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莫橘颂挑眉看向他笑道：
“陆总和我谈条件？”
“不然呢？我闲的来和你唠嗑？”
“OK。怎么个谈法？给我钱?”
“你可以开价。”
“你怎么就确定我愿意卖？”
“不确定，所以才是谈。”
“也是，如果确定，陆总应该就是明码标价的把支票扔我脸上了吧？”陆梓尧一怔，忽然想起了当年写给阿与的那张支票，他的脸忽然就沉了，一句话都不说。
“陆总这是怎么了？”
“你想要莫氏。”莫橘颂眸光一闪，笑道：
“陆总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见得你不打算帮阿姝，打算帮我吧？”
“我可以不插手。”
“这算什么条件，你压根什么都没做。”
“你和景少禹私下做了些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莫橘颂皱了皱眉，看着陆梓尧嗤笑道：
“陆总管的还挺宽。”
“还是你需要我去和林子凡谈一谈？”莫橘颂一怔，她做的这么隐秘他都知道？
“怎么，觉得自己藏的够深？”
“自然是比不上陆总法眼如炬了。”
“林子凡，庄毅，孟佳，你算的还挺精准，从一到上海就开始盘算这些棋了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你想的那么早，大概是从庄毅离开莫氏开始。”
“你早就派人盯着他了？”
“算是吧。”
“你想怎样？告发我？”
“你猜你们家莫董要是知道了你从一开始就打着她的主意，时刻准备让她滚蛋，会不会在你动手前让你先滚蛋？”
“……你要去告诉她？”
“我看着不像？”
“你和莫怡……”
“我知道，所以莫橘颂，这个对我不管用。”
“你知道？”莫橘颂诧异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莫怡和陆珂的事情，所以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用这个和我交换没有用。”想着又补充道：
“用什么和我交换都没有用，我只要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
“……”
“也别想着利用景少禹，你尽可以试试他好不好用。”房间里的景少禹听到这话，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太了解陆梓尧了，这家伙黑的很，固执、自私才是他的本性，要是真狠起来，他说不定连他一道处理了。
“你都算计好了还说什么谈？”
“我只是让你选。并没有说，你有的选。”
“可以，这个交易我答应了，但是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你不希望她得到莫氏？”
“她能不能得到我不知道，我没有希望不希望，我不插手而已。”
“你的意思是觉得她能反败为胜？”
“所谓反败为胜，首先是败，你觉得她败了么？”
“所以你觉得我不如她？你觉得她会赢？”
“从商而言，她不如你。但是从人心而言，你不如她。她总是明确的爱，真诚的喜欢，直接的厌恶，她站在太阳下活的坦荡，而你，不是。”莫橘颂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他某些层面说的没错，但是某些层面却错了。
“你说她，站在太阳下？活大坦荡？”
“难道不是？”莫橘颂没有回到，只是似是而非的笑了笑，随即问了别的问题，刻意的避了开来。
“你还爱她？”而这一次陆梓尧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她许久，也沉默了许久，直到莫橘颂以为他不会回到的时候才开口答道：
“是，我还爱她。”这也是他从分开后才肯承认的事实，他爱她，弄丢了以后才明白。莫橘颂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那根弦松了，而房间里的景少禹却躺在那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有些人看着浪荡看着没有心，却比谁都深情。要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还会孑然一身。李朗临走的时候还劝他放下，可是那时候回应他们的似乎永远都是沉默。想到李朗，他又叹了口气，这小子一去英国就再也没回来过，大家也都挺忙，没那么多时间叽叽哇哇聊日常。
“我怕你会后悔。”莫橘颂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竖起耳朵继续听着。
“后悔什么？后悔知道？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比五年前弄丢她更让我后悔的了。”莫橘颂嘲讽的笑了笑道：
“我以为陆总这种聪明人应该很清楚，这世上从来没有最，只有更。你不会后悔，你只会更后悔，也不会难过，你只会更难过。”
“你…什么意思？”
“字面儿的意思。我怕你听了会承受不住。”
“……”
“你还要听么？”
“你说。”
“那年你们分手后，我在机场遇见她，后来去了美国，在酒吧认识的她，美国的酒吧你知道么？乱哄哄的，灯红酒绿的，什么人都有，摸个小手、摸个屁股那都是小事。”
“她为什么没去那个学校？”
“学校？”莫橘颂想了想，这才记起来她当时好像是提过那么一嘴的，什么学业什么鬼的。
“你说你给她的录取通知书？刚到美国就丢了，还有护照、身份证、仅有的钱，都丢了。”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问什么，莫橘颂看向别处道：
