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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

    林曼疑惑的望着眼前这个一反常态的陈子亦,他今天抛开了以往的冷漠外壳,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的改变是为了她吗?

    但是气还是没有完全消,她还是忍不住怼了一句:“我等了你25分钟!25分钟已经算很久了!”

    很久吗……陈子亦突然忧伤的看着林曼……那他八年的等待,是不是更久了,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埋怨,因为他心甘情愿,等待就是把任何绝望当作希望。

    “以后不会让你等了。”陈子亦小声嘀咕了一句,等待这件事,还是交给他吧,已经等了八年,再等下去也无所谓,他早已习惯了。

    他那句话说的太小声了,林曼根本没有听清楚,她刚准备上车,却看到副驾驶位置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礼品袋。

    “这是?”林曼看着陈子亦,指了指座位上的礼品袋,里面装着一只小小的首饰盒。

    看样子应该是饰品吧?难道是送给她的?林曼心里涌出一丝欣喜之情,原来陈子亦口中的事情,就是买礼物送给她。

    “没什么,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陈子亦拿起礼品袋随意放在后座。

    刚刚眼里透出的欢喜又渐渐暗了下去,原来又是自己想多了,林曼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上了车。

    “对了,怎么想到叫我去听音乐会?”林曼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安心雅给我的门票,叫我带上你一起去,这场音乐会是她的独奏会。她还说……”陈子亦停顿了一下:“那天聚会是她失态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我没有在意。”林曼摇了摇头。

    原来今天是去看安心雅的演奏会,他今天一反常态的温柔,是为了给安心雅做说客,怕她因为那场聚会的插曲而记恨安心雅吧。

    那么这一切的发生都是这么的合情合理……

    到了现场,演播厅门口堆满了花束,好漂亮,林曼跑向前去小心翼翼的摸着里面的玫瑰花,凑近闻了闻,好香……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玫瑰花,可是自己却连一朵花都没收到过,这就是差距吧。

    “你喜欢花吗?”陈子亦慢慢的靠过来。

    “喜欢。”林曼憧憬的看着这些花,过了一会又苦笑了下:“只是不实用,放不了几天就会凋谢。”

    距离演出开始,只剩下半个小时了,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观众们纷纷准备入场就坐,等待演出的开始。

    这时安心雅急匆匆的从化妆间跑出来,她看到门口并排站着的两个人,立刻解开紧锁的眉头,微笑着走了过去。

    “嗨!你们来啦!”安心雅故作亲密的拍了拍陈子亦的肩膀:“我的东西呢?”

    陈子亦愣了愣,他后退了几步,将手里拿着的礼品袋递给了安心雅。

    只是他手中拿着的礼品袋,怎么这么眼熟,林曼看着这个礼品袋走了神,这就是他刚刚放在后座,嘴里说着无关紧要的东西吧……

    安心雅接过礼品袋,对着陈子亦娇嗔的笑了笑:“真的很开心你们能过来看我的演奏会,特别是你,林曼。”

    她突然挽住林曼的手臂:“我觉得和你好投缘,我还有半个小时的空档,你陪我去补补妆好吗?”

    林曼不知所措的看着陈子亦,安心雅突然的热情让她有些不安,陈子亦点了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诺大的化妆间已经空无一人,安心雅对着化妆镜补了补口红,她今天穿着纯白色的礼服,盘起了长长的头发,头顶上是一盏闪亮的小皇冠,愈发衬托出她高贵的气质。

    “林曼,你觉得我和陈子亦般配吗?”安心雅放下手中的口红,微笑着看着林曼。

    “当然……很般配。”

    安心雅慢慢的打开手中的首饰盒,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她把这条项链小心翼翼的递到林曼手中。

    “你能帮我戴上吗?”她坐在化妆镜前,依旧保持着微笑。

    此时的化妆间安静到可怕,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林曼屏住呼吸,接过那条项链,为安心雅戴上。

    心形的吊坠轻轻划过安心雅白皙的锁骨,透出闪亮的光泽,好美的项链……林曼心里暗暗的赞叹。

    “林曼,你觉得这条项链好看吗?”

