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八仙论海 （九）
十一．
下一个进来的是一身黑衣的路德。
我笑问道：“好久不见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不能离开露娜封印的，怎么现在跑到了这里？”
路德坐下来回答道：“原本我要出来确实困难重重，得付出不小代价还要承担不少风险。
但现在不同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你。
你杀了句芒，又重创了与露娜交好的神皇，现在我出来的风险可小了很多了。”
听了我这才明白，原来路德之前不敢离开，是怕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打破封印放露娜出来。
“对了，露娜被封在海浆里，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我问道。
“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路德道，“单凭我一人的话，能勉强胜了露娜就不错了，根本封不住她的，更别说封进海浆里了。”
“哦？”我眼前一亮，“这么说封印露娜的另有其人了？”
“是啊。”
“是谁？”
“老门主。”
我一惊，愣了片刻赶紧问道：“你说谁？”
路德收起了笑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是说，封印露娜的是海字门的老门主。”
我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我曾经猜测过很多可能，但唯独没有想过竟然是老门主亲自出手做的这件事。
“老门主，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神色复杂的问道。
“我不敢讲。”见我有些意外，路德又道，“是你，你敢讲么？”
我摇头，如果我是路德，恐怕也是不敢讲的。
否则一旦触怒了老门主，让他把我也封到海浆里去，那可真是没处说理了。
路德再道：“何止我不敢讲，门中人对于老门主有诸多猜测，可是你见哪一个敢说上半句？”
我想起当初欧阳天在海底比斗时候的情景，他当时也提起过老门主的，可是却战战兢兢不敢胡言半个字。
看那情形欧阳天也知道点什么，可是他到现在都没跟我说上一句。
连对我推心置腹的欧阳天都如此，想来已经不仅仅是不敢讲那么简单了，很可能他们讲了以后，对他们甚至对我都有坏处，所以他们才统统选择闭口不言的，如此一来我也不好强问路德了。
我斟酌了一下，又换了个角度道：“既然你曾经见过老门主，而他的实力又那么惊人，那你为何不求老门主出手制止归灭呢？”
路德淡淡道：“不可能的，老门主不会出手干涉归灭的。
而且路西已经说的很明白，归灭是人祸，那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导致归灭这种等级的灾祸呢？那个导致灾祸的人和老门主又是什么关系呢？
或者说，老门主本人在这件事中是什么立场呢？
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冒然开口的话不仅不会有效果，没准会起反作用。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当老门主已经死了，你不妨也把他当做一个死人敬着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别奢望。”
“咦？等等，你和露娜一体同命，而露娜经历过归灭，那岂不是说你也......”我一拍脑袋道。
路德点头道：“我和露娜不是这世界的人，我们所出生的世界原本是三千大千世界的一部分。
可惜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那个世界已经彻底毁掉了，我们两个是从那个被毁掉的世界里幸存下来仅有的两人。
原则上讲，我们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已经从三千大千世界‘除名’了。
归灭是对三千大千世界的刷新和重造，自然不会波及到我们两个。”
我一皱眉头问道：“既然归灭根本不会伤到你，为何你要到卷进三仙岛的战争之中？”
路德有些低落道：“因为这一次事情和以往不同，我不妨告诉你，自从我和露娜从我们的世界出来之后，现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所到达的第一个世界。
之前的那些世界在历经周折之后，都在一次大劫难之中彻底崩毁。
那些崩毁的世界残骸慢慢演化，轻者上升化作弱水，重者下降化为海浆，这些东西最后都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弱水和海浆的一部分。
此前我只是看着，没有做任何事情，一个世界崩坏之后，便换到下一个。
对于我来讲，一切都再继续，没有任何区别，那些世界里的生灵也从彻底的崩坏和死亡中得到了一个结局。
这一次我推演天地造化，已经隐隐察觉这个世界可能也会遭遇同样的大劫难。
原本我并不想插手这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可是有一个人却让我改变了想法。
他是我的一个部下，一个老谋深算很圆滑的人。
我原以为他和我一样，都抱着独善其身的念头做事情，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利用他。