“千万别问我为什么她没有给你打电话求助。我不是莫与姝，我不知道她当时到底怎么想的，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吧，人总是固执的认定自己认定的事。身上仅剩的钱只够她住一晚低下旅馆的。知道什么是低下旅馆么？你这种有钱是不会知道的。那是地底下，潮湿、肮脏、恶心，可能几十块一晚的那种吧。她当时呆在那一晚上没睡，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害怕。”
“她怕黑。”莫橘颂愣了愣，笑道:
“是啊，她怕黑。没了钱没办法她只能找工作。可是这种在国内还算的上好学历的在外国并不好用。大学生去洗盘子的比比皆是，那时候缺钱，酒吧来钱快，她就去了。我们在那儿认识的。我驻唱，她当服务员，就我们俩女孩是中国人，自然走的近些。我看她没地方住，就住我那儿了。没多久，我就发现她怀孕了。陆先生那时候不知道吧？你当然不知道了，我也是后来听她说的。你们没分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怀孕了。”陆梓尧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她说那天她不舒服，你临时有事不能陪她去她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医生告诉她怀孕的时候她满心欢喜的想和你分享，她想给你一个惊喜，也是那天，他把她弄丢了。她那些未出口的话就被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
“为什么没告诉我……”听他喃喃自语，莫橘颂只觉得好笑。
“告诉你？她倒是想可惜你没给她那个机会。你当时怎么说的，说她不配？说她不可能成为陆家的太太？既然知道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用孩子绑住你？她甚至想好了，自己生孩子自己带。可是理想很美好但是现实很骨感。日夜颠倒的生活她哪里受不了，身心俱疲的时候她放下了自己固执和自尊，想回来找你。唔，她回来了的，就是你和林芊芊订婚那天。”陆梓尧的手紧了紧。如果那天他知道她回来找过她，如果他知道……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那天林芊芊找到了她，给了她五百万，我想那对她来说是巨大的讽刺和侮辱。她没有拿，也没有哭闹，可是回去之后，她在房间里呆了三天。三天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动静，我以为会嚎啕大哭，都没有，有时候强忍的眼泪比放声大哭更难受。再出来的时候她似乎调整好了心态，可是从那时候起，她就有了轻度抑郁，似乎孩子成了她唯一的光，而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
“孩子……”
“你问我怎么没有的？还没说到呢，别急。后来啊，她还是跟我一起上班，每天晚上8点去上班，道凌晨5点，时间太长，她有了流产的迹象。所以她特别小心翼翼。可是你知道么，她长的漂亮，说话总是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和那里大多数的女孩都不一样，总是格外的吸引人。也别怪老板，老板是中国人，对她已经很照顾了，知道她怀孕更是帮她减了不少工作，可是即便这样，总是会有客人动手动脚，我们尽量护着，但是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你…什么意思！”陆梓尧震惊的看着他，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的死紧。连房间里的景少禹都惊的坐直了身子，是他猜测的那个意思么？
“你猜到了啊？陆总不愧是陆总，真是聪明。”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没数？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大家实在太忙了也不知道是谁对她说了句去倒垃圾，像你说的，她那个人总是很善良，别人对她好她总是想着报答，更别说拒绝了，她就一个人出去了。明明只是不远的一个小巷子，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可是雨太大了，没有人路过，更没有人听见她的呼救。”
“你闭嘴！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不是你问我的么！就是你想的那样，她就在那条狭窄的小道里被两个人强暴了，不，说是轮奸更合适！”
“闭嘴！你闭嘴！”
“我为什么闭嘴！事实就是这样！你的孩子就是那样没有了！不管她怎么哭喊！怎么求他们放过她！怎么告诉他们她怀了宝宝，没有人在乎！等我腾出手见她不在问了才知道出去很久没回来，急匆匆去找她的时候就看见那两个人趴在她身上！”
“我让你别说了！”啪，陆梓尧生生把手中的玻璃杯捏碎了，鲜血淋淋。莫橘颂愣了愣，随即继续道：
“本来我也是要遭殃的，毕竟体力悬殊。可是那时候有两辆车经过，本来已经开走了，却忽然倒退了回来，那人就是路过的莫怡。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真的只是心血来潮，但她确实就是在那场大雨里从车上走了下来，救了我们。你知道阿姝当时的模样么？浑身都是伤，身下都是血，颤巍巍的朝莫怡伸着手，嘴里呢喃的不是救她，而是救救她的孩子。”
