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回到唐朝开书店 » 0001 金家书肆花样多

0001 金家书肆花样多

    这是一座静得有些可怕的城市。

    漆黑的夜里,几乎没有灯火,偶尔有几声狗吠不知从何处传来,却如同回荡在深山荒野之中一般,分不清哪一声是真的狗吠,哪一声是回声。

    从窗户望出去,没有一座高楼大厦,由近及远,都是低矮的两三层瓦房以及远处隐藏在黑暗里高高的灰色城墙,视野中偶尔有几座稍高的建筑,那应该是……佛塔?

    街道不是泊油路,而是泥巴路,只有远处的中央大道,是用青砖垒砌而成的。

    每隔一会儿,会有一群身穿软甲的士兵举着火把在街道上走过,排头的几人还威风凛凛地骑在黑色骏马的马背上,就像古装电视剧里夜晚巡逻的士兵。

    脑子里有些混乱,站在窗前的金源保左右晃了晃,似乎要摔******惯性地摸了摸裤兜,当手从裤兜里抽出来的时候,捏着半包红色的中华烟。

    抽出一根塞进嘴里,再从烟盒里夹出打火机,“噼啪”,一朵微小的火焰点亮。

    火光撑开了一团光明,也照亮了一张隐藏在散乱长发中棱角分明的脸。

    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秀气,整张脸透着一股稚气,年龄约莫在十六岁左右,两个黑黑的眼袋是脸上唯一的败笔。

    但嘴角叼着的一支烟,以及那淡然却微微有些悲伤的双眼,却绝不是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

    把火焰靠近烟头,深深吸一口气,猩红明灭,屋子里再度陷入了黑暗。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天了,也连续失眠了两天,还是不能适应啊!

    我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十六岁的金源保了呢?

    想得越多,脑袋里的记忆越混乱,一股尖锐的疼痛猛然间从脑袋里钻出,金源保抱着头,五官扭曲,刚刚点上的烟也落到了地上。

    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只觉得身体一软,就要一头栽到地板上。

    他双手死死抓住窗棱止住摔倒的态势,整个人就像个十字架般吊在窗户后边。

    无数画面从脑子里快速闪过,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和慌乱情绪充斥着所有的神经,眼泪就像洪水似的往眼眶外面倾泻。

    可是在黑暗里,只能听见一声声低沉而隐忍的喘息声,所有的崩溃似乎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有些微微发亮,屋内才发出一个有气无力,但十分坚定的声音。

    “我一定要回去!”

    “我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

    ……

    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扎心地鼓声从太极宫承天门城楼上逐渐蔓延至整个长安城。

    金源保换上了这个时代的服饰,灰色圆领窄袖粗麻布袍衫,脚穿褐色麻鞋,一头长发往后梳好,并戴了一个灰色的粗麻布软濮头。

    走下楼,身前不远处便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木制柜台,用打火机点燃台面上的烛台,房间内的陈设逐渐清晰起来。

    柜台处在东面,背后墙上是空空如也的六层书架,西墙有三扇木门,左边临街的门写着“阅览间”,中间门上写着“试炼间”,而最右边门上写着“仓库”。

    北墙前便只有一个木楼梯通往二楼,南面便是大门,木制雕花,蒙着一层白色的窗户纸。

    根据大脑里残存的记忆,这里以前是一家卖书的店铺,名叫“金家书肆”,而书肆所处的位置,便在长安城内靠北位置的平康坊内。

    现在,当金源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书肆内出现了些微的变化,不仅所有的书消失了,还增加了阅览间和试炼间。

    坐到柜台后面,从抽屉里摸出一叠纸和一只黑色水笔。

    这叠纸已经写了二十多张,都是金源保亲自操刀,第一页写了五个字,“儿歌三十首”。

    从第二页开始,每一页都是一首儿歌。

    翻到第二十七页,从上往下看。

    标题为排排坐。

    排排坐,吃果果,

    幼儿园里朋友多。

    你一个,我一个,

    大的分给你,小的留给我。

    金源保从怀里掏出刚才掉落的烟,重新点上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重重叹了口气。

    兜里还剩两枚铜钱,只够买两个白面馒头,勉强撑得过今天,如果今天依然没有收入,那么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在唐朝喝西北风了。

    翻箱倒柜地从木柜里找出了这些纸笔,脑海里隐约有个声音一直在指引他要在纸上写点儿什么,既然都到这地步了,还能坏到哪里呢,跟着感觉走吧。

    抽了口烟,又发了会呆,不知过了多久,金源保神色一喜,翻开新的一页,终于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一片三角形的阳光随着太阳的升起在对面墙上从上往下移动,当移动到写着“阅览间”三个字木牌的木门上方时,金源保长长地呼出口气。

    “终于写完了。”

    合上纸页,一阵蓝光从纸页中发出,忽明忽暗,三十一张纸在肉眼可见之下慢慢变成了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封面右边自上而下用楷书写着“儿歌三十首”!