    “很好看。”林曼点点头。

    “子亦的眼光一向不会出错。”安心雅低下头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他一直都很了解我的喜好。”

    一瞬间大脑的空白,林曼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原来这条项链,是他送给安心雅的……

    察觉到了林曼脸色不对,安心雅又继续说了下去:“毕竟我们在国外一起生活了八年,没有能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了,在所有人眼中,我们都是最般配的一对。”

    安心雅微微站起了身,直视着林曼:“就像这条项链一样,只有戴在与之匹配的人身上,才能有光泽,林曼,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其实,你不必和我说这些。”林曼转过身,打开了化妆间的门。

    “我和陈子亦本来也没有什么。”

    林曼咬咬牙,强忍着眼泪跑出了化妆间,她看到了远处演播厅门口还在等待她的陈子亦。

    他们之间,好像已经没有一起听音乐会的必要了吧。

    她不喜欢音乐,也不懂音乐,这场只是属于他们的琴瑟和鸣,她这个局外人也该走了。

    手机响了起来,是陈子亦发来的信息。

    “演出快开始了,你过来了吗。”

    她躲在墙后,紧紧捂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现在的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子亦,质问,亦或者是指责?这两个选项她都没有资格去做,她什么都不是……

    望着林曼悲伤的背影,安心雅有些于心不忍,这个谎言让她心里很不安。希望林曼的离开,能换来陈子亦多看她几眼,只是伤害到了林曼,并不是她的初衷。

    “演出开始了!没有入场的观众抓紧入场!”耳边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陈子亦还在门口焦急的四处张望,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还是无奈的先进去了,他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从去了安心雅的化妆间到现在,林曼都没有回他的信息,此时安心雅已经从容的登上了舞台,那林曼去了哪里?不会是傻乎乎的忘记了入口的位置吧。

    演播厅的门缓缓的关上了,安心雅微笑着对着大家鞠了一个躬,台下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冷……林曼失魂落魄的跑出了大门,眼泪也在她踏出大门的那一刻流了出来,她无助的望着天空,脑子里一片混乱。

    原来,陈子亦的不守时,是为了去买礼物给安心雅,那天在聚会上把她拉走,也是为了气安心雅吧,只是她刚好坐在他边上,便成为了他赌气的工具,今天叫她去听安心雅的音乐会,也是为了赌气吗?还是让她明白自己和安心雅的差距。

    按照这样的思路思考,这几天的谜团仿佛都逐渐解开了,安心雅刚刚说的话,也点醒了林曼。

    她知道,她完完全全配不上陈子亦,他们两个人的差距相隔了千沟万壑,现在一切都已经被撕碎了,她连幻想的资格的都没有了。

    既然和安心雅是般配的一对,为什么要来扰乱她的生活,她已经经不起感情的打击了,风越吹越大,她哆嗦着环抱住自己,蹲在了路边。

    演播厅中,安心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身边放着陪伴她多年的大提琴,她拿起弦,拉起了第一首曲子。

    陈子亦心不在焉的盯着手机,这个冒失鬼,怎么在关键时刻失踪了呢,到底去了哪里,哪怕回个信息也好。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林曼的信息跳在了眼前。

    “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勿回。”

    陈子亦急忙拨去电话,林曼已经关机了。

    没有任何思考,他跑出了演播厅,他要找到林曼,他想知道林曼不告而别的原因。

    他还是走了,眼神中透露着焦急,没有丝毫犹豫,连听完这首曲子的时间都不给她,安心雅微微一颤,手中的弦停顿了一下。

    音乐声戛然而止,台下不明所以的观众们一片哗然,对于专业的大提琴手来说,这种忘拍子的低级错误,是不允许在演奏台上发生的,安心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拉起了曲子,音色中却比先前多了一份淡淡的忧伤。

    天色越来越暗,林曼还是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游荡,此时她就像一个没有家的孤儿,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向哪里。

    她忽然想起和赵尧分手的那天晚上,就在上周。才短短几天,她再次经历了“失恋”,这场还没开始,仅仅在心里发出微弱的萌芽,就被无情的扼杀。只是这一次更痛了,她紧紧捂住胸口。

    整条大街上,只有她一个弱小无助的身影,她失魂落魄的踩着脚下的地砖,她不想回家,不想一个人独自面对漫长的黑夜。

    走着走着,又走到了那家麻辣烫店,是她和陈子亦一起吃过的那家店,是什么牵引着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是和他有过回忆的地方。

    就是那天晚上,他突然的闯进了她的生活中,也悄悄的闯进了她的心中……发生过的一切仿佛都历历在目,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现在应该结束了吧,林曼看了一眼那家店,继续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一切都会过去的。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已经是拨出的第十通电话了,林曼的手机依旧是关机的状态,陈子亦心烦意乱的开着车,试图寻找路边有没有林曼的身影。

    没有丝毫征兆,她就这样消失了,苦苦等待了八年,就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本以为这一切都在朝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可是刚刚林曼突然的冷淡,突然的不告而别,再次浇灭了他心中微微燃起的希望的火苗。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要离开,也要告诉他原因吧。

    万千的情绪影响着他的注意力,眼看着车就要撞上路边的绿化带,他急忙踩住了刹车,车子安稳的停在路边,他放下手中的方向盘,无力的瘫坐在座位上,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还好没出事。

    半个小时后,他又来到熟悉的地方,应该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看看那盏灯是否亮着。可是现实往往未必能如他所愿,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或许,她真的有急事吧。

