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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对上暗号跟你走

    一

    “跑这么远路,费这么大劲,就一定能成……”侯笑给坐在后座的管够打气。车后轮子顽皮地跳进一个浅坑里,后座弹起来,把他后面要说的话颠了回去。

    乡村土路高低不平,侯笑小心地观察着路面,随时注意是加速还是减速。即使这样,车子还是颠簸得厉害,好像轮船行驶在海上。

    “妈的,农村就是农村,这土路,是我走过的最难走的路。”侯笑骂骂咧咧,“这事成了,我要可劲地打个通宵,好好地过把瘾。”

    “乖乖,我的小身板都要散架了,侯笑,你开慢点啊。这车可是租来的,坏了,咱可赔不起,租金一个子儿也没付,人家还借给我们一千块钱。现代索纳塔九还是蛮好的,可惜这儿的路况太差了。”

    管够的目光漫出车窗,路两旁的银杏树,树干粗壮,一个人刚好抱得过来,枝儿斜伸但一律向上,真像千手观音。绿莹莹的叶儿饱满地簇拥着,浓密的树叶间,银杏果儿含羞半遮面。银杏叶儿似扇似心,树叶有心,人有吗?想起妈妈常吼他的一句话,“你的心让狗扒吃了?”想到这,他有些悲伤。

    道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稻棵早已封垄,风过处,稻叶儿顺风扑过去,扑过去,前仆后继似的。

    “这儿就是银花镇,你看!”轿车顺着大路驶近一个集镇,管够眼盯着路旁的路牌,叫起来。

    “那户人家在银花镇小郝庄,我停车,你去问一下。”

    管够跳下车。一个挑着青菜的中年人急匆匆地向集镇走,一个老大爷跟在后面,感激地说着:“受累啦,这位小哥,谢谢啊。”

    管够连忙上前,向中年人打听。中年人停下了,并未放下担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我就是小郝庄的,到镇上办点事,不然的话,我带你们去。”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挑过去就行了。”老大爷说,“如今像你这样的热心人不多了,行恶的坏人倒不少。”说着话,有意无意看了管够一眼。

    管够心虚得要命,眼睫毛不由地一跳,脸色很不自然,像贼被抓了现行。可是没有人注意他。

    “我还是给您送到地方吧,顺路。”中年人望着东方,用手指着说,“顺着大路一直走,到前面路口转向南,拐弯处再折向东,就到了。”

    管够说声“谢了”,车子走了一个“之”字形,在一个村子跟停下了。侯笑说:“下去,再问。”

    管够下车,蹦跳几下,伸了个懒腰,左顾右盼寻找人。过了一会儿,他跑了回来,极神秘地说:“我们的运气好极了,快跟我来。”向前走有半里地,看到向北有一条岔路。顺着管够手指的方向,侯笑看到了,三层小楼,外墙贴着浅黄色的瓷砖,楼前有一个阔大的院子,这幢楼在小郝庄里鹤立鸡群。院子中,有几个孩子在玩捉迷藏,一边欢跑着,嘴里叽喳着,笑闹成一团。穿红裙子的小女孩,郝小娜嘛。

    管够和侯笑对望着,眉毛都笑弯了。对上了暗号,咱就成功了。哈哈,这也太顺了吧。

    二

    管够和侯笑从凤缘网吧出来,突然幸会这夏季中午白亮亮的阳光,不由地闭上眼睛,然后使劲地眨巴眨巴眼,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不约而同地,两人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侯笑按了按肚子,“瘪瘪的,像座空城。”管够苦着脸说,“我也是。”

    “就冲你这名字,这中午饭你要管饱我。”侯笑得意地剜了同伴一眼。

    “恐怕,这次又让你见笑了。”管够说,“上网还不够一小时,网吧收银的小女子嗲着声音说,聚齐五元钱再来吧,这分明是撵人。”说着话,从口袋里擒出两个硬币。

    两人在门左烧饼炉上各拿了一块饼,扔下两块钱就走,边吃边在街上晃荡。他们沿建设北路不觉走到尽头,前面是凤缘市飞鸿贵族学校。学校刚好放学,来接孩子的家长站在街面,小车散落在路两侧。

