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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池鱼

    夜雨、犀沉二人跟着灵心,穿过池鱼居的走廊。

    这座庄园出乎意料的大,装潢虽不高调,看来竟也颇为奢华。

    “连外侧回廊的廊柱,都由红木制成。”犀沉啧了啧嘴,“看来这位温前辈,虽然退隐了三十余年,倒是还财大气粗的很。”

    “师父只是退隐,又不是不问人事。”灵心道,“何况,又没有做隐士就非要穷的叮当响的说法,若真如此,谁还想不开要退隐山林嘛。”

    “说得好。”犀沉笑道,“如此看来,你师父与那位龙太子,也少不了生意上的往来了?”

    “生意往来,多少是有一些的,但也并不为过。”灵心道,“不过,这乃是师父的私事,二位虽然是师父旧友的门人,问的太多,怕是也不妥当吧?”

    “说的也是。”犀沉道,“那我便不问了。”

    他说不问,当真就乖乖闭嘴,灵心也不多话,带着两人到了客房。

    池鱼居的客房共有三间,此时并无人住宿,房间却依旧保持整洁,看来每天都有人在收拾。

    灵心为夜雨、犀沉一人开了一间空房,道:“二位便请在此稍歇,饭食我会为二位送来,若有什么消息,我也会来传达。”

    接着,她带着二人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可以看到桌上有一架银制的铃铛。

    “池鱼居内没有家仆,我和哥哥平日也要练功做事,难免照顾不周。两位若有什么事情,大声摇铃即可,我们会尽快前来。”

    “那便多谢了。”犀沉道。

    “那我便不多打扰了。”灵心说着,又行一礼后,便丢下二人径自离去。

    等她去的远了,犀沉这才看向从刚才起,一直沉默不语的夜雨。

    “师弟,若我没看错,从刚才起,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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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确实闷闷不乐,他也没想掩饰这件事。

    只因他忽然觉得,所有事情都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无论书凝,还是妙妙,甚至于犀沉,他无不以赤诚之心相待。

    对于他们说的话,也是毫不怀疑的相信,甚至为此浪费了不少感情。

    可到最后,他们三个的身份,竟全部对他有所隐瞒。

    即使他并没有真的失去什么,可是被连番欺骗这种事,确实让夜雨感到很难受。

    像是吃了苍蝇那样的难受。

    又有几个人能够在被人当成傻子之后,还保持平和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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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想不通,为何你全都看得明白,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夜雨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还是说你觉得,这些东西我都必须自己去看透,要不然就说明我太傻?”

    他越想越气,即使对方是犀沉,他还是生气。

    应该说,正因为是犀沉,是他的好朋友,夜雨才格外生气。

    “你别急。”犀沉敏锐的洞察到了夜雨的心思,温言道。

    “我怎么能不急?我肚子都要被气炸了。”夜雨气呼呼的道。

    “书凝和妙悟,为何骗你,各有他们的道理。但我这里,是有我的原因。”犀沉道。

    “什么原因?”夜雨道。

    “因为我知道,事急从权。而且我也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你我都会彼此信任。”犀沉道。

    夜雨不说话了。

    事急从权,他当然是明白的。

    与其不让夜雨演出破绽,不如干脆将他蒙在鼓里。

    但更令夜雨触动的,却是犀沉的后半句。

    确实如此,犀沉虽然常常会暂时不对他和盘托出,但从没有在事后也隐瞒。

    而且,正如犀沉所料,夜雨对他依旧是完全信任的。

    正因为彼此是至交好友,才会在情急之下暂时委屈对方。

    想通了这一节,夜雨的心中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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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师兄,你说这温长醉,又是否可信?”夜雨抛出了这个自从进池鱼居来便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犀沉微微眯起了眼睛:“师弟这话,从何说起?”

    “掌门人既然将听龙剑交托给他,他却将剑借给了无关之人,甚至此人的名号你我都没听过。”夜雨道,“而且,他的解释看起来,也颇有些强词夺理之意。”

    “确实如你所说,若非他在三十年前早已名满天下,又是掌门人的好友,我在他那书房内,便会与他刀剑相向。”犀沉道。

    “师兄也觉得此人可疑?”夜雨道。

    “可不可疑,我不敢说,但我相信掌门人的眼光。他既然将温长醉当作朋友,就不会有错。”犀沉道。

    “可是你刚刚又说,若非他是温长醉,你早已对他刀剑相向,这难道不是怀疑吗?”夜雨不禁道。

    “我确实怀疑。”犀沉道,“但我现在怀疑的,并非温长醉有诈,而是他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夜雨愣了一下。

    “温长醉还在江湖中时,便以狂放任性,淡泊名利闻名。因此也有人以嵇康、阮籍与他相比。”犀沉道。

    “嵇康,阮籍又是?”夜雨好奇道。

    “此二人是魏晋时便闻名天下的隐士,生性乖僻,厌绝世俗。而且,掌门人也曾说他是性情中人,却也是真君子。”犀沉道。

    犀沉这话,让夜雨有些不敢苟同。

    温长醉若是真君子,何必要派妙悟装作花魁来试探自己二人的虚实?

    但夜雨也知道在犀沉看来,故布疑阵大概是很正常的事。

    因此,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温长醉若真是隐士,又何必与那‘龙太子’交往如此亲密?”夜雨问道。

    “这正是我怀疑温长醉有难言之隐的原因。”犀沉道,“按说,以他的身份地位,本不该也不屑于与一介富商来往才对。”

    “那么,莫非是龙太子要挟了温长醉?”夜雨猜测道。

    “这种事,光凭猜测没法得出结论。那龙太子究竟是何人物,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此事多半会节外生枝。”犀沉道。

    “那,照师兄的意思,我们该如何行事?”夜雨问道。

    “我现在伤势未愈,虽然看起来并无大碍,但实际上尚未恢复至平时的八成。这龙太子最好晚些回信,这样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好插手。”犀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