是不同于之前任何一刻明亮，锐利，清澈，还带着一些仿佛与生俱来的锋芒：“我有时候觉得，你实在很冷血。”
江夜谦虚：“倒也不完全这样，我偶尔还是很热心的。”
唐濡饶有兴趣地问道：“比如呢？”
“比如对你妹妹吧。”江夜朝他咧咧嘴，又露出一嘴细白的牙齿。
唐濡默然无语，过了片刻，突然又开口：“我要是死了，你能吗？”
他没有说能怎样，好像笃定江夜一定能懂得他的意思。
江夜也的确听的明白，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信得过我？”
唐濡叹了口气：“到时候再看吧，我应该一时半会死不掉。”
见他说的悲观，江夜也不接话，只是自顾自的换了话题：“你那天的暗示，到底真的假的？”
“被封印住的瞳术，只有引导作用。”唐濡言简意赅，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但彼此却能正常交流。
江夜又咧了咧嘴，这次笑的要比之前更为开心。
“一见钟情？”他对唐濡说道。
“见色起意。”唐濡嗤之以鼻。
唐濡没有再问，他也没有再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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