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少奶奶6
月份渐渐开始大了起来，肚子也显现得越大。虽说过了八月份，能回来上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但这种每个月两次因为农作物栽种导致的人员稀缺状态，毕竟还是要从根本上去解决的。
阿乔已经辞掉隔壁大工厂的厨子，他暗自下了决心，要给惠子带来更好的生活，不仅仅是物质方面，也要让惠子了解，自己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他开始跟金老板讨论着，关于联合附近工厂的主意。这样既能应对大工厂的剥削，也能团结力量，让同类型的工厂有跟多的生存空间。
一个双赢的计划。
阿乔对惠子说不出动听的话，也给不了她什么过重的东西，只能在工厂上帮助金老板，让工厂越来越好，这才是他对惠子好的方式。以前，在确定阿潘跟惠子要结婚后，阿乔本来想就这样离开了算了，但有些人总能给自己的情怀找很多浪漫的借口，最后付诸行动。
阿乔开始觉得，自己一直的坚持还是有用的。他照常给惠子送饭过去，而惠子听了大哥的说法，不由得用另一种态度来打量阿乔。
这么一看，阿乔身材比例不错，眼睛明亮有神，露出脖子的纹身竟然看不到了。
惠子走近了盯着阿乔看，阿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惠子微微扒开他的领口，纹身变得模糊不清，她看着阿乔发出疑问。
“别这样，多不好。”
“你纹身呢？”
“这纹身太吓人了，我担心......所以还是擦掉，不过年少轻狂，纹身也擦不干净，只能像这样，让它变成肉色，不那么吓人。你觉得呢？不吓人了吧？”
阿乔紧张地摸摸口袋，掏出一个电子烟吸了两口。
“你在戒烟啊？”惠子露出甜美的笑问着。
“你这不，不是怀着孕吗？我就想着先戒掉。还有工厂内加了一些休息专用的凳子，如果你......就是你觉得不舒服什么的，可以休息一下。当然，别的工人也可以偶尔休息休息。”
一种绝对、神秘、美妙的情感扰乱着她的心，大热天的中午，惠子竟然感受到一种生活的幸福感，虽然额头的汗珠没有断过。
随后，她低头拿着饭盒，看到了自己草率隆起的肚子，又产生了一种退缩的软弱。
她只是盯着阿乔，半天不说话。
“怎么？”阿乔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头。
“你喜欢我？”
“啊。”
“你要跟我结婚吗？”
“想。”
“你没别的要问我吗？”
“有。”
“问吧。”
阿乔温和的眼神慢慢激动起来：
“等我把联合工厂的事办好，我能跟你求婚吗？”
惠子十分感动。她原本预料的这种对话，就像之前跟阿潘的对话一样，会朝着让人失望的方向走去。眼前的这个男人，十分坚定自信。
为什么自己没有这种自信的情趣呢？
阿乔接了一个电话，点头示意惠子要好好吃饭，就接着电话离开了。
她微微点着头，拿起饭盒，走到食堂那里，坐在外面阴凉处的椅子上，吃饭。
她盯着旁边的那唯一的一株蒲公英，然后用力一吹，蒲公英撒满了那片地。
来年会长出更多的蒲公英。
种子？
惠子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是因为没有上过大学，导致自己的心思狭隘、陷入情爱中吗？没有学历，却有技术，后面的生活会好起来吗？
她又想起别人给她的“少奶奶”的称号，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夸人的词。
她看着周围的工人，全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好像前方有一个什么东西一直促使着他们不停的、奋力的去生活。
大哥说的，重活一次，要怎么做呢？
阿潘从远处走来，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惠子依旧坐着，阿潘笑着介绍：
“这是我们工厂新的对接人，后面就是他跟你对货了，我把他带来跟你认识一下。”
阿潘说完朝着陌生小伙子点头，他离开了，就剩下阿潘。
惠子不解地看着阿潘：
“还有事吗？”
“欠你一句对不起，但又觉得你也有不对，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敬而远之，你这个态度是好的。”
“孩子的性别知道吗？”
“不知道，生了会通知你的。”
阿潘点着头，停顿了一会儿又摇头，犹豫的说：
“你，你不用通知我了，我后面也不再回蒲城了。”
“去哪儿？”
“我在竞争工厂的管理层，要去外地学习。人往高处走嘛，我们以后就......不必再联系了。”
