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雨与故人
雪落城并非总是下雪。它的一年四季很明朗，只是冬天很漫长，春秋很短暂，夏天稍长，却也不足三个月。据说它名字源于祖先来这的第一年，在雪落之际征服了当地的蛮夷。故而，称为雪落。从此，雪落在这片土地上不仅仅是雪的动词，还代表着希望与新生。
今天的雨下的格外的大，路离趴在自己隔间的窗户前看着外面。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以前学过的一首诗，“风怒欲掀物，雨来如决堤”。
如此大的雨，自然没有什么美景。窗户几乎被雨水糊满，只能看见近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家里的护卫还在履行着职责，不过应该也只是例行公事吧。风雨声会将所有的怒吼都给吞没；顺着头盔留下的水帘，怕是连视线都能遮挡。
瑞秋今日没有过来，她需要在城主府主持大局。甚至连黛安尼也在雨中离开了这个温暖的庄园。天灾之下，她这个城主夫人不露面可不行。
路离趴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恶劣的天气让人困意满满，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似是半梦半醒，透过床前的玻璃，他看到一道古朴而虚幻的门户在庄园之外陡然开启，一队身着黑色铁衣的兵卒在雨幕中降临。
虽然隔得很远，但兵卒身上的煞气依旧让他的灵魂开始战栗。那是一种身为下位者对上位者忍不住的臣服。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仿佛沉溺于血海。血腥味儿在他的口鼻之中弥漫，骨缝间如同渗进了万年的寒冰。艰难地攀附起海上的悬浮物，喘息之间却发现被他压在身底的是一具腐朽的尸骸。向后望，赤水无垠；向前望，枯骨遍野。
正当路离深陷绝望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哒、哒、哒”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再一回神，才发现自己还待在龙园的卧室里，面前还是那股糊满雨水的窗户。
这时，他眼光瞥到有三个人在雨中从庄园外走了进来，明明和周围的卫兵擦肩，守卫龙园的卫兵们却视而不见。
那三人身上的衣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衣服的款式。白面小生着一身玄色员外袍，黑脸大汉穿着一袭褐衣短打。而那名美艳的女子则是民国时候的旗袍装扮，脚上更是穿着一双藕荷色的高跟鞋，鞋跟敲击在石板路上，即便在雨中，声音也格外的清脆。
路离此刻浑身颤抖，这三个人他是不认识的，但这些衣服他见过，不过时间有些久远。在前世，电视里，影视中。
三人为首的明显是那个穿旗袍的女子，一只手放于胸前，手腕上佩戴着一个玉镯，另一只手撑着油纸伞，温婉的如同丁香一般的姑娘。
行在雨中的三人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庄园的主楼，路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弓着身子倚在墙角，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门，似乎那里有着大恐怖。
敲门声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响起，那三人径直的穿门而入，吓得路离连忙跑到主卧拉住了侍女的衣角，却抓了个空。
侍女对来人没有丝毫的察觉，也没有注意到她身前满头冷汗的小路离，依旧拖着腮，皱着眉，看着外面，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任何变化。
入室之后，丁香般的姑娘随意地找了个离路离近些的椅子坐下，其他的两个男子则是安静的在她后面伫立。
葱指翘起，不知她从何处取出一支香烟，后面的黑脸男子殷勤为她划了根火柴。那女子静静地看着路离一会儿，嗤笑了一下，夹着香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淡青色的烟雾。
“奴家名唤璎珞，现为阴间小吏。”说完这话，她朱唇翘起，眼神戏谑，又带着几分自嘲，“奈何桥边，熬汤制药，荒废光阴，聊度余生。”
路离闻言，心中思绪千转，细想之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如果这女子所言属实，这个叫璎珞的，大概就是传说中九幽地府驱忘台之上那位幽冥神祗了。