“很可惜，那个孩子没有救回来，所以那个单纯善良、乖巧懂事的吴姝与也死了，救不回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你们这种上层建筑的人，怎么会懂我们这种底层人民群众的悲哀。更可怕的是，人家是当地的土豪富二代，告都告不赢。所以她放弃了，这就是你问我的，一年轻生三次的原因。因为她自责，她愧疚，她总是问我，如果当初她不要脸一些死死缠着你，或者虚伪一些，拿着那些你们给的钱，她都可以过的很好，和孩子过的很好。她为什么不？她为什么要去美国？为什么这么固执？所以她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那一年，光抢救就抢救了三次，两次差点都救不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莫怡愿意在她身上花那么多时间，因为知道了你姓陆，因为知道你和陆珂的关系，因为在她身上，看见她自己的影子。”
“你不想知道她怎么恢复的么？”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莫橘颂忽然觉得可笑，冷漠淡定的陆总，谁见过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说她活在阳光下？活的坦荡？你错了，从那天开始，她就活在阴暗里，起码那一年，她都在那里挣扎。我束手无策。你知道她怎么出来的么，是莫怡，莫怡问她还要不要报仇，那一刻开始，她忍着不适，拼了命的配合治疗。她甚至不能空下来，她怕自己一空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她拼命学，别人都以为她是为了莫氏，不全是。你知道后来那两个人怎么样了么？都进了监狱，甚至，不会再出来了。”
“你还会觉得她活在阳光下，活的光明正大么？陆梓尧，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被染满了五颜六色，你知道什么？”是啊，他知道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难过了，他从来没想过她到底会经历过什么。他忽然觉得惶恐，他爱着的那个女孩因为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了么？他几乎想要落荒而逃。见他坐立难安，莫橘颂却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怎么，害怕的想逃跑？她当年也是这样的吧，想逃跑，可是谁都没能救得了她。”
“陆总和我谈条件？”
“不然呢？我闲的来和你唠嗑？”
“OK。怎么个谈法？给我钱?”
“你可以开价。”
“你怎么就确定我愿意卖？”
“不确定，所以才是谈。”
“也是，如果确定，陆总应该就是明码标价的把支票扔我脸上了吧？”陆梓尧一怔，忽然想起了当年写给阿与的那张支票，他的脸忽然就沉了，一句话都不说。
“陆总这是怎么了？”
“你想要莫氏。”莫橘颂眸光一闪，笑道：
“陆总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见得你不打算帮阿姝，打算帮我吧？”
“我可以不插手。”
“这算什么条件，你压根什么都没做。”
“你和景少禹私下做了些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莫橘颂皱了皱眉，看着陆梓尧嗤笑道：
“陆总管的还挺宽。”
“还是你需要我去和林子凡谈一谈？”莫橘颂一怔，她做的这么隐秘他都知道？
“怎么，觉得自己藏的够深？”
“自然是比不上陆总法眼如炬了。”
“林子凡，庄毅，孟佳，你算的还挺精准，从一到上海就开始盘算这些棋了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你想的那么早，大概是从庄毅离开莫氏开始。”
“你早就派人盯着他了？”
“算是吧。”
“你想怎样？告发我？”
“你猜你们家莫董要是知道了你从一开始就打着她的主意，时刻准备让她滚蛋，会不会在你动手前让你先滚蛋？”
“……你要去告诉她？”
“我看着不像？”
“你和莫怡……”
“我知道，所以莫橘颂，这个对我不管用。”
“你知道？”莫橘颂诧异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莫怡和陆珂的事情，所以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用这个和我交换没有用。”想着又补充道：
“用什么和我交换都没有用，我只要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
“……”
“也别想着利用景少禹，你尽可以试试他好不好用。”房间里的景少禹听到这话，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太了解陆梓尧了，这家伙黑的很，固执、自私才是他的本性，要是真狠起来，他说不定连他一道处理了。
“你都算计好了还说什么谈？”
“我只是让你选。并没有说，你有的选。”
“可以，这个交易我答应了，但是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你不希望她得到莫氏？”
“她能不能得到我不知道，我没有希望不希望，我不插手而已。”
“你的意思是觉得她能反败为胜？”
“所谓反败为胜，首先是败，你觉得她败了么？”