    轻踩油门,掉头转弯,车子缓缓的驶离。

    这边,安心雅也结束了她的演奏会。幕布伴随着观众们的掌声慢慢合上,她拿着大提琴走下了舞台。

    坐在化妆镜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到一阵厌恶。她的外表只是一副美丽的躯壳,而她的内心却如此的虚伪,算计。她刚刚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她深爱着的男生依旧没有为她停留半分。

    到头来,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褪去脸上的妆容,摘下头上戴着的皇冠,当手指触碰到脖子上的项链时,她还是犹豫了一番,好像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这场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的戏也该落幕了吧,她摘下这条项链扔到了边上的垃圾桶里。

    走出化妆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跑过来。是几天前一起参加聚会的徐扬。

    “嗨!你还记得我吗!”徐扬抱着一束花跑到她面前。

    “有印象,我记得你叫徐扬,对吧?”安心雅露出淡淡的微笑。

    “前几天看到你要举办音乐会的消息,就想着来捧个场,我刚刚听了整场演奏会,你的表现真的很棒!”

    徐扬将花束交到了安心雅手中。他语气停顿了一会,又小心翼翼的开口:“只是你在拉第一首曲子的时候,断了一拍,是太紧张了吗?还是……”

    安心雅接过花:“都过去了。只是今天这个失误,让我以后可能都没有勇气再拿起琴弦了。”

    “你也说了,都过去了,你要相信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徐扬认真的看着她。

    “能陪我走走吗?”安心雅问到。

    走出了大楼,迎面刮过一阵凉风,安心雅环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降温了,她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连衣裙,根本无法阻挡冷风,徐扬立刻脱下外套,轻轻的盖在她肩上,瞬间一股暖意袭满了全身。

    “谢谢。”

    “我看得出,你今天有心事,如果可以,我愿意当一个守口如瓶的聆听者。”

    其实在演出开始的时候,徐扬早就目睹了一切,安心雅失误的那一刻的,就是陈子亦离开座位的时候,尽管最后安心雅及时调整回状态,但是那些原本欢快的曲子里都透出淡淡的忧伤。

    她的心情早已被徐扬一眼看穿,很多情绪如果能释放出来那也是一种轻松的解脱。

    “你能理解吗?喜欢一个人八年的心情……从一开始我就输了,因为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我放下我所有的自尊心,所有的骄傲,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半分回应。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不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是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带着一颗绝望的心继续去爱他。”

    眼眶中还是不自觉的流下一滴泪水,安心雅仰起头对着天空会心一笑:“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流眼泪了,我已经为他流了太多眼泪,以后我只想把我所有的笑容留给对的那个人。”

    这是安心雅第一次敞开心扉说出了自己所有的心里话,把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伤疤一一揭开给别人看,她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她跳出了把自己囚禁起来的牢笼,她释怀了,她放下了。

    “我很开心,你能把这些心里话告诉我,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很难,但是我希望你能真正的走出来,不要再为这件事情难过了。”徐扬意味深长的看着安心雅。

    “其实,能守护公主的不一定是王子,骑士也可以。”

    安心雅没有回答,她看着手中捧着的花束,想起之前那些爱慕自己的男生们,他们只是喜欢她美丽的在外,从来没有一个人认真倾听过她的心声,她曾经以为美貌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可现在才知道总有一颗最纯粹的初心最难能可贵。

    她收到过数不清的鲜花,那些鲜花的下场都是被她丢弃再了路边的垃圾桶里,这是第一次,她认真的捧着一束鲜花,细细欣赏这束鲜花,淡蓝色的蓝绣球,纯白色的白玫瑰,星星点点的满天星,真的挺好看的。

    到了安心雅家楼下,意味着他们即将面临分别。徐扬欲言又止,却还是对她挥了挥手。

    “终于护送公主平安到家了,你快上去吧,好好睡一觉,晚安。”

    安心雅点点头,抱着花上了楼。

    目送她离开后,徐扬叹了口气,走出了小区。

    刚走远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一下!”安心雅喘着气跑了出来,手上拿着徐扬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

    “外套还给你。”

    徐扬接过外套,懊恼的说:“我还想着过几天你再还我外套,这样我们就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面前的安心雅沉默了一会,缓缓的开了口:“我想知道,骑士真的愿意守护公主吗?”

    “我觉得他愿意。”徐扬认真的回答。

    月光静静的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注视着对方的脸。安心雅觉得,她应该把眼光从陈子亦身上移开,停留在值得的那个人身上了。

    她把手摊在徐扬面前说:“外套给我,我过几天再还你。”

    徐扬不明所以的把手中的外套交给她。不对不对,他想了一下又急忙把外套撑开,再次披在她肩上。

    “那就……几天后见。”