心中已经相信了，身体自然就有了反应。路离不禁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璎珞似乎并没有看到路离的窘态，用食指和中指摇动着烟支，“饮酒误事，汤里少了一味佐料，功效虽然有所减缓，但不至于无效。汝汤饮而神魂无损，自然是自身的造化，若生在神州大地，妾身也不至于来找你。只是你落入这蛮荒的地界，星空皓月无属，九天幽冥无门。留你在这儿，终究是个祸害。所以无论对你也好，对我也好，甚至对这片天地也好，跟妾身回去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两名男子就从袖口里掏出了锁链，套在了路离的身上。
路离一开始头脑混沌的一片，止不住的汗水浸透了衣裳。但在脖子套上冰冷的锁链之后，反而变的冷静了下来。
仗着胆子抬起头，看着眼前正在四处打量卧室装饰的璎珞，带着几分苦笑，哀求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我本不该向络姐姐讨饶，但身为司掌孟婆职位的您应该知道，凡人一世，不过百年。入了九泉，空留的只有记忆。若跟您回去，消了这些过往，那么我怕就不再是我了。”
“呵~”璎珞歪了歪脖子，听到‘姐姐’的称呼，心理极为欢喜，却故意用一种极为苍老的声音回答路离，“这些话，老身每日听到的不知凡几。宿慧是缘法也是苦难，尽消之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干干净净的灵魂总比那些龌蹉的思想要好得多。况且一丝真灵不灭，即便转世万载，依旧于世永存。”
面如芙蓉的俏佳人压着嗓子用八九十岁老妪的声音说话，给人一种割裂的怪异感。就像一只精美的瓷器，本应束之高阁，或插满鲜花。眼前却被用作盛水和面，让人不禁高呼暴遣天物。
路离此时却没那些旁的想法，听她说完话，只觉前路昏暗，眼神都失去了光彩。
这时，璎珞却坐正了身子，又笑了笑，“不过，妾身观你过往，并未做过什么恶事，饶你一次，未尝不可。只是往后为恶，依旧与吾相关，吾不可不谨慎。”
说完这话，她静静的看着路离，等着路离对她感恩戴德，但过了好久也没听到求饶的话。
正当她打算继续施加压力的时候，却见眼前的小孩子慢慢地抬起了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盘坐在地上，脸上的恐惧尽去。
“络姐姐所求，离必奋不顾身。今姐姐百忙之中亲自赶来拿我，必是有重事所托。不过，路某人小力微，怕是难当大任。如果竭力而为仍未成全姐姐的好事，还希望姐姐不要怪罪。”
路离的态度依旧恭敬，不过脸上镇定自若的感觉让她觉得似乎有些被拿捏了。
吸了口烟，长长的睫毛忽扇了几下，绝美的脸上巧笑盈盈，“有趣……也罢~非我有求于你，只不过你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而已。以下我说的事，你可听可不听。”
“听！凡姐姐吩咐，路离自当遵讯。”说完话，路离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如果不听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看着身边凶神恶煞的两位壮汉，他可不敢再讨价还价，势必人强，且行且看吧。
对于路离此时的反应，璎珞还算满意，轻轻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就不再故作姿态，“宇宙有别，蛮荒虽然苦寒，并非为三界疆土，对于妾身来讲是好事，也是坏事。但对你而言，确实个机缘。”
“路离驽钝，还请姐姐细讲。”
看着凑到身边的路离一脸好学的样子，璎珞心理有些迷茫，当初我认识你时可不是这么没皮没脸的样子。
气恼的让两个随从将路离脖子上的锁链撤下，“汝若有姜尚之才，或可重订乾坤，划分日月，再定山河。然尔不过一介凡人，妾身不敢多求。观你家室，大概有些许地位。倘若日后能庇护一方黎民，自会有功德降下，信仰加身。信仰尽数归我，功德取其九成，换尔一命，如何？”
“这……”
路离支支吾吾的样子，让璎珞柳眉倒立，没好气的笑骂道，“好一个混账的东西，信仰于你一介凡人有何用？功德于你一介凡人有何用？我之糖蜜，汝之砒霜。况且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你真成了气候，少不了有人因此拿捏你，彼时，汝当奈何？十成信仰，九成功德，看着虽多，但现在还是些缥缈的东西。况且妾身还需上下打点，给你弄一个正规的身份，弄不好还得倒贴些。不过么，妾身却不在乎。神州大陆的市场已经被众神占满了，用你们凡人的话来说，内卷的厉害。你，也不过是我在神州之外的一股投资而已。投资的事儿，总是有赢有亏的。”
道理路离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心里总有种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哪怕所谓的功德、信仰他现在一无所有。
叹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认真的冲璎珞拱了拱手，“还请珞姐多多费心。”
