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何以志国
罗志涛有个哥哥，叫罗志国。
罗志国大他四岁，无论是长相、才华、性格，都更受长辈的喜爱。
他家很有钱，虽然家里公司是开在C市这个小城市，但每年的收入已经超过了全国99%的人，现在哪怕在上海买几套房都不是问题。
哥哥在家中受尽瞩目，明明只有十七岁，但已经常常跟着父亲去接待客户，学习知识。
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弃子，要不是真的有着同一个妈，罗志涛总以为自己是哪里抱来的私生子。
他也因此在学校里不学无术，反正这一切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好的东西全被老哥拿走了，自己只要在后面哭，就不会饿着。
今天，他再一次因为没写作业被晓燕打手心，而且已经习以为常，反正只会痛一会，下午基本就没什么感觉了。
可在门外受罚时，他发现和自己曾做过一天同桌的王天北也被打了手心。
他可是班里成绩能排第三的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上次能一起抽烟倒是自己没想到的，好学生也会抽烟？
这种事情不是只有他这种不学习想要混社会的混蛋才干的么？
这次也是，怎么他也没有写作业？
王天北讪笑着解释：“老师，我是真忘了，马上给你补。”
“哼，我不管，规矩就是规矩。”
晓燕一向是铁面无私，做错了事不管是谁都要受罚。
“那，那您轻点……”
这话一说，晓燕手腕一抖，她想起了上次王天北缠着绷带在年级主任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当时搞的她一周里被约谈了好几次。
“啪啪啪。”
无形之中分量轻了不少，但看到王天北还是那呲牙咧嘴的样子，晓燕不禁暗骂道：
“装，你丫的接着给我装。”
明明自己已经手下留情了，还摆那副表情。
到罗志涛这里，晓燕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先是狠狠地训了一阵，骂的很难听，但对这个人一点用也没有。
王天北看他眼神空洞，站姿随意，还不停地颠着腿，就知道他现在处于忘我模式，不管说什么都是左进右出。
晓燕收拾完两人，让他们趴着在这把作业补完。
王天北看了眼罗志涛完全没打算动笔，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先把自己的作业写完。
昨晚光顾着和小女生聊天了，聊的太兴奋，完全忘记了回家还有个作业没写。
他吃着痛，趴在墙上奋笔疾书，已经不管字迹了，速度要紧。
“你都挨打了，还写什么？”
旁边罗志涛靠在墙上问道，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挨打只是犯了错误，跟这个作业本身又没有关系，抽一顿板子作业又不会自己写完。”
“为什么一定要写完作业？写了又没有什么用。”
王天北扭头停下笔，认认真真和他说了一番：
“第一，写作业肯定是有用的；第二，写作业是为了保证教育公平，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为何你不完成，大家都是有手有脚的人，都在同一个教室上课，为什么只有你是最特殊的？”
王天北再没有理会他，以最快的速度写完了作业。
但是让罗志涛没想到的是，王天北居然从本子底下抽出来一张复写纸，拿出来一个复写好的递给了他。
“赶紧抄完回去上课，没事别在这站一上午。”
罗志涛在那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他下意识地接过了纸张。
“哦，谢谢……”
该说什么好呢？继续装作无所谓拒绝人家的好意吗？可是人家已经帮过自己很多次了，上次他在自己面前挨打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借了纸和笔，写完作业，回去上课。
中午的值日，罗志涛没再给王天北递烟，而是专门给他买了瓶可乐。
此时正值秋初，正午时分也热得够呛，此时来一杯冰镇可乐也是很爽的。
“给我的？谢谢啊！”
王天北欣然接受，打开瓶盖，咕咚咚喝了下去。
罗志涛周围一起抽烟的几个小跟班不乐意了，喊道：
“喂，为啥光给人家，我们都没有。”
“滚，给你们有屁用，都抽老子烟了，人家能给我作业抄，你们能吗？”
几个人怏怏退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很快又卷土重来，围到王天北旁边。
“兄弟，今天也给我们抄一份呗，以后每天给你带瓶可乐。”
王天北都没有正视他们一眼，只是一边埋头干活一边说：
“早上只是刚好一起罚站，顺便给他看了一眼，正常情况我的作业不借给别人的，你们别多想。”
语气中充满了冰冷。
罗志涛在一旁听着，想着再递跟烟过去，刚从烟盒里抽了出来，又打消念头，放了回去。
王天北看了他一眼，走过来轻声说道：
“这玩意少抽，不闪费钱，以后还找不到女朋友，亲嘴的时候嘴里都是臭的。”