    “这样或许能来大钱。”侯笑比划着一根绳子,做着五花大绑的架势。他们现在缺钱,网吧打不了游戏,生活失掉了一大半的意义。吃饭都成问题,生活就失掉了全部意义喽。

    “选谁好呢?”侯笑嘀咕。

    一辆现代索纳塔九在他们身边停下来。车门打开,站在人行道旁的小女孩跳跃欢呼,叫了声“爸”,钻进车里。车子向南行,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躲闪着行人,很久了,车还在两人的视野里。

    “就是她了。”侯笑身子向上一纵,头向那车一点,“我刚才可注意到那个现代索纳塔九车主了,本市大老板,做房地产的郝一旗。”他高扬起左手向管够打了个“OK”,得意地说,“啊哈,上回电视里我还看到他给北方植树治沙中心捐了三十万呢,极富爱心。这样的人,有钱,也舍得钱。目标锁定!第一步,先做好前期准备。”

    “这可是犯法的事,换一样吧?”管够看着侯笑的得意样,有些忧虑。

    “咱又不伤人命,你怕啥。”侯笑解释说。管够听了,像以往一样,默许了。很快,他们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并且做了明确分工。

    放学了,女孩进入管够的视线。她站在路牙石边,踮起脚尖,瞪大眼睛寻找那辆熟悉的轿车。这时,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一切顺利,行动。”

    管够全身无来由地抖起来,走路有点摇晃。他尽力克制住自己,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要镇定。

    他来到女孩的旁边。“郝小娜吧?你爸爸临时有十万火急的事,让我来接你,你看,我开的可是你爸的现代索纳塔九,上车吧。”

    “阿里巴巴打大盗!”小女孩看着管够,好像要求他讲童话故事。

    “走呀,小娜,上车我给你讲。”管够着急,催促说。

    “阿里巴巴打大盗!”郝小娜提醒说,“这是接头暗号,你要先对得上,我才跟你走。”

    管够一拍脑门,“啊呀,我来时郝总是有交代,我一着急忘了,我打电话问问啊。”他拨了个号码,里面传出“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小娜,你也听到了,电话无法接通呀,快走吧,郝总要着急了。”

    “最后三分钟,最后三分钟……”手机里传出这样的话。管够急了,“快点呀,再晚就耽误事了。”

    “暗号对不上,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再拉我,我报警了。”郝小娜声音很大。不少人向这边投来质疑的目光。

    管够看着密匝匝的人群,暗想不能硬来,否则后果很严重。他一边表白,一边不甘心地跳进路边的轿车。

    “咋这么没用,你?”侯笑一见管够就责备,“我这边诸事顺利,你那边连个孩子也不能搞定!”

    “暗号对不上,她不跟我走,这丫头片子,鬼着呢。”管够解释。

    侯笑瞪大了眼睛,“还要对暗号,妈呀,这个太刺激了。”

    管够和侯笑在郝一旗家附近转了好多天,绕了无数个弯,总算从钟点工那儿打听出郝家人与郝小娜约定的暗语:“阿里巴巴打大盗!”要回应说“打死三个小小妖”。

    “啊呀,对这个呀,想破脑壳也猜不到。”管够惊叹。

    揭开了谜底,他们决定再次行动,并且对调了任务。侯笑开着车到校门口,这儿冷冷清清的,不对呀,这会儿是放学的时间呀,难道学校调整作息时间了?

    他看到人行道有个老太太在乘凉,赶紧问道:“奶奶,学校啥时放学呀?”

    “放学?”老太太像看着外星人,冷冷地说,“没看到?校门锁上了!”

    “为什么呢?”侯笑不解。

    “学校放暑假了!”老太太说完,不再理他。

    侯笑知道老太太把他当作不负责任的家长了,满脸尴尬,向车子跑去。

    侯笑一钻进车内,立即给管够打去电话,“行动取消。”

    三

    管够身矮力薄,团蛋脸,小眼睛,他大睁着眼,别人看着也觉得他好像睡着了。他来自乡下,父亲遭遇车祸死了,母亲改嫁,他成了弃儿,虽然姑姑为他操着心,可整天唠唠叨叨让他烦透了,就说到外面打工,与姑姑拜拜了。侯笑个子高大,短发,长脸,高鼻子,他家就在城里,父母性格不合,整天不是吵就是打,懊恼不休的两个人把他当成出气筒,父亲打他,母亲骂他,他于是漂在外面。侯笑和管够都是凤缘城的边缘人,高中都没有上完,出来打工,结果都嫌工作重,挣的钱还少,被人管着受气,主动辞了职,当起了城市的自由人。他们两人的共同点是好逸恶劳、手脚不干净、喜欢到网吧打游戏,自从在同一网吧打游戏认识后便形影不离。他们经常吃住在网吧,这得花钱。没钱就要想法挣钱,二人组合威逼恫吓小学生,小偷小摸的事也干了不少。他们嫌这样来钱慢,想大干一票,以求一劳永逸。