阿潘说完转身就走，虽然表情带着愧疚，语气听起来很不安，但他转身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总归要成长起来的。惠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有跟阿潘走到最后。他们或许以后都不会来往了，儿时的玩伴最好是停留在记忆里。倒是阿潘传达的那种观念，让惠子陷入沉思。
半明半暗的心弦颤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应，令惠子的心砰砰直跳---人往高处走。
对啊，思绪打不开，才会一直在死胡同里绕来绕去。
一切的疑惑、不解，隐隐约约好像能找到答案了。
于是，惠子开始在网上找不同的专业，对比又成人考试进修的学校，最后决定报名进修商务英语，填补自己学历上的短板，也能用不同的语言逻辑系统，换一种思维方式。
这也是跟大哥、阿乔商量后的结果。
阿乔在组织联合工厂的事时，虽然曲折，倒也算顺利。关于自己工厂的管理制度，他也不停的在想办法。后面竟然受了惠子的影响，他也报名学习工商管理。两个人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努力。
有时金老板看到阿乔学习时的滑稽样子，还嘲笑过呢：
捏着笔，看到课本，人的眼神就溃散了。
现在大半年过去了，阿乔越来越有管理者的样子，金老板已经开始平视他了。
“......用工制度的改变是必须的，可以给暑期工开放一点儿位子，如果有好的人才，我们也能及时发现，但大多数还是用统一的劳动合同法走。员工福利制度做到位，本身对工厂也是一件好事，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制度，给员工自己选择的机会。第一种，按照正常的劳动工时来计算，第二种，愿意加班多赚点钱的人，可以转到订单多的组.....”
阿乔第一次在联合工厂的会议上，以和平而有智慧的态度提出了两种管理人才的模式。下面坐着的不少年轻的管理者开始点头称赞。
这是蒲城小工厂迈出的最重要的一步，同种类工厂的链接，能更好的掌控货物渠道。
每次阿乔陪着惠子去做B超时，惠子的嘴里总是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单词，特别是临近考试的时候，惠子就更忙。
这天，两人坐在车上往医院开去，惠子一反常态的没有记英语，让阿乔有点诧异。
“你考试考完了？”
“满分。”惠子开心的说。
“恭喜你呀，那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就可以拿到毕业书了？”
“是的，然后我准备再读一个专业。”
“跟制图相关？”
惠子看着阿乔，点头满意地笑着：
“懂我啊。”
阿乔捏了一下惠子的手说：
“那些亲戚，我准备陆续换掉了。”
“你跟大哥说了吗？”
“他同意，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在短期内，你可能会忙一阵，等新人成长上来了，最慢也就两个月把，就会恢复原有的秩序，而且会越来越好。”
曾经捣毁过自己的生活，压碎过某些人的生命轨迹，年少结束过自己的梦想。
惠子握着阿乔的手，一言不发，这只大手掌厚实可靠，一股股安心从心底升起。
日子就这样安静而舒适的向前过着。
惠子的两个孩子长得很快，跟阿乔的婚礼也临近了。刚好，两个小孩做花童，一男一女极其搭配。
依旧有人说闲话，只要被阿乔听到，就是一顿骂，如果听不到，阿乔也就没时间去搭理那些无聊的人。
况且，有一种很好的风气就是，不论你有过怎样的经历，只要比别人富有，流言总是不断的。这就是一种，对人的关注度提升了吧。
能处在流言的中间，也是别人对自己一些行为的肯定。
阿乔的这种生存逻辑，慢慢地也被惠子所接受，两人竟慢慢变得大度，快乐也跟了上来。
惠子依旧带着那把尺，在每天下班后要在工厂内部转一圈，不干净的地方再打扫干净，毕竟这也是自己的工厂。
一大片蒲公英长出来了，金老板站在惠子旁边，两人一起看着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有没有人婚礼用花是用蒲公英的？”
“你结婚那日子，蒲公英早就没有了。”
“也是啊。”
金老板从背后拿出一张图纸交给惠子。
那是去年6月份，金老板从惠子这里没收的图纸，已经微微发黄了。
“你还留着？”惠子打开看了看，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是不是跟你现在画的图纸完全是两个层次？”
惠子一边笑一边点头：
“果然要对比啊。这张图我要回去裱起来，提醒自己要不断进步。”
金老板长吸一口气，欣慰地点点头：
“以前从云雾中看人生，总感觉无能为力，所以人的精神容易崩坏。现在落到实处，才有机会展示你这种特别的能力，慢慢的人也变得坚定有毅力。现在，你才算是好了，一切都好了。”
惠子露出骄傲的神色：
“以后就要从‘少奶奶’改口叫‘姑奶奶’了。”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来往的工人时不时朝这边看呢。