奇了怪了，家里人、老师、同学，之前没少劝过他，可自己根本听不进去。
可王天北话一说，他默默就把烟掐了。
今天先不抽了，明天再抽，他这样下定决心。
……
到了课间，罗志涛没事就欺负下他那个木讷的同桌，他自己认为只是开个玩笑玩，把人家都在厕所里，往身上泼点脏水。
看着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的样子，罗志涛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咦？这人掉坑里了？”王天北刚好进了上厕所，看到一群人围着那个同学。
他记得人家的名字，叫曹乐，也是个问题学生，被晓燕安排着坐在罗志涛的旁边。
“喂，快上课了，上完的就赶紧出去，人多我他妈尿不出来。”
王天北推搡着几个人，让他们把坑位让开。
“哎，你sei一个？”
有个刺头想找事情，王天北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对方就偃旗息鼓了。
罗志涛看见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突然心底冒出了一阵烦躁，带着一帮子人就回教室了。
“起来，没事吧？”
王天北拉起曹乐。
好轻，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拿布子擦一擦，晚上回家把衣服洗一下。”
王天北给他擦了擦背，叮嘱他洗干净衣服，不然闻着有股怪味。
曹乐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回教室。
王天北深深地看了一眼，只得叹气。
“问题学生真不少啊……”
晚上放学，罗志涛跟着同伴一同离开学校，但是正好看到有两个穿着外校校服的人，指着二中的招牌说着什么。
“这学校属实垃圾，只要找人什么鸟人都能往里送，现在还说自己是地区最好的中学，真的可笑。”
“就是，我听说这里面的女的可爱嫖了，说是随便找几个学姐就行……”
一开始，罗志涛只是假装没听见，扭头就离开了。
这个破学校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人骂两句就骂了，反正我也想骂。
但是怎么会有一股怒火在心里憋着呢？
“哎，你们两个狗日的，说什么呢？”
他带着人就涌了上去
……
王天北路过水电巷，看到夏沫又呆在那里呼唤小动物。
他望了一眼就准备离开，却看到夏沫惊慌失措地跑来。
“小北！不好了，里面有人在打架！”
“打架？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王天北朝里面望去，此时看不到什么踪迹，但是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哪知道吗？带我去。”
……
“哎，刚才批话不事多的很嘛？再说一句，来，再说一句？”
两个外校的学生被堵在墙角，一人的腿都有点颤抖了，另一人还有些骨气。
“你妈，咋了，不服是吧？”
罗志涛看他那赖皮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棍子呢，给老子拿过来。”
旁边一人递上了手臂粗的木棍，罗志涛走上前去。
“咋回事？这干嘛呢？”
王天北高喝的声音传来，让罗志涛身体一震。
今天怎么到哪都能看见这个人，他怎么这么烦？
王天北骑车过来，后面还驮着夏沫。
“咋了这？这大晚上的怎么累了躺地下了？起来，都起来。”
本来围成一圈的人，给王天北让出一条道来。
“这两狗日的在校门口骂我们学校呢，我让他们见见世面。”
王天北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大概理解了是个什么状况。
他走到罗志涛身边，低声问道：
“动手了没？”
“还没有。”
到现在也只是推推搡搡，还没怎么动手。
“好，我知道了。”
他转头，走到那两个外校人面前。
“刚才骂什么了？我听一听？”
语气很平静，但不知为何在这种氛围下就显得极度吓人。
“不敢了，哥，我错了，我错了……”
“嘿，我看您是初二还是初三的吧，您才是哥。”
王天北把一人扶起来，看对方比自己高不少。
然后歪头朝巷口外指了指。
“快滚。”
两人连滚带爬地就离开了。
罗志涛扔掉手里的棍子，还不忘在他们屁股上补两脚，两人立刻哭嚎着滚蛋了。
“哎，你过来。”
王天北对罗志涛招了招手。
“你要今天要动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天北说道。
“那不动手，怎么让他们记得住教训？”
罗志涛不满地说，好像今天放走了他们，明天就会找更多的人回来，反正横竖都是要干一架。
“自然有办法，我教你啊。”
王天北微微笑道。
“你——”
罗志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一直以来灰色且凝固住的世界终于动了起来，色彩逐渐进入眼帘。
“好，我看你怎么教我？”