璎珞扔下了一张契约，路离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确定和她刚才表述的内容一致时才按下自己的手印。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却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天真。
白面小生将契约给到璎珞手里的时候，璎珞似乎是很不小心的没有接住。
契约掉在地上，一份薄如蝉翼的纸张从契约的夹层掉了出来。眼前的场景让璎珞和路离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由于离得很近，路离手疾眼快的将那张纸拿在了手里，看了一遍后，颤抖地用手指着璎珞，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那纸张上额外写着，不许作恶，否则将永受剜心之苦等等类似的话，底下还有路离的手印，清晰可见。
从路离手里将契约全都抢了回去，璎珞满不在乎地解释自己这完全就是个保本的行为。她只想赚功德，没想招惹多余的业力。
目送三人穿墙而去，路离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用多想，气的！
黛安尼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万幸，虽然这次的雨很大，但并没想估计的那样一连下好几天。
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侍女莲在照顾自己的儿子。
摸了摸额头，烧的厉害。连忙取出几卷治疗卷轴帮忙治疗，却并没有什么用。
无奈之下，只能去把老管家请来，看看从炼金术师的角度，能不能帮忙治疗。
老管家来了之后，也是一筹莫展，检查了几番，也只查出来灵魂虚弱这一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就是大问题。偌大的庄园，保障级别MAX，怎么会出现灵魂虚弱这个问题呢。
查询无果之下，黛安尼只好跟瑞秋说了此事，又请来安德森神父为路离做了个洗礼，在庄园各个主要节点埋下驱邪的物件。
与此同时，雪落城张贴告示，开始悬赏死灵术士。无论是入城处，还是雪落领与其他领地的关隘的兵力都得到了加强。一时之间，领地内的商旅人人自危，其他领地也人心惶惶。各地领主频繁派出使者来雪落打探消息，以免出现意外。
而在被黑色花海包围的顾香亭内，白色旗袍的女子也从璎珞的手中接过了三张契约。
与路离知道的前两张契约内容不同，第三张契约则是对前两张的补充：如任意一方不愿意，此契约无效。
“哎~本宫又怎么舍得害你呢……”
今天的雨下的格外的大，路离趴在自己隔间的窗户前看着外面。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以前学过的一首诗，“风怒欲掀物，雨来如决堤”。
如此大的雨，自然没有什么美景。窗户几乎被雨水糊满，只能看见近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家里的护卫还在履行着职责，不过应该也只是例行公事吧。风雨声会将所有的怒吼都给吞没；顺着头盔留下的水帘，怕是连视线都能遮挡。
瑞秋今日没有过来，她需要在城主府主持大局。甚至连黛安尼也在雨中离开了这个温暖的庄园。天灾之下，她这个城主夫人不露面可不行。
路离趴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恶劣的天气让人困意满满，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似是半梦半醒，透过床前的玻璃，他看到一道古朴而虚幻的门户在庄园之外陡然开启，一队身着黑色铁衣的兵卒在雨幕中降临。
虽然隔得很远，但兵卒身上的煞气依旧让他的灵魂开始战栗。那是一种身为下位者对上位者忍不住的臣服。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仿佛沉溺于血海。血腥味儿在他的口鼻之中弥漫，骨缝间如同渗进了万年的寒冰。艰难地攀附起海上的悬浮物，喘息之间却发现被他压在身底的是一具腐朽的尸骸。向后望，赤水无垠；向前望，枯骨遍野。
正当路离深陷绝望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哒、哒、哒”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再一回神，才发现自己还待在龙园的卧室里，面前还是那股糊满雨水的窗户。
这时，他眼光瞥到有三个人在雨中从庄园外走了进来，明明和周围的卫兵擦肩，守卫龙园的卫兵们却视而不见。
那三人身上的衣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衣服的款式。白面小生着一身玄色员外袍，黑脸大汉穿着一袭褐衣短打。而那名美艳的女子则是民国时候的旗袍装扮，脚上更是穿着一双藕荷色的高跟鞋，鞋跟敲击在石板路上，即便在雨中，声音也格外的清脆。