一对奇怪的人。
阿乔已经辞掉隔壁大工厂的厨子，他暗自下了决心，要给惠子带来更好的生活，不仅仅是物质方面，也要让惠子了解，自己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他开始跟金老板讨论着，关于联合附近工厂的主意。这样既能应对大工厂的剥削，也能团结力量，让同类型的工厂有跟多的生存空间。
一个双赢的计划。
阿乔对惠子说不出动听的话，也给不了她什么过重的东西，只能在工厂上帮助金老板，让工厂越来越好，这才是他对惠子好的方式。以前，在确定阿潘跟惠子要结婚后，阿乔本来想就这样离开了算了，但有些人总能给自己的情怀找很多浪漫的借口，最后付诸行动。
阿乔开始觉得，自己一直的坚持还是有用的。他照常给惠子送饭过去，而惠子听了大哥的说法，不由得用另一种态度来打量阿乔。
这么一看，阿乔身材比例不错，眼睛明亮有神，露出脖子的纹身竟然看不到了。
惠子走近了盯着阿乔看，阿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惠子微微扒开他的领口，纹身变得模糊不清，她看着阿乔发出疑问。
“别这样，多不好。”
“你纹身呢？”
“这纹身太吓人了，我担心......所以还是擦掉，不过年少轻狂，纹身也擦不干净，只能像这样，让它变成肉色，不那么吓人。你觉得呢？不吓人了吧？”
阿乔紧张地摸摸口袋，掏出一个电子烟吸了两口。
“你在戒烟啊？”惠子露出甜美的笑问着。
“你这不，不是怀着孕吗？我就想着先戒掉。还有工厂内加了一些休息专用的凳子，如果你......就是你觉得不舒服什么的，可以休息一下。当然，别的工人也可以偶尔休息休息。”
一种绝对、神秘、美妙的情感扰乱着她的心，大热天的中午，惠子竟然感受到一种生活的幸福感，虽然额头的汗珠没有断过。
随后，她低头拿着饭盒，看到了自己草率隆起的肚子，又产生了一种退缩的软弱。
她只是盯着阿乔，半天不说话。
“怎么？”阿乔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头。
“你喜欢我？”
“啊。”
“你要跟我结婚吗？”
“想。”
“你没别的要问我吗？”
“有。”
“问吧。”
阿乔温和的眼神慢慢激动起来：
“等我把联合工厂的事办好，我能跟你求婚吗？”
惠子十分感动。她原本预料的这种对话，就像之前跟阿潘的对话一样，会朝着让人失望的方向走去。眼前的这个男人，十分坚定自信。
为什么自己没有这种自信的情趣呢？
阿乔接了一个电话，点头示意惠子要好好吃饭，就接着电话离开了。
她微微点着头，拿起饭盒，走到食堂那里，坐在外面阴凉处的椅子上，吃饭。
她盯着旁边的那唯一的一株蒲公英，然后用力一吹，蒲公英撒满了那片地。
来年会长出更多的蒲公英。
种子？
惠子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是因为没有上过大学，导致自己的心思狭隘、陷入情爱中吗？没有学历，却有技术，后面的生活会好起来吗？
她又想起别人给她的“少奶奶”的称号，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夸人的词。
她看着周围的工人，全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好像前方有一个什么东西一直促使着他们不停的、奋力的去生活。
大哥说的，重活一次，要怎么做呢？
阿潘从远处走来，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惠子依旧坐着，阿潘笑着介绍：
“这是我们工厂新的对接人，后面就是他跟你对货了，我把他带来跟你认识一下。”
阿潘说完朝着陌生小伙子点头，他离开了，就剩下阿潘。
惠子不解地看着阿潘：
“还有事吗？”
“欠你一句对不起，但又觉得你也有不对，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敬而远之，你这个态度是好的。”
“孩子的性别知道吗？”
“不知道，生了会通知你的。”
阿潘点着头，停顿了一会儿又摇头，犹豫的说：
“你，你不用通知我了，我后面也不再回蒲城了。”
“去哪儿？”
“我在竞争工厂的管理层，要去外地学习。人往高处走嘛，我们以后就......不必再联系了。”
阿潘说完转身就走，虽然表情带着愧疚，语气听起来很不安，但他转身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总归要成长起来的。惠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有跟阿潘走到最后。他们或许以后都不会来往了，儿时的玩伴最好是停留在记忆里。倒是阿潘传达的那种观念，让惠子陷入沉思。