我本以为他若是想独善其身的话，遵从我的意愿便是最好的结果，他也如我所料一直遵从我的意愿。
可是直到他走前的最后一刻，我才知道我错了。
他如此多年韬光养晦甘心被我利用，并不是真的愿意，而是他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舍身赴死的机会。
那时候这个机会来了，他挺身而出用自己做炮灰为代价，把一个死局生生的打开了一条路，之后才有了三仙岛的战争。
他在去做炮灰之前，曾经当面揭穿了我多年来的心思，并且对我讲了一句话。
他说，不论这个世界是不是我漂流过的第一个，他只希望我能在它也破碎之前为它做点什么，所以我出来了。”
我看着路德古井无波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震。
他所说的那个部下好像是老六的爷爷。
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头子，竟然单凭一句话就把路德这个万年潜水党硬生生的给逼上岸了，可真够厉害的。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什么呢？”我没了绕圈子的耐心，直接问道。
“我可以告诉你，离恨天那个地方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你想要进去必须要得到那边人的认可，否则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绝对过不去。”
“你去过离恨天？”我疑惑道。
“去过。”路德道，“而且门中去过离恨天的不止我一个，只是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去的地方是离恨天罢了。”
“那洗天如果没有得到内门认可，也去不了？”我一惊，赶紧问道。
“是的，她没有认可也去不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她肯定可以去到那里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洗天和我都是以相同的身份得到老门主的认可，她自然也可以去。”
“什么身份？”
“叛徒。”
十二．
我眼神一变，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路德知道洗天叛了！
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我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努力在座位上变换了一下坐姿，稳了稳情绪忍住没站起来。
路德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成熟多了。”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路德诞生的世界已经被毁了，而路德活了下来，现在他说他是以叛徒的身份被内门认可而进入离恨天的。
那么他背叛了谁就不言而喻了——他是叛出自己所在的世界才换得这一切的。
一个能叛变自己世界的人，恐怕可以随时牺牲其他一切，自然也包括随时牺牲我。
我看向他的眼神里不禁多了一丝敌意。
路德道：“你不必担心什么，我之所以把这一切直接讲出来，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罢了。
我知道你很心急，不过你也要清楚，你要入海追洗天是你的目的。
但站在内门那些人的立场上，他们凭什么认可你呢？”
我的神色有些复杂。
路德背叛了自己的世界才得到内门的认可，洗天是因为自己强大的实力已经在神战中得到证明，这才有资格反叛。
那我呢？
实力我是没有的，总不能让我也背叛了全世界，搞的这个世界彻底崩毁，然后进入离恨天吧。
那师父师娘怎么办，欧阳天乾坤怎么办，肖潇又怎么办？
让我舍命我不会犹豫半分，可是让我舍了他们的命去救我的爱人，这样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出来。
路德开口又道：“我不是叫你学我和洗天，而是说你要去，就必须想办法得到那边人的认可。”
“我有什么能让人家看的上的？！”我挠头道。
“想想你的优势吧，至少现在，除了内门中的人以外，外面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比你更了解内门了。
等你和我们都聊完，十有八九可以拼凑出一个内门的大致情况。”
路德笑道。
我眉头一皱。
路德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如果你到了离恨天的门前却进不去，那么肯定是因为有人阻挡你。
你只需要辨别出挡住你的人是谁，然后想办法让他放你进去就可以了。”
“那离恨天，或者说内门里到底都有谁，你就完全不知道么？”我追问道。
“知道的很少，说出来也帮不上忙，我想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不是么？”
路德笑着看着我，转身要走了。
我赶忙又问道：“你认识去离恨天的路么？”
“不认识。”路德道。
“那你心中的神是什么样子的？”
路德的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说道。
“神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一定是个冰冷而且不讲道理的家伙吧。”
下一个进来的是一身黑衣的路德。