路离此刻浑身颤抖，这三个人他是不认识的，但这些衣服他见过，不过时间有些久远。在前世，电视里，影视中。
三人为首的明显是那个穿旗袍的女子，一只手放于胸前，手腕上佩戴着一个玉镯，另一只手撑着油纸伞，温婉的如同丁香一般的姑娘。
行在雨中的三人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庄园的主楼，路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弓着身子倚在墙角，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门，似乎那里有着大恐怖。
敲门声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响起，那三人径直的穿门而入，吓得路离连忙跑到主卧拉住了侍女的衣角，却抓了个空。
侍女对来人没有丝毫的察觉，也没有注意到她身前满头冷汗的小路离，依旧拖着腮，皱着眉，看着外面，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任何变化。
入室之后，丁香般的姑娘随意地找了个离路离近些的椅子坐下，其他的两个男子则是安静的在她后面伫立。
葱指翘起，不知她从何处取出一支香烟，后面的黑脸男子殷勤为她划了根火柴。那女子静静地看着路离一会儿，嗤笑了一下，夹着香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淡青色的烟雾。
“奴家名唤璎珞，现为阴间小吏。”说完这话，她朱唇翘起，眼神戏谑，又带着几分自嘲，“奈何桥边，熬汤制药，荒废光阴，聊度余生。”
路离闻言，心中思绪千转，细想之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如果这女子所言属实，这个叫璎珞的，大概就是传说中九幽地府驱忘台之上那位幽冥神祗了。
心中已经相信了，身体自然就有了反应。路离不禁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璎珞似乎并没有看到路离的窘态，用食指和中指摇动着烟支，“饮酒误事，汤里少了一味佐料，功效虽然有所减缓，但不至于无效。汝汤饮而神魂无损，自然是自身的造化，若生在神州大地，妾身也不至于来找你。只是你落入这蛮荒的地界，星空皓月无属，九天幽冥无门。留你在这儿，终究是个祸害。所以无论对你也好，对我也好，甚至对这片天地也好，跟妾身回去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两名男子就从袖口里掏出了锁链，套在了路离的身上。
路离一开始头脑混沌的一片，止不住的汗水浸透了衣裳。但在脖子套上冰冷的锁链之后，反而变的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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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璎珞歪了歪脖子，听到‘姐姐’的称呼，心理极为欢喜，却故意用一种极为苍老的声音回答路离，“这些话，老身每日听到的不知凡几。宿慧是缘法也是苦难，尽消之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干干净净的灵魂总比那些龌蹉的思想要好得多。况且一丝真灵不灭，即便转世万载，依旧于世永存。”
面如芙蓉的俏佳人压着嗓子用八九十岁老妪的声音说话，给人一种割裂的怪异感。就像一只精美的瓷器，本应束之高阁，或插满鲜花。眼前却被用作盛水和面，让人不禁高呼暴遣天物。
路离此时却没那些旁的想法，听她说完话，只觉前路昏暗，眼神都失去了光彩。
这时，璎珞却坐正了身子，又笑了笑，“不过，妾身观你过往，并未做过什么恶事，饶你一次，未尝不可。只是往后为恶，依旧与吾相关，吾不可不谨慎。”
说完这话，她静静的看着路离，等着路离对她感恩戴德，但过了好久也没听到求饶的话。
正当她打算继续施加压力的时候，却见眼前的小孩子慢慢地抬起了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盘坐在地上，脸上的恐惧尽去。
“络姐姐所求，离必奋不顾身。今姐姐百忙之中亲自赶来拿我，必是有重事所托。不过，路某人小力微，怕是难当大任。如果竭力而为仍未成全姐姐的好事，还希望姐姐不要怪罪。”
路离的态度依旧恭敬，不过脸上镇定自若的感觉让她觉得似乎有些被拿捏了。
吸了口烟，长长的睫毛忽扇了几下，绝美的脸上巧笑盈盈，“有趣……也罢~非我有求于你，只不过你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而已。以下我说的事，你可听可不听。”
“听！凡姐姐吩咐，路离自当遵讯。”说完话，路离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如果不听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看着身边凶神恶煞的两位壮汉，他可不敢再讨价还价，势必人强，且行且看吧。