    现在,他们看到了郝小娜,正在和几个孩子玩捉迷藏,他们把想好的说词又在脑中过了一遍,把心一横,决定按计划实施。

    二楼上一个妇女探出头来,看着几个孩子,说,“小娜,文文,大刚,皮皮,吃饭喽。”

    孩子们欢叫着:“吃饭喽!”“吃完饭继续啊!”一齐到了楼前,一个个抓住了悬挂下来的绳子。

    “都给我走楼梯,谁不听话就别吃饭了!”妇人语气严厉,几个孩子哼哼啊啊地,乖乖地从西侧的楼梯跑上去了。

    侯笑和管够都叹了口气,咋这么不顺呀。侯笑这时回头看了看车子,快速地跑过去。

    管够轻轻舒了一口气,飞快地撵上,欢喜地说:“临时改变主意了?太好啦。收队!”

    “啥呀!没看见?油箱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油了。”侯笑白了管够一眼,“我得到镇上加油。你在这儿盯着点,切勿轻举妄动,有事打我手机啊。”随手将一瓶水和两块油盐饼丢了过去。

    “一起去镇上嘛。”管够不愿留下,在这个陌生的乡村,毒辣辣的太阳、树林、公路和房屋织成的大网让他害怕。

    “胆小鬼,就这么办了。”侯笑又嘱咐了几句,钻进了车里。后面传来管够怯怯的声音,“你可要快点啊。”

    太阳正向头顶运行,红红的太阳,白白的光,还有热把管够包裹起来了。他找了个树阴,坐下来。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懒懒地咬了口饼子,眼睛向二楼望去,只有白亮亮的太阳光罩着它,楼内时有人影闪动,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四

    侯笑加满了油,看看天空像下了火似的,不由地一动,去网吧玩会吧,就半小时。

    等他出来时,看太阳已经偏西了,在街南头的一个小饭铺前停了车,要了一碗汤,几个大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了,他打着饱嗝儿,拉开了车门。

    这时,一个人拍他肩,侯笑吓了一跳,转脸看到身旁站着个中年人,微笑着看着他,老相识一样。他愣住了。

    “怎么?没找到小郝庄?很好找的呀,这回好了,我给你带路。”没等侯笑回话,他已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侯笑这才想起上午遇见过这人——那个帮助老头挑菜的。他真是很热心,早上没帮上忙,现在遇上了,还认为没找到呢。可他要在这车上,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侯笑把车外的一条腿拿进来,坐端正了,默想了一下,才转过身,笑着说:“谢谢你啊,其实我刚从小郝庄回来,还要在镇上逗留一些时候,你看……”

    那个人挠了挠头,“原来——”好像思考了一下,“你是说你等一会还要去?”

    “嗨,看你也是热心人,我送你一程吧!”

    “那感情好!”那个人高兴了。车上了路,他说,“你到小郝庄会朋友,还是有别的事?”

    侯笑看着前方,装作没听见,可对方又问了一遍,他想好怎样回答了,“对不起,我答应人家,不方便说的。”

    对方沉默了。侯笑看着外面高大的银杏树,几只黑色的大鸟蹦跳在树枝上,时不时地,嘴在枝上一叼,一仰脖,嗉子抖动几下,虫子下肚了。

    一阵尖利的声音异军突起般远远地迎面传来,是警笛声。侯笑身体不由地悚然一惊。透过玻璃,他看到一辆警车疾驰而过,车窗帘拉上了,里面啥也看不清楚。

    侯笑心下忐忑了,啥情况,管够,不会吧?他想起管够胆怯的样子,暗暗后悔让他单独留在那儿。他从后视镜中看到搭车的男人看着自己,心下一惊。为了打破沉默,侯笑清了清嗓子,说:“凤缘城有个郝一旗,大老板呀,很有爱心,听说他是小郝庄人?”