我笑问道：“好久不见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不能离开露娜封印的，怎么现在跑到了这里？”
路德坐下来回答道：“原本我要出来确实困难重重，得付出不小代价还要承担不少风险。
但现在不同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你。
你杀了句芒，又重创了与露娜交好的神皇，现在我出来的风险可小了很多了。”
听了我这才明白，原来路德之前不敢离开，是怕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打破封印放露娜出来。
“对了，露娜被封在海浆里，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我问道。
“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路德道，“单凭我一人的话，能勉强胜了露娜就不错了，根本封不住她的，更别说封进海浆里了。”
“哦？”我眼前一亮，“这么说封印露娜的另有其人了？”
“是啊。”
“是谁？”
“老门主。”
我一惊，愣了片刻赶紧问道：“你说谁？”
路德收起了笑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是说，封印露娜的是海字门的老门主。”
我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我曾经猜测过很多可能，但唯独没有想过竟然是老门主亲自出手做的这件事。
“老门主，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神色复杂的问道。
“我不敢讲。”见我有些意外，路德又道，“是你，你敢讲么？”
我摇头，如果我是路德，恐怕也是不敢讲的。
否则一旦触怒了老门主，让他把我也封到海浆里去，那可真是没处说理了。
路德再道：“何止我不敢讲，门中人对于老门主有诸多猜测，可是你见哪一个敢说上半句？”
我想起当初欧阳天在海底比斗时候的情景，他当时也提起过老门主的，可是却战战兢兢不敢胡言半个字。
看那情形欧阳天也知道点什么，可是他到现在都没跟我说上一句。
连对我推心置腹的欧阳天都如此，想来已经不仅仅是不敢讲那么简单了，很可能他们讲了以后，对他们甚至对我都有坏处，所以他们才统统选择闭口不言的，如此一来我也不好强问路德了。
我斟酌了一下，又换了个角度道：“既然你曾经见过老门主，而他的实力又那么惊人，那你为何不求老门主出手制止归灭呢？”
路德淡淡道：“不可能的，老门主不会出手干涉归灭的。
而且路西已经说的很明白，归灭是人祸，那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导致归灭这种等级的灾祸呢？那个导致灾祸的人和老门主又是什么关系呢？
或者说，老门主本人在这件事中是什么立场呢？
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冒然开口的话不仅不会有效果，没准会起反作用。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当老门主已经死了，你不妨也把他当做一个死人敬着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别奢望。”
“咦？等等，你和露娜一体同命，而露娜经历过归灭，那岂不是说你也......”我一拍脑袋道。
路德点头道：“我和露娜不是这世界的人，我们所出生的世界原本是三千大千世界的一部分。
可惜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那个世界已经彻底毁掉了，我们两个是从那个被毁掉的世界里幸存下来仅有的两人。
原则上讲，我们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已经从三千大千世界‘除名’了。
归灭是对三千大千世界的刷新和重造，自然不会波及到我们两个。”
我一皱眉头问道：“既然归灭根本不会伤到你，为何你要到卷进三仙岛的战争之中？”
路德有些低落道：“因为这一次事情和以往不同，我不妨告诉你，自从我和露娜从我们的世界出来之后，现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所到达的第一个世界。
之前的那些世界在历经周折之后，都在一次大劫难之中彻底崩毁。
那些崩毁的世界残骸慢慢演化，轻者上升化作弱水，重者下降化为海浆，这些东西最后都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弱水和海浆的一部分。
此前我只是看着，没有做任何事情，一个世界崩坏之后，便换到下一个。
对于我来讲，一切都再继续，没有任何区别，那些世界里的生灵也从彻底的崩坏和死亡中得到了一个结局。
这一次我推演天地造化，已经隐隐察觉这个世界可能也会遭遇同样的大劫难。
原本我并不想插手这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可是有一个人却让我改变了想法。
他是我的一个部下，一个老谋深算很圆滑的人。
我原以为他和我一样，都抱着独善其身的念头做事情，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利用他。
我本以为他若是想独善其身的话，遵从我的意愿便是最好的结果，他也如我所料一直遵从我的意愿。
可是直到他走前的最后一刻，我才知道我错了。