对于路离此时的反应，璎珞还算满意，轻轻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就不再故作姿态，“宇宙有别，蛮荒虽然苦寒，并非为三界疆土，对于妾身来讲是好事，也是坏事。但对你而言，确实个机缘。”
“路离驽钝，还请姐姐细讲。”
看着凑到身边的路离一脸好学的样子，璎珞心理有些迷茫，当初我认识你时可不是这么没皮没脸的样子。
气恼的让两个随从将路离脖子上的锁链撤下，“汝若有姜尚之才，或可重订乾坤，划分日月，再定山河。然尔不过一介凡人，妾身不敢多求。观你家室，大概有些许地位。倘若日后能庇护一方黎民，自会有功德降下，信仰加身。信仰尽数归我，功德取其九成，换尔一命，如何？”
“这……”
路离支支吾吾的样子，让璎珞柳眉倒立，没好气的笑骂道，“好一个混账的东西，信仰于你一介凡人有何用？功德于你一介凡人有何用？我之糖蜜，汝之砒霜。况且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你真成了气候，少不了有人因此拿捏你，彼时，汝当奈何？十成信仰，九成功德，看着虽多，但现在还是些缥缈的东西。况且妾身还需上下打点，给你弄一个正规的身份，弄不好还得倒贴些。不过么，妾身却不在乎。神州大陆的市场已经被众神占满了，用你们凡人的话来说，内卷的厉害。你，也不过是我在神州之外的一股投资而已。投资的事儿，总是有赢有亏的。”
道理路离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心里总有种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哪怕所谓的功德、信仰他现在一无所有。
叹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认真的冲璎珞拱了拱手，“还请珞姐多多费心。”
璎珞扔下了一张契约，路离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确定和她刚才表述的内容一致时才按下自己的手印。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却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天真。
白面小生将契约给到璎珞手里的时候，璎珞似乎是很不小心的没有接住。
契约掉在地上，一份薄如蝉翼的纸张从契约的夹层掉了出来。眼前的场景让璎珞和路离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由于离得很近，路离手疾眼快的将那张纸拿在了手里，看了一遍后，颤抖地用手指着璎珞，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那纸张上额外写着，不许作恶，否则将永受剜心之苦等等类似的话，底下还有路离的手印，清晰可见。
从路离手里将契约全都抢了回去，璎珞满不在乎地解释自己这完全就是个保本的行为。她只想赚功德，没想招惹多余的业力。
目送三人穿墙而去，路离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用多想，气的！
黛安尼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万幸，虽然这次的雨很大，但并没想估计的那样一连下好几天。
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侍女莲在照顾自己的儿子。
摸了摸额头，烧的厉害。连忙取出几卷治疗卷轴帮忙治疗，却并没有什么用。
无奈之下，只能去把老管家请来，看看从炼金术师的角度，能不能帮忙治疗。
老管家来了之后，也是一筹莫展，检查了几番，也只查出来灵魂虚弱这一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就是大问题。偌大的庄园，保障级别MAX，怎么会出现灵魂虚弱这个问题呢。
查询无果之下，黛安尼只好跟瑞秋说了此事，又请来安德森神父为路离做了个洗礼，在庄园各个主要节点埋下驱邪的物件。
与此同时，雪落城张贴告示，开始悬赏死灵术士。无论是入城处，还是雪落领与其他领地的关隘的兵力都得到了加强。一时之间，领地内的商旅人人自危，其他领地也人心惶惶。各地领主频繁派出使者来雪落打探消息，以免出现意外。
而在被黑色花海包围的顾香亭内，白色旗袍的女子也从璎珞的手中接过了三张契约。
与路离知道的前两张契约内容不同，第三张契约则是对前两张的补充：如任意一方不愿意，此契约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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