罗志国大他四岁，无论是长相、才华、性格，都更受长辈的喜爱。
他家很有钱，虽然家里公司是开在C市这个小城市，但每年的收入已经超过了全国99%的人，现在哪怕在上海买几套房都不是问题。
哥哥在家中受尽瞩目，明明只有十七岁，但已经常常跟着父亲去接待客户，学习知识。
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弃子，要不是真的有着同一个妈，罗志涛总以为自己是哪里抱来的私生子。
他也因此在学校里不学无术，反正这一切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好的东西全被老哥拿走了，自己只要在后面哭，就不会饿着。
今天，他再一次因为没写作业被晓燕打手心，而且已经习以为常，反正只会痛一会，下午基本就没什么感觉了。
可在门外受罚时，他发现和自己曾做过一天同桌的王天北也被打了手心。
他可是班里成绩能排第三的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上次能一起抽烟倒是自己没想到的，好学生也会抽烟？
这种事情不是只有他这种不学习想要混社会的混蛋才干的么？
这次也是，怎么他也没有写作业？
王天北讪笑着解释：“老师，我是真忘了，马上给你补。”
“哼，我不管，规矩就是规矩。”
晓燕一向是铁面无私，做错了事不管是谁都要受罚。
“那，那您轻点……”
这话一说，晓燕手腕一抖，她想起了上次王天北缠着绷带在年级主任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当时搞的她一周里被约谈了好几次。
“啪啪啪。”
无形之中分量轻了不少，但看到王天北还是那呲牙咧嘴的样子，晓燕不禁暗骂道：
“装，你丫的接着给我装。”
明明自己已经手下留情了，还摆那副表情。
到罗志涛这里，晓燕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先是狠狠地训了一阵，骂的很难听，但对这个人一点用也没有。
王天北看他眼神空洞，站姿随意，还不停地颠着腿，就知道他现在处于忘我模式，不管说什么都是左进右出。
晓燕收拾完两人，让他们趴着在这把作业补完。
王天北看了眼罗志涛完全没打算动笔，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先把自己的作业写完。
昨晚光顾着和小女生聊天了，聊的太兴奋，完全忘记了回家还有个作业没写。
他吃着痛，趴在墙上奋笔疾书，已经不管字迹了，速度要紧。
“你都挨打了，还写什么？”
旁边罗志涛靠在墙上问道，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挨打只是犯了错误，跟这个作业本身又没有关系，抽一顿板子作业又不会自己写完。”
“为什么一定要写完作业？写了又没有什么用。”
王天北扭头停下笔，认认真真和他说了一番：
“第一，写作业肯定是有用的；第二，写作业是为了保证教育公平，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为何你不完成，大家都是有手有脚的人，都在同一个教室上课，为什么只有你是最特殊的？”
王天北再没有理会他，以最快的速度写完了作业。
但是让罗志涛没想到的是，王天北居然从本子底下抽出来一张复写纸，拿出来一个复写好的递给了他。
“赶紧抄完回去上课，没事别在这站一上午。”
罗志涛在那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他下意识地接过了纸张。
“哦，谢谢……”
该说什么好呢？继续装作无所谓拒绝人家的好意吗？可是人家已经帮过自己很多次了，上次他在自己面前挨打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借了纸和笔，写完作业，回去上课。
中午的值日，罗志涛没再给王天北递烟，而是专门给他买了瓶可乐。
此时正值秋初，正午时分也热得够呛，此时来一杯冰镇可乐也是很爽的。
“给我的？谢谢啊！”
王天北欣然接受，打开瓶盖，咕咚咚喝了下去。
罗志涛周围一起抽烟的几个小跟班不乐意了，喊道：
“喂，为啥光给人家，我们都没有。”
“滚，给你们有屁用，都抽老子烟了，人家能给我作业抄，你们能吗？”
几个人怏怏退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很快又卷土重来，围到王天北旁边。
“兄弟，今天也给我们抄一份呗，以后每天给你带瓶可乐。”
王天北都没有正视他们一眼，只是一边埋头干活一边说：
“早上只是刚好一起罚站，顺便给他看了一眼，正常情况我的作业不借给别人的，你们别多想。”
语气中充满了冰冷。
罗志涛在一旁听着，想着再递跟烟过去，刚从烟盒里抽了出来，又打消念头，放了回去。
王天北看了他一眼，走过来轻声说道：
“这玩意少抽，不闪费钱，以后还找不到女朋友，亲嘴的时候嘴里都是臭的。”
奇了怪了，家里人、老师、同学，之前没少劝过他，可自己根本听不进去。
可王天北话一说，他默默就把烟掐了。
今天先不抽了，明天再抽，他这样下定决心。