    中年人嘿嘿一下乐了,“你说旗哥呀,他很能干的,我跟他是未出五服的兄弟,从小关系就铁,虽然他搬到城里了,可我们常来往的。这不,侄女小娜一放暑假,就来了,她和我们家及庄上的孩子玩得可好了。对了,我叫郝朋。”说着话,他笑起来,“我真的很好朋友,如果你愿意,叫我郝叔就行了。”

    “郝叔。”侯笑爽快地叫了。一抬眼,小郝庄已在眼前了,再往前走,一转,那三层小楼就应该出现了。

    侯笑停下车,说:“就送您到这儿吧,我还有事呢。”那男人抬起头,半弯着腰,说:“到家了,喝口水再走。你看这天,像下火一样。噢,对了,我还忘问了,你找庄上的谁呀?”“嘿嘿,对不起,要保密的。”侯笑惊慌地说。郝朋推开车门,又回过头来招呼道:“到前面往北一拐,三层小楼,就是我的家,欢迎来做客啊。”

    侯笑招了招手,算作告别。看那男人消失在拐弯处,他站起来,视野之内,哪有管够的踪影?他突然想起来了,拿出手机拨了号,听到的却是“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一路上,种种不祥的预感像蚕丝一样将他层层包裹起来,连思维也被禁锢了。侯笑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为什么到镇上加油后,就直奔网吧,而且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五

    侯笑伸长脖子东张西望,最后他绝望了,管够失踪了,或许,他已被抓起来了。此刻,他百爪挠心,隐隐对一直以来的行为生出懊悔来,刚才的警车是……他不敢想了,决定找个人问问,可四下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失望地斜着身子钻进车里,目光再次放射出去,作最后的搜索,没有。他叹了口气,把脚挪进来,手搭在车门上,就要关门。一个人推着电动车从北面过来,是郝朋。

    “嗨,你还在这儿呀?”郝朋急急地跑过来,抓住侯笑的手,说,“这贼热的天,你怎么还在这儿曝晒,会中暑的!我这是去大棚里摘西瓜,好吃着呢。别走啊,我请客。”

    也不过一刻钟的工夫,郝朋又急急地回来了,电动车后架两边的网兜里装着六个瓜。“快快快,走走走!”他看着侯笑把车停好了,连拉带拽着。侯笑心下生出些许感动,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如此热情地关照过自己。

    三层小楼也像一个乡下人,并不奢华,却清新朴实。一进饭厅,侯笑一眼就看到郝小娜,不自然起来。

    “叔叔,哪来的客人呀?”郝小娜看着侯笑问。

    “保密!”郝朋故作神秘地说,“这位客人把我从镇上送过来的,他是来会朋友的。”

    “瓜真甜呀,吃一口甜掉牙!”郝小娜和几个小伙伴高兴地吃着瓜,小鹊般叫着。

    侯笑吃完了瓜,打算离开,可有一件事又浮上心来,沉不下去,就在那儿堵着心。

    “走,出去玩呀,说不定还能钓到他的同伙呢。”小娜招呼一声,与同伴出门了。他们抓住楼前檐悬下的绳子,滋溜一下,就没影了。看得侯笑眼都直了,一颗心怦怦地跳。

    “钓……同伙?”侯笑心惊肉跳,不由地问一句,“农村也有坏人?”

    “哈哈,不碍事的。”

    “不碍事?坏人很狡猾的。”侯笑认真地说。

    “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郝朋可是个练家子,这些孩子都跟我学了三招两式,说实话,单个小孩怎么样我不敢说,如果这四个孩子在一起,两个成年男子奈何不了他们,放心。”郝朋笑嘻嘻地看着侯笑,看得他发毛。他漫不经心地说,“坏人被抓住了吗?现在哪儿?”

    “那个矮个子,小眯眼,当然在派出所啦,刚才的警车……”郝朋的目光好像很有深意,“可惜他的同伙漏网了,听说是个高个子、大嘴巴的人。”

    “啊”声差点出了口,侯笑脸色大变。“那我得走了,”侯笑急急忙忙站起来,慌慌张张急转身,却被一把椅子绊倒了。

    郝朋哈哈大笑。“你还走得了吗?外面小娜他们已布下天罗地网,专等你出去呢!”