他如此多年韬光养晦甘心被我利用，并不是真的愿意，而是他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舍身赴死的机会。
那时候这个机会来了，他挺身而出用自己做炮灰为代价，把一个死局生生的打开了一条路，之后才有了三仙岛的战争。
他在去做炮灰之前，曾经当面揭穿了我多年来的心思，并且对我讲了一句话。
他说，不论这个世界是不是我漂流过的第一个，他只希望我能在它也破碎之前为它做点什么，所以我出来了。”
我看着路德古井无波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震。
他所说的那个部下好像是老六的爷爷。
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头子，竟然单凭一句话就把路德这个万年潜水党硬生生的给逼上岸了，可真够厉害的。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什么呢？”我没了绕圈子的耐心，直接问道。
“我可以告诉你，离恨天那个地方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你想要进去必须要得到那边人的认可，否则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绝对过不去。”
“你去过离恨天？”我疑惑道。
“去过。”路德道，“而且门中去过离恨天的不止我一个，只是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去的地方是离恨天罢了。”
“那洗天如果没有得到内门认可，也去不了？”我一惊，赶紧问道。
“是的，她没有认可也去不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她肯定可以去到那里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洗天和我都是以相同的身份得到老门主的认可，她自然也可以去。”
“什么身份？”
“叛徒。”
十二．
我眼神一变，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路德知道洗天叛了！
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我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努力在座位上变换了一下坐姿，稳了稳情绪忍住没站起来。
路德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成熟多了。”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路德诞生的世界已经被毁了，而路德活了下来，现在他说他是以叛徒的身份被内门认可而进入离恨天的。
那么他背叛了谁就不言而喻了——他是叛出自己所在的世界才换得这一切的。
一个能叛变自己世界的人，恐怕可以随时牺牲其他一切，自然也包括随时牺牲我。
我看向他的眼神里不禁多了一丝敌意。
路德道：“你不必担心什么，我之所以把这一切直接讲出来，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罢了。
我知道你很心急，不过你也要清楚，你要入海追洗天是你的目的。
但站在内门那些人的立场上，他们凭什么认可你呢？”
我的神色有些复杂。
路德背叛了自己的世界才得到内门的认可，洗天是因为自己强大的实力已经在神战中得到证明，这才有资格反叛。
那我呢？
实力我是没有的，总不能让我也背叛了全世界，搞的这个世界彻底崩毁，然后进入离恨天吧。
那师父师娘怎么办，欧阳天乾坤怎么办，肖潇又怎么办？
让我舍命我不会犹豫半分，可是让我舍了他们的命去救我的爱人，这样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出来。
路德开口又道：“我不是叫你学我和洗天，而是说你要去，就必须想办法得到那边人的认可。”
“我有什么能让人家看的上的？！”我挠头道。
“想想你的优势吧，至少现在，除了内门中的人以外，外面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比你更了解内门了。
等你和我们都聊完，十有八九可以拼凑出一个内门的大致情况。”
路德笑道。
我眉头一皱。
路德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如果你到了离恨天的门前却进不去，那么肯定是因为有人阻挡你。
你只需要辨别出挡住你的人是谁，然后想办法让他放你进去就可以了。”
“那离恨天，或者说内门里到底都有谁，你就完全不知道么？”我追问道。
“知道的很少，说出来也帮不上忙，我想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不是么？”
路德笑着看着我，转身要走了。
我赶忙又问道：“你认识去离恨天的路么？”
“不认识。”路德道。
“那你心中的神是什么样子的？”
路德的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说道。
“神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一定是个冰冷而且不讲道理的家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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