“所以你觉得我不如她？你觉得她会赢？”
“从商而言，她不如你。但是从人心而言，你不如她。她总是明确的爱，真诚的喜欢，直接的厌恶，她站在太阳下活的坦荡，而你，不是。”莫橘颂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他某些层面说的没错，但是某些层面却错了。
“你说她，站在太阳下？活大坦荡？”
“难道不是？”莫橘颂没有回到，只是似是而非的笑了笑，随即问了别的问题，刻意的避了开来。
“你还爱她？”而这一次陆梓尧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她许久，也沉默了许久，直到莫橘颂以为他不会回到的时候才开口答道：
“是，我还爱她。”这也是他从分开后才肯承认的事实，他爱她，弄丢了以后才明白。莫橘颂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那根弦松了，而房间里的景少禹却躺在那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有些人看着浪荡看着没有心，却比谁都深情。要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还会孑然一身。李朗临走的时候还劝他放下，可是那时候回应他们的似乎永远都是沉默。想到李朗，他又叹了口气，这小子一去英国就再也没回来过，大家也都挺忙，没那么多时间叽叽哇哇聊日常。
“我怕你会后悔。”莫橘颂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竖起耳朵继续听着。
“后悔什么？后悔知道？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比五年前弄丢她更让我后悔的了。”莫橘颂嘲讽的笑了笑道：
“我以为陆总这种聪明人应该很清楚，这世上从来没有最，只有更。你不会后悔，你只会更后悔，也不会难过，你只会更难过。”
“你…什么意思？”
“字面儿的意思。我怕你听了会承受不住。”
“……”
“你还要听么？”
“你说。”
“那年你们分手后，我在机场遇见她，后来去了美国，在酒吧认识的她，美国的酒吧你知道么？乱哄哄的，灯红酒绿的，什么人都有，摸个小手、摸个屁股那都是小事。”
“她为什么没去那个学校？”
“学校？”莫橘颂想了想，这才记起来她当时好像是提过那么一嘴的，什么学业什么鬼的。
“你说你给她的录取通知书？刚到美国就丢了，还有护照、身份证、仅有的钱，都丢了。”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问什么，莫橘颂看向别处道：
“千万别问我为什么她没有给你打电话求助。我不是莫与姝，我不知道她当时到底怎么想的，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吧，人总是固执的认定自己认定的事。身上仅剩的钱只够她住一晚低下旅馆的。知道什么是低下旅馆么？你这种有钱是不会知道的。那是地底下，潮湿、肮脏、恶心，可能几十块一晚的那种吧。她当时呆在那一晚上没睡，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害怕。”
“她怕黑。”莫橘颂愣了愣，笑道:
“是啊，她怕黑。没了钱没办法她只能找工作。可是这种在国内还算的上好学历的在外国并不好用。大学生去洗盘子的比比皆是，那时候缺钱，酒吧来钱快，她就去了。我们在那儿认识的。我驻唱，她当服务员，就我们俩女孩是中国人，自然走的近些。我看她没地方住，就住我那儿了。没多久，我就发现她怀孕了。陆先生那时候不知道吧？你当然不知道了，我也是后来听她说的。你们没分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怀孕了。”陆梓尧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她说那天她不舒服，你临时有事不能陪她去她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医生告诉她怀孕的时候她满心欢喜的想和你分享，她想给你一个惊喜，也是那天，他把她弄丢了。她那些未出口的话就被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
“为什么没告诉我……”听他喃喃自语，莫橘颂只觉得好笑。
“告诉你？她倒是想可惜你没给她那个机会。你当时怎么说的，说她不配？说她不可能成为陆家的太太？既然知道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用孩子绑住你？她甚至想好了，自己生孩子自己带。可是理想很美好但是现实很骨感。日夜颠倒的生活她哪里受不了，身心俱疲的时候她放下了自己固执和自尊，想回来找你。唔，她回来了的，就是你和林芊芊订婚那天。”陆梓尧的手紧了紧。如果那天他知道她回来找过她，如果他知道……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那天林芊芊找到了她，给了她五百万，我想那对她来说是巨大的讽刺和侮辱。她没有拿，也没有哭闹，可是回去之后，她在房间里呆了三天。三天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动静，我以为会嚎啕大哭，都没有，有时候强忍的眼泪比放声大哭更难受。再出来的时候她似乎调整好了心态，可是从那时候起，她就有了轻度抑郁，似乎孩子成了她唯一的光，而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