    “啊?”侯笑手足无措了。

    “你说,小小年纪就动坏脑筋,这还了得,也送派出所去。”郝朋厉声叫道。

    “不!”侯笑不由地惊叫起来,“郝叔,我可没干坏事呀,你放过我吧。”他心里疑团重重,和管够分手后,他做了些什么,怎么被抓了呢?

    这个猴崽子,咋不接电话呢?炎热和漫长的等待让管够很抓狂,他挂了电话,决定立即行动。

    “小娜,今天你爸有急事,要你马上回去,他特意让我来接你。”管够从树阴下躲躲闪闪地出来了,小心翼翼地向前走。阳光像个火龙罩笼着他,汗泉水一样涌出。恐怕被她认出,他特意到商店买了顶红色太阳帽。

    “打死三个小小妖,接!”

    管够感到意外,弄反了,没关系。“阿里巴巴打大盗。”管够轻松地说,“快跟我走,你爸要急了。”

    “打死三个小小妖。”郝小娜再次说了,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还需要再验证一下的。侯笑想,“阿里巴巴打大盗。”他又说一遍。

    “叔叔,你的暗语已失效。”郝小娜说,“你恐怕要到派出所报到了。”

    啊,暗语还有有效期?这个又没想到。管够大惊。

    郝小娜的话让管够心中的希望又鼓满了。她说:“跟我们做个游戏,你赢了,我就跟你走。”

    听说做游戏,“我也参加!”“我也参加!”“我也参加!”文文、大刚和皮皮争先恐后地报名。

    “怎么玩法?”管够犹疑着。

    “捉迷藏。”郝小娜点了点周围的数,“一共5个人,这里有5张纸片,抓到‘捉’的,蒙上眼睛,只要捉到其他任何一个,就胜了。”

    “别抓阄了,我来捉,捉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就赢了,你就得跟我走啊。”

    “行,没问题。”郝小娜说。

    “先把你眼蒙上,蒙紧点,你可不能作弊。”郝小娜叮嘱道。管够满口答应。

    “你系得太紧了,勒疼我了。”管够大叫。

    “开始!”小娜和文文扯绳从前面向后,大刚和皮皮扯着绳子从后向前,两组相对而行,四个孩子灵巧地错开,绳子绕在了管够的肩、胳膊、腰和腿,管够很快被裹成个粽子。一拉,整个人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六

    天还是热。天空蓝蓝的,丝丝缕缕的白云装饰着,极美。

    上了路,继续向西,走有八九里路,这儿已经不是稻田了,南北向的大棚像一条条长龙。棚上只有龙骨,布已经被扯下了。

    侯笑跟着郝朋进了临近的棚子。远远的,他看到一个人蹲在地里忙碌着,戴着顶草帽。他飞跑过去。粗粗的西瓜藤蔓匍匐在地上,齐齐地向一个方面迈进,又大又圆的西瓜卧在地上,绿绿的瓜叶子搭在上面,微微地摇动。他小心翼翼地找着下脚地,到跟一看,却不是管够。

    “欢迎你啊,小伙子。”女人冷笑着说。侯笑窘迫地笑着,似哭,讷讷着不知所措。他认出来,这就是中午喊小娜几个吃饭的妇女。

    他走进另一个大棚,小娜、文文、大刚、皮皮出现了。他们齐声叫着:“打死三个小小妖”,连续不断地叫喊着。侯笑挠着头,低低地说:“阿里巴巴打大盗。”对方的笑声更响了,“错喽!”

    “打坏蛋!”郝小娜一声喊,四双小拳头落在侯笑的身上。侯笑抱着头,很是狼狈。

    “齐天大圣孙悟空。”有个声音孤独而怯懦地响起来。

    管够?侯笑听出声音是管够,大声说:“齐天大圣孙悟空。”

    “噢,对啦。”欢呼声更响了,接头暗号正确,他们散开来,管够真的在眼前了。

    “管够——”侯笑喊着;“侯笑——”管够叫着。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暗号对上了,你俩可以留下了,要劳动改造。”郝朋出现了,虎着脸说,“人要勤劳善良,要自食其力,绝不能动坏脑筋害人害己。否则,后悔就晚了。”

    管够和侯笑听了,悔意漫上脸庞。他们对望了一眼,愧赧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