    “砰砰砰!”

    正在此时,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金源,你是不是出事了啊?”是一个男孩儿,听声音也只有十多岁,“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没开门了!金源,伯父伯母既然离世,你要节哀顺变啊!不要想不开做傻事!”

    金源保走到门后,拉开大门,一片口水在他措手不及间扑面而来。

    “金源!兄弟!你终于开门了!”

    男孩儿一跃而进,双手搭在金源保肩膀上激动地喊道,脸上密密麻麻的青春痘胀得通红,与一身书生装扮的白衣形成美女与野兽般的对比。

    “你是……”金源保一时间脑袋短路,有些蒙蔽,下意识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我是胡小松啊!”

    “胡小松?”脑子里开始飞速寻找有关胡小松的记忆。

    胡小松激动的脸色瞬间平静了下来,双眉逐渐紧皱:“你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连我也不认识了?”

    片刻后,大脑里的记忆逐渐清晰,甚至多出了一些其他记忆。

    眼前的少年名叫胡小松,是“金源保”的发小,同年同月生,两人一直亲如兄弟,他爹爹在隔壁不远处开了一家三层楼的食肆,家产殷实,且是家中独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至于胡小松刚才说的伯父伯母离世,是指“金源保”的父母前不久双双不幸去世,只剩下“金源保”一个人。

    金源保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小松,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真是把我吓住了,还以为你伤心过度做了什么傻事呢!”胡小松长长吁了口气,迈步走进书肆,“咦?金源,书架上的书怎么都没了?”

    “不知道,也许是被贼人偷去了吧。”金源保走回木柜后边,看了一眼空空的书架,又想到兜里仅有的两枚铜钱,语气有些消沉。

    “儿歌三十首?”胡小松拿起金源保刚刚完成的书,饶有兴致说道,“新书啊,以前从来没见过。”

    翻开封面,胡小松一愣:“怎么没有字?”

    “不会吧!”金源保心里一空,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探着脑袋看去,果然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难道两天多的时间白费了?

    我曰你仙人板板!

    抬起手狠狠拍在柜台的纸页上,手掌却反被震得发麻。

    “老子……真TM……无语……诶?”金源保抬起手甩了甩,发现手下的白纸上多出了几行字。

    一、本店所有书籍只租不卖,且只能在阅览间阅读。

    二、除了租书的顾客,其他人无法阅读书籍内容。

    三、蓝皮书租借费用为一贯钱,红皮书租借费用为十贯钱,黑皮书租借费用为一百贯钱。

    四、目前,宿主的提成点为百分之二。

    看着金源保忽然呆住了,胡小松朝那一叠白纸看过去,什么字都没有。

    “金源,你在看什么?”

    金源保双眼发直,脑子里哄哄作响,这个书店是系统?还是什么黑科技?

    “金源!”胡小松凑近,提高音量喊道。

    “嗯?怎么了?”金源保回过神。

    “你看着那张白纸发什么呆?还有,这本书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胡小松把手里的书晃了晃。

    金源保看了看蓝皮书,又看看了身前的白纸,意思是这本书租借的费用是一贯钱?

    “……”

    记得以前金家书肆的书最贵的卖价也才三十钱,而街对面的王家书肆,最贵的书也不过三十五钱。

    一贯钱就是一千枚铜钱,可以买三十多本书了,而现在仅仅是租借的费用,这让金源保怎么整。

    而且对面的人是自己的发小,兄弟,他怎么好意思收别人一千枚铜钱?

    可是……

    自己兜里只剩下两枚铜钱了……

    “那个……小松啊……是这样的……”金源保抠了抠脸,有些不自然地说,“这本书要先,先付钱,才能阅读。”

    “你的意思是付了钱就能看见里面的字了?”胡小松满脸诧异。

    金源保迟疑地点了点头。

    “嘿,有意思。”胡小松来了兴致,把手伸进怀里,“说罢,多少钱?”

    金源保:“……一,一贯钱……”

    胡小松:“……”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忽然间,屋内没有了一丁点声音,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金源保眨了眨眼睛,脸上有些隐隐泛红,即便真实年龄已过三十,但这明显坑兄弟坑朋友的事情,做起来也实在是满满的愧疚啊。

    即使胡小松不买,但说了一贯钱看书这种话,怕是也在友谊的小船上捅了一个窟窿吧。

    胡小松右手依然放在怀里,可是整个人似乎僵住了,呆滞的脸上,嘴角在微微抽搐。

    大约过了一分钟,尴尬的气氛才开始缓缓融化。

    胡小松嘿嘿笑了两声:“金源,看来这本书里面有些名堂,我这就回去取钱,等我。”

    说完,胡小松转身便朝门外走去,金源保仿佛看见快要背过去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

    等到胡小松出了门,屋内才悠悠发出了一声长叹。

    “看来我是彻底的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