……
到了课间，罗志涛没事就欺负下他那个木讷的同桌，他自己认为只是开个玩笑玩，把人家都在厕所里，往身上泼点脏水。
看着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的样子，罗志涛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咦？这人掉坑里了？”王天北刚好进了上厕所，看到一群人围着那个同学。
他记得人家的名字，叫曹乐，也是个问题学生，被晓燕安排着坐在罗志涛的旁边。
“喂，快上课了，上完的就赶紧出去，人多我他妈尿不出来。”
王天北推搡着几个人，让他们把坑位让开。
“哎，你sei一个？”
有个刺头想找事情，王天北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对方就偃旗息鼓了。
罗志涛看见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突然心底冒出了一阵烦躁，带着一帮子人就回教室了。
“起来，没事吧？”
王天北拉起曹乐。
好轻，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拿布子擦一擦，晚上回家把衣服洗一下。”
王天北给他擦了擦背，叮嘱他洗干净衣服，不然闻着有股怪味。
曹乐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回教室。
王天北深深地看了一眼，只得叹气。
“问题学生真不少啊……”
晚上放学，罗志涛跟着同伴一同离开学校，但是正好看到有两个穿着外校校服的人，指着二中的招牌说着什么。
“这学校属实垃圾，只要找人什么鸟人都能往里送，现在还说自己是地区最好的中学，真的可笑。”
“就是，我听说这里面的女的可爱嫖了，说是随便找几个学姐就行……”
一开始，罗志涛只是假装没听见，扭头就离开了。
这个破学校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人骂两句就骂了，反正我也想骂。
但是怎么会有一股怒火在心里憋着呢？
“哎，你们两个狗日的，说什么呢？”
他带着人就涌了上去
……
王天北路过水电巷，看到夏沫又呆在那里呼唤小动物。
他望了一眼就准备离开，却看到夏沫惊慌失措地跑来。
“小北！不好了，里面有人在打架！”
“打架？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王天北朝里面望去，此时看不到什么踪迹，但是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哪知道吗？带我去。”
……
“哎，刚才批话不事多的很嘛？再说一句，来，再说一句？”
两个外校的学生被堵在墙角，一人的腿都有点颤抖了，另一人还有些骨气。
“你妈，咋了，不服是吧？”
罗志涛看他那赖皮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棍子呢，给老子拿过来。”
旁边一人递上了手臂粗的木棍，罗志涛走上前去。
“咋回事？这干嘛呢？”
王天北高喝的声音传来，让罗志涛身体一震。
今天怎么到哪都能看见这个人，他怎么这么烦？
王天北骑车过来，后面还驮着夏沫。
“咋了这？这大晚上的怎么累了躺地下了？起来，都起来。”
本来围成一圈的人，给王天北让出一条道来。
“这两狗日的在校门口骂我们学校呢，我让他们见见世面。”
王天北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大概理解了是个什么状况。
他走到罗志涛身边，低声问道：
“动手了没？”
“还没有。”
到现在也只是推推搡搡，还没怎么动手。
“好，我知道了。”
他转头，走到那两个外校人面前。
“刚才骂什么了？我听一听？”
语气很平静，但不知为何在这种氛围下就显得极度吓人。
“不敢了，哥，我错了，我错了……”
“嘿，我看您是初二还是初三的吧，您才是哥。”
王天北把一人扶起来，看对方比自己高不少。
然后歪头朝巷口外指了指。
“快滚。”
两人连滚带爬地就离开了。
罗志涛扔掉手里的棍子，还不忘在他们屁股上补两脚，两人立刻哭嚎着滚蛋了。
“哎，你过来。”
王天北对罗志涛招了招手。
“你要今天要动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天北说道。
“那不动手，怎么让他们记得住教训？”
罗志涛不满地说，好像今天放走了他们，明天就会找更多的人回来，反正横竖都是要干一架。
“自然有办法，我教你啊。”
王天北微微笑道。
“你——”
罗志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一直以来灰色且凝固住的世界终于动了起来，色彩逐渐进入眼帘。
“好，我看你怎么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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