“孩子……”
“你问我怎么没有的？还没说到呢，别急。后来啊，她还是跟我一起上班，每天晚上8点去上班，道凌晨5点，时间太长，她有了流产的迹象。所以她特别小心翼翼。可是你知道么，她长的漂亮，说话总是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和那里大多数的女孩都不一样，总是格外的吸引人。也别怪老板，老板是中国人，对她已经很照顾了，知道她怀孕更是帮她减了不少工作，可是即便这样，总是会有客人动手动脚，我们尽量护着，但是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你…什么意思！”陆梓尧震惊的看着他，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的死紧。连房间里的景少禹都惊的坐直了身子，是他猜测的那个意思么？
“你猜到了啊？陆总不愧是陆总，真是聪明。”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没数？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大家实在太忙了也不知道是谁对她说了句去倒垃圾，像你说的，她那个人总是很善良，别人对她好她总是想着报答，更别说拒绝了，她就一个人出去了。明明只是不远的一个小巷子，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可是雨太大了，没有人路过，更没有人听见她的呼救。”
“你闭嘴！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不是你问我的么！就是你想的那样，她就在那条狭窄的小道里被两个人强暴了，不，说是轮奸更合适！”
“闭嘴！你闭嘴！”
“我为什么闭嘴！事实就是这样！你的孩子就是那样没有了！不管她怎么哭喊！怎么求他们放过她！怎么告诉他们她怀了宝宝，没有人在乎！等我腾出手见她不在问了才知道出去很久没回来，急匆匆去找她的时候就看见那两个人趴在她身上！”
“我让你别说了！”啪，陆梓尧生生把手中的玻璃杯捏碎了，鲜血淋淋。莫橘颂愣了愣，随即继续道：
“本来我也是要遭殃的，毕竟体力悬殊。可是那时候有两辆车经过，本来已经开走了，却忽然倒退了回来，那人就是路过的莫怡。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真的只是心血来潮，但她确实就是在那场大雨里从车上走了下来，救了我们。你知道阿姝当时的模样么？浑身都是伤，身下都是血，颤巍巍的朝莫怡伸着手，嘴里呢喃的不是救她，而是救救她的孩子。”
“很可惜，那个孩子没有救回来，所以那个单纯善良、乖巧懂事的吴姝与也死了，救不回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你们这种上层建筑的人，怎么会懂我们这种底层人民群众的悲哀。更可怕的是，人家是当地的土豪富二代，告都告不赢。所以她放弃了，这就是你问我的，一年轻生三次的原因。因为她自责，她愧疚，她总是问我，如果当初她不要脸一些死死缠着你，或者虚伪一些，拿着那些你们给的钱，她都可以过的很好，和孩子过的很好。她为什么不？她为什么要去美国？为什么这么固执？所以她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那一年，光抢救就抢救了三次，两次差点都救不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莫怡愿意在她身上花那么多时间，因为知道了你姓陆，因为知道你和陆珂的关系，因为在她身上，看见她自己的影子。”
“你不想知道她怎么恢复的么？”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莫橘颂忽然觉得可笑，冷漠淡定的陆总，谁见过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说她活在阳光下？活的坦荡？你错了，从那天开始，她就活在阴暗里，起码那一年，她都在那里挣扎。我束手无策。你知道她怎么出来的么，是莫怡，莫怡问她还要不要报仇，那一刻开始，她忍着不适，拼了命的配合治疗。她甚至不能空下来，她怕自己一空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她拼命学，别人都以为她是为了莫氏，不全是。你知道后来那两个人怎么样了么？都进了监狱，甚至，不会再出来了。”
“你还会觉得她活在阳光下，活的光明正大么？陆梓尧，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被染满了五颜六色，你知道什么？”是啊，他知道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难过了，他从来没想过她到底会经历过什么。他忽然觉得惶恐，他爱着的那个女孩因为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了么？他几乎想要落荒而逃。见他坐立难安，莫橘颂却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怎么，害怕的想逃跑？她当年也是这样的吧，想逃跑，可是谁都没能救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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