半明半暗的心弦颤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应，令惠子的心砰砰直跳---人往高处走。
对啊，思绪打不开，才会一直在死胡同里绕来绕去。
一切的疑惑、不解，隐隐约约好像能找到答案了。
于是，惠子开始在网上找不同的专业，对比又成人考试进修的学校，最后决定报名进修商务英语，填补自己学历上的短板，也能用不同的语言逻辑系统，换一种思维方式。
这也是跟大哥、阿乔商量后的结果。
阿乔在组织联合工厂的事时，虽然曲折，倒也算顺利。关于自己工厂的管理制度，他也不停的在想办法。后面竟然受了惠子的影响，他也报名学习工商管理。两个人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努力。
有时金老板看到阿乔学习时的滑稽样子，还嘲笑过呢：
捏着笔，看到课本，人的眼神就溃散了。
现在大半年过去了，阿乔越来越有管理者的样子，金老板已经开始平视他了。
“......用工制度的改变是必须的，可以给暑期工开放一点儿位子，如果有好的人才，我们也能及时发现，但大多数还是用统一的劳动合同法走。员工福利制度做到位，本身对工厂也是一件好事，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制度，给员工自己选择的机会。第一种，按照正常的劳动工时来计算，第二种，愿意加班多赚点钱的人，可以转到订单多的组.....”
阿乔第一次在联合工厂的会议上，以和平而有智慧的态度提出了两种管理人才的模式。下面坐着的不少年轻的管理者开始点头称赞。
这是蒲城小工厂迈出的最重要的一步，同种类工厂的链接，能更好的掌控货物渠道。
每次阿乔陪着惠子去做B超时，惠子的嘴里总是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单词，特别是临近考试的时候，惠子就更忙。
这天，两人坐在车上往医院开去，惠子一反常态的没有记英语，让阿乔有点诧异。
“你考试考完了？”
“满分。”惠子开心的说。
“恭喜你呀，那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就可以拿到毕业书了？”
“是的，然后我准备再读一个专业。”
“跟制图相关？”
惠子看着阿乔，点头满意地笑着：
“懂我啊。”
阿乔捏了一下惠子的手说：
“那些亲戚，我准备陆续换掉了。”
“你跟大哥说了吗？”
“他同意，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在短期内，你可能会忙一阵，等新人成长上来了，最慢也就两个月把，就会恢复原有的秩序，而且会越来越好。”
曾经捣毁过自己的生活，压碎过某些人的生命轨迹，年少结束过自己的梦想。
惠子握着阿乔的手，一言不发，这只大手掌厚实可靠，一股股安心从心底升起。
日子就这样安静而舒适的向前过着。
惠子的两个孩子长得很快，跟阿乔的婚礼也临近了。刚好，两个小孩做花童，一男一女极其搭配。
依旧有人说闲话，只要被阿乔听到，就是一顿骂，如果听不到，阿乔也就没时间去搭理那些无聊的人。
况且，有一种很好的风气就是，不论你有过怎样的经历，只要比别人富有，流言总是不断的。这就是一种，对人的关注度提升了吧。
能处在流言的中间，也是别人对自己一些行为的肯定。
阿乔的这种生存逻辑，慢慢地也被惠子所接受，两人竟慢慢变得大度，快乐也跟了上来。
惠子依旧带着那把尺，在每天下班后要在工厂内部转一圈，不干净的地方再打扫干净，毕竟这也是自己的工厂。
一大片蒲公英长出来了，金老板站在惠子旁边，两人一起看着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有没有人婚礼用花是用蒲公英的？”
“你结婚那日子，蒲公英早就没有了。”
“也是啊。”
金老板从背后拿出一张图纸交给惠子。
那是去年6月份，金老板从惠子这里没收的图纸，已经微微发黄了。
“你还留着？”惠子打开看了看，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是不是跟你现在画的图纸完全是两个层次？”
惠子一边笑一边点头：
“果然要对比啊。这张图我要回去裱起来，提醒自己要不断进步。”
金老板长吸一口气，欣慰地点点头：
“以前从云雾中看人生，总感觉无能为力，所以人的精神容易崩坏。现在落到实处，才有机会展示你这种特别的能力，慢慢的人也变得坚定有毅力。现在，你才算是好了，一切都好了。”
惠子露出骄傲的神色：
“以后就要从‘少奶奶’改口叫‘姑奶奶’了。”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来往的工人时不时朝这边看呢。
一对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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