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昏昏沉沉的天气里，孙昌登上回去的火车。张子静留下来，看这片土地的暗。

    桑吉利去了使馆，应该不会离开这座城市。上海依旧繁华，曼璐从舞厅收拾东西，回自己家开小作坊。

    方鸿渐在大学里教书，张子静偶尔去，给学生们讲课。

    “只当舞女，是养活不了一家子的！″曼桢郑重告诉男友。

    然后你心安理得读到大学？方鸿渐教的大学不算太好，一年学费也要八十多块，还不包书费、生活费。或许，这就是人性，既然用了赃钱，就别怪脏钱反噬你。

    永远都是那句，我就用一点，以后会还的，然后家人准备把她卖的时候，又知道不可以了。

    特有的知识分子虚伪，如果真的心疼，就不会想钱也有，我用一点，以后会还的，就那么一点，只要够省就可以了，家里的伙食、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住的。

    祝鸿财从底层混上来，只要你有权有钱，就可为你用。很多制药公司都没有搭上的线和便宜货源，祝鸿财都能找到。

    “公司大了，就有人吃红封，这价钱就上来了。我就不同，专找药农，不惜命的去找。″

    “那我多雇几个人？″

    “不用，我招几个年轻后生，心里浅又缺钱，敢舍命！″祝鸿财说的兴奋，没见屏风后面有人。

    曹经理气的发疯，这是要把他的饭，连碗一起端走。再这样下去，有的是人会顶他的位置。

    几个采办还想拿红封，被曹经理一个个的批，再这样下去，我们要一起失业。有工作才有油水，等着出门喝西北风。

    “真的？经理不是老板的亲戚？″曹经理直接上脚，是亲戚就不赚钱了？亲兄弟还明算账，等那姓祝的把优惠谈下来，我们可以直接走人。

    “把药材的价，给我写清楚，事过，吃肉！不过，一起去投江！″

    采办们半天就把价格表交了，曹经理满脸笑容，终于可以保住职位了。

    “又低了！″曹老板也很开心，谁会嫌自己的钱多？

    “八成，不能动！″

    “知道！″张子静是他的贵人，没有张子静，他就是个药贩子。

    曹经理提着礼物，去找自己的叔祖母，虽然过了三代，但我是曹家子孙，叔祖母能否让曹老板给他一次机会，我不是不配合工作，是我对下属太过信任了，他们欺负我不懂。

    “曹老六！口中有一句实话吗？不在公司揭你短，就是看在祖宗的面子上。″说清楚，我才能保你。

    “哥，我是一时贪心！″曹经理想打感情牌。

    “实话！″叔祖母回避，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我挣这点家业容易吗？你都要给我败了！″他害怕失去，而张子静有那个能力。

    “叔，我错了！九房就我这一根独苗，我爹又是个赌鬼，以后一定注意，就给我这一次机会，一次，就一次机会。″曹经理爬在地上，向曹老板认错。

    “最后一次！你也贪的够多了！″他不会让九房绝种，但也能让你不好过。

    “知道！知道！″上好的西装，在地上蹭满灰。

    祝鸿财也丧气，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识相，把他的生意都搅黄了。

    祝鸿财想见张子静，特意带着糕点上门，老师傅手艺，孙用蕃一尝就知道。

    “听说，你有很多个女朋友？″

    “我都准备结婚了！谁？这么说我！″殷勤倒茶，老夫人多吃一点。

    “来了！″

    “对，点心特别好！″

    张子静坐下，聊起了祝鸿财。

    “你也不老实！″

    “我…！″老鼠似得眼睛，都快急出火来了。

    “乡下有老婆，刚死？″女儿不管，就在上海娶亲！

    “您给我一点时间，保证处理的漂漂亮亮！″我非常老实，就是一时走了歧路。

    祝鸿财那敢过夜，连夜就买了车票，准备回去处理。曼璐非常不开心，刚和她喝完酒，就去乡下找晦气。

    祝鸿财给老妻重修坟墓，不让别人挑出一个不好来，祝秀也准备接到城里。娃的娘新丧，祝鸿财不能买红，就买黑色的，也有质感。

    “爹！我真的能去城里吗？″祝秀一边吃肉一边问。

    “能！当然能！″

    祝秀扎着双马尾，睁着大眼睛看祝鸿财。临走，小姑娘舍不得表姑，想一起带去。

    “不放！″祝鸿财劝了好久，祝秀就是不松手。

    “三哥，你都做那么大的生意了，能缺我几口饭吃？屋也修了，钱也捐了，还给三嫂…″表姑想挣一份工资。

    “每个月五块钱！″

    “好！″抱起祝秀就走，两个儿子没有跟，娘是去挣钱，